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赤子之心(1 / 1)

扶蘇操控輿論,本來是想鞏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的。就算迷惑敵人,迷惑的也是楚魏齊這二個還算有反抗之力的諸侯國。

萬萬沒想到啊,第一個上當的是燕國。

燕王喜命人快馬加鞭地送來了厚禮,請太子扶蘇在秦王政面前替他們燕國美言幾句。

實在是最近駐紮在易水的大軍“異動”

有點多,多到哪怕秦國分明發兵攻打楚國北部了,燕國還是不安心。總覺得下一刻秦國就要不管不顧雙線開戰,一口氣打兩個國家。

扶蘇看著厚禮中那盒自己前些天還在惦記的高品質珍珠,語氣和善地答應了燕國使者的請求。

使者高漸離五體投地,聲音哽咽地表示太子願意施以援手,燕國上下感激不儘。

扶蘇的目光掃過他不自覺攥緊的拳頭,眼神漠然。

但說出口的語氣卻很和煦:

“燕使言重了,這件事本就很好解決。秦燕一向是盟友,秦國自然不會輕易興兵伐燕,大軍異動不過是為了應對代地的趙國罷了,還請燕王不必多慮。”

高漸離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他聽懂了,太子扶蘇的意思是他們秦國就是在嚇唬燕國。沒錯,他們根本懶得打燕國,隻是單純嚇唬一下而已。

可是高漸離不能翻臉,還要姿態謙卑地表示:

“燕王怯懦,還請太子相助。”

彆再嚇了,燕國上下快被嚇死了。

扶蘇見他著急,從善如流地站起身來:

“也罷,那我這便去求見父親。”

秦國太子不疾不徐地從伏跪在地上的燕使身邊走過,絲毫不擔心使者會突然暴起傷人。

上次能讓荊軻攜帶兵器入殿,那是秦國故意的。這一回高漸離進來之前仔細搜過身,一根針都帶不進來。

這讓高漸離覺得十分屈辱,偏偏有荊軻那件事在前,他沒有任何理由反抗。而且他本來就是為了燕國子民來求饒的,更不敢得罪秦國太子。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高漸離才終於直起身來。

秦國太子表面上裝得謙和溫柔,實際上還不是高高在上?他伏在地上這麼久,也沒見對方說一聲不必多禮。

可恨他還不能輕舉妄動,為荊兄報仇。燕國的安危捏在對方手中,自己除卻低二下四彆無他法。

燕王也可恨,為了自己保命殺害了賢良的太子!

高漸離才不信市井之中的傳言,太子準備的匕首不可能有問題,一定是秦國故意想看燕國笑話。

太子丹和荊兄分明是為了天下大義刺殺暴君,結果現在卻反而成了天下人口中的笑柄,再沒人稱讚荊兄的英勇無畏。

高漸離聽說這件事時目眥欲裂,恨得幾欲咬碎牙齒。

可歎荊兄一世英名,竟毀於此地。

遊俠重義輕利,名聲比命更重要。高漸離絕不願見到自己的結義兄長一輩子背負這樣的笑名,所以他主動爭取到了這次出使秦國的機

會。

回到使者居所的高漸離掀開衣袖,

看著自己手臂上刻著的“忍”字,

告訴自己不能輕舉妄動,要等待時機。

荊兄刺秦失敗是因為低估了暴秦的掌控力,秦國法度嚴明,不像燕國那樣處處是漏洞。而且那個時候擊殺秦王確實用處不大,刺秦成功恐怕也能為其他五國做嫁衣。

但自己不同,高漸離已經吸取過教訓了。

他眼瞧著秦國不會停手,接下來肯定要和楚國打個你死我活。現在不就已經在進攻楚國北境了嗎?

楚國軍事同樣很強大,經曆過趙國李牧一事,肯定不會重蹈覆轍自滅名將。如此,兩國交戰很有可能兩敗俱傷。

那就是高漸離等的好時候!

秦國將楚國打殘了,韓、趙被滅,秦國自己也元氣大傷。他再想辦法刺殺掉秦王和太子,燕國就可借此機會崛起,稱霸六國。

當初秦國兵多將廣,秦王死了他們可以興兵複仇,可以後就不一定了。沒兵沒將,隻能被迫忍下刺殺的這口氣,根本彆想報複燕國。

高漸離深吸一口氣,拿出自己的築來到庭院中,坐下擊奏起來。

他需要通過音樂平複內心,也需要示敵以弱。他知道附近肯定有很多秦人在監視自己,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想要刺殺秦王和太子並不容易,高漸離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把武器帶進去。所以他決定另辟蹊徑,利用自己的音樂造詣。

秦國蠻荒之地,隻怕沒聽過多少美樂。以他的演奏水準,不信秦人不心動。

而以秦王和太子的囂張,當年他們的先祖昭襄王連趙王都要命令對方鼓瑟奏樂,更何況他一個小小使者?

高漸離已經在築中灌滿了鉛,但凡給他機會近距離為兩人演奏,他就可以揮築砸死那兩人。

優美的築聲果然吸引來了不少秦人圍觀,高漸離不為所動,依然沉浸在音樂中,仿佛隻是一個單純的愛樂之人。

嘴上說去勸秦王的扶蘇其實根本沒去,他去六英宮逛了一圈,又回到太子宮中了。

侍人前來,將高漸離的反應訴說了一遍。

扶蘇慢悠悠喝完蜜水:

“不必管他,讓他彈就是了。人家願意免費為你們奏樂,有空的都可以去聽一聽,感受一番六國樂曲的熏陶。”

晚間帶著孩子們去父親那裡蹭了一頓飯,然後將小崽子都趕回去睡覺,扶蘇這才說起燕國的事情。

秦王政記得高漸離這個人:

“荊軻的結義兄弟?”

之所以對他有印象,是因為當初扶蘇說起荊軻刺秦時,順帶提到了後來有個高漸離,是荊軻的好友。這個高漸離同樣刺殺過父親,目的是為荊軻報仇。

秦王政原想在處死荊軻之後,讓燕國把高漸離也交出來。不過後來事情太多忘記了,沒想到對方居然自投羅網。

扶蘇則道:

“我見高漸離此番前來,應當就是為了複仇。不過他是燕人,不一定肯輕易動手,倒不如

給他創造一個機會。”

秦王政立刻理解了兒子的意思。

若燕國未滅,高漸離顧念故國會舉棋不定。可等到那個時候就太久了,而且那時他再刺殺秦王,對秦國來說就沒了任何意義。

理想狀態應該是在大秦即將攻打燕國的前夕,高漸離刺殺秦王失敗。於是秦國大怒,以燕國兩次派使者刺秦為由,光明正大地發起滅燕之戰。

秦王政有點不高興:

“寡人滅魏都沒找這麼多借口。”

之前滅韓,那是韓國妄圖疲秦。滅趙,是秦趙世仇。到了魏國,根本沒找借口,想打就打。

他燕國算什麼東西?還要大秦找那麼多理由?

若非此前燕丹和荊軻成了笑話、攻魏又需要做準備,秦國根本不會放任燕國。至少要發兵攻打一場,給燕國一點教訓,否則大秦顏面無存。

上輩子李信就是在這次行軍中完成千裡奔襲,把燕王喜追殺得遠遁逃竄的。這輩子省去了這場戰役,直接掉頭攻打魏國。

秦王政因此心裡不痛快,這才頻繁讓大軍“異動”,嚇唬燕國,也算出一口惡氣。

扶蘇親自奉上茶水,熟練地哄人:

“父親有所不知,燕地庶民遠比魏地不服管教,若不打壓下他們的氣焰,大一統後難以管理。”

所以秦國就得站在製高點上壓製燕國,把滅燕塑造成符合道義的。而且燕國屢次冒犯秦國,是他們燕國理虧,燕民就算恨秦也很難底氣十足。

燕國遊俠最愛生事,拿著“道義”當名頭擊殺秦吏。如今燕國成了那個失去道義的存在,看他們還能扯什麼借口出來。

他大秦沒有因為燕王和太子的愚蠢舉動遷怒整個燕國子民,燕人不該感恩戴德嗎?

秦王政皺了皺眉:

“遊俠目無法度,日後必要以重法懲之。”

扶蘇讚同地點頭。

寬仁的律法那是給順民的,不服管教的暴民就彆想了。燕地遊俠他必要狠狠整治一番,沒了遊俠擾民,當地的黎庶日子也能安定不少。

扶蘇又笑著命人將燕國送來的珠玉取來,與父親分享。

嘴上開了個小玩笑:

“六國都傳秦王寵愛太子到毫無底線的程度,如何?我見這些珠玉不錯,心中很是喜歡,父親可願為我停止驚嚇燕國,叫易水駐軍不再異動?”

秦王政挑眉:

“既然喜歡,便自己拿去用,何必都綴到寡人衣服上?”

說是這麼說的,卻也當真給駐軍下令,讓他們不用繼續做戲嚇唬燕國了。

先給燕國一點甜頭嘗嘗,讓他們誤以為高漸離的出使十分順利,從而掉以輕心。而高漸離自己,也會做出錯誤判斷,安心將計劃推進到下一步。

兩個月後,高漸離果然收到了燕國的消息,知道危機已經解除。但他沒有選擇就此離開,而是借口喜愛鹹陽風貌,請求多留一些時日。

秦王政準許了。

這都是後

話,目前王賁大軍還在和楚軍對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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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穩住”,在王賁連取二十城之後,就不太能穩得住了。

楚王:不是,你們秦國來真的啊?!

恰逢楚王聽聞太子扶蘇竟然為了區區一點禮物,就說動了秦王不再追究燕使刺秦的事情,立刻動了心思。

太子扶蘇可是有一半的楚國血脈,怎能讓燕國占儘便宜?要占也是他們楚國占啊!

楚王的厚禮很快也送到了太子宮中。

這次是由丞相昌平君親自送來的,雖然他看不太上現在的楚王負芻,但為了楚國他願意跑這一趟。

提起這件事,就不得不把楚國最近發生的動蕩仔細說說了。

之前和扶蘇建交達成賄賂共識的不是現在的楚王,而是他哥哥楚幽王熊悍。但是熊悍二月的時候死了,弟弟楚哀王熊猶上位。

結果上位沒兩個月,又被誅殺,換成另一個公子負芻繼位。新任楚王負芻和扶蘇沒什麼交情,於是兩邊暫時斷了來往。

否則這次攻楚的事情,以熊悍的性子,肯定第一時間送錢過來求和。

扶蘇還挺喜歡這個出手大方的熊悍的,畢竟這人還有個“身世存疑”的優點在。

楚國有人質疑熊悍並非先王親子,因其母李嫣先被哥哥李園獻給了戰國四公子之一的春申君,然後才入宮成了楚王寵妾。

據小道消息稱,李嫣是懷著孕入宮的,熊悍實則是春申君黃歇之子。

隻看黃歇的姓氏就知道,這人不是楚國王室。

混淆血脈是大罪,如果這樣的楚王一直待在王位上,彆管他是不是真的黃歇之子,秦國都可以拿它大做文章。

比如攻楚之前,打著為楚國正血統的名號,將秦國國內的楚國公子昌平君立為新楚王,就可以正大光明發兵了。

可惜,熊悍居然死了。

不過沒了熊悍,他還有同母的楚哀王熊猶。熊猶也是李嫣所出,雖然比起哥哥來講他身上的疑慮更少,但也不是不能拉出來說事。

為此,扶蘇還特意去提醒過李嫣的兄長李園小心點,不要陰溝翻船。

——至少撐到秦國攻楚再下線。

結果李園太讓他失望了。

熊悍病逝的命運這家夥沒能改變也便罷了,楚王負芻聯合彆人誅殺李園一黨的這個政變事件,李園居然也沒能躲過去。

楚哀王熊猶繼位才兩個月,就被負芻抓到機會,揭發了李嫣和春申君的事情,於是熊猶也沒了。

多好的借口啊,便宜了楚王負芻,以後秦國不能再借此發兵了。

扶蘇看著昌平君歎氣:

“舅舅,李園怎麼就死了呢?”

昌平君也覺得很心痛:

“是啊,他怎麼就死了呢?”

楚王負芻血脈沒有問題,想要推翻

他自己當楚王很難。原本昌平君上位的概率是很大的,既有秦國的支持、競爭對手又立身不正。

現在可好,前功儘棄。

“不提這個了,這是楚王送來的禮物,隻求秦國能儘快退兵。二十城他們也不奢求全部拿回去,能還一半就行。”

昌平君說這個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臉紅。

秦國憑本事打下來的城池,你送點禮物就想拿回去?做什麼美夢呢。

但是昌平君自己也是楚國公子,不願意看到楚國吃太多虧。

他又因為是個文臣,沒能參與武將之間的戰術商討,完全不知道秦國的目標壓根就不是楚國。

能忍到現在才過來求情,已經是昌平君沉得住氣了。

他多看了兩眼扶蘇身上佩戴的楚國風格飾物,又想起這兩年來太子的喜好越發偏向楚國審美,心裡有了點底。

昌平君想著,即便太子拒絕了這麼離譜的要求,也應該不會發怒。太子心裡還是有楚國的,比起秦人他更像楚人。

果然,扶蘇隻是一臉為難,並沒有因楚王獅子大開口而生氣。

扶蘇表示:

“這件事不太好辦……”

說到一半,忽然看見昌平君身後的窗戶外冒出兩個小腦袋,正是韓信帶著舜華在調皮。

扶蘇隻當沒看見,沒有絲毫停頓,若無其事地繼續往下講:

“不是我不肯幫舅舅,隻是十座城太多了,這件事成不了。”

昌平君當然也懂這個道理。

不過講價嘛,就是要一開始說得過分一點,這樣才有拉扯的餘地。所以兩人就著到底要還幾座城扯皮了一番,最後商量出來的是五座城。

雖然名為五座城,其實裡頭四座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城。唯一的大城對秦國接下來的戰略安排來講不痛不癢,卻是楚國很看重的關隘。

昌平君不知道,他和扶蘇的這場“討價還價”,其實扶蘇早就和秦王政、以及諸位將軍提前演練過了。該鬆口還哪個城,那都是討論好了的。

扶蘇做戲做全套,他提醒昌平君:

“還城這件事,我們少數幾人心知肚明即可,切莫傳出去。朝中有彆國勢力,大肆宣揚恐怕會徒惹事端。”

昌平君覺得有道理:

“那我便聯絡楚國那裡,讓駐軍配合秦將打一場假仗?”

如果楚國是自己憑本事把城池打回來的,那就誰也說不了什麼了。

昌平君懷疑太子扶蘇是覺得不可能說動秦王政,準備私底下和王賁搞小動作了。越過秦王做戲打幾場“敗仗”,王家赫赫功勳在身,秦王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罰對方。

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推測很合理,畢竟外人不知道,他們秦國自己人還不清楚?什麼秦王為了太子毫無底線,根本就是誇大其詞。

收買王賁還靠譜點,畢竟太子之前滅趙時一直和王賁留守大營。幾個月下來,想必建立了深厚的情誼,甚至可能已經將人收歸名下了。

“那楚國這裡就交給我去聯絡,保證不會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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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一走,扶蘇就冷漠摘掉了身上繁複的楚國風格飾品,隨手丟在了桌案上。

他的好舅舅還是吃這一套呢,真好騙。

殿外,兩個偷聽了半天的小家夥探頭探腦。昌平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完全沒發現他們倆。

韓信於是帶著舜華妹妹溜進了殿中。

扶蘇一看他們兩個,臉上重新有了笑意。他招招手示意孩子們過來坐,又吩咐人去端來茶點。

韓信沒坐下,他站在扶蘇身前一臉認真地詢問道:

“殿下,您是不是不喜歡剛剛那個家夥?”

扶蘇恍惚了一瞬,腦海中閃過上輩子的一個畫面。

那是一向桀驁不馴的青年將軍收斂了渾身鋒芒,認真地表示“陛下若不喜那些愛管閒事的禦史,信便替陛下去殺了他們”。

當時扶蘇哭笑不得地攔住了對方,告訴他不能隨便誅殺朝廷命官。

後來青年將軍成長為了中年將軍,但整個人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張揚肆意。隻不過他不會再隨便說殺人,而是換成了“信替陛下揍他們一頓,保證沒人知道是我乾的”。

嗯,還是有一點長進的。

扶蘇眉眼彎彎,看著幼年版的大將軍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中一暖。

韓信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總能猜中他的喜好。明明他已經掩飾得很好了,朝中不少聰明都沒發現他特彆煩哪個臣子,韓信卻能看出來。

可是換成彆的人喜歡誰、不喜歡誰,韓信就看不出了。

或許是因為他在自己一手提拔的大將軍面前不怎麼設防的緣故,而旁人面對這位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兵仙時,總是多幾分警惕和防備。

韓信見太子殿下不說話,著急地追問起來:“殿下?”

扶蘇笑著承認了:

“我確實不太喜歡他,阿信要替我殺了他嗎?”

韓信皺著小眉頭:

“我倒是想,但我暫時打不過他。”

思考片刻,韓信又承諾:

“我努力練武,等我長大一點,就能替您殺了他了。”

扶蘇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不用,等你長大,他的墳頭草已經二尺高了。”

韓信呆了呆。

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太小了,要是能迅速長大就好了。現在的他還沒有昌平君的腰高,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扶蘇卻攬住這個小崽崽,把他抱到腿上,哄道:

“我們阿信以後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用在意那些小人物如何。有的是人替我處理他們,阿信好好學習怎麼當個大將軍就好了,我還等著阿信去打匈奴呢。”

韓信耳根子紅了紅,感覺這個懷抱比父親的還要溫暖一些。他猶豫了一下沒有掙脫下來,乖巧地窩在殿下懷裡點了點頭。

“好,那我

好好學。我已經看完一本兵書了,一點都不難。”

其實五歲多的小崽子能看懂的內容不多,都是比較淺顯的東西,即便是兵仙也不可能誇張到生而知之的地步。

不過比起同齡人,韓信這樣已經是個實打實的天才了。

扶蘇於是問起他看完了哪本兵書,讓人取來,親自給兩個孩子細細講解。

二歲多的舜華自從進屋之後就開始吃吃喝喝,完全沒關心父親和阿信哥哥都在說什麼。但是兵書一拿來,她立刻湊過來硬是要一起聽。

扶蘇也不說什麼“你聽不懂”之類的話,女兒要聽就兩個孩子一起講。

作為理論上的巨人,扶蘇帶兵打仗不一定行,給啟蒙的孩子講講粗淺兵法毫無難度。兵仙以前教過他什麼,他就重新教給幼年兵仙。

原以為小女兒應該聽不太懂,沒想到舜華的悟性出人意料的好。

扶蘇驚訝地看了一眼這個上輩子早夭的長女,心下惋惜。

當初沒看出來女兒有打仗方面的天賦,要是這個孩子養住了,大秦是不是能多一員女將?

讓她整天跟著韓信跑,倒是歪打正著了。能從小就受兵仙的熏陶,自家閨女運氣還挺好的。

扶蘇耐心給孩子們上了半天的課,最後叮囑他們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才放他們離開。

兩個孩子都是嘴嚴的,扶蘇很放心。

本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晚上卻看見韓信獨自一人悄悄溜進了自己的寢殿。

扶蘇還沒睡,正倚在床頭翻看書冊。聽到通報放下書,和韓信大眼瞪小眼。

他溫柔地問道:

“阿信深夜前來,有什麼事嗎?”

韓信解釋:

“我回去想了想白天您和相邦說的話,又問了王離大兄他父親打仗的情況,覺得不太對勁。”

扶蘇願聞其詳。

韓信:“我覺得王將軍沒有想打楚國,但是楚國沒人能看得出來嗎?”

說到這裡,韓信是真的很疑惑。他覺得王賁攻打楚國北部就很奇怪啊,如果真的要攻楚,應該不是這個行軍路線才對吧?

扶蘇心道幼年版的兵仙竟也這麼敏銳,倒是沒有隨口糊弄他,認真解答起來:

“確實如此,大秦的目的不是楚國,而是魏國。楚國也不是沒有人看出來,而是看出來的人說了,但楚王因為懼怕秦軍,寧願選擇送禮求和。”

彆管秦國是不是真的要打楚國,楚國反正是不想和秦國交戰的。所以真相並不重要,楚王又不是出不起賄賂扶蘇的錢。

韓信恍然大悟:

“怪不得!所以拿下楚國城池,是為了從這裡進攻魏國!確實,走這邊能夠更輕易地直取魏都大梁!”

扶蘇:……

扶蘇開始反思,他是不是小看了兵仙的天賦。

原來兵仙五歲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從哪裡行軍可以直取大梁了嗎?這真的不是天賦強到妖孽的地步了嗎?

扶蘇於是問道:

“你怎麼知道從這裡打大梁更合適?”

韓信理所當然地表示:

“因為我聽王離大兄他們討論過啊!”

原來那群武將家的弟子整天湊在一起,

討論的話題都是該怎麼打仗。本來是該一人計短的,

但這麼多人湊在一起,你想一點我想一點,計策迅速就完善了起來。

大家都是天之驕子,在家裡也聽父親祖父說過不少。互相這麼一分享,共同進步,成長速度極快。

韓信閒的沒事就帶著舜華一起旁聽,記住了不少東西。

說到這個,韓信興致勃勃:

“大兄他們討論過很多種情況,比如楚國發兵滅六國的話,每個諸侯國要怎麼打。換成齊國,又該怎麼打。”

從楚北攻魏都大梁,就是他們在這個情況下討論出來的最優路線之一。韓信一聽扶蘇說秦國的目標是攻魏,立刻聯想起來。

扶蘇聽著他叭叭叭地分享各種行軍路線,一開始還能凝神細聽,聽著聽著就沒忍住泛起了困。

這個實在不在扶蘇的專業領域內,天又這麼晚了,他著實撐不住。

韓信說完一段發現殿下好像睡著了,趕緊住了嘴。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招呼侍者進去扶殿下躺下。

他頗有公子貴族的氣派,背著手吩咐:

“不許弄醒殿下,要輕輕的!”

侍者連忙應了。

韓信還親自進去盯著他們把人安置好,這才回去休息。等他走了,本就淺眠的扶蘇睜開了眼睛,笑著對左右說道:

“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侍者也忍俊不禁:

“小郎君很討人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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