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距離蛇乃加綾家兩千米外的地方，確定地方足夠偏僻無人，齊木楠雄才解開這幾個人身上的控製。

一條，兩條……一共三條鱗片斑斕的毒蛇從三人身上遊走下來，靈巧的身形非常方便快速移動，察覺到齊木楠雄就直接拆掉它們的念頭，三條蛇尾巴飛快遊動躲進建築角落的陰影裡面。

這種僻靜的地方本就堆積不少待處理的垃圾，借助這些垃圾掩護，以及可能存在的天敵“蟲子”，這都讓超能力者止步不前，所以哪怕清楚留著它們有對話會被竊聽的風險，他也不肯嘗試挑戰自己。

萬一招惹出那種會朝人臉撲的可怕存在怎麼辦？！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的面對恢複意識的三人，心情卻遠沒有外表那麼平淡。

五條悟是第一個清醒過來，擁有“六眼”的他也不知是最近吃癟的次數太多了，幾乎是恢複過來的瞬間便轉頭看向周圍，這對於常年360°視野的他是何其多餘的一個動作，但現在就這麼不自覺的做了出來。

在他之後是夏油傑和硝子，兩人幾乎一前一後按住額頭緩神。

齊木楠雄：[我需要和你們做一個交易，一個不打擾蛇乃加綾往後生活的交易。]

夏油傑迷惑的看著面前這名少年，忍不住將質疑的目光投向五條悟。

他們剛才不還在蛇乃小姐家裡嗎？

原本蛇乃加綾並沒有介紹過自己，但是就在解除控製之後，他自然而然的就得知了她的名姓。

齊木楠雄：[是我將她的名字灌輸到你們的腦海裡面的，一遍一遍介紹太麻煩了。有什麼疑問，如果可以回答，我會直接通過這種方式告知你們的腦子。]

夏油傑：“……哇哦，那你是什麼人？”

這能力太便利了，擁有這麼神奇力量的人會是什麼人？

齊木楠雄：[我是誰不重要，現在，我需要你和我做個交易。]

少年從始至終神色一直淡淡，剛才就沒說話的五條悟此時才仿佛將分散的意識收集起來，那雙天空般湛藍的眼眸在白羽般的眼睫下變得分外銳利。

“你這個家夥從剛才開始就沒有開過口。”

齊木楠雄歪了歪頭。

[你很介意這種事嗎？]

五條悟冷嗤。

夏油傑代替他發言，他伸出手指數落。

“從剛才開始你就展示了不止一種能力，將情報灌輸到不同人的腦海中，讀心？應該是類似的能力，然後就是將聲音直接傳遞到其他人腦中……”

[不光如此，我還可以這樣。]

齊木楠雄用念動力拽起了旁邊倒地的垃圾桶，舉高後一直保持物體浮空的姿勢。

[我可不光是有心靈感應一類的能力，念動力，發力下可以扭碎鋼鐵，像城市這樣的建築群體，隻要稍微認真就可以輕易粉碎。]

五條悟故作驚呼：“……哇哦，這算什麼，恐嚇嗎？”

[我需要和你們平等對話。]

齊木楠雄歎了口氣，明明是差不多年紀，他看起來就是比五條悟他們兩個成熟。

同為這個世界也是未來有數的強者，他認為他們之間在關乎蛇乃加綾方面最好達成一致。

如果不能，他不認為現在尚未達到全盛時期的五條悟會是自己的對手。

全盛期的最強咒術師殺死整個日本的人類隻需要兩個小時。

而現在的超能力者毀滅世界隻需要三天。

除了力量上的差距，齊木楠雄認為他們不會打起來，也有五條悟那邊的世界不會允許他和自己世界的“主角”發生衝突的理由在。

兩位最強者充滿力量的對視，然後一如其中一位所想的那般，並沒有真正對上。

五條悟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任性又大少爺脾氣，但他並不是衝動魯莽的人，相反，過量的信息湧入腦海，他總是同伴中最冷靜理性的那一個。能夠輕易獲取情報的六眼很容易讓他分析出當下的處境，以及對面這個人的實力。

很強，非常強，強到他從剛才開始大腦就在隱隱作痛，不知道是解除控製的後遺症，還是彆的原因，他很不想打架。

用比較形象的說法，現在連包圍他的空氣都在孜孜不倦的勸解他停手，不要發大少爺脾氣。

頭又疼了起來，五條悟甩了甩頭。

“說實話，我也不是很想和你動手。”

“……但是這種感覺很古怪，就跟在那個女人面前一樣，控製不住的敵意和憎惡。”

對這個人則是退步，忍讓，不要衝動。

腳下踩踏的大地，空氣，頭頂的天空，陽光，整個世界都在這麼告訴他。

五條悟認真的看向對方，“你有什麼頭緒嗎？”

為什麼會突兀的去找蛇乃加綾的茬？

又是為什麼會在直覺的指引下直接找上門去？

明明蛇乃加綾自己都說即使是分寸內的修改了，但理應“完美”修改掉五條悟的意識，不應該發生後續事件！

那麼是什麼，讓“完美”出現了漏洞？

看著五條悟，齊木楠雄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略略複雜起來。

五條悟當然沒有錯過對方的情緒變化，立刻追問道：“你果然知道！”

齊木楠雄：[這和我接下來要談的事無關。]

五條悟不爽起來，“你這家夥……！”

“悟！先聽聽他說什麼。”夏油傑理智的攔下了差點兒衝動的五條悟，審視的目光從眯起的雙眼後“紮”到齊木身上。

“我想你接下來要說的是和蛇乃小姐有關吧？”他此時的模樣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齊木楠雄果斷搖頭：[我和你們達成的交易結果與蛇乃加綾有關，但交易本身並不需要她知道。]

夏油傑一愣，前面聽他那麼在意蛇乃小姐，還以為……居然不是嗎？

齊木楠雄不知聽見了什麼，神情驟然古怪。

[算了，本身我也有這方面意向。你們幾個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剛才的處境有多危險？]

[一不小心，可是會死的！]

五條悟挑眉：“說的好像咒術師會怕死一樣。”

齊木楠雄：[那也請不要給我帶來困擾，蛇乃加綾的手上已經不需要再沾上更多的血了。]

五條悟：“……信息量好大，你確定不做出解釋嗎？”

齊木楠雄：[如果你們答應交易，她與你們以後都不會再有聯係，而就我個人而言，我也認為這樣的結果最好。]

五條悟思考，五條悟撓頭，五條悟選擇走捷徑。

“什麼意思？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人？”

[擁有力量的人越多，蛇乃加綾所能造成的影響越恐怖。]

[我現在能說的隻有這個。]

五條悟大聲：“不要吧！好好說清楚能怎麼樣？我們這邊照你的話說，可是差點兒沒了小命，難道不能有補償什麼的嗎？”他一爪子拍到夏油傑肩上，順勢把身體倚了上去。

夏油傑任勞任怨的充當支架，本人也不願意就這麼放過一個現成的知情者，乾脆借題發揮。

“我和悟也就算了，硝子剛才也差點遇到危險，我們不可能原諒向我們的同伴動手的人！”

五條悟沉下了臉，他的臉色從剛才起就不怎麼好，現在更是陰沉的在五官上籠罩上一層濃濃的陰影，可以嚇哭每一個看到他的熊孩子。

“……”齊木楠雄拒絕回應，但還是看了眼在場唯一女士所在的方向。

家入硝子察覺到他的視線，摘下嘴裡含著的煙，神情淡淡，不無緊張感的衝他點點頭。既不像是兩位男士那般激動，也不對自己差點成為受害者感到多大的觸動，僅僅是用短短幾句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我的話，其實並不在乎，但五條和夏油想要追究，那我是支持他們的。”

齊木楠雄這下是真的感到頭疼了。

[不如先聽一聽我們之間的交易？]

五條悟拉長語調，用力搖頭。

“不~~要~~”

[如果我說，我可以幫你們解決總監部高層，將咒術界腐朽的規則徹底清理乾淨呢？]

這句話剛浮現在不同的大腦裡面，所造成的效果就和預想中的不太一樣。

齊木楠雄提到的交易對三個人造成了不同的衝擊，總體來說，效果其實算得上差。

現在的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沒有經曆人生中最為艱難的那個階段，也不曾迎來觀念上的轉折。他們此時天不怕地不怕，並稱咒術界最強，正是最意氣風發的時段！

所以哪怕碰上齊木楠雄這個神秘的同齡人，五條悟更是連續兩天接二連三的受挫，他們都不打算善罷甘休！

但是家入硝子不一樣，她是因為反轉術式被咒術師找到，名為“保護”實為“監控”起來的。比被五條家供奉培養長大的神子，還有今年剛進入咒術界的普通家庭出身的夏油傑，更清楚咒術界是一個怎樣扭曲腐朽的地方。

那些編造規則的家係，大大小小像是紮根大地的樹木根係，盤根錯節，最後供養出遮天蔽日的陰影，像自己這樣的普通咒術師在陰影下是什麼樣的待遇不言而喻。

不如說，咒術界的陰影之所以這般龐大，正是因為巨樹的樹根捅破她們這些普通咒術師的身體，從他們的屍體上汲取養分，然後成長得更為龐大！

她厭惡著這樣的生活，卻沒辦法厭惡身旁這兩個人，哪怕其中一個正是根係中最粗壯的禦三家中的未來家主，她也沒辦法討厭他們。

所以平時的家入硝子會安靜，意識到自己沒有能力反抗，就會儘力做好自己職責範圍內的事情，然後安靜的等待他們回來。但是如果有人把改變的機會放在她面前，讓她從中看到契機，那麼她也會毫不猶豫做出自己的選擇。

就比如現在。

“抱歉啊，五條，傑。”

家入硝子走過去，抱臂站在齊木楠雄身邊。

淡然的眉目猶帶倦意，少女的選擇震驚了兩位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