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距離初級學校開學,已經沒有多少時間。

短短幾天裡,阿布既需要儘可能多接單子,多賺錢,又要為不久的測試做準備。

晝夜不息,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卻不忘給芽仔做衣服——之前那件黑底白紋的衣服就是阿布親手做的。這幾乎成了他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坐在桌前,因繪圖而眼睛酸痛、泛起血絲時,阿布手裡勾著線。

於他,做衣服和擺弄零件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此前沒有嘗試過,動作笨拙,逐漸的也熟練起來,往往一個下午的時間就能做好一件衣服。

繪製圖紙的回報對於那棟花園房的價格隻是杯水車薪,是否能夠順利通過測試也是未知數。兩者之間,做衣服是阿布唯一能夠把握過程與結果的事情。

軍校。

那是阿布以前從來沒考慮過的地方。

在十六區人無知的認知中,軍校裡生活的該都是中心區的貴族,偏遠地區的學子根本沒有進入的機會。研考中關於軍校的科目難度最高,一旦不幸落榜,就隻能再來一年或者選擇不讀,阿布不願意賭那樣渺小的“魚躍龍門”的機會。

可是,手裡正裁剪一塊布料,阿布的視線飄離,落到一旁正和盒子玩遊戲的黑貓身上。

察覺被人注視,黑貓機敏抬頭,阿布卻又收回視線。

芽仔的身份問題是一顆埋藏的地雷,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引爆,他卻不能做什麼,唯有被動地等待。深入軍校,接觸更多高層的事務,才有化被動為主動的機會。

不由搖頭。

他居然為了一隻貓去考軍校。

“臭兩腳獸。”芽仔停止遊戲,跳到桌子上,慢條斯理蹲下來,“發什麼呆呢?快給我做衣服,我要綠色的。”

自從他發現小衣服是阿布做的,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毫不客氣地對兩腳獸提出各種要求。

一會兒要寬鬆的,一會兒要緊身一點,對於顏色也有各種挑剔,隨著時間和心情而變化不一。比如現在,芽仔覺得衣服的顏色要和自己的眼睛正配,要求阿布給他裁一件綠衣服。

繪完一張圖紙,衣服差不多已做好了。

芽仔立馬脫掉舊的小衣服(其實昨天才穿上),換上新衣服,敦敦跑到鏡子面前照來照去,瑩藍色的盒子始終跟隨他,此刻圍繞主人搖頭晃腦,似乎是在誇獎。

不用多想也知道,盒子裡存儲的照片一定又會增加數十張。

打發了小貓,阿布打開光腦,開始複習舊知識,為測試做準備。

……

芽仔的晚餐並沒有因阿布繁多的事情質量下降,相反,變得更好,或許做飯時阿布難得能拋開雜想沉浸在一件事裡,味道比以前更好。

最近小貓總是吃蝦丸,而且吃不膩。那種東西要阿布去超市裡搶蝦,搶回來剔掉蝦線把肉打成糜狀,再團成小丸子。不需要過多調味,光是蝦本身的味道就已經足夠鮮。

黑貓埋頭苦吃,露出額頂那一對角。

不知是不是角度或者光線的緣故,原本圓圓鈍鈍,深藏毛發中的角,現在居然冒出來一點。

阿布知道那不是錯覺,有時候他坐著複習,一偏頭就能看到黑貓的角。

“乾嘛!”芽仔輕輕抵著兩腳獸作怪的手——對方試圖去碰他的頭,“吃飯呢吃飯呢!”

“都胖成這樣了,還吃。”其實不胖,還保持幼崽的體型,隻是肚子微鼓而已。

芽仔很自知,一點不會因為兩腳獸的惡言懷疑自己,衝阿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

幾天時間轉瞬即過,很快初級學校開學。

最後一個學期,阿布沒有課程需要修讀,學校的管理沒有以前嚴格,學生隻需保證每天上午去學校即可,因為臨近研考,隨處可見埋頭複習的人——開學第一天公布的測試消息引發大量討論,不過僅存在於學生的口間,很少有人真的選擇走一條險路。

測試要早於研考,地點在各區初級學校內,阿布報名的科目,考試時間長達一整天。不過還好,並沒有去野外實訓的項目。

芽仔聽了,卻不想安分待在家裡等阿布回家。

“考試?我也要去!”這貓興奮的不得了,尾巴翹得老高,圓圓貓眼裡全是邪惡的色彩。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大概是想看他考試吃癟。

阿布瞥他一眼:“我可不能把你帶進考場裡。”

“不進去就不進去,我在外面玩。”芽仔搖頭晃腦說,“說起來我還沒參觀過你的學校呢!”

又補充道:“我你還不放心嗎?”

阿布盯著他,忽然一個冷嗤。

“有你那麼不安分的貓,可太放心了。”

根本不擔心你被欺負,該擔心的是你這貓去欺負彆人!

一人一貓最開始的緣分就源於芽仔的“欺負”。

嘴上那麼說,阿布卻沒多反對,答應到時候把芽仔帶進學校裡。

為此,之前購買的大包終於派上用場——不是貓包的款式,阿布背在背上,看起來隻是尋常雙肩包,而以芽仔的體型,剛好能夠藏在裡面。

拉開拉鏈,芽仔繞著包走了幾圈,才不情不願地跳進去,尾巴繞著屁股盤好,落到一對山竹前。

看他那幽怨的小眼神,阿布失笑,給了小貓一個腦袋蹦。

“不是非要關著你。”他難得心情好,解釋說,“我在學校人緣不好,如果被人以為你是我的貓,我不在的時候,恐怕會有些垃圾想方設法傷害你。”

芽仔厲害歸厲害,卻也貓拳難敵人手。

“好吧。”小貓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等進學校後,你就可以出來了。”

初級學校離廉租公寓不遠,走路大概十分鐘就到了,學校占地面積中等,校門口修得還算大氣,淡藍色製服的學生充盈校園每一處角落。

比起廉租公寓,學校裡多了很多綠植,尤其是連綿高大的樹木,看得芽仔手癢癢,好想攀上去磨一磨。

進學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阿布把芽仔放出來。

小貓抖抖耳朵,扒拉著包沿探頭探腦,見四周無人,才慢吞吞出來。

阿布考試的地方離這兒不遠,因為報名人數比較少,學校隻封了一棟教學樓作為考場。

遠遠就可以看到有些閒著沒事乾的人聚在場外,似乎在觀察有誰報名了,考場外的守衛見怪不怪,除非有人不找腦子到警戒線裡看,其他的就當沒看到。

見狀,芽仔不懷好意地笑開了,蹭蹭阿布:“快去吧!”

想想阿布眾目睽睽、萬眾矚目走進考場,肯定不自在,說不定會走得手腳不協調,肯定很好笑。

小貓的心思,阿布一覽無餘。他難得無語。

即便平時,他在學校裡也“萬眾矚目”,早就習慣了他人的眼光,也不知這小貓有什麼好幸災樂禍的。

結果阿布全程面無表情,臭著一張臉走進考場,根本不為小聲議論所動。

芽仔想象中的出醜不自在,通通沒有。

他遺憾地收回視線,找到一顆眉清目秀的樹,露出指甲站起來趴在樹上磨指甲。

磨得快樂。

磨得忘情。

到最後屁股高高聳起,整隻貓都要貼到樹乾上去了。

要不是有學生走過來,恐怕要在這顆樹上磨到阿布考完。

扒著樹乾,幾下都跳到濃密的樹蔭間。葉片遮住了芽仔漆黑的身體,綠色的眼睛顏色剛好,就算抬頭看樹,也幾乎發現不了芽仔。

今天陽光很好,穿過林蔭光斑灑落,芽仔趴在樹枝上漸覺困意上湧,眼睛逐漸眯起來,不一會兒昏昏欲睡。

要不是在樹枝上,他恐怕還要翻過來露出肚皮睡覺。

等一覺睡醒,天邊已泛起霞色,考試樓裡漸漸有人走出來。芽仔搖著尾巴看,不著急,阿布早跟他說過,他考的科目考試時間最長。

百無聊賴看了一陣,芽仔忽然被一隻褐色的小鳥吸引住了視線——這鳥飛到樹邊上,看到貓也不害怕,反而很好奇的樣子,站在一片橫著的葉子上盯著芽仔看。

手忽然癢了起來。

芽仔也盯著鳥,很放鬆地趴著,嘴裡打起哈欠,快要打完時,忽然一探爪,把鳥驚得飛到另一顆樹上。

喵哈哈哈——

芽仔內心狂笑。

這鳥被驚起來的樣子好蠢。

他又趴起來,假裝剛剛隻是意外,試圖吸引鳥飛回來。這鳥腦子也不怎麼好,前幾秒的事情轉頭就望,探頭探腦看了一陣,居然真的飛回來了。

芽仔瞧它,心想,蠢鳥,還好我不是真貓,不吃鳥,不然你今天就是插翅也難飛。

他又故態複萌,伸手嚇鳥,這鳥又被嚇走,飛得跌跌撞撞。不過這一次它沒有再回來。

玩具飛走了。

芽仔甩甩尾巴,順著樹乾幾下回到地面上,忽然發覺不遠處站著一兩腳獸。

氣味……

有一點熟悉。

不確定,再聞聞。

“你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了。”嗓音很溫和,一張臉春風化雨。

唔——

想起來了。

這不是那個給他送盒子的大冤種嗎。

最後盒子還被小心眼的阿布丟掉了。

還被負心小貓遺忘。

咳,咳。

芽仔瞥他幾眼,見這兩腳獸目光流連,似乎很想摸,又不敢。出於最後的良心,主動把頭湊過去,喵喵叫起來,讓範儀叔摸他的腦袋。

免費送上門的按摩工具,不用白不用。

範儀叔一邊摸貓,一邊絮絮叨叨,憋了一肚子的話全吐給沒心沒肺的小貓。小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認真聽兩腳獸在說什麼。

“你被主人拋棄了?”範儀叔慢聲細語問,“還是……你的主人是這裡的學生?”

貓咪什麼也不知道。

貓咪回答不了。

範儀叔嘴角勾勒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

嗯嗯,不錯不錯,就是這裡,要是力道再重點就好了。

這兩腳獸的按摩手法還是比不過阿布啊。

芽仔舒服地眯起眼睛,趴在範儀叔膝蓋上讓他撓背,尾巴翹得不行,渾然已經忘記即將要考完的主人。

“……範儀叔。”

直到陰冷的嗓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