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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寂靜之聲 春山銜月 4072 字 6個月前

了許多人不明來意的試探,譬如他們會裝作不經意地問起他對於布萊克和沃夫林這兩個家族的看法。

如果他已經醉到酒後吐真言,或許會不留情面地嗤笑一聲,他比問出這些問題的蠢貨更清楚,當初戰勝伏地魔的關鍵在何處,更何況,克勞奇和這兩個家族在同一條船上,不僅僅是他這一代,到下一代也同樣如此。

隻是可惜,他的兒子沒能贏得沃夫林家那位女巫的芳心,被布萊克捷足先登了。

想到這裡,老克勞奇分出心神關注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行蹤,卻發現他並不在宴會廳裡,他對上了妻子依然天真純澈的眼神,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小克勞奇匆匆穿過了被枝形燭台照亮的長廊,在母親希望他相看的小姐們纏上來之前,一把推開了宴會廳的大門走了出去,把那些熱騰騰的熏人的香料或香水的氣息還有令人迷醉的音樂聲都關在了身後。

可惜處處是保暖咒的花園並沒能讓他的心冷靜下來,人造暖房裡的花香同樣會令他想起這些日子以來見過的那些純血家族的小姐們。

他站在原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後朝母親的玻璃溫室走去,除了少數被許可進入的人,這裡一向清淨。

可是沒等他走到溫室門口,便在拐角處撞見了並不想見到的人。

不,或許並不是不想見到,隻是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

作為魔法界炙手可熱的新秀,雷古勒斯·布萊克與薇爾丹蒂·沃夫林竟然沒有留在宴會廳和那些人寒暄交談,也沒有在舞池裡跳舞——明明當年他們畢業舞會的時候合跳的那支華爾茲不知驚豔了多少人。

他知道自己不該留在這裡,懷著不可告人的卑劣心思偷偷窺視他們的私密生活,可另一個聲音卻在他心裡回響,“既然他們並沒有避諱,也就意味著並不怕其他人撞見,你早就應該徹底死心了。”

是的,他的確不該回避了,在不久前剛剛想起遙遠的過去發生的一切之後,在他驚覺自己竟對一個絕不可能屬於自己的女巫生出糾結的愛情之後。

也許那份感情十分複雜,混著愧悔、感激、渴望與嫉妒,但那的確可以稱之為愛情。

哪怕,他明知她現在過得有多麼幸福,明知她為之付出的一切代價都得到了回報,明知他絕不可能成為她的選擇。

他無端想起某一年雷古勒斯·布萊克忽然送給他的禮物,一份麻瓜編寫的遺傳學教材,作者顯然是個不善著書隻會埋頭鑽研的學者,其中的用詞晦澀艱深,對於那時很少接觸麻瓜書籍的他絕非通俗易懂,可他至少看得懂被特地標注出來的那一節講的是什麼內容。

關於近親結婚與遺傳病……那時候他覺得荒誕,還不惜為此寫信給薇爾嘲諷她的未婚夫竟然如此不自信,明明雷古勒斯自己都是近親結婚的產物。

後來他才發現,也許雷古勒斯送出的那本書,防備的是現在的他。

薇爾坐在秋千上,仰著頭朝她身後的雷古勒斯·布萊克說了什麼,男巫臉上露出了和學生時代相似的笑容,隨後秋千載著女巫蕩了起來,越來越高,越來越高,幾乎要飛出去。

小巴蒂覺得自己快要被那張美麗的臉上無比燦爛的笑容刺傷了,隨後便見她從高處滑下來,宛若一顆流星,墜入了雷古勒斯的懷裡,他們湊在一起笑成一團,又無比自然地吻住了彼此。

這一幕在如水的月色下顯得格外動人,可他的心卻開始不受控製地酸澀起來,為他們之間無法容得下任何人的親密。

那對恩愛的夫妻開始交談了,他們的話像惱人的飛蟲一般在他耳邊嗡嗡作響,儘管隻是最尋常不過的幾句,甚至無一字與愛情相關。

“……說起來,我原本還以為伏地魔死後,我的五感恢複魔力穩定下來之後,自然就學會用掃帚飛行了,但現在看來我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所以我最近在考慮在家裡養幾匹飛馬,或者至少買一些飛毯……這些都不是問題,再不濟我們也可以用阿尼馬格斯。”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學會阿尼馬格斯的時候,我和你說過以後一定要做的一件事?”薇爾的眼睛忽然比剛剛更亮了幾分。

雷古勒斯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怎麼會,我的記憶可一向都很好,而且那可是要飛躍海拔八千米以上的世界最高峰,伊利斯真的給我們提了一個絕妙的點子,隻是前幾年都太忙了,孩子們也還小……”

是啊……她和雷古勒斯這輩子都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了,小巴蒂苦澀地想道。

對話還在繼續。

“或許就等開春之後,把孩子們留在家裡,就我們兩個。”

“那我們是從英國出發,還是先到亞洲去?”

“如果真要一路飛過去,大概也不錯?隻是我不確定我的體力……”

“那接下來我大概要監督你好好鍛煉了……”②

小巴蒂默默離開了,他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就像他不知道薇爾口中的“伊利斯”是誰,他們分享著太多隻有彼此知曉的秘密,他們的命運早已經密不可分地糾纏在了一起。

剛剛被流雲遮住的月亮又冒了出來,皎白的光穿過園中的樹影,在地上投下一地斑駁的陰翳,小巴蒂的腳落在那些瑣碎的光影上,一步一步,如同踩著自己遲到的愛。

他的思緒穿過漫長的光陰,掠過腦海中浮現出的剛剛那對伉儷的影子,落在時間彼岸的另一個薇爾身上,她帶著風霜的凜冽氣息,對一身罪孽的他說:“如果一切重新來過,你還會選擇走上這條路嗎?”③

那時的他正處在短暫一生中最迷茫的時刻,或許比被父親用奪魂咒控製的那段時間裡還要茫然。

他因為對父親的怨恨而加入了食死徒,自以為從黑魔王那裡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就在那天晚上,在她的運籌帷幄之下,他追隨多年的主人徹底消失了,而被他怨恨了半輩子的親生父親卻在不久前為他擋下了攝魂怪的吻。

那一瞬,似乎他短暫的一生都失去了意義,曾經的一切追求、信仰、執念……全然崩塌,隻留下一地殘破的廢墟與一個迷失的靈魂。

他知道她手裡握著一個時間轉換器,可即便能回到遭遇攝魂怪之前,那又如何呢?很多事情早就已經無力挽回了。

可是她說,如果一切重新來過。

儘管相處十分短暫,但他了解她,從他過去對於雷古勒斯·布萊克的了解中,他發現了她的特彆,也知道她一直都在研究時間魔法。

那隻是一個問題,甚至不是一個承諾,他卻忽然有了一絲絕望的期盼。

當他坐在阿茲卡班的囚牢裡,日複一日望著牆上那扇小窗的時候,腦海中無數次浮現的,便是她當時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