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好在牌桌上的表現很溫吞,絲毫沒有賭徒氣質,當然也有她的牌技撐不起豪賭一場的原因。
有的牌面組合,她不確定是大還是小,不知道能不能壓過對面,會悄悄看眼陳嘉卓。
陳嘉卓點個頭,表示能出,她才把牌丟出去。
拖拖拉拉結束一局,權當練手了。
祝樾問薑好要不要繼續。
沒等她說話,不遠處站著的一個穿牛仔裙的女孩子嬌嬌出聲,趴在祝樾身邊說也想玩。
應該也是相熟的朋友,不然不會是這個語調,祝樾給的反應是輕輕挑眉,很有一套和女孩子相處的技巧,作勢要起身給她讓位。
那女孩又將他按回座位,說是想和他一起,不然沒意思。
薑好適時開口:“你來我這吧。”
這個女孩子和上次在校門口見到的不是同一人,不變的是也很漂亮,性格看著不錯,聽到薑好叫她過去,笑著說謝謝。
走到薑好身邊時,沒有迤迤然直接坐下,和她聊起來,問怎麼不玩了。
薑好實話實說,“我不太會,拖著大家玩得都不痛快。”
她去了一旁,想找比她早一點退出去的陳嘉卓,視線轉了一圈,看見他站在包廂的窗戶旁,身邊有施博易,估計是在找他討經驗。
薑好準備過去,卻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來的董漠攔住。
她看到他,立馬警惕,“有事嗎?”
董漠看到她這樣,露出個壞笑,“你怕我啊?”
薑好本來是不想多搭理他的,聞聲多看他一眼,覺得他這人真奇怪,分不清彆人對他的嫌棄嗎。
她不說話,董漠也不惱,自顧自繼續說:“祝樾身邊那麼多女孩,你不生氣?”
有點挑事的意味在裡面,薑好目露狐疑,眉心微微收攏,不知道他想說什麼。
“那是他的事情。”她回得很生硬。
董漠嗤一聲,對她的回答不置一詞,卻忽的湊近,“要不然這樣,你跟我談唄,反正祝樾也……”
薑好後退半步,連帶裙擺都跟著顫了顫。
她反應太大,董漠知道再說下去難收場,舉一下手做無辜狀,“開玩笑。”
沒人想笑,薑好隻覺得冒犯,轉身就往陳嘉卓那兒跑去。
而那邊,施博易正巧問到一句:“哎,你在賭場待過吧?”
薑好本來心情就挺糟了,又撞見這麼一句不著五六的話,很不客氣地替陳嘉卓出言回懟:“你才在賭場待過呢,你以為都和你一樣不正經嗎!”
施博易被說得一愣,茫然看向陳嘉卓,滿臉“我怎麼了”的表情。
陳嘉卓也察覺出她有些反常的脾氣,沒有理施博易的無聲控訴,反過來安撫她:“我沒有事。”
是正好聊到,施博易追著討牌桌小技巧,又得知他是港城人,聯想到那邊博|彩行業發達才這樣問,他說話沒個譜,但沒什麼惡意。
但說施博易不正經倒是沒有冤枉他,薑好是知道他的,十七、八歲的年紀,整天鑽研如何靠賭收獲人生第一桶金,本來就是不務正業。
身旁還有人,陳嘉卓隻壓著聲問她過來是不是找他。
他一側臉對著窗戶,外面陰雨天沒有陽光,不刺眼的自然光將他的輪廓勾勒出,又虛化得很柔和。
薑好點頭,卻沒說是什麼事。
陳嘉卓朝她跑過來的方向瞥一眼,看到站在那邊的董漠,猜出應該是打擾她了,隻是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施博易識趣地走開了,他們倆去沙發一角找了個位置坐下。
於秋婧過來時,看見薑好手裡拿一本薄薄的甜品小冊子,在和她帶來的男生小聲交談。
她穿娃娃領的碎花裙,裙擺寬寬的鋪在沙發上,研究完小冊子,朝後懶懶一靠,輕輕碰一下身旁的男生,給他指天花板上樣式新奇的布藝燈。
有點不諳世事的嬌憨感,也很像被保護著的公主。
於秋婧走過去,在她的另一側坐下。
身邊多了一個人,淡淡香水味沁入鼻尖,薑好沒法不注意,看過去時發現是之前過去找祝樾玩牌的女生。
幾句話聊完,薑好知道了她的名字,還關注了她的自媒體賬號。
五萬多粉絲的穿搭博主,主頁有好物分享還有旅遊volg,數據很好,看得出來是用心經營的。
薑好簡單看完一個視頻,誇她:“你拍的好專業。”
於秋婧笑一笑,說自己做了一年才有起色,慢慢摸索過來的,剛開始的時候每個視頻都要拍好幾遍,白天上課晚上回家剪視頻。
主動暴露自己的事情,是一種示好的信號。
薑好順著她的話歎道:“好辛苦。”
不過看她現在的簡介上寫著合作的聯係方式,應該已經可以靠著賬號賺錢,比施博易務實很多。
於秋婧說到這,沒有多說了,又把目光移向陳嘉卓,用著和好友八卦閒聊的語氣問薑好她身邊的那個男生是不是哪個小演員,和之前宋蓓蓓猜的有些相似。
薑好搖頭,看一眼陳嘉卓,他從於秋婧坐下之後開始看手機,現在也沒有加入聊天的打算。
所以她否認完,隻說這是她朋友,沒有像之前和宋蓓蓓聊天一樣詳細解釋。
因為祝樾的關係,即使薑好初中之後的照片很少在網上出現,也儘量避免和她媽媽一起出門,但身邊的同學仍舊知道她的身份。
年初網上曝光了圈裡一個男頂流的各種黑料,薑好去學校,不少同學都旁敲側擊問是不是真的。
但薑瀠之沒有帶薑好進娛樂圈的打算,也很少和她聊工作上的事。
薑好對圈子的了解渠道和周圍同學一樣,都是依靠網絡,更彆說認識演員了。
她說不是,於秋婧哦一聲,又道那挺可惜的。
這張臉不出道,有點暴殄天物。
……
晚飯吃得很潦草,桌上年輕男孩太多,一個比一個會起哄。
八點一到,天花板上的頂燈關掉,隻留幾個氛圍燈,一早訂好的三層蛋糕被送過來,點蠟燭,唱生日歌,千篇一律的流程。
切完蛋糕,幾個人張羅著玩起大富翁,薑好吃完蛋糕之後有點犯困,沒有加入。
她懨懨坐著,在想什麼時候走比較合適,後來有人分酒,她來不及拒絕,手裡就被塞了一瓶。
深粉色的果酒,裝在玻璃瓶裡很好看,薑好沒怎麼喝過,正好也有些渴,擰開嘗了一口。
不是白酒那種辛辣的口感,酒味比較淡,偏甜,還有淡淡的荔枝味。
陳嘉卓和她沒有坐在一起,中間隔了幾個人,等他看過去的時候,薑好手裡的酒瓶已經少了一半。
他皺皺眉,起身過去拿開她手裡的酒。
“暈不暈?”
薑好慢半拍的搖頭,“這個酒度數很低,我看過了。”
“但是我有點困,我去下洗手間,然後我們回去好不好?”
他站著,她需要仰著臉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過酒,她眼眸濕濕的,烏潤透亮。
陳嘉卓說好,“我等你。”
薑好扶著沙發一側站起來,身形有些晃。
他及時伸手握住她胳膊給她支撐,“真的不暈?”
她懵懵的,定神盯了會兒腳尖,也有點不確定了。
“沒事,反正準備回了。”
薑好穩了一會兒,朝四面看了看。
陳嘉卓抬手給她指方向,“那邊是洗手間。”
薑好恍然地哦了聲,朝那邊走過去。
他站在原處看她漸遠的背影,有些不放心,還是邁步跟上去,卻看到薑好在離洗手間還有幾步的距離時停下,像是數到三的木偶人一樣定住,視線也凝滯。
再靠近一點,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那邊洗手間的轉角處,祝樾背對著外面,一隻手夾著沒有熄滅的煙,下午和主動和薑好說話的那個女生摟著他,兩個人在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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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很急,來不及聯係李叔。
兩人回去坐的是出租車。
外面在下小雨。
薑好沒有說話,心情是肉眼可見的低落,沉默坐著,沒一會兒就有了困意,閉上眼卻又睡不著。
出租車師傅沒開空調,門窗緊閉,車裡很悶,她身上出一層薄汗,微微蹙起眉。
陳嘉卓探身問能不能把冷氣打開,那叔叔也有點無奈,說車子快沒油了,這單跑完就得去加油站。
強求不來,陳嘉卓降下車窗,晚風湧入,雨絲也潲進來,帶著一絲涼氣,
薑好慢慢睜開眼,望著路燈不斷延伸的前路,沒什麼情緒地說:“真難過。”
沒頭沒尾的一句,但她知道陳嘉卓從剛剛到現在,應該已經看出來了。
她想起下午董漠問她生不生氣時,她說那是他的事情。
也確實是實話。
就比如,她喜歡祝樾也是自己的事情,起初發現他身邊總是有不同女孩時,不開心是難免的,有些不安,會去想自己該做些什麼呢,強勢地融進他的新圈子裡,爭風吃醋,不讓祝樾和任何女孩近身相處?
可那就不是她了。
這樣想是一回事,可看到他和彆的女孩那樣親密時,難過也是真的。
“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也試著和他待在一個環境裡,試著陪他玩他喜歡的東西,和他的朋友打好交道,會不會……”
會不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漸行漸遠呢。
後面的話,薑好沒有說了。
她知道很傻氣。
陳嘉卓看著她,語氣很輕:“小好,喜歡不是削足適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