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退回殿外之後,就意識到自己犯蠢了。
先不提殿內那位到底是不是少年時候的王上,就算是,他重新進殿一次不可能穿越回去啊。
想起那位殿下所坐的位置並非正上首,且他旁邊似乎還有眼熟的蒙毅在,來應該是某位孫輩的殿下來了。
李斯心念一轉就猜到了橋鬆的身份。
雖然他沒過橋鬆本人,但這位太子長子還是聞過的。據說王上長孫還算滿意,默認了宮中侍者稱呼他為太孫。
這就是提前確定橋鬆為大秦的第三代繼承人了。
這個模式有眼熟,和當初昭襄王默許太子柱確立子楚為嗣子差不多。有個優秀的嗣子,能大大提升太子在其餘兄弟之間的競爭力。
李斯重新回到殿內,先向幾位君上告了罪,而後鄭重拜太孫殿下。
橋鬆知道這位是祖父和父親都信賴的重臣,連忙客客氣氣地起身回禮。
扶蘇單手支頤,側倚在案幾上,故意問道:
“方才廷尉為何進來又出去?可是被什麼嚇著了?”
說著用眼神去示意兒子,臉皮薄的孩得有點懊惱。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模仿祖父時模仿得太辣眼睛了,才人家給驚了出去。
李斯不敢太子的坐姿有什麼意,畢竟王上都沒有意。
他恭恭敬敬地答道:
“非此,乃是太孫殿下頗有王上當年的風範,叫斯一時不敢認了。”
扶蘇挑剔地打量兒子。
就這?就這還能算頗有父親當年的風範?他覺得兒子比起父親差遠了。
秦王政倒是挺欣賞孫子的。
雖然他很縱容愛子,可他確實沒辦法違心說出“愛子是個值得學習的榜樣”這樣的話來。
所長孫自己不和他爹學壞,秦王政還是樂其成的。李斯吹捧太孫,他給了李斯一個讚許的眼神,還算他有眼光。
橋鬆沐浴在各式各樣的目光下,覺得壓力極大。
有一個千古一帝當祖父,還有一個大魔王當親爹,另外有一群名臣賢相時刻評估他是否是個合格的接班人。
的橋鬆承受了他這個年紀難承受的重擔,但他隻能堅持下去。這是秦三世必須要經曆的事情,沒有捷徑可走。
橋鬆越發挺直了腰背,努力做出沉穩的模樣來。
扶蘇收回了挑剔的目光:
“還算湊合,沒有丟了父親的臉。”
要是橋鬆敢頂著這張臉做出和他那群蠢弟妹們一樣的舉止,他一定會“好好”教育兒子的。
秦王政決定委婉地解救一下可憐孫兒,於是向李斯,詢問他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眾人的注意力然被吸引了過去,沒人再注第一次露面的太孫了。
李斯連忙回道:
“上回同王上提議的兩律之策,斯已經編好了初期的百越律,請王上過目。”
因為秦國商隊和百越通商比較多,
李斯編寫和百越相的新律時效率極高。
隻是百越之地各有各的風俗,從浙閩到兩廣是個非常大的地域跨度,不可能全部用一樣的律法進行規範。
因而李斯先編了個基礎版的律令來,其他細節要根據各地風俗再進行調整。
和百越比起來,倒是顯得匈奴那邊沒什麼難度了。匈奴部落雖然多,可他們的文化習俗方面是沒太大差彆了,不像百越山林阻隔,不同地區的部落之間可能壓根就沒有什麼交流。
倘若百越律能順利推行,李斯甚至膨脹到覺得他能去給諸戎編個律法。
不過他拿不太準王上會不會派兵攻打諸戎,隻是維持通商的話,諸戎不一定會接受秦國的律法管轄。
一本新律在秦王、太子和太孫之間傳閱了一番,李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他應該叫人謄抄幾本一起帶來的,免得君上隻能拿著一本。
秦王政沒有新律發表什麼法,他正想問兒子怎麼,一抬眸上雙眼亮晶晶的橋鬆。
到嘴的話轉了個彎:
“太孫可能懂這份律令?”
愛子已經足夠優秀了,沒有考教的必要。倒是年幼的孫兒,還需要多加指點。
橋鬆的眼睛更亮了,連忙起身作答。
他年幼歸年幼,政治嗅覺卻是與生俱來的。哪怕說不出太多深奧的東西,在這個年紀來,遠超同齡人了。
秦王政著他侃侃而談,時不時頷首表示讚賞。為免打斷孫子的思路,待人答完,才告知他後答題不必非得起身,坐著回答即可。
真不知道扶蘇怎麼生出這麼個端正守禮的兒子,完全和他是兩個極端。當爹的這會兒還坐沒坐相地靠在案幾上呢,嫌棄正坐的姿勢太累,杌子都給丟一邊去了。
扶蘇偏頭避了父親的目光。
他都太孫拎來轉移火力了,父親去盯孫子就好了,千萬不要管他。
秦王政無奈地收回了視線。
得到祖父特許坐答的橋鬆壓下心底的興奮,乖乖坐好,著祖父就他之前的回答補充一細節。
因為講得淺顯,大部分他都能懂,數不懂的他就認真記下來,回頭去問蒙卿。
反正是不指望問親爹了,親爹不一定有空搭理他。
李斯完祖孫二人的討論,連忙表示:
“新律還有許多亟待完善的地方,臣再拿回去琢磨琢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本來就是粗淺的初版,隻是李斯拿來邀功的。
太孫提到的那問題都得在細化版本裡根據各部落的風俗再行製定,不算李斯的工作失誤。秦王政隻是針孫子的錯漏之處進行提點,沒有批評李斯辦事不力的意思。
但李斯很會說話,他沒有說太孫提的東西和這版初律無,而是鍋攬到了自己身上。
即便大部分明君都愛說自己更喜歡忠言直諫,拒絕阿諛奉承,可實際上誰不喜歡下屬懂事會說話呢?
古往今來沒幾個君主當真能接受忠言逆耳的,就算接受了,很多時候要私底下先
氣上一場。
所李斯和扶蘇都很明智地選擇退為進、話語委婉的方式與王上交流,哪怕秦王政本人心胸寬廣,沒必要非得說話直來直去惹王上心情不快。
那樣不叫忠誠,那叫傻。
不會說話,沒有情商。
喜歡用這種方式說話的人不傻,反而是個聰明人,那就很有意思了。
要麼他性格此,要麼他覺得這個皇帝不行、用委婉的方式是勸不住的、非得言語激烈刺耳才行。
要麼,他就是故意的,想用忠言直諫給自己刷好名聲。
秦王政大概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愛子的溫言軟語他很受用,臣下的識大體懂進退他很受用。
橋鬆眼睜睜著他祖父被李斯的一番作態哄得眉眼舒展,覺自己又學到了點新東西。
才來章台宮沒多久,他已經學到很多了。
橋鬆默默拿過他記筆記的紙張,在上面添了幾條新的經驗總結。
蒙毅沒有偷太孫寫東西的意思,但他得將太孫案上的新律拿給李斯。就這麼探身的功夫,不心瞄到了他在寫什麼。
「十一,有時候雖然不是自己的錯,但要主動認錯,這樣祖父會心。」
蒙毅:……
這怎麼王上寫得像個昏君似的?
前面還有十條,蒙毅甚至都不敢具體寫了什麼東西。他匆匆拿起奏折遞給了一旁的侍者,讓侍者幫忙送到不遠處的李斯那邊,他自己就不起來了。
可眼睛是個控製不住的東西,餘光還是沒忍住瞟了兩眼。
「十二,適當的退讓是為了達成目的,與人交往要注意手段。」
蒙毅:…………
十歲出頭的孩子,已經始學習手段了嗎?手段這個詞用得可真辛辣啊,覺再這麼下去太孫得被養歪。
蒙毅抽了個時間,委婉地王上和太子表達了自己的擔憂。
結扶蘇的反應是:
“嗯?這不是挺好的嗎?”
當皇帝的好彆是個正人君子,年紀就知道學習使用手段,多好的苗子呢。
秦王政總算從孫子身上找到一點和兒子相像的地方了。
橋鬆這子著端方,其實肚子裡壞水不。大約繼承了親爹的白切黑,隻不過他爹懶得裝,他裝得比較好而已。
既然是和愛子學的,那就沒什麼了。
秦王政寬慰心腹臣子:
“周朝那套禮待人日後隻會越來越行不通,太孫這般才是為君之道。隻要不過分玩弄人心,致使朝綱混亂,便無需擔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孔子說東周禮崩樂壞,就是因為前過於講禮了,襯托得後來的人十分野蠻。打仗都要雙方先約定好一個時間,再等兩邊軍隊都列陣完畢,然後再堂堂正正地打,在後世來堪稱兒戲。
蒙毅仔細一想,發現確實是這個道理。
他方才是晚輩的心態待太孫,才擔憂孩子誤入歧途。實則那位是日後的大秦之主,他這般有僭越了。
好在王上和太子都不計較這點事,還讓他日後多與太孫交流。
扶蘇還道:
“我與父親太過忙碌,恐怕沒有太多時間教導太孫。郎中令先替我們著點孩子,等日後封個太孫太師的虛銜。”
哪來的“太孫太師”這個說法,扶蘇明顯是在玩笑。
今的大秦連起於殷商的“太師”之職都廢棄了,認為大秦用不著這種輔弼國君之官。太師從名頭上就仿佛高帝王一輩,難免讓秦王政想起當初大權在握還自詡長輩的呂不韋等人。
後來那朝代常的太子太師、太子師等三太三,在大秦更是沒影的事情,更彆提太孫了。
扶蘇沒重置過這樣的官職,哪怕隻是個虛銜。
太子身邊可有教導他的師,但扶蘇認為還是給那師額外的優容比較好,免得太子繼位後師們仗著這倚賣。
蒙毅沒當真,隻道:
“太子殿下若是將休息的時間省下來,便有空教導太孫了。”
自己偷懶躲閒得起勁,還好意思說沒空管孩子。
秦王政打斷了二人的互損:
“按照經驗,今日該有齊國那邊的奏報遞過來了,愛卿可曾到?”
非常拙劣的轉移話題手法。
稍稍占據上風的蒙毅隻好鳴金收兵:
“奏報還未送達,許是齊國又出現了什麼變故。”
齊國的奏報沒送來,倒是將作府前來求了。
將作府為大秦掌管宮殿建築的官職,之前他比較清閒,隻需要督建宮室的修繕,然後每年過問一下各地行宮的情況即可。
這個活不多,還有上面的府令幫忙盯著。府令為人十分負責,於是他就能稍稍偷懶一。
但後來秦王政放棄修建六國宮,始專心建造玄宸宮後,他可就忙碌起來了。
玄宸宮占地面積極為龐大,是個不的工程。將作府接連數年都被困在這個工地上走不脫,連鹹陽宮裡的日常修繕都被委托給府令全權負責了。
不過由於原該拿去修建六國宮的人力物力全都節省了下來,玄宸宮的修建進度比預想中的要快得多。
今日將作府來彙報的就是玄宸宮的前宮部分已經差不多完工了,就剩一雕梁畫棟的細節篆刻還未始進行。
這個效率出乎了秦王父子的意料。
扶蘇想了想六國王宮的規格,忽然又覺得不意外了。
不知道上一世父親到底是了誰的忽悠,才想出要六國王宮全部在鹹陽複刻一遍的。有可能是父親自己的靈機一動,可惜他忘了問。
秦王政原本愛子說過玄宸宮在他前世駕崩後許久才修成,還為這個宮殿自己有生之年住不進去了。
今一都修完了一半,十分詫異:
“前宮當真都修好了?”
將作府點頭:
“王上可要親去一觀?隻是宮殿才修建好,還比較樸素。”
言下之意,過去到毛坯房的時候不要太失望,那是
因為還沒始裝修,等裝修完就好了。
秦王政猶豫了一下:
“過兩日再去吧。”
齊國的奏報還沒有送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他擔憂情況有變,暫時沒心情去新宮殿。等齊國事了,再去不遲。
扶蘇便順著父親的意思附和:
“此好,多時日雕刻梁柱,待父親前去時,必然比現在要精美許多。”
宮殿就在那裡又跑不了,早一日晚一日都能。扶蘇倒是希望徹底修好之後再過去完美版的,這樣才更驚喜。
等將作府離時,扶蘇便派了人去詢問他後宮區域的修建進度何。還有後續的裝扮需要多長時間,王上何時才能用上這個新宮殿。
侍者追去問過之後,回來告知太子,後宮修建了大半,建築部分快則兩年多就能完工。而裝修這個就要精細程度了,要求越高耗時越長。
扶蘇算了算日子。
過兩日就是大秦新年,翻年便是秦王政二十年。上一世大一統是在秦王政二十六年,但正式更替年號到大一統元年是第二十七年。
二十、二十五、二十六,趕在改年號之前有足足三年的時間。修建宮殿是綽綽有餘的,就是精裝修不一定能趕上。
扶蘇便讓府那邊配合一下,能調遣的工匠先調過去幫忙。
後宮區域不一定非得趕在這之前裝好,剛完工的宮殿來不及裝。但是前宮區域得爭取弄好,讓父親能趕在大一統元年住進新家。
而且臣子會在前宮往來,前宮區域代表了大秦王室的面子,不可輕忽。反正前後宮距離遠,回頭搬進去之後後宮接著裝修,吵不到前面。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麼一來,後宮夫人們短時間內不能跟著搬去玄宸宮了。往後要兒女會更加麻煩,除非弟妹們還留在六英宮不著急搬。
扶蘇眼眸一轉想到個壞主意。
這不是完美地借口嗎?可弟妹們合情合理地丟在遠離父親的地方,這樣父親身邊就隻剩他一個了。
想必父親考慮到夫人們的愛子之心,定然會答應下來的。
秦王政罷反問:
“太子要將寡人的姬妾都丟在舊宮室中?”
姬妾離那麼遠,就無法臨幸了,屆時他不必擔心再有弟妹出生與他爭寵了是吧?
自家太子越發會算計了。
扶蘇理直氣壯地甩鍋:
“是將作府說的,匠人不夠,我沒有辦法。”
而且說什麼新生弟妹呢,他懷疑父親根本生不出來。上一世就是這麼多弟妹,他都數過了,的那個已經出生,後肯定沒有新的了。
成蟜上輩子沒兒子,這輩子不沒有?說不準兒女數量就是有定數的。
何況父親大一統後必然十分忙碌,怎麼還能有空臨幸後宮呢?有那個時間不自己多休息休息,還能養生。
面愛子一臉真誠地“替父考慮”的模樣,秦王政說不過他,隻能用奏折敲了敲他的腦袋,作為警告。
但此事還是默許了下來。
國事當先,秦王政確實沒什麼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後宮夫人。離得遠好,天下剛一統時為忙碌,免得她們萬一鬨出了矛盾還要找他過去評斷。
等後宮裝修好了,大秦步入了正軌,秦王便有更多的精力去應付旁人了。
反正讓秦王政為了姬妾就委屈自己留在舊宮殿裡居住是不可能的,玄宸宮他都期待很久了。
玄宸宮的修建進度不是秘密,公子公主們自然說了。新宮殿不止父親期待,兒女們十分期待。
將閭憧憬地說道:
“聞玄宸宮中給我們居住的宮室就不叫六英宮了,叫長樂宮。是父親親自命名的,這是不是說明父親希望我們後過得心一?”
公子高默默吐槽:
“可不是嗎?有大兄在,爭寵我們彆想了,優秀方面比不過大兄,隻能爭取在剩下的日子裡心一點了。”
將閭:……
這樣說的話,我就沒那麼高興了。
將閭氣到不想和瞎說大實話的二兄聊天了,他轉頭去問長姐,是覺得六英宮好還是長樂宮好。
陰嫚隨口應付道:
“六英宮這個名稱當初可能是長輩後輩寄予厚望,期望孩子能夠成為英才,才這麼起的。既然們成不了英才了,退而求其次選長樂其實不錯。”
將閭:???
我問的是這個嗎?
清婉溫溫柔柔地提醒三哥:
“長姐的意思是,差不多就可了,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父親給宮殿起名的時候都已經不考慮望子成龍,隻想著孩子們高興就好,這還不明顯嗎?非要爭哪個宮殿的名稱好,隻會讓自己更加尷尬。
現在這個局面,天真地接受父親好歹還希望孩子們餘生心快樂才是好的選擇。這至證明在長兄強勢的情況下,父親心裡還是有他們這兒女存在的,他們沒有被擠壓成撿來的孤兒。
將閭有點不滿:
“們怎麼那麼悲觀?”
榮祿跑進來差點叉腰站在路中間的三哥撞趴下,趕緊道了聲歉就躲到長姐身後去了,免得被兄長揪耳朵。
眼三哥要發火,他連忙口:
“那個……有個新消息們要不要?”
將閭被轉移了注意力:
“什麼消息?”
榮祿唉聲歎氣:
“父親答應搬去新宮殿的時候不帶我們一起了。”
將閭:“答應???答應誰???”
榮祿:“還能有誰,大兄呀!”
將閭:……
他一將榮祿從長姐身後給扯出來,追問到底怎麼回事,弟弟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榮祿撓撓頭:
“宮裡都傳遍了,因為娘親她們去不了,所我們要留下給阿娘儘孝。”
陰嫚秒懂,這消息肯定是大兄故意散播的。他就嘚瑟吧,不怕夫人和弟妹們都不滿地鬨起來,鬨到父親改變主意。
不過轉念
一想,夫人們肯定是不敢有意的。弟妹們嘛,他們加起來都不一定有大兄一個人說話管用。
陰嫚同情地了一眼其餘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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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們就實實在鹹陽宮繼續住著吧,我不奉陪了。”
眾人懵逼地向長姐:
“啊?大兄不是說所有弟妹都不去嗎?難道長姐能例外?”
陰嫚覺得他們真傻:
“我娘都去世好年了,我留下來儘什麼孝?”
她和大兄一樣生母早逝,不過她比大兄好。她娘去得比較晚,進入年時期前還是享受過母親的疼愛的。
陰嫚決定悄悄去找父親撒嬌,在她孤苦伶仃的份上,父親一定會答應帶她的。
抱歉了其他弟妹,她要獨自去享福了。
母親健在的其餘公子公主:……
零星幾個母親早逝的弟妹猛然回神,連忙跟了上去。
“長姐,帶我一個!”
長姐一個人住在長樂宮多寂寞呀,他們願意奉陪,去給長姐做個伴。
將閭傻眼了:
“還能這樣啊?大兄和長姐都好討厭,二兄說不?”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將閭回頭一,他二兄已經走了。將閭追了過去,就二兄在吩咐侍者替他收拾宮殿。
將閭不明所:
“二兄,這是做什麼呢?莫說玄宸宮還沒修好,就算修好了搬不進去啊!”
這會兒就始收拾行李,太早了點吧。
公子高提醒他:
“是不是忘了,我年後就要大婚了?”
他與李氏女的婚事早就定下了,隻不過長幼有序,要等長姐及笄禮辦完之後,他才能辦加冠禮。辦完加冠,大婚終於可進行了。
父親嫌麻煩,再加上吉利的日子不多,就乾脆兩場成年禮擺一塊兒了。長姐及笄沒幾天就輪到他加冠,大婚緊隨其後。
要準備連續三場的典禮,奉常那邊忙得夠嗆。眼日子將近,公子高要提前始搬家了,成婚後的公子得出宮去居住。
“所我本來沒辦法跟們一起去住玄宸宮,好在我的府邸距離玄宸宮很近。”
尤其是和留在鹹陽宮的弟妹們比起來,他那邊可太近了。後弟妹們出宮建府,可是很難找到比他這個地理位置更優越的府邸呢。
率先成婚的就是這麼占便宜。
將閭傻在當場:
“居然還能這樣的嗎?”
所他當初為什麼要拒絕父親的指婚呢?哪怕懼怕強勢的妻子,完全可相一個溫柔的貴女嘛。
榮祿默默跟了半天,了個全程。
然後他問道:
“那長姐為什麼沒有提前選個好府邸霸占下來,為後做準備呢?她是沒有想到這一點嗎?”
公子高:……
好問題,就他們長姐那麼精明的性子,真的會想不到這一點嗎?
將閭脫口而出:
“長姐可能不打算成婚了
吧,所用不著出宮住。可惡,她居然想一輩子賴在父親身邊,她好奸詐!”
公子高:額,不是不可能?
這就顯得公子高的算計落入下乘了,不管何能住在宮裡肯定比住外頭好。住在外頭的話入宮十分麻煩,就不能經常到父親了。
“算了,有得必有失,我還是挺喜歡我未婚妻的。”
公子高回去收拾東西了。
他得想想哪東西要帶出宮,哪留下來。帶出宮的要怎麼擺放布置,不知道未婚妻喜歡什麼樣的,要不他明日邀請方一起去府邸裝扮。
隻是一件居住宮殿的事就能叫兒女們鬨起來,秦王政算是徹底認識到這崽子有多能折騰了。
突然覺得愛子說的夫人和兒女全部丟在鹹陽宮是個很不錯的主意,至清淨。
可愛女都求到面前來了,秦王總不好繼續鐵石心腸。然而他已經答應了太子不帶兒女一起,出爾反爾是他不願做的。
秦王政隻好同女兒說宮殿還未修好,這都是沒影的事情。
主打一個拖字訣。
陰嫚不吃這套:
“父親——”
她撒起嬌來和扶蘇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知是天生遺傳,還是跟著長兄學過。秦王政吃這套,不由得左右為難。
找了幾個借口都難搪塞過去,倒自己說得口乾舌燥了。
扶蘇恰好入殿,正到這一幕,解救了他爹。
“長樂宮裡留有十九座殿宇,自己去挑一個喜歡的。匠人過兩日就要派去了,記得同他們說好喜歡什麼樣的裝飾。”
說罷又衝其餘跟過來的弟妹擺擺手,叫他們趕緊走。不要留在這裡歪纏父親,耽誤父親處理公事。
弟妹們揣度著父兄的表情,確定他們沒有拒絕自己跟著長姐撿漏,連忙歡天喜地地離了。
好耶,可自己先挑住處了!
秦王政兒女跑遠,鬆了口氣,連喝了兩盞茶緩解乾渴:
“淨會給寡人找事。”
非要提前消息透露出去,一時炫耀是高興了,差點弄得他這個父親下不來台。
扶蘇卻說弟妹們遲早會知道的,隻要知道就得來鬨。現在鬨出來總比日後鬨要好,畢竟父親近還算清閒。
而且他炫耀怎麼了?
哼,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父親寵愛他。
父親佯裝生氣的樣子,扶蘇乖覺地湊過去討饒,做出一副孝順兒子的姿態。
他親手將茶點捧到秦王唇邊:
“父親喝多了茶口中寡淡,來吃點心吧。”
秦王政:……倒不必此。
和太子比厚臉皮是不可能獲勝的,秦王政自己拿過點心吃掉了,不再提之前的事情。
橋鬆仗著身形嬌,躲在蒙毅身側悄悄圍觀,認真學習他爹哄祖父的法子。
等他學會了,他要去哄祖父高興,好能取代他爹成為祖父心裡寵愛的孩子。
到時候他爹還怎麼在他面前嘚瑟。
蒙毅低頭了一眼快貼到自己身上,自己當柱子用的太孫,隻能裝作沒有察覺。
越相處就越發現,太孫遠不像外表那麼沉穩,其實內心還是個活潑的孩。要不是親爹不靠譜,不能逼得他年紀就獨立起來。
太子殿下真是罪孽深重。
史官經曆過上回的大風大浪,今已經是個成熟的史官了。他淡定地太孫偷的行為記錄下來,甚至覺得太孫這點騷操作在太子殿下面前就是兒科。
至於這會不會成為太孫的黑曆史,導致史官本人未來被穿鞋,誰在乎呢?
史官的表情稍稍扭曲了一瞬又迅速恢複正常,大不了就是被罷官。罷官和退休其實區彆沒那麼大,畢竟都能保住命。
“史史官怎麼了?”
橋鬆偷師結束正準備坐回去,卻發現史官表情奇怪,好像十分悲憤,於是聲心了一句。
史官的悲憤裂了:
“太孫殿下,請不要這麼稱呼我!”
前大家都這麼叫他,他覺得很難,所就讓眾人直接喊他史官了。
前段時間太子殿下史官進行了細分,記錄君王起居的已經單獨劃出來稱為起居郎了。太孫為什麼要哪壺不提哪壺,又喊起他的舊稱謂?
雖然他記錄了太孫的黑曆史,但這不是太孫打擊報複的理由。
太孫橋鬆隻是單純的不清楚官職變更而已,史官這麼排斥,他隻好求助蒙卿。
蒙毅提醒他後還是叫“史起居郎”比較好。
橋鬆點頭表示受教。
史官:不,不要加上姓氏,沒有必要。
突然覺得這個姓確實不怎麼好。
這邊三人組竊竊私語,那邊殿外有腳步聲匆匆靠近。
秦王政等待了幾日的齊國奏報終於送達了,和他預料的不錯,出現延遲是因為齊國發生了變故。
秦王完奏報直接下令:
“傳令給駐紮在齊國邊境的秦軍,隨時準備接應齊王。”
扶蘇驚訝:
“發生什麼事了?”
秦王政奏報遞給太子:
“齊國內亂,齊王建被迫從宮中出逃,今不知逃去了何方。”
奏報裡寫得比較詳細,是說那兩撥想要擁立新齊王的黨派不知怎麼說服了後勝的人手,聯合起來發動政變逼宮。
齊王和酈食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隻能趕緊帶上太子逃跑。隨行的隻有為數不多的護衛,目前下落不明,隻知道是已經逃出齊都臨淄了。
因為情況緊急,酈食其根本來不及帶上義妹呂雉。他排除萬難給呂雉傳了封信,好歹沒叫這位日後有大造化的義妹折在這次的危機裡。
呂雉拿到信件的第一時間就調遣了還留在臨淄境內的秦國勢力,包括隱藏在齊都的數秦軍,及秦國的官方商隊。
由於商隊裡擁有不健仆護衛,配合秦軍一起,倒是成功擋住了兩派人馬的攻擊。
方調遣的城防軍一時半會兒攻不破
酈食其的府邸,不敢做得太過分,怕惹怒秦國。
這段時間給秦國傳信都是呂雉在做,府邸被圍自然就傳不出信了。
幸好呂雉提前和城中的秦國探子做過安排,其中就有在類似的情況之下應該何交流的預案。
她利用流經府邸的河流送出了裝有字條和石頭的陶瓶,探子在下遊布網攔截,從河底撈出了做過記號的瓶子。
拿到字條後,探子才搞清楚前因後。結合他們自己從城中打探來的消息,費勁地將這封奏報送出了戒嚴的臨淄城,又著人快馬送回鹹陽。
過程堪稱十分曲折。
但由此能出齊人的都城戒嚴就是那麼回事,秦國想傳遞消息還是能傳的,根本防不住什麼。
扶蘇有無語:
“他們私下勾結、猝然發難,還能叫齊王建逃了?”
就這個本事,還是彆爭奪王位了吧。
秦王政頷首:
“來酈食其在齊國確實經營得不錯。”
能逃出去,必然是提前得到了風聲。雖然這次估計沒能提前太久,隻是臨時得知,否則定然能夠部署得更加完善,卻十分難得了。
酈食其畢竟是秦國來使,齊人他多有防備。他的勢力發展不會太順遂,肯定處處受限製。
蒙毅已經懂事地取來了輿圖,攤放在王上案前。
父子倆著輿圖研究了一陣齊王建會從哪裡出逃齊國,但是他們軍事都是一知半解,而且這不是行軍,而是逃命。
後沒能商量出個所然來,隻能叫附近的秦軍全都注意一下。
他們大秦之前就在為攻齊做準備,悄悄安排過去的軍隊不。無論齊王建從哪裡出來,都能及時接應。
倒是呂雉那裡,得單獨派人去接。
秦王直接寫了一封國書:
“讓齊國交出我大秦使臣,不得有一絲一毫的損傷,否則大秦直接發兵攻齊。”
真當他秦國脾氣好呢,居然敢派兵攻打秦國使者的宅邸。大秦才不管找的什麼借口,就算秦使私藏了齊王,們沒資格動兵圍剿。
扶蘇親自替父親研墨,他蓋好大印,才道:
“這封國書若是送出去,娥姁定會想法子讓自己‘受傷’的。”
秦王都說了,秦使受傷他就發兵。娥姁此聰明,裝要裝出受傷來,好給大秦一個合理的發兵借口。
秦王政卻道:
“但願她隻是裝出來的受傷。”
齊人好不要真的傷了他大秦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