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1)

葉西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倒在玄關處,鑰匙和方便面都掉在地上。

他暈暈乎乎地眨了眨眼,試圖回憶自己怎麼走進家門的。

有點記不清了。

其實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很不妙,身體力量的缺失體現在方方面面,不僅是饑餓,還有體力不支精神恍惚感官失調等等後遺症。

在小區門口的時候,葉西杳更是眼前一黑,直接平地摔。

能堅持地走回家,已經是葉西杳最後的倔強。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葉西杳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彆倒在家門口!

按理說,當時他的力氣已經不足以支撐他擰動鑰匙並且走進玄關,甚至還好好關上了家門……

但不得不說啊,人的意誌力果然可以戰勝一切!

沒暈倒在家門以外,非常好!

葉西杳高興地拍拍屁股爬了起來。

這時,他忽然覺得自己嘴裡好像有一縷橘子果糖的甜味。

奇怪,他沒吃糖啊。

葉西杳咂摸一下嘴,正打算細品這甜味的來源,下一刻卻瞪大了雙眼——

等等,他怎麼好像不餓了?

為了確認自己不是出現了幻覺,葉西杳原地拆了一包方便面,兩眼發直地盯著調料包看了半分鐘後,毫無打開的欲望。

他確信。

他不餓了。

不僅不想吃泡面,也不想吸人。

太好了!

葉西杳並沒有糾結為什麼他暈倒之後再醒來就不餓了。

因為他身體裡那兩股強大的力量,本來就很特殊。它們不管是忽然躁動,還是恢複平靜,葉西杳都覺得很正常。

反正這世上已經不會有比他的存在本身更不正常的事情了。

總之現在的結果很好,他不用再擔心自己明天一早失去人性衝出去抱著路人啃。

這使得葉西杳大鬆一口氣。

他開開心心跑進屋子,抱著玩偶在床上滾了兩圈,為自己挺過了一次危機而欣慰。

卻完全忘了追究,嘴裡那股橘子糖的味道從何而來。

=

聯盟非自然力量安全管理局局長駱以極今夜無眠。

不久前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對方嗓音低啞,口吻冷肅,語氣狠戾,六個字擲地有聲:

“給我查一個人。”

駱以極被他的厲聲震懾道,也忘了追究他的無禮,隻下意識問了句:“誰?”

“葉西杳。”

“葉小?”

“葉,西,杳。”邢恕逐字點明,並把西和杳咬得很重,仿佛和對方有什麼切齒之恨。

駱以極實在發懵,心想,x-iao不就是小?

這是在考我小學拚音?

還有啊,如果沒記錯的話,安全局這次請他來支援的目標,好像是多人失蹤案的嫌疑犯吧。

怎麼又突然讓他查彆人……?

駱以極腦子裡閃過很多問題,但都沒敢開口問。就算提問,邢恕恐怕也懶得回答。

所以駱以極乾脆順著他的話往下說:“葉,xi,yao。好,我知道了。但最好可以把大概的年齡長相也描述——”

駱以極話還沒說完,邢恕已經把電話掛了。

駱以極氣得牙酸:“……這渾小子!”

不過他罵早了,因為半分鐘後,邢恕就把葉西杳的身份證照片拍了過來。

駱以極這才知道,原來不是葉小,是葉西杳。

不到22歲的年輕男孩,在足夠樸實無華的證件照上也能看出他五官精致清俊的端倪。

駱以極沒有心情欣賞這副讓人驚豔的長相。

因為他很快注意到,這張身份證照的主人就倒在地上,蜷縮的身子成為了照片的背景。

而邢恕的新一條消息是:【我半個小時後到。】

到哪裡?

當然是到安全局!

乾什麼?

已經不重要了!

駱以極直接抄起手中的內部通訊器,打開所有部門的通訊頻道,肅聲道:

“所有人注意,邢恕半小時後抵達安全局。各部門緊急避讓,值崗人員切勿正面衝撞,大家保護好自身安全!”

-

邢恕如約而至,在半小時後走進了安全局的大門。

站崗的警衛挺拔的身子霎時間往後退了半步,沒敢攔他。

——邢恕是誰?

本世紀最強驅魔師。

安全局的特彆行動外援。

一個從各方面來看都強得可怕的男人。

同時,也是一個有口皆碑的混蛋。

他惡名在外,諸如凶殘暴力,強勢霸道,囂張狂妄之類的詞都被用來形容他。頂著本世紀最強驅魔師的名號,憑著一身的本事,邢恕橫行驅魔圈,目中無人已久。

大家欣賞他的實力,但也忌憚他的脾氣。

用素來性情最溫和的安全局局長駱以極的話評價邢恕就是:能力獨領風騷,素質有待提高。

但即使知道邢恕不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對象,安全局也依舊要好好供著這位大爺。

無他,邢恕實在太強。

迄今為止,就沒有他殺不死的魔物。

邢恕是當之無愧的本世紀最強驅魔師,是個連惡魔見了也得屏住呼吸的男人。

他來時,已經換掉了巡警製服,著一身的黑,在走入燈光之前仿佛要融入黑暗,腳下的那雙作戰靴看起來已經不新了,但不用擔心,在踩碎下一隻魔物以前,它還不會壽終正寢。

有了駱以極此前的交代,邢恕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入了局長專用電梯。

期間,沒有夾道歡迎,也根本沒有人敢跟他對視。

他周身上下散發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有時候,大家覺得他和魔物站在一起,也說不準誰比誰可怕。

不過,邢恕這樣一個駭人聽聞的混球,居然長得十分英俊。

沒有天理!

那張刀削斧鑿如雕塑般精致的臉,一度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和魔鬼做過交易……比如把自己的道德底線和人品用來換取了這副俊美的五官。

他還有一頭黑得很純粹的頭發,額前劉海略長,帶著天然的微卷,耷拉在他鋒利張揚的眉峰上,隻虛虛露出一雙永遠看不透的墨色眼眸,他冷眼看人時充滿了方圓八百米都沒人敢惹的煞氣,但薄唇帶笑時,會柔和幾分。

可惜,沒有人會喜歡他的笑。

他笑,說明他開心了。

他開心,說明有人倒黴了。

而今天倒黴的人,是安全局魔種實驗研究所裡,幾位勤奮努力的研究員。

即便各部門已經緊急避讓,但邢恕真想找誰的麻煩,避是避不了的。

事情發生的時候,這幾個研究員正在準備自己的研究結果,他們將在一個月後的驅魔技術研討大會上給眾人展示。

邢恕前往會議室的路上,途經了他們的實驗室,忽然感受到了實驗室裡泄露出的一股魔氣,於是溜達了進去,把人家研究員好不容易培育出來的人工魔種給驅了。

等駱以極收到消息匆匆趕過來的時候,那幾個研究人員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而罪魁禍首邢恕靠在一旁,仿佛事不關己般地笑著。

驅魔師世代以驅魔為己任,尤其是邢恕此人眼睛裡揉不得沙子。他對魔物一直有著格殺勿論的原則,見到就殺,沒手軟過。

據說邢恕的父親就曾被魔物附身,而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爹。

那一年他才十五歲。

僅此一則大義滅親的傳聞,足可以證明邢恕此人的冷酷無情。

對邢恕來說,沒有什麼所謂的“實驗成果”,有的隻是等待被抹殺的魔物。

所以此刻面對眾人的怨念,他自然也毫無愧疚,反問道:“你們在指責一個驅魔師不應該驅魔?”

研究員們哭得直抽抽:“它是我們親手培育出來的,它不是壞孩子!”

邢恕樂了:“多新鮮,這年頭魔物還分好壞。”

研究員噎了一下,試圖和他解釋:“……這是我們的實驗方向,目前已經有數據可以證明,魔物也是可以進化出道德意識的,尤其是越高級的魔物,越是擁有自製力。也許將來有一天人類和可以高級魔物和平共處。”

“好。”邢恕給他鼓掌。

他左手戴著一隻特製的黑色手套,鼓掌時發出的聲音沉悶厚重,“太偉大了,感動得我現在就想送你去見惡魔,讓你跟它們聊聊世界和平的事。”

研究員嚇了一跳,縮著脖子搖頭:“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現階段的魔物當然是要驅逐的,實驗隻是一種……”

邢恕根本沒有聽他說,直起身子,掃看一眼眾人,說:“我提醒在座各位,要想和敵人和平共處的前提是,你們已經戰勝過它們,並且征服了它們。”

他故意頓了頓,說,“誰有這個自信,站出來我看看。”

所有人下意識地沉默了,那幾個研究員小心翼翼往後退了半步:“……”

誰敢說自己能戰勝所有惡魔?

邢恕這問題提得簡直讓人汗流浹背了。

大概是因為無法反駁邢恕的這句話,研究員隻能退而求其次,找他要彆的理:“實驗的事暫且不論,你剛才用腳踹開了實驗室的大門,屬於是破壞公共財物,我們安全局不提倡這樣野蠻的行動作風!”

邢恕認認真真思考了片刻,說:“那你弄死我?”

研究員:“……”

無賴!

暴徒!

本世紀最壞驅魔師!

然而再多的怨言也無法說出口,大家忍氣吞聲地看著駱以極把邢恕請進了會議室。

-

“你下次有什麼動作先知會我一聲,彆每次到我們局裡都逮幾個人欺負,那實驗畢竟是……算了,先說說你讓我查的人。葉西杳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駱以極已經不對邢恕的自省能力抱期望,邢恕這輩子就沒給誰說過對不起。

不光是因為他傲慢,更重要的是他確實不曾對不起任何人。

他做的所有事情,硬要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

此刻偌大的會議室隻有駱以極和邢恕兩人,他把資料夾遞給邢恕。

想到了那張照片裡倒在地上的葉西杳,駱以極試探地問,“你不是都把他打暈了嗎,怎麼沒直接抹殺他?”

邢恕隨口答:“戮魔陣在反噬。”

簡單幾個字,嚇得駱以極當場臉色慘白,眼皮狂跳,下意識去抓邢恕的手掌。

邢恕倒是也沒有拒絕,由著他取下手套細細觀察。

可駱以極蹙眉看了他的掌心半天,從邢恕的胳膊到肩膀,沒瞧出問題,又抬頭緊盯邢恕的臉,從眼睛鼻子嘴巴脖子一路看下來……

“差不多就行了。”邢恕抽回手,嫌棄道,“彆這麼深情款款盯著我。”

駱以極知道他在開玩笑,但卻笑不出來:“……你確定反噬了嗎?怎麼看起來,它好像很穩定,而且你身上也沒有任何魔氣入侵的征兆。”

駱以極雖說比邢恕大了十幾歲,但在驅魔這一行業裡,他們算是同門師兄弟——駱以極的驅魔術師承邢恕的母親薛泯。

駱以極知道薛泯當初自殺的真相,自然也就知道戮魔陣反噬意味著什麼。

可他實在看不出邢恕身上哪裡有被魔氣反噬的樣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

邢恕慢條斯理地重新戴上手套,遮住了掌中的戮魔陣,靠坐在會議桌上,長腿一抬,踩在座椅邊沿。

動作行雲流水般瀟灑,但讓駱以極覺得痛心——那椅子兩萬多一把呢!他就踩了,他就這麼踩了!

邢恕毫無自覺,將葉西杳的資料放在膝上。道,“今晚以前,確實已經開始反噬,直到我遇到了這個惡魔。”

說到這兒,話音一頓。

指尖無意識地輕叩在資料夾上,噠噠噠好幾聲,和他的心跳一樣,又重又急。

駱以極還在等他的後話,半天沒聽到下半句,隻發現邢恕耳根很紅,便關心道:“那惡魔對你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把你氣得耳朵都充血了。”

邢恕:“……”

嗬。

也沒做什麼。

不過就是親了他。

邢恕咬牙切齒好一會兒,說不出口。

……不是,誰家惡魔是這樣過招的?

招呼不打一聲直接親上來,這什麼歪門邪道!

他最終換了個說法,道:“惡魔在和我交手的過程中,通過……一些手段帶走了我體內的部分魔氣。”

駱以極沒能看到邢恕猩紅恐怖的瞳孔和滿身遍布的青黑血線,是因為戮魔陣現在已經穩定了下來。

多餘的魔氣被帶走,邢恕的身體自然恢複了正常。

“怎麼會這樣?!”

駱以極驚詫不已,滲出冷汗,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凶殘邪惡殺人如麻的惡魔形象。

——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掠奪他人體內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

駱以極再低頭看了一眼葉西杳的照片,忍不住嘖嘖稱奇:“這個惡魔真是狡詐無比,明明力量強大,卻故意將自己化身偽裝成一個柔弱無害的形象,以降低他人戒備心。”

邢恕面無表情地撓了撓眉心。

他想:就是,那個惡魔太狡詐了。

“不過,從你身體狀態來說,被惡魔帶走魔氣後正好扼製住了反噬,我們有沒有可能,利用這個惡魔來消解你體內殘留的魔氣?”

駱以極剛說完,就感到失言。

但邢恕已經在旁邊突然給他鼓起掌來。

駱以極:“……?”

“三十六計怎麼沒讓你來寫。”邢恕衝他豎起大拇指,“第一計就是同歸於儘,妙啊。”

用自己的魔氣去供養惡魔,最後再想辦法鎮壓惡魔。

有費這勁的工夫,邢恕今天乾嘛不直接抱著惡魔原地就死?

駱以極當然也已經意識到了這個計劃的不妥,但還是被邢恕的陰陽怪氣給噎住:“我真想揍你。”

“很多人都想,可惜誰也沒這本事。”邢恕不再看他,低頭翻起了葉西杳的資料。

大概是邢恕這副天塌了也能從容悠哉的模樣傳染了駱以極,他忽然也淡定了起來。靠坐在會議桌上,歎氣:

“我知道這麼做無異於飲鴆止渴,我也隻是心裡著急。戮魔陣是個死結,你總有一天要面對反噬。如果今晚這個惡魔沒有帶走你體內的魔氣,你會怎麼樣?你心裡很清楚。”

他頓了片刻,試探性地看了看邢恕,“也許這是天意,讓你有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邢恕,要不就趁這個機會,退了吧。”

不當驅魔師,也就不用面對必死的結局。

“好啊。”邢恕頭也不抬,果斷答應。

那一瞬間,駱以極的心裡忽然百感交集。

有驚訝,因為他沒想到邢恕這麼輕易就答應。

有欣慰,因為邢恕終於可以不再走師父薛泯的老路了。

但同時也有不安。

因為駱以極明白,現在魔物們不敢明目張膽傷害人類,都是有賴於驅魔師們在背後默默地犧牲與付出。

而其中又以邢恕為那根定海神針。

正是有他在,所以很多時候,再棘手的案子也會顯得簡單。

每當有消滅不了的魔物,除不乾淨的餘孽,邢恕就是給他們托底的那個人。

駱以極和薛翹一樣,希望邢恕相安無事活到老。

但偏偏他又和薛翹不一樣,他不僅是邢恕的師兄,他也是安全局局長。而整個安全局乃至全聯盟,都還沒有做好邢恕退休的準備。

駱以極下意識便多問了句:“真的決定了嗎?”

邢恕:“假的。”

駱以極:“。”

合著他剛才在那兒內心掙紮了半天,邢恕隻是在耍他。

邢恕一直在仔細翻閱葉西杳的資料,這會兒抽出一張簡曆,問:“這是什麼。”

駱以極:“一份簡曆。”

邢恕看他一眼:“你再給我廢話一句試試?”

駱以極不得不收回剛才感傷的情緒,跟上邢恕的節奏,分析道:“他今年大學剛畢業,正在找工作,這簡曆是他放在招聘軟件上的。雖然我無法理解一個惡魔為什麼要找工作,但不排除他是借機尋找可供吞噬的優質靈魂。”

“我細查了他的所有檔案,發現這個惡魔葉西杳,在人類社會生活了二十多年,竟然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法亂紀的事——連隨地亂扔垃圾或者闖紅燈這種情況也從未發現過。這要麼意味著他扮演了整整二十一年的好人,要麼……”

駱以極停下。

邢恕成功接收他的明示:“要麼意味著他有高明的隱藏手段,從未讓你們逮到過破綻。”

“對。”

駱以極點頭,“但不管怎麼說,一個如此強大的惡魔不聲不息潛伏在人類社會二十多年,說明他有不願意暴露的理由。這樣也好,不用立刻開戰,還可以給彆的驅魔師一些時間,來製定詳細的行動計劃。”

“彆的驅魔師?”邢恕挑出這幾個字眼,略帶不解地看著駱以極。

駱以極解釋:“你現在最好不要使用戮魔陣,前期調查惡魔的行動就交給其他人吧。”

邢恕露出了看傻子的表情。

駱以極:“你這個眼神好像是在罵我蠢。”

邢恕撐著下巴,提醒他:“就算沒有戮魔陣,我也是最強的。”

駱以極很坦然:“你當然是。”

可很快又補充說明,“但為了爭取到更多的備戰時間,我打算先派人24小時潛伏在惡魔周圍監視他,在找到除了戮魔陣以外的辦法徹底抹殺他以前,我們不能打草驚蛇,不能引起懷疑,更不能激怒他。”

說到這裡,他看著邢恕,一言不發,但表情裡的內容很明顯——

邢恕長得就是一副打草驚蛇的樣子,一個眼神就殺氣騰騰。隨便往那兒一站,方圓百米的人都覺得自己要死。

駱以極看邢恕不說話,以為邢恕已經充分理解了他的暗示。

他開始快速地翻找安全局裡實力處在頭部水準的驅魔師,喃喃道:“葉西杳在找工作,我們就給他一份工作,這樣一來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安排人在他周圍監視。這件事你做不了,所以我先——”

“我為什麼做不了?”

邢恕忽然道。

駱以極一愣:“……?”

邢恕垂眸,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手中的那份彩打的簡曆,上面還印出了葉西杳的寸照。

這惡魔十分擅長偽裝。邢恕想,他隻是看起來一副不諳世事的單純模樣,其實舌頭無比狡猾,碰到他嘴唇立刻就要鑽進來,讓人猝不及防。

而除了自己,尚沒有人領教過這個惡魔的凶殘。

所以他當然是監視惡魔的最好人選。

邢恕與那雙定格在鏡頭裡的無辜單純的圓眼對視片刻,沉聲道:

“我要親自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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