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貴族簡直天崩地裂, 差點就要進宮去質問趙王遷你腦子沒問題吧?現在趙國就剩這一個保護神了,你搞掉他是想亡國還是怎麼的?
不過從宮內悄悄傳出來的消息,倒是讓大家冷靜了下來。
李牧沒死, 隻是被關押起來的。
這就很離譜,因為消息居然是郭開送出來了。
這位出了名的奸相大義凜然地表示,自己不願意見到良將被處死,於是偷偷將人護了下來。
眾所周知,趙王遷一般是不管事的,他也沒有自己的心腹。想做什麼, 都是通過郭開的手,處死李牧也一樣。
於是李牧進宮之後, 趙王遷就示意郭開把人給宰了,省得他跑去秦國幫著打趙國。
郭開一開始是很心動的,沒了李牧他就能穩穩坐著相位, 一直等到趙國被滅。而且殺掉李牧還能讓軍心渙散,趙國戰事失利。
可是現在局勢不一樣了。
這天殺的李牧乾什麼不好, 居然承諾給將士分糧!
他現在聲望如日中天的, 自己要是把人給宰了, 消息傳到軍營, 怕不是要遭遇士兵的嘩變?
彆忘了, 李牧可不是一個人,人家身邊也有精心培養出來的副將呢。那些人可沒跟李牧一起進宮,而是留在軍營裡主持大局。
一旦消息傳過去,這群人肯定坐不住。
要知道他們是遠不如李牧對趙國忠心的, 還曾經屢次建議李牧早點動手把郭開宰了、扶持公子嘉上位。
他們隻忠心李牧,倘若李牧出事,這群人絕對乾得出來不管秦軍, 帶兵調頭攻進邯鄲報仇的事情。
有李牧之前的許諾放在那兒,拉攏了那麼多士兵,士兵八成也願意跟他們拚這一把。
雖說這些家夥要是這麼乾了,趙國肯定能當場玩完。秦國隻需要跟在後頭撿漏就能滅趙,還得記他郭開一個天大的功勞。
但問題在於,這麼乾完之後,郭開自己也沒命了啊!
士兵殺入邯鄲,第一時間肯定要搞死他和趙王遷。郭開自認為躲不過去,所以他慫了。
天大的功勞也要有命才能享,不然都是空談。
這李牧也是的,不是叫他帶副將一起卸任回老家的嗎?他倒好,自己是老老實實來了,副將都留在軍營裡。
郭開非常不高興。
原本他是可以把副將也一網打儘的,現在好了,弄得他騎虎難下。他和秦國布局這麼久,臨到頭了他不敢弄死李牧,秦國肯定會對他不滿的。
郭開眼珠子一轉,決定想個借口糊弄秦國。
不如就說李牧是難得一見的將才,就這麼處死太可惜了。他郭開願意幫助秦國將李牧對趙王的忠誠消磨殆儘,這樣說不準李牧願意事秦呢。
至於到底能不能做到,這誰管。
反正他努力過了,沒成功秦王也不能苛責他什麼。
隻是事情已經出了岔子,郭開不敢再弄出更多的幺蛾子。他下了死命令讓人盯緊李牧,絕對不能叫這人脫離關押逃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暗室中。
李牧坐在榻上閉目養神。
彆看這是個見不得光的暗室,條件其實還挺不錯的。郭開做戲做全套,自然不會在小事上掉鏈子。
李牧在這裡待著,吃穿用度都是很不錯的,也沒有受到什麼虐待。除了不能出去,彆的都還好。
郭開親自過來探望:
“武安君,你可還好?”
李牧根本不想搭理這個家夥。
郭開也不在意,他自己唱自己的戲:
“將你關在這裡也是無奈之舉,王上下令要處死你,我不好違背他的決定,隻能將你暫且安置在這。”
“我也想偷偷放走你,但你出去肯定又要上戰場。一上戰場,消息就瞞不住了。到時候王上就知道你逃脫了,我也要跟著吃掛落。”
李牧冷笑。
這話也就騙騙三歲小孩,他郭開在趙王遷跟前死的都能說成活的,如果真的想替他美言,趙王遷肯定會當場釋放他。
李牧隻是不懂朝堂陰私,但他也沒那麼傻。
被關了幾天,李牧也想明白了。
他猜測郭開是擔心他會對自己造成威脅,又害怕軍隊嘩變,所以才隻將他軟禁起來,卻不殺掉。
李牧之前把副將留在軍營裡,其實沒多想。他就是準備自己進宮去勸一勸趙王遷,不要更換主將。
如果勸說成功了,他就可以直接回前線。副將自然能繼續當副將,也省得折騰。
而要是勸說失敗了,到時候再讓副將離開也不耽誤什麼。他信不過趙蔥幾人,有副將留下盯著點也更放心。
沒想到這番操作能給自己留一條命,也是他李牧命不該絕。
郭開對著木頭人一樣的李牧絮絮叨叨了半天,又叮囑看守的人一定要好好照顧武安君,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李牧信不信的有什麼關係?他反正是裝給其他貴族和李牧的下屬看的。
李牧那堆副將比李牧還耿直,人家做戲他們就敢信。這番惺惺作態絕對可以安撫住那些將領,取得對方的信任之後,剩下的就好操作了。
事實證明郭開預料的不錯。
他對李牧的以禮相待確實狠狠刷了一波好名聲,大家提到他不再是奸佞了。而是說:“郭開雖然玩弄權術,大是大非上卻不糊塗。”
如今又正是大戰之際,貴族們看在這件事的面子上,也不那麼愛和郭開彆苗頭了。
沒了掣肘,郭開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鹹陽宮。
扶蘇查看完來信,眉頭微皺。片刻後,方才舒展開來。
秦王政詢問:
“怎麼了?”
扶蘇道:
“郭開沒有殺掉李牧。”
秦王政並不意外:
“他一向很惜命。”
秦國滅韓的時候,隻對韓王安和一部分貴族、臣子網開一面。像是那種出了名的奸佞,是根本沒有留手的,該殺的全殺了。
郭開名聲不好,他當然也害怕趙國被滅後自己也陪著趙國一起去死。再加上種種考量,才會選擇協助秦國滅趙。
他這個人是沒什麼忠心可言的,全是利益。所以在和自己性命攸關的事情上,什麼都得讓道。
現在不殺李牧,隻是可能會讓自己以後的日子難過一點。要是殺了李牧,那可就沒有以後了。
扶蘇若有所思:
“郭開說要替我們大秦招攬李牧,此事估計難成。不過郭開做不成,我倒是有彆的法子能促成此事。”
秦王政來了興致:
“哦?”
扶蘇微微一笑:
“待邯鄲城破時,請父親允許我親至邯鄲去見一見老將軍吧。”
秦王政:“……你休想。”
真是逮到機會就想往前線跑,打仗就那麼有意思?
“那時戰事都結束了,沒有危險的。”
扶蘇據理力爭。
他這次可是去辦正事的,為了大秦考慮,父親就通融一下吧。
難得有機會出鹹陽逛逛,以後當了太子、當了秦王,就更走不了了。他爹倒是經常外出巡遊,但他得留在鹹陽監國啊。
為了出門,扶蘇開始了軟磨硬泡。
秦王政原本是個很堅定的人,下了決定那就誰也勸不住。能勸住的,基本都是他特意放的鉤子,故意等人來“勸”他。
可扶蘇出門這件事不一樣,他是真不樂意兒子往外跑。但他心裡也知道,為了秦國他是不該阻攔的,於是就彆扭了起來。
秦王政堅持認為兒子身體不好,本來外面就危險,他這個身子骨更撐不住。
勸降誰不能去呢?就非得扶蘇出面?
扶蘇:“……”
早知道之前裝柔弱就不裝那麼像了,果然出來混的都是要還的。
這個時候就不要講究武德了,扶蘇直接發動了妹妹陰嫚和家裡的三個小崽子,輪番上陣哄人。
是的,三個小崽子,包括還在吃奶的那個。
瓊琚雖然隻有一歲多,但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已經會走路會喊人了。在扶蘇這個親爹的攛掇下,小奶娃跌跌撞撞地跑過去,噗嘰一下抱住祖父的大腿,露出了無齒的笑容。
“出、出去玩!”
秦王政:“?”
扶蘇你要臉嗎?這麼小的孩子你都利用?
秦王政冷眼瞪兒子。
扶蘇滿臉純良:
“小孩子不懂事,隻知道玩,父親莫怪。”
秦王政冷笑:
“既然那麼想出去,必然是在章台宮住久了太憋悶。你帶著孩子回宮外的府邸居住吧,總住宮中也不合適。”
扶蘇隻當沒聽見,自顧自把兒子拎起來,往老父親懷裡一塞。
“父親,自從瓊琚出生起您就沒怎麼抱過他。來,你們祖孫兩個好好親近親近。”
秦王政總不能不接過去,再把孩子給摔了。當爹的已經這麼不靠譜了,當祖父的就得被迫慈愛一些。
“胡鬨!”
嘴上斥責了一句,手還是穩穩拖住了小屁孩。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被抱起來之後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左右張望。過了一會兒就自顧自去扯秦王政頭上的冕冠玩了,也不打擾大人。
秦王政上一秒還在教訓兒子:
“寡人真是太縱容你了,讓你這麼放肆。”
下一秒他下巴上固定冕冠的繩帶就被小肥爪子扯開了,冕冠歪到了一邊去。
堂堂秦王從沒有這麼狼狽過,從來見人時都是衣冠整齊的。冕冠掉下來的時候,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扶蘇一把接住了掉落的冠帶,在父親發火之前把小崽子塞給奶娘帶走了。而後又孝順地表示要親自替父親冠發,作為賠罪。
秦王政生生給他氣笑了:
“寡人難道還會跟個小崽子計較不成?”
那當然是不會的。
隻不過扶蘇可不願意讓小崽子在父親身邊多待,免得分了自己的寵。偶爾拎過來刷刷存在感就差不多了,他爹還得是他一個人的。
重新戴上冕冠、打理好了儀容,這件事就該過去了。秦王政沒太放在心上,結果不成想第二天一大早,發現他的孝順好兒子侍立在床邊,要親自替他穿衣束發。
扶蘇表示:
“昨日之事,是兒子沒有教導好瓊琚,實在愧疚。瓊琚年紀小做不了什麼,不如就讓我替他多服侍父親幾次吧。”
秦王政:“……”
瓊琚隻是扯掉了祖父的冠帶,也算不上犯錯,親爹倒是巴巴地替他攬起罪責來。有這麼個打著兒子旗號謀利的親爹,瓊琚也是倒黴。
被迫享受了幾日來自扶蘇的精心侍奉,秦王政終於受不了了。
“你要去就去,少來折騰寡人。”
秦王政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扶蘇已經誇張到連他喝水都要親自捧起茶盞遞到他唇邊的地步了,孝順到這個程度,他真是無法消受。
他又不是沒有手,不能自己喝。
扶蘇很懂見好就收,得到準話之後立刻不鬨了。接下來半個月都乖巧得不行,弄得秦王政看見他就煩。
得了便宜還賣乖,兒女都是來討債的。
然而討債鬼從不做多餘的事情,裝乖了半個月之後,他感覺時機成熟了。趁親爹不備,直接留下一封手書,收拾東西就跑去了前線。
因為兒子安靜下來,一時疏忽就沒關注那小子最近又乾了什麼的秦王政:“……”
拿信的手,微微顫抖。
秦王政不可置信:
“他不是說攻破邯鄲再走的嗎?”
蒙毅望天:
“這個……王上您之前隻答應了讓長公子去趙國,沒說什麼時候才能去。”
言下之意,雖然長公子一開始是承諾得好好的。但您自己口頭許諾時沒設限製,於是長公子就假裝沒有前提條件,選擇性隻聽了“可以走人”這一部分。
秦王政:寡人果然是被兒子氣糊塗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忽略了,都怪扶蘇那幾天鬨幺兒鬨得太厲害。
秦王政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生氣。兒子是親生的,打死就沒了。
如果扶蘇不是他定下的繼承人,他必然要立刻給沿線官員和駐軍都下達命令,讓他們把人抓回來。
普通公子可以隨便抓,那頂多算是兒子調皮、父親想要管教。未來的太子不行,那樣會影響到太子的風評。
所以到最後,老父親也隻能糟心地給王翦去信,叮囑他好好照顧長公子。
不僅不能把人抓回來,還要替他善後。
蒙毅很“沒有眼力見”地提醒:
“公子尚未走遠,派人去追,還是能追回來的。”
倒也不至於非得傳信讓大家去抓人,沒那麼誇張,王上不想約束兒子可以直說的。
秦王政:“……”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而且,他才沒有放縱兒子的任性。他分明是嫌棄留扶蘇在身邊看著就來氣,出去了好歹眼不見心不煩。
蒙毅便又貼心地提議:
“公子出門在外恐會遇見刺客,可要多派些士兵護送?”
秦王政沉默片刻:
“那就按寡人出行的規格安排吧。”
蒙毅微笑著心想,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前線軍營。
王上的密信到得比扶蘇更早,因此扶蘇進入軍營時,見到的就是一位表情微妙的王老將軍。
老將軍頗通人情世故,他也不問長公子為什麼突然過來,直接說起正事。
這段時間扶蘇在路上,不太方便接收新的軍情消息。他對秦趙如今的戰況了解比較少,需要王翦細細講述。
王翦先說起了對面軍營的變故:
“前些日子趙國臨陣換將,但趙蔥二人威望不夠,軍中又有李牧留下的副將,因而新來的將領一時之間做不了主。”
李牧疑似被害的消息傳來時,那幾個副將差一點就帶兵回攻國都了。幸好趙蔥他們還是有點本事的,勉強穩住了局面。
說到這裡王翦就十分遺憾,要是沒穩住多好,他們大秦可以跟著過去撿漏。
趙軍的這番僵持也持續不了多久,大家都在觀望趙軍最後到底去打誰。然後沒兩天,又有新的消息傳來,說是李牧沒死,被郭開秘密保下了。
桓齮在旁邊噗嗤地笑:
“這可真夠‘秘密’的,除了趙王遷,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整個趙國都在拿趙王遷當傻子哄。
郭開騙他說已經處決了李牧,其他人也跟著隱瞞李牧活著的事情。趙王遷常年待在宮中,沒有自己的人手接觸外界消息,那還不是彆人說什麼他信什麼。
扶蘇輕笑:
“隻怕郭開的這番好意,李牧並不領情。”
提到這個大家都讚同地點頭,所以並不期待郭開能說服李牧叛趙。
其實也無所謂,能成是意外之喜,不能大秦也沒什麼損失。秦國將才不少,缺他李牧一個也不要緊。
倒是王翦若有所思地看向長公子,意識到對方這次親至前線是為了什麼。
但老狐狸總是容易多想,他覺得勸降李牧大概隻是其中一方面的緣故。
另一方面嘛,約莫是大軍在外,朝中有人不放心他們這些將領。王上便派了長公子過來監軍,安那些多疑文臣的心。
打死王翦也想不到,扶蘇是自己趁親爹不備偷跑的。
畢竟扶蘇還是挺惜命的,哪怕是偷跑也帶足了侍衛保護自己。他當秦皇那陣子沒少遭遇刺殺,早就有經驗了。
後來秦王政更是給他補了不少人手,生怕兒子遭遇什麼危險。
所以看這個浩浩蕩蕩的架勢,哪裡像是偷溜的呢?
王翦沒多說什麼,繼續分享最新戰報。
“李牧雖然不信郭開有那麼好心,但為了穩定軍心,還是同意了寫一封親筆信給副將。”
信是經由郭開的人手送出去的,所以秦國對其中細節知道的一清二楚。
李牧不管是為了大軍安穩還是顧慮到郭開能看見信的內容,都不可能在裡頭寫什麼挑撥的話。
他沒辦法直言告知副將,郭開壓根不是什麼好人,他被關押了快來救他。所以副將隻看到了報平安的字眼。
有了親筆信,這幾個副將就老實了。他們比李牧還好騙,居然真的沒人懷疑過郭開不安好心。
“郭開於是以北境匈奴不安分為借口,把副將全部調回了代地。那幾名副將知道李牧愛惜士兵和庶民,臨走前還幫著趙蔥安撫了一番,讓士兵配合新來的將領出戰。”
李牧對趙國王室有多少忠心不好說,但對士兵和百姓,尤其是代地的百姓,非常上心。
他努力抵禦匈奴可不是為了趙王,而是為了底下掙紮求生的黔首。
有這樣大局觀的將領,培養出的副將自然也不會太差。
隻要李牧還在,他們就肯為了黎庶讓步。哪怕要自己交出兵權回老家,他們也是願意的。
當然,李牧不在了那就另說。
扶蘇挑眉:
“他們竟也不記恨趙蔥二人搶了李牧的主將之位?”
要不是為了給趙蔥二人讓位,李牧也不會被召回邯鄲,險些遇害。
桓齮解釋道:
“公子有所不知,那趙蔥和顏聚很擅長裝模作樣。他們做出一副被迫的樣子,把罪過都賴到趙王頭上。”
分明是趙國貴族為了捧自己這邊的將領才送他們過來的,但他們非要說是趙王忌憚武安君,臨時拉了二人頂上湊數。
扶蘇對這兩個小人物沒什麼印象。
上輩子趙蔥好像是接替李牧之後沒多久就戰死了,顏聚則趁機逃亡。但後來還是和趙王遷一起被俘虜了,沒什麼好下場。
所以扶蘇還真不知道他們挺能演的,配合著郭開,短短時間內就得到了副將的信任。若非如此,副將們也不見得肯在離開前幫忙穩定軍心。
“公子來的時機正好,我等正在商量何時出兵大破趙軍。”
副將們走了,趙蔥和顏聚能力不行,不足為據。他們打算趁此機會猛攻趙軍,不給他們拖延時間的機會。
趙軍就是想拖過春耕,覺得這樣可以威脅到秦國。秦國雖然不怕這個,但能速戰速決,誰不樂意呢。
扶蘇聽完反問道:
“我聽說李牧許諾給士兵分糧,趙蔥、顏聚對此可有意見?”
眾人齊齊搖頭。
他們還真不知道這個,畢竟趙蔥不是郭開那邊的人,是趙國貴族派來的。他們在趙蔥身邊也沒什麼眼線,想知道那邊的真實想法並不容易。
桓齮想了想:
“之前他們二人倒是慷慨陳詞,表示過軍糧一定全部下發。”
隻是那個時候是當著李牧副將的面說的,很有可能是為了籠絡軍心,討好幾位副將。他們心裡到底是不是這麼想的,那就不好說了。
桓齮原先沒懷疑過這個,畢竟趙軍確實借此士氣大振。新來的將領認為這招不錯繼續沿用,也沒什麼毛病。
但長公子特意問了這一句,很明顯其中還有貓膩。
桓齮試探著問道:
“莫非,他們隻是說著好聽的?”
扶蘇但笑不語。
李牧剛說了要分糧,趙國貴族就促成了換將一事。你要說趙蔥和顏聚不是來阻攔的,傻子都不信。
但扶蘇也沒和大家分析這麼多,因為確實沒人知道那兩人的真實想法。
扶蘇隻道:
“不管他們是否真心,我們都可以讓他們變成撒謊。”
很快,趙軍中流傳出了一則消息——
趙將軍和顏將軍私下交談,嘲笑李牧是個傻子,居然想在戰事結束之後把軍糧分發給士兵們。
“這事肯定是不能兌現的,軍糧何其要緊,哪有分給士兵的道理?先用這個哄騙士兵們出力,免得他們知道了真相不肯努力打仗。等打完了再反悔也不遲,左右那些士兵都是庶民出身,有意見也做不了什麼。”
有人模仿二人的談話,語氣惟妙惟肖,仿佛這話真的是趙蔥和顏聚說的一般。
趙軍聽到這個消息,頓時就炸了。
他們被騙了?!
原本振奮的士氣一下子泄了,大家的怒火倒是層層疊加。先是突然換將,現在又不肯兌現諾言,這麼多幺蛾子鬨出來,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這還打什麼秦軍?先乾掉兩個出爾反爾的混賬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