第2章
等蘇熠回複的時間，周芷雯指尖的溫度漸漸降了下來，心裡的燥熱也一並消失不見。
她畏寒，怕冷，溫度不夠的時候，四肢最先有反應，剛剛沁著熱氣的腳趾此時也覆上一層涼意。
似乎，少了他的房間，到處充斥著清冷的氣息。
少傾，周芷雯後知後覺的發現，怪不得這麼冷，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空調給關了。
她揉了揉發涼的鼻尖，又縮了縮脖子，懶得去找空調遙控，扯高被子，把自己埋得更深了些。
蘇煜的微信是在五分鐘後進來的。
男人慵懶的聲音伴著風流淌進耳中，他說：“寶貝，生日快樂。”
緊隨而至的，是短信提示音。
周芷雯甚至都不用看便知道是什麼。
蘇熠肯定又給她轉錢了，不記得從哪年開始，每次她生日他都會給她轉很多錢，幾十萬不等。
不知道他今晚又轉了多少。
周芷雯打開短信，映入眼簾的是一個1，後面跟著一串零，他真是越來越大手筆了，這次轉賬竟然是一百萬。
她盯著那個數字眼底慢慢變得濕漉漉，像是沁了一層霧氣，氤氳蒙蒙的，心也仿若覆了一層不知名的東西。
又脹又酸。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她需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冰冷的數字。
她隻想他能陪陪她，一次也好。
現在看來，又是她的癡心妄想了。
周芷雯腦海裡先後傳來兩道聲音。
第一道：你要體諒他，他工作很辛苦，趕不完的通告，拍不完的戲，還有代言和綜藝，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哪裡有時間陪你。
你不是最善解人意嗎，彆和他計較了。
第二道：你們這算哪門子的男女朋友，有哪個男朋友是不給女朋友過生日的，不是一次，是五次，五次是什麼概念？
是五年。
這五年，你傾儘所有的陪著他，他呢？隻顧自己的事業，完全不在意你。
第一道：不是的，他還是很在意你的，你看你銀行卡的餘額不是每年都在遞增嗎。
第二道：老娘要是看中錢，當年就不會跟什麼都不是的他在一起了。
……
爭吵還在繼續，周芷雯強行壓下，她指尖顫抖著回複一條語音。
WW：“不要隻顧著工作，要好好吃飯。”
這次蘇熠很快回複。
SY：“你也是。”
緊隨而至的，是幾張圖片。
周芷雯正疑惑時，蘇熠微信再次進來。
SY：“看看喜歡哪個，我讓人送過去。”
周芷雯還沒選好。
他又說：“算了，彆選了，我讓人都送過去。”
周芷雯心尖戰栗了一下，他也不是完全忽視她的，你看，他不是給她送了生日禮物嗎。
……
翌日，某咖啡廳裡。
“什麼？他就那樣走了？”
趙夕今天無事，下午約周芷雯出來逛街，兩人逛累了，隨意找了個咖啡店歇腳。
咖啡剛喝一口，聽到周芷雯的話後，趙夕雙眉擰到一起，“你沒攔著？”
“怎麼攔？”周芷喝了口咖啡，臉頰上的梨渦因為吞咽的動作更深了些，杏眸裡綴著光，不經意看過去，能擾了人的呼吸。
一眼沉淪。
周芷雯便給人這樣的感覺。
“怎麼不能攔。”趙夕就搞不懂了，“工作重要還是你重要，當初要不是你，他現在還指不定在哪個角落自生自滅呢，這些他不會都忘了吧。”
“也不全是因為我。”周芷雯語氣淡淡道，“是他自己夠努力。”
“娛樂圈隻靠努力就可以嗎。”趙夕放下咖啡杯，“要真是努力就可以，現在得多少人紅了。那個圈子更多時候看的是機遇，是人脈，而不單是努力。要不是你舍下面子為他奔走，他能有今天的成就。”
想想最初那幾年，趙夕都跟著心疼，好歹周芷雯也是千金小姐，為了一窮二白的蘇熠，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要不是周芷雯的付出，蘇熠他能有今天。
狗屁。
“那你生日呢？他怎麼說？”趙夕沒彆的意思，就是心疼周芷雯。
“看情況吧，應該回不來。”說不介意是假，周芷雯佯裝無礙道，“其實隻是生日，過不過都無所謂。”
說著，她唇角輕揚，牽強笑了笑。
趙夕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憤憤道：“他有空見粉絲就沒空給你過生日？他的時間是金子做的？我看他就是沒心。”
“夕夕你彆這樣講他。”周芷雯柔聲說，“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忙。”
“忙？跟誰不忙似的。”趙夕想起了另一件事，“你工作的事他怎麼說？”
周芷雯頓住，指腹觸著杯壁好久沒說話。
想起了之前的兩人通話，她隻提了一句想出去工作，他立馬給否了，還哄她說，要是缺錢的話，他給。
他不想她拋頭露面，太辛苦了。
話裡話外都是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著想。
或許，他真是為她好吧。
“他還是不同意？”趙夕心裡的怒氣蹭蹭冒出來，仔細看的話頭頂都要冒煙了，“他憑什麼不同意。誒，他是不是忘了，你和他是一個學校畢業的，當年專業成績你比他的還好。要不是為了他，你早紅了。”
周芷雯也是中戲畢業的，和蘇熠同屆，當年她是老師眼中最看重的學生之一。
老師們都說她前途無量。
是她……
周芷雯輕笑一聲：“他是怕我太辛苦了。”
“放屁。”趙夕平時不罵人的，今天是忍不住了，“我看他就是怕你比他厲害。”
她端起咖啡杯，咕咚灌了一大口，壓下怒火後問：“你那個姐姐現在怎麼樣？沒再給你使絆子吧。”
周芷雯雖說是千金小姐，但家庭關係有些複雜，她是周家的親生女兒，隻是陰差陽錯被抱錯了。
高一那年才被周家認回，彼時周家已經有個和她年紀相當的女兒，叫周蕊，深的周家父母寵愛。
她的到來，讓周蕊有了危機感，後來的日子裡，周蕊一直不停地給她使絆子。
她也沒少因為周蕊挨父母的責罵。
“沒。”周芷雯握著勺子輕攪咖啡，眼瞼垂下又抬起，“她現在都自顧不暇了。”
趙夕剛要問周蕊怎麼了，手機突然響起，她看了眼來電顯示，微蹙的眉梢聚攏的更深了些，給了周芷雯一個眼神，隨後拿著手機走到沒人的地方去接電話。
周芷雯停下攪動咖啡，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她和蘇熠的聊天還停留在他說的那句“彆選了，我讓人都送過去”。
驀地，她想到了客廳裡那擺成兩排的袋子，都是今年巴黎時裝周的新品，據蘇熠的助理說，這些都是蘇熠親自挑選的。
周芷雯性子軟中帶冷，很多事隻是不予計較，但不代表她傻，蘇熠怎麼可能有時間親自去挑選。
她心裡明白，助理也隻是想讓她心裡好過些。
她沒揭穿，順著他的話問：“那些珠寶呢？”
男人道：“這是熠哥親自找設計師做的。”
周芷雯把幾個盒子打開都看了看，玉鐲，手鏈，項鏈，腰鏈，腳鏈都有，唯獨沒有她最想要的那個。
五年了，他似乎還沒有想和她定下來的意思。
……
周芷雯和趙夕用完晚餐後才回的家，剛進門，手機響了，是林強打來的電話說有個活動，問她接不接。
周芷雯脫掉外套放衣架上，懨懨說：“不了。”
“那邊給的酬金很高，你真不接？”在接活動這方面，林強還是充分尊重周芷雯的，不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嗯，這周不想接。”周芷雯語氣淡淡道。
這周？
林強這才想起，“你生日是周五吧。”
還有兩天。
“是。”周芷雯已經對生日不抱什麼幻想了，蘇熠不能陪她，她連生日都不想過。
聽著她懨懨的聲音，林強立馬猜出了什麼，“蘇熠不能陪你？”
“他有通告。”周芷雯去了吧台，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低頭抿了一口，咽下後說，“沒空。”
“他沒空你可以去探班呀。”林強出主意，“要不要我問他經紀人要他行程安排？”
周芷雯倒是想探班，但怕他不開心，“再說吧。”
林強：“行，你想去的話提前告訴我。”
周芷雯：“嗯。”
……
周芷雯生日在11月11日，和周蕊是同一天，生日那天，她接到的第一個電話不是蘇熠的，是周母的。
周母問她回不回家吃飯？
她淡聲說：“不回了。”
周母欲言又止，最後輕歎一聲：“你彆總跟你姐計較，她其實挺不容易的。”
周蕊不容易嗎？
她霸占了她十六年的身份，用她的身份享受著一切，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又得到了父母的寵愛。
反觀她，每天都為生計忙碌，其他孩子沒吃過的苦，她都吃過。
周蕊不容易，真是笑話。
“那我呢？”周芷雯一向不爭不搶，倒不是因為她覺得父母做的對，而是她一直沒把自己當成周家的人。
“雯雯。”周母輕喚一聲，開始說教，“我們也想對你好的，是你不要。”
“你們的好就是在周蕊的慫恿下認為我偷了家裡的東西？”周芷雯積壓了許久的怒火再也抑製不住，“認為所有的壞事都是我做的？”
“你這孩子——”周母還沒說完，周芷雯打斷，“要是這樣的好，我不需要。”
“以後不要打電話了。”沒等周母說什麼，她直接掛了電話。
糟心的電話還不隻這一個，幾分鐘後，周芷雯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周父打來的電話，上來便是一通罵。
說她怎麼有臉責備父母，說她五年前為了一個男人臉都不要了，她不要臉不要緊，讓周家也丟了臉這就是犯了大忌。
周芷雯沒等他罵完，打斷他的話，“你知道我為什麼那樣做嗎？”
周父：“還不是你鬼迷心竅！”
周芷雯冷笑：“是因為我那年高燒差點死掉的時候，是他救的我，而你們……正在給周蕊慶祝生日。”
蘇熠用身上僅有的錢帶她去了醫院，又幫她付了藥費。
她怎麼能不對他好。
……
周芷雯最後還是婉拒了林強探班的提議，乖乖呆在了北城，白天趙夕陪著她瘋玩了一天，還為她慶祝了生日。
晚上，她們一起去的清吧。
聊天，喝酒，唱歌，結束的時候將近十點，趙夕說時間還早，玩到淩晨才行，但周芷雯不想了。
她提前回了家。
輸入指紋打開門，扶著牆換拖鞋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不明的氣息，垂在肩頭的發絲似乎被吹動了下，輕輕晃了晃。
她頓住，眼角餘光朝後看去，隱隱看到了一抹頎長的影，心猛地一顫，剛要呼喊，被人從後面攬進了懷裡。
那人的手勁很大，幾乎要揉碎了她。
周芷雯舉起包作勢要捶打他，倏地，臉頰上傳來溫潤的觸感，然後是熟悉的沐浴露清爽氣息。
是她新買的沐浴露。
她下巴被人捏住朝一側擰，視線裡，男人深邃的桃花眼裡綴著瀲灩的光，可能是剛沐浴的原因，發絲上沁著水珠，水珠掉落到纖長的眼睫上，壓得睫毛更彎了些。
瞳仁也像是被水洗滌過似的，裡面波瀾壯闊。
又蠱又惑的眼神，勾得人驚心動魄。
一眼望下去，周芷雯所有的抗拒都沒了，人也軟了下來，不自覺的轉身環住他的脖頸。
顫著聲音喚道：“蘇熠，你怎麼——”
話沒說完，蘇熠桎梏著她的下巴覆了上來，用舌尖撬開她的唇，長驅直入，胡亂一通撞。
周芷雯被他嚇住了，下意識後退，他手移到她後頸，緊緊按住，不給她退縮的機會。
他的吻炙熱撩人，按住她腰肢的手指幾乎要嵌進她身體裡。
周芷雯怕疼，可他每次親她都會把她弄疼，她條件反射想躲，他扣住她的腰肢，趁換氣的時候貼著她唇說：“不想跟我親？”
“……”她不是的，她很想。
他欺負的太狠了，周芷雯杏眸裡都是水汽，哭的眼眶都紅了，搖頭的時候，淚珠順著眼角流淌下來。
委屈的樣子叫人生憐。
偏生的，蘇熠就不是會憐惜人的主，她越不給親，他欺負的越狠，見她流淚，甚至還有幾分歡愉。
“我回來陪你不高興？”蘇熠的厲害在於，他折騰她的同時，還能空出精力問些其他的事。
“高，興。”周芷雯全身痙攣，說話的時候舌尖都在打顫。
“我怎麼沒看出來。”蘇熠冷白修長的手指溜進了她的衣領裡，若有似無地輕捏了一下。
酷愛穿旗袍，春夏秋冬都喜歡，今天穿的也是旗袍，水藍色的旗袍上繡著幾株青竹，愈發襯得她清雅脫俗。
蘇熠最喜歡的便是剝竹。
一層一層褪去，最裡面的是隻有他才能看到的盛世美景。
他指尖溫度太過滾燙，燙的周芷雯心亂跳，她按住他的手，氤氳著眸子轉移話題，“你吃晚飯了嗎？”
男人眼睛裡流淌著勾魂攝魄的光，笑得有些慵懶，他傾身湊近，貼著她耳畔說：“我比較想吃你。”
天旋地轉間，周芷雯隻感覺熱氣在倒流，胸口那裡脹得生疼，還有其他的地方也隱隱疼。
說不清是哪種疼，總之很叫人難耐。
蘇熠不喜歡她身上有其他的氣息，抱著她去了浴室。
浴室裡的鏡子霧氣塗了一層又一層，已然照不清人的樣子，最後一次堪堪照清了些。
女人頭微仰，杏眸半闔，纖細白皙的手指搭在男人手臂上，被血染紅的肌膚泛著灼灼的光。
她唇輕顫著問：“你是特意回來給我過生日的嗎？”
她問得小心翼翼。
心裡期待著聽到滿意的答案。
男人吻上她的側頸，語氣上揚，回答的漫不經心。
“今天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