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太子丹在燕國素有賢名,比他爹燕王喜得民心多了。但賢名歸賢名,不能代表這個人的政治手腕有多高。
趙嘉也素有賢名,也沒見他能挽大廈於將傾。
曆史上有賢名的太子多了去了,可是很多時候,賢隻會成為他們的催命符,反而暴露了他們並不聰明的腦子。
燕丹恐怕不太了解他親爹燕王喜。
燕王喜不是個英明的君主,他唯一的優點是昏聵到連忌憚兒子的心都沒生出來。否則一個昏君搭配一個賢良太子,分分鐘上演太子被廢。
即便燕王喜沒收拾自己兒子,膽小的他也非常樂於把燕丹往各國送去為質。
常年的質子生活讓燕丹接觸不到什麼君王教育,雖然,他爹也教不了他什麼。
燕丹在外隻能靠自學,而且因為當質子的時間極長,大部分時候都是靠自學的。不過在他國的土地上,指望能弄到多少名家著作,那就是個笑話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回國之後的燕丹也沒有太多的良師能夠輔導他。畢竟燕國也就那樣,頂多吸引二流人才。
縱觀先秦曆史就會發現,賢名的太子可真多啊。但是為什麼,這些賢名的太子好像都不太聰明呢?
原因很簡單,對太子這個生物來說,養名是最不需要腦子的操作了。沒有什麼政治智慧也能養出賢名來,畢竟隻要你足夠禮賢下士,大家就會誇讚你。
所以燕丹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
比如……
面對秦國列兵易水與代地對峙的局面,原本在這件事裡沒有戲份的燕國先慌了。最慌的要數太子丹,他真情實感地在擔心秦國是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說句實在話,以燕國的軍事實力,秦國打你就打你了,還要找借口搞突襲?
燕國莫非以為自己是趙楚魏嗎?
趙國有代地鐵騎,楚國有大將項燕,魏國曾經有魏武卒,他燕國有什麼?已經死去多年的蘇秦?
彆太荒謬。
秦王政本就沒有真的要打代地的想法,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上一世頂多是屯兵代地防備代王趙嘉,這一世更是純純做戲糊弄人。
如果燕國的探子行業足夠厲害,或許都能打探到這支駐軍的真實底細。他們不是什麼悍勇的強兵,其實是拉來湊數的那種。
很不幸的是,燕國不僅沒有探子,他們在統計學經驗上也頗為欠缺。
扶蘇可太喜歡他繼位之後鼓勵術數家發展,最後術他們總結出來的統計之法了。
靠著它,大秦不需要冒著風險安插奸細,也可以從細微處推算出一座城池、一個軍營裡具體有多少人。
敵方會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糧草運輸和戶籍名冊,但他們不會太在意人類生活產生的垃圾等物品,更想不到有人能通過這些反向推算營中人數。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現代社會的有心人如果想知道一個足不出戶的家庭到底
住了幾口人,隻要看他們家丟出來的廚餘垃圾就好了。
正常做菜的人家麻煩一點,如果是愛點外賣的那種家庭,數外賣盒子可比分析廚餘垃圾的成分和比例簡單得多。
扶蘇將統計法教給了巴清的商隊,商隊在六國行走幾乎不被設防。於是他們甚至都不需要去查看分辨起來難度高的垃圾,光看沒人遮掩的東西就行了。
比如,守在城門外數每日進出人數、走街串巷預估每個區域住了多少人,大致估算城中人流量。
六國藏著掖著的戶數,就這麼被商隊統計出來,送到了秦王政案前。
扶蘇之前正頭疼自己不記得六國的戶數,如今難題迎刃而解,不得不感歎諸子百家每一家都有它的本事。
治國不該隻聽一家之言。
有用的都弄來,每一家隻取部分采納,這樣君王才不會反被百家鉗製。
說回燕國。
燕丹沒有搞清楚秦軍的虛實,但這也不重要了。他隻需要看到他想要的,然後做出他想做的就行。
在行動之前,燕丹倒也不是誰都沒請教、什麼準備都沒做的。
他先詳細打聽了代地的情況。
據說武安君李牧至今沒有下落,有人稱其被秦國軟禁了。此事不知真假,不過代地新建的趙國確實沒有異動,仿佛投鼠忌器一樣不敢和秦軍交戰。
這讓燕丹心頭更加惶恐,於是他去找了大臣商議該當如何。
燕丹認為:
“秦國恐怕真的抓住了李牧將軍,否則人不會平白無故沒了蹤跡。”
趙國上下都相信了李牧被郭開放走這件事,哪怕趙國被滅之後郭開“為了活命”
選擇事秦,大家也沒有懷疑。
因為李牧要是真的死了,秦國一定不吝於公布這件事,好打擊代軍的士氣。
但秦國沒有,說明人可能還活著。
隻是軟禁一代名將說出去不好聽,也容易激起代地的反抗。所以秦國選擇了密而不發,和代地維持表面和平。
燕丹覺得自己的邏輯十分完美:
“既然趙國那邊不敢輕舉妄動,秦軍就很有可能騰出手來攻燕。”
秦國手裡有李牧,李牧在一天,代軍就不敢攻秦。那麼列陣在易水的大軍閒著也是閒著,打一打燕國就順理成章了嘛。
燕國臣子聽完,認為這個分析有一定的可信度。
“那太子意欲何為?”
燕丹沒有直說自己的想法,他先問先生們有沒有什麼好的主意。
臣子提議:
“可以聯合齊楚魏,合縱抗秦。”
四國裡就他們燕國軍事實力最差,屆時秦國想必也不會放著心腹大患不打,先打最弱的燕國。
這一招既可以增加盟友數量,又能禍水東引。合縱還是當年他們燕國國相蘇秦玩剩下的,簡直堪稱完美。
但是燕丹說:
“我覺得不行,萬一秦國就是要先打最弱的燕國呢?你們賭得起嗎
?”
臣子:……
燕丹又說:
“而且合縱總是失敗,各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我讀史書,發現有時候六國約好了合縱攻秦,最後竟然隻有一兩國發兵,其他國家都假裝沒有這回事。我信不過齊魏。”
是的,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齊魏都乾過。最後被架在那裡不尷不尬獨自對抗秦軍的,就是冤大頭楚國。
燕丹還說:
“何況合縱不一定能解燃眉之急,傳訊去和各國商議需要時間、各國調兵也需要時間。等一切準備好,或許燕國都已經為暴秦所滅。”
這就很尷尬了,主要是秦國滅韓滅趙,滅得也太快了。
最後太子丹告訴了眾人他的絕妙主意,保證高效快速,一擊必中。
他說:“六國如今國力大減,蓋因君主大多昏聵,無法領導國家。”
燕國臣子:!!!
這是我們能聽的嗎?太子你不要忘了,國力大減的還有燕國,你爹正是燕王啊!
燕丹:“秦國不知為何代代出明君,但我不信天佑秦國。明君也是有限的,殺光了明君,剩下的就隻有昏君了。”
這是典型的——我打不過你,所以我要把你拉低到和我一個檔次,然後用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臣子:“太子的意思是?”
燕丹:“我要派人去刺殺秦王!”
臣子:“……那您考慮過,秦國剛立太子,太子扶蘇賢名遠播的事情嗎?”
這麼做能成功的前提是,殺了秦王之後沒有明君接班。
上一世這個時間點上長公子扶蘇才十一二歲,主少國疑,確實有點用。現在的扶蘇已經十七了,還被立為了太子,根基穩固,秦王換人坐也沒用啊。
燕丹有他自己的道理:
“太子扶蘇仁善,不如秦王政喜兵戈。換他上位,至少能拖延一段時間。而且秦國陷入王位更迭的混亂,短期內也無閒發兵。若我們能趁亂將扶蘇也擊殺,燕國穩矣。”
臣子們窒息了。
槽點太多,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
首先,仁善的太子扶蘇真的不喜兵戈嗎?這要打個問號,畢竟他們也不太了解扶蘇。
——蠢蠢欲動喜歡禦駕親征的扶蘇表示你想多了。
其次,秦王政出事之後,秦國真的會因為動亂暫時停止興兵嗎?彆不是一怒之下直接發兵攻燕,為先王報仇吧?
最後,你都刺殺了秦王政了,你還指望秦國再犯同樣的錯嗎?到時候新任秦王一定會被保護得十分嚴密,根本不給你下手的機會。
先前聽太子丹分析合縱分析得頭頭是道,大家還當太子有大智慧。
如今一看決策。
好嘛,你之前是不是絞儘腦汁尋找借口就為了反駁我們?還是那幾段曆史有老師為你逐字分析過,所以才那麼了解?
一個人說得再天花亂墜也沒有用,要看他的實際行動。
然而可悲
的事情在於,
臣子們攔不住燕丹搞事。燕王喜沉迷享樂,
燕丹跑去找父親彙報,不樂意煩心這些的燕王喜直接讓他全權負責。
這下徹底管不了了,燕王發話,大家還能怎麼辦呢?
燕丹開始在國內招攬人才。
燕地遊俠之風盛行,刺殺一事除了遊俠誰也做不了。隻是盲目的大海撈針式招攬不一定能招到合適的人,於是燕丹去拜訪了出名的豪俠田光。
田光定能刺秦成功!
結果田光說,我老了,恐怕不能勝任。不過沒關係,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他叫荊軻。
這個時候,燕丹又做出了一個令人迷惑的操作。
他對田光叮囑:
“這件事事關重大,先生請務必不要告訴其他人!”
田光:?你看我是個傻子嗎?
刺殺秦王這麼大的事情,他當然知道不能往外說。否則事情泄露,燕丹莫非以為隻有主謀的他會被秦國治罪,自己這個舉薦荊軻的從犯就能逃脫?
太子特意叮囑這一句,是信不過他嗎?他田光可是遊俠,重視名節的遊俠,你在侮辱一個遊俠的人格!
憤怒的田光並沒有選擇黑化和太子丹鬨翻,他在燕丹走後深入地思考了一下為什麼太子明知道他是遊俠還要叮囑一句廢話。
太子那樣賢名的人肯定不是真的在侮辱遊俠這個群體,他是在暗示,暗示這件事事關重大。所以為了萬無一失,最好不要有太多人知道。
最理想的狀態,自然是除了參與者和策劃人,其他人都不曉得。而他田光,是個遊離在外的異數。
成大事者不能計較一人的性命,所以太子必然是想讓他以死換取秘密不會因意外泄露。
田光長歎一聲,自覺自己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太子有此等手腕,何愁燕國不興?失他一人換故國興盛,值了。
於是田光尋到荊軻,拜托了對方這件事,之後當著荊軻的面拔劍自刎。
既順應了太子的謀劃,又能逼迫荊軻不得不接下這件事。
荊軻:…………
更窒息的還在後面,荊軻因為田光的自刎被迫上了賊船。但他一開始並不是很情願,多次推諉,想讓燕丹換個人。
他荊軻雖然是遊俠,可他不是真的隻想當遊俠啊!他想要的是出將入相,以一身才華施展抱負,跑去當刺客還能有命回來?
但燕丹並沒有吸取“不慎說錯一句話,最終害死一個人”的經驗教訓,他開始繼續搞騷操作了。
前面說了,太子想要養名非常簡單,隻要禮賢下士就好了。
可有的人,真的就連禮賢下士都不會。
彆人禮賢下士:先生喜歡美女?好的,送給您。
燕丹禮賢下士:先生稱讚女子手美?好的,砍下來送給您。
荊軻:…………
當時就是很害怕,太子丹沒毛病吧?
鹹陽城中。
扶蘇看著安插在燕國腹
地的商隊送來的消息,冷笑一聲。
“燕丹大聰明沒有,小聰明倒是挺多的。”
他到底是不是不小心說錯話了才害死的田光,還是故意用這話逼田光自儘,隻有他自己知道。
反正燕人隻看到了太子丹在田光死後痛哭流涕,自責自己不該不信任先生。哭得如此悲痛,想必能取信不少人了。
荊軻的這件事更是離奇。
你說他是真的傻到覺得送一雙斷手可以表達看重嗎?燕丹可是多次為質的人,從小就命運坎坷,能不會看人眼色、知道該怎麼討好一個人嗎?
扶蘇微笑著詢問長子橋鬆:
“你認為他為何要這麼做?”
四歲的橋鬆面露呆滯,他、他不知道啊,他還是個小孩子。
扶蘇揉了揉他的腦袋,沒有為難兒子。放孩子去玩之後,拿著信件慢悠悠地前往了六英宮探望弟弟妹妹們。
最近扶蘇說動父親,把妹妹們也遷入六英宮居住了。大家都是一樣的待遇,上一樣的課,學一樣的東西。
什麼女子要學的德容言功,那是儒家的東西,拿走拿走,大秦公主不需要。
扶蘇:感覺工具人還是不太夠用,所以妹妹們也不能閒著。
這會兒還是上午,前往工坊當小管事的工作是下午開始。扶蘇趁著課間時間把所有人都叫來,考驗他們最近學得如何。
就拿燕太子丹舉例。
扶蘇沒有告訴他們燕丹要搞刺殺之事,隻重複了一下他是怎麼招攬荊軻的。
末了問道:
“你們覺得,他為何這麼做?”
公子公主們都聽傻了。
世界上的離譜事情很多,但是這麼離譜的還是頭一次聽說。
公子將閭第一個心直口快地嚷道:
“他是不是故意的啊?嚇唬人吧?威脅荊軻,你要是不給我效力,下回被砍手的就是你了!”
扶蘇滿意地點頭:
“有一定的道理。”
將閭喜滋滋,果然,自己還是很聰明的嘛!
扶蘇又看向其他人:
“你們呢,又是怎麼看的?”
另一位公主見大家都不說,雖有膽怯,但還是想在溫柔的大兄面前表現自己。
於是鼓起勇氣開口:
“或許、或許燕太子丹是想假裝自己手下太過缺乏賢良,已經到病急亂投醫的地步了。所以遇到一個有識之士後欣喜若狂,萬分珍惜,昏了頭才會做出如此血腥之事。”
他燕丹心靈多純粹啊,沒有那麼多其他的想法。他就是單純的太著急了,希望荊軻一定要原諒他、理解他。
公主認為,太子丹可能想把自己塑造成這樣沒什麼心計的形象。
扶蘇點頭:
“這也是一個思路。”
公子高經過深思熟慮,給出了新看法:
“也有可能他是故意的,想要把荊軻架在火上烤。燕國上下都知道他對荊
軻那麼好,
荊軻為了名聲也不能背叛他了。”
陰嫚頗為讚同,
還補充了一點:
“燕地將這些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太子丹沒有阻攔消息擴散的意思,焉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彆的事情宣揚出去也就罷了,可以顯示自己禮遇賢良,砍手也宣揚出去,不是蠢就是毒。”
陰嫚心道,能當太子的應該不會那麼蠢吧?還是說燕丹的府邸就是個大篩子,什麼消息都瞞不住?那他能力不行啊,這都能當上太子?
對比自家的太子大兄,陰嫚搖頭,差得太多了。
有了幾位兄姊的帶頭,剩下的弟弟妹妹也跟著暢所欲言。
他們至今沒有參與朝政,很多事情不太懂。但大兄經常拿類似的題目過來考驗他們,倒是鍛煉出了不少人的政治思維。
扶蘇對自己的培養成果十分滿意,不過人群裡總有幾個不太行的。對比上輩子他們的表現,扶蘇確定他們不是智商不夠,而是單純的偷懶不好好學。
怎麼?仗著親爹當家,覺得大兄的話不夠有威懾力是吧?
扶蘇把這幾個渾水摸魚的拎了出來。
他溫和地告訴他們:
“最近鹹陽來了很多諸子百家的學子,他們各有各的主張。雖然大秦注重法家,但也不能故步自封,要多看看其他學派的優秀觀點。”
幾人沒明白大兄這是什麼意思,莫非是想讓他們去分彆研習不同的學說,總結出哪裡好、哪裡不好,挑出能學的東西?
他們齊齊一個哆嗦,覺得這也太難了。他們不懂治國啊,大兄千萬不要對他們委以重任。
好在扶蘇話鋒一轉,提的是另一件事:
“這些學派裡,有個農家的分支學說。他的觀點非常新穎,認為應該君民共耕。”
幾人:哈???
扶蘇:“雖然我覺得這個主張不太適合秦國,而且父親也沒有時間親自耕田。不過這畢竟是一個流傳甚廣的觀點,沒有親自試驗過也不好隨意批判。所以不如你們替父親去試一試,君民共耕到底是不是個好的主張吧。”
幾人:……
破案了,大兄這是在找借口折騰他們呢。
什麼替父親嘗試,都是胡扯。他就是嫌棄他們不好好上學,決定把他們丟去勞動改造,還要扯個大義凜然的說法。
可惡,偏偏父親就是被蒙蔽了雙眼,隻偏愛大兄一人,大兄說什麼都讚同。
幾人憤憤不平地被打包送去了久違的農田,再一次開始了親自耕田的日子。
扶蘇:一次勞動改造沒用,那就多來幾次,遲早能把這群臭小子給掰過來。
扶蘇心滿意足地回到了章台宮。
秦王政一看就知道他又去欺負人了,不過他什麼都沒說,隻遞了一封國書過來。
意氣風發的秦王用著仿佛一點都不驕傲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燕國願意歸附大秦,以屬臣之名自居。燕王已經派遣使者攜帶督亢之地的輿圖和戶籍名錄出發
,
還斬殺了叛將樊於期,
會將他的首級一並送來。”
扶蘇看著父親唇角不自覺上揚的弧度,沉思到底要不要在他的興頭上揭穿這件事的真相。
父親看起來是真的很為燕國的識時務而高興呢,畢竟這代表了大秦已經威名赫赫,厲害到讓敵人不戰而降了。
秦王政看出了兒子的欲言又止,笑容僵在了唇角。
片刻後,他語氣凝重:
“燕國在騙寡人?”
扶蘇歎氣,父親也太敏銳了:
“燕太子丹想行專諸之事也!”
專諸,先秦時期有名的刺客。
曾經受吳國公子光的委托,以宴客為名將匕首藏在魚腹之中進獻。將赴宴的吳王僚刺死當場,當然他自己也被吳王侍衛所殺。
最終公子光繼位,正是後來的吳王闔閭。春秋五霸有兩個說法,其中一個說法裡就包括了吳王闔閭和越王勾踐,吳王夫差是闔閭之子。
荊軻做的事情和專諸不能說毫不相乾,隻能說一模一樣。都是把匕首藏在東西裡,在進獻的時候趁其不備,直接出手。
有吳王僚的前車之鑒,上輩子父親居然還中了招,隻能感慨老秦人還是太相信彆人了。
是以扶蘇這一世開始能插手政務之後,立刻向宮侍們下達了新的規範。任何會送到秦王、公子、公主身邊的東西,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
妃嬪他管不著,有些妃嬪真的很沒數,特彆喜歡背著人私底下和母家互通有無。扶蘇不好管束庶母,隻能嚴格控製各宮流出的東西。
她們愛自己用是他們的事情,拿出來給公子公主們,甚至是給秦王,就必須經過檢查了。
說起來上一世荊軻曾經賄賂過中庶子蒙嘉,或許也是因此才能在檢查時被輕輕放過。蒙嘉著實糊塗,為了一點錢財險些釀成大禍。
扶蘇微微皺眉,對於蒙氏出了個這樣拎不清的人十分無奈②。若非看在蒙恬蒙毅的面子上,扶蘇定然會狠狠發落他。
彆跟他說什麼這輩子事情還沒發生,知道上輩子刺秦一事讓父親被天下人嘲笑了多久嗎?
扶蘇想想就來氣。
而且當時是真的凶險萬分,他如今回憶起來還覺得膽戰心驚!
偏頭看了看表情變幻莫測的父親,扶蘇知道父親這是開始自己和自己生悶氣了。
既氣燕國騙他,又氣自己居然相信了燕國的鬼話。
這麼彆扭下去遲早把自己給氣壞,有氣還是朝著彆人撒吧。
扶蘇趕緊上前哄人:
“父親英明神武,自然不會被燕國得逞。他燕國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若父親實在不悅,我有一計可使燕國顏面儘失,淪為六國笑柄。”
秦王政心裡舒服了:
“哦?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