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鴛鴦火鍋(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8407 字 3個月前

銀禾幾個箭步飛奔過去,扯開一個礙事的夥計,同時不忘把手裡的食盒往那夥計懷裡一塞,空出雙手來直接把梁坤拽了出去。

梁坤這小身板哪裡扛得住銀禾這一下,頓時重心不穩,向後滾倒在地上。

銀禾二話不說,將腰間的銀鏈拽出來,沒頭沒腦地就抽了下去。

梅娘這才發現,銀禾那銀鏈條並不是腰帶,而是一條細細的鞭子。

這銀色的鞭子似乎是精鋼所製,配上銀禾狠厲的手勁,隻一下抽下去,梁坤身上的舊襖子就開了花。

雖然隔著棉襖,梁坤依然疼得瞬間縮成一團。

“疼……救命……啊啊啊……”

哪怕是對梁坤毫無同情心可言的梅娘,看銀禾抽梁坤這情形,也不由得眼角抽搐。

好吧,這小姑娘果然有驕傲的資本,單說這一手抽人的狠勁,一般人還真沒有。

不過片刻功夫,梁坤的衣衫已經被鏈條抽得破破爛爛,臉上手上也多了幾條血痕。

他疼得滿地打滾,卻還是躲不過銀禾手中如影相隨的鞭子。

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梅娘隻得說道:“銀禾,彆打了。”

銀禾抽完最後一鞭子,這才停下手。

她瞪了梅娘一眼,小聲嘀咕道:“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了,還不讓打?就這種貨色,打死都沒賬!”

梅娘微微蹙眉,同樣小聲說道:“你真打死他,你倒沒事兒,我還怎麼做生意?”

似乎沒料到梅娘敢懟她,銀禾張了張嘴,卻無從反駁,隻能扭過頭去不說話。

梅娘低頭看了一眼衣衫襤褸的梁坤,眼中難掩鄙夷。

“趕緊走吧,記住你說的話,以後彆再出現在我面前!”

說完,她也不理梁坤乞求的眼神,叫夥計把他拖到一邊去,掃乾淨門口迎接客人。

見梅娘對梁坤滿心厭惡,夥計們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手腳麻利地把梁坤拖到街邊,便丟下不管了。

梁坤在雪地裡躺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痛感減少了一些,他用手撐著地面,勉強坐起來,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他這麼半靠半坐著,正好能看到南華樓熱鬨的大門口。

進出的客人熙熙攘攘,無不是鮮衣華服,無論是來吃飯的人還是夥計,個個都是喜笑顏開。

暖融融香噴噴的菜香味飄散出來,哪怕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他依然能聞得到。

一時間,他一陣恍惚,似乎又回到了三條胡同。

那時候,武家的人待他都極好,武大娘每次做了好吃的,總不忘給他送一份過來,說他讀書辛苦,要多補補身子。

無論他上學還是回家,經過胡同口的時候,武大娘也總是會拉住他,硬塞給他兩三個熱乎乎的燒餅,叫他吃飽肚子好好念書。

武家在他的印象裡,就是那總是散發著陣陣燒餅味的另一個家。

可是他父母卻總是瞧不起

武家,說他們家窮,說他們家隻是個賣燒餅的,還時常互相埋怨,說當初怎麼就跟武家定了親事。

日久天長的聽下來,他也對武家起了厭棄的心思,更是努力讀書,隻希望能考中秀才,就可以跟武家退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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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一切如他所願,他成了秀才,也跟武家退了親。

聽說梅娘被退親之後,還不吃不喝了幾天,可他也沒放在心上。

他可是剛剛考中的秀才,連保甲都不敢得罪他,難不成武家的人還敢找他來鬨嗎?

果然武家咽下了這個啞巴虧,沒隔幾日,梅娘也重新露面,再也沒有了尋死的跡象。

梁坤便徹底放下了心,踏踏實實準備做醉仙樓東家的乘龍快婿。

那時候他是何等的春風得意,怎麼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一切都變了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武家的生意越來越好,梅娘也越來越能乾了?

他揉了揉眼睛,南華樓的招牌再次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顯得那樣高高在上,氣派十足。

從前他怎麼就沒發現,向來不聲不響的梅娘,竟然有這樣好的手藝,竟然有這樣的本事,能獨個兒開起兩個酒樓?

都是他有眼不識金鑲玉,竟把史貞娘當成寶,錯失了梅娘。

如果他早知道有今天,又何必跟武家退親啊!

不管是容貌還是性情,不管是廚藝還是經商,梅娘哪點不比史貞娘強,甚至比史延貴都要厲害!

想起過去的種種,梁坤不知不覺流下了悔恨的淚水。

自打跟史家定了親,他就再也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如果他娶的是梅娘,那現在的他,要功名有功名,要賢妻有賢妻,要前程有前程,該是何等的風光!

可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梁坤不停地用破爛的衣袖抹著臉,可淚水還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梅娘,是他這輩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人了。

梁坤捂著破襖,哆哆嗦嗦地向遠方走去。

去的路程並不遠,他卻走得無比艱難。

明日,他就要去廣西了。

京城,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他踉踉蹌蹌地走著,走向越來越黑暗的夜色,走向看不見一絲光明和希望的未來。

南華樓後廚,銀禾顯然餘怒未消,依舊是一副橫眉冷對的表情。

左右她天天都是擺著一副臭臉,大家早就習慣了,周帽還不忘給她倒了一杯熱乎乎的紅棗奶茶,讓她喝了暖暖身子。

銀禾很想拒絕,可是聞到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到嘴邊的話就變成了口水。

算了,不就是一杯奶茶嘛,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喝了就喝了!

一杯香醇甜美的奶茶下肚,她的火氣也不知不覺沒了一大半。

再看到梅娘,她想凶都凶不起來了。

“喂,那個……梅姑娘。”她有些不情願地叫了一聲,這直截了當地問道,“剛才那小子是什麼人?”

梅娘想了想,說道:“他以前跟我在同一個胡同長大的,從小與我有婚約,後來又退了親,再後來他跟對面醉仙樓的小姐定了親,哦對了,醉仙樓就是史家開的……”

銀禾聽得頭大,不耐煩地擺擺手。

“不就是跟你定過親嘛,不算什麼事,他今天找你乾什麼?”

梅娘說道:“他說他要離開京城了,以後怕是不會再見了,應該是……來告彆的吧?”

銀禾嗤笑出聲:“估計是編了個借口來找你吧,他要是真的出遠門,身上連一件新衣裳都沒有?這種話也就你信!”

梅娘皺了皺眉,當真懷疑起來。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他來找我乾什麼呢?”

銀禾沒想到她還真信了,趕緊把話題從梁坤身上拉回來。

“都退親了,你就彆想那個人了。對了,三爺叫我給你帶個話,明兒不用給他送飯了。”

聽了這話,梅娘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來。

“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要不是有事,顧南簫怎麼會主動說不要她送飯了呢?

銀禾見她一臉關心,臉色才緩和下來。

“沒什麼事兒,三爺說了,明兒晚上他會來南華樓吃飯,就不勞煩你再單獨給他做了。”

“他……明天要來吃飯?”梅娘聽了這話,反而有些緊張起來,“他說沒說想吃什麼,我好提前準備。”

銀禾搖搖頭:“有什麼好準備的,你平時做的東西就挺好吃的,隨便做做就行了。”

梅娘知道銀禾這裡是問不出來什麼了,隻好一笑置之。

她要真是隨便做做,隻怕顧南簫就不會吃了。

顧南簫並不是第一次來南華樓吃飯,可是梅娘卻沒來由地擔心起來。

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忙,雖然有自己做了飯菜送去,可到底還是不如新鮮做的好吃。

明兒他來南華樓,她該做些什麼給他吃呢?

次日一大早,梅娘就起來去了南街買菜。

她起來出門,銀禾就得跟著起來,大冷天的清晨被迫鑽出暖呼呼的被窩,惹得銀禾滿腹怨言,哪怕到了集市也是擺著一副臭臉。

這倒也有好處,那些想推銷自家菜肉的小販見梅娘身後跟著這麼一個凶神惡煞的年輕姑娘,紛紛避之唯恐不及,生怕一不小心撞在了槍頭上。

於是梅娘暢通無阻地在南街走了一個遍,可除了幾樣野雞河魚,並沒發現什麼新鮮玩意。

她隻得又回了南華樓,在廚房和庫房以及冰窖翻了一遍,卻都沒找到合心意的食材。

銀禾又不是傻子,跟著跑了這麼一大圈下來,哪裡還看不出梅娘是在想要做什麼菜。

當銀禾按照梅娘的吩咐,在庫房裡費力地拖出一個大箱子,看著她在裡頭翻找海參鮑魚等各種乾貨,卻都一臉不滿意的時候,銀禾終於受不了了。

“梅姑娘,你每次給三爺做菜都是這麼麻煩的嗎?”

梅娘聽了這話,頓時臉上一紅。

她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她竟然滿心都是給顧南簫做些什麼,居然沒了平日的揮灑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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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箱蓋,費力地把箱子推了回去。

“不找了,咱們回廚房去。”

銀禾還沒回過神來,梅娘已經出了庫房。

她趕緊追上去,說道:“喂,那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這一早上從店裡跑到店外,從店外又跑到店裡,前前後後找了一大圈,她什麼都沒選中?

梅娘靈機一動,說道:“那就……吃火鍋吧!”

不知道吃什麼的時候,那就選吃火鍋,反正多準備些食材,總能有愛吃的。

梅娘說乾就乾,便開始準備食材。

她取了一個鴛鴦銅爐,準備做兩種鍋底。

其他的食材和蘸料也要預備好,等著晚上顧南簫到了就可以吃了。

吃過午飯,梅娘便重新熬了一鍋大骨湯。

她記得顧南簫不大愛吃辣,就準備一邊是清湯鍋,另一邊則是用番柿炒出汁水,兌上骨湯,做成了番茄鍋。

湯底做好了,就可以準備食材了。

粉絲要提前泡軟,豆皮豆腐切好擺盤,白菜隻取嫩生生的白菜芯。

打上一盆魚丸,凍起來備用。

梅娘在冰窖裡發現凍蝦,便又做了數份蝦滑,也做成丸狀凍了起來。

肥牛卷,肥羊卷,牛百葉,芝麻醬,手擀面……

一樣一樣準備起來,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間。

天還沒黑,就聽說顧南簫來了。

梅娘叫夥計端著炭爐火鍋,以及各種食材,上了二樓雅間。

顧南簫照例去他常去的房間,此刻已經脫了披風坐下,金戈在一旁服侍茶水。

梅娘進了屋子,便垂下眼簾,行了個禮。

“顧大人,我預備了火鍋,不知是否合大人的口味?”

說著話,夥計們便魚貫而入,把火鍋和食材放在桌上,讓顧南簫過目。

從梅娘進來,顧南簫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此刻也不過略掃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便收回視線。

“這樣就極好,辛苦你了。”

梅娘聽他的聲音是難得的溫潤,越發不好意思抬頭。

她竭力不讓自己去看顧南簫,走到桌旁給他介紹菜品。

“不知大人喜歡吃什麼,我就隨便準備了些食材,若大人還有什麼吩咐,我這就下去預備。”

顧南簫這才看向火鍋,這一看,他就看出這火鍋的不同之處來。

“這是兩種湯底?這火鍋叫什麼?”

梅娘不假思索地答道:“這是鴛鴦鍋,一邊是骨湯,一邊是番柿湯……”

話還沒說完,她就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鴛鴦鍋……你有心了。”

梅娘這一刻才醒過神來,頓時臉頰滾燙。

“不是,大人你彆誤會,

這鍋本來就叫鴛鴦鍋,因為是兩種湯底……”

看著顧南簫深深的眼神,梅娘的聲音越來越小。

顧南簫微微一笑,適時轉移了話題。

“這些都是什麼,該怎麼吃?”

梅娘定了定神,說道:“這是牛肉,這是羊肉,吃的時候用長筷子夾起一片肉,放在鍋裡涮幾下,不能燙久了,那樣就不嫩了,燙得輕了也不行,肉會不熟的,需得這樣涮……”

梅娘示範了一次,便回過頭去尋金戈,想問他看清楚了沒有。

以顧南簫的身份,這種涮菜的事自然不必親自動手,梅娘本想教會金戈或者鐵甲,他們就可以服侍顧南簫吃飯了。

誰知她轉過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屋裡的人已經都悄悄退了出去,連房門都被關上了,屋裡隻剩下她和顧南簫。

梅娘心想這定是金戈乾的好事,可一時之間又不能出去叫他回來。

她隻得把燙好的肉卷放在顧南簫的面前,說道:“金戈他們出去了,我……我先來幫你涮肉吧。”

顧南簫卻說道:“你辛苦了這半日,怎麼能讓你再照顧我,你也坐吧,正好教我怎麼吃。”

梅娘隻得坐下,好在火鍋食材多,她一樣一樣教顧南簫,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一邊涮肉一邊吃菜,倒也不至於冷場。

骨湯燉煮了一下午,已經熬成了淡淡的乳白色,此刻在鍋中咕嘟嘟冒泡翻滾著,連炭鍋上方都飄散開一層熱騰騰的霧氣。

被切得薄薄的肉片下入滾水中,上下涮上幾次,便卷曲起來,散發出食材最原始的香氣。

把涮好的肉卷放入秘製醬碟中,讓濃稠的醬汁在肉上沾染均勻,再放入口中。

新鮮出鍋的肉質又嫩又軟,配上醬料更是香味十足,讓人吃上就欲罷不能。

肥牛卷香滑解饞,羊肉卷軟嫩鮮香,魚丸韌彈爽滑,被骨湯涮過的豆腐白菜粉絲,都是一樣的好吃。

尤其是另一側的番柿過,被湯底涮過的食材,無論是肉卷還是素菜,都吸飽了番柿酸甜的湯汁,吃起來開胃解膩。

顧南簫連吃了幾筷子菜,才開口說話。

“這芝麻醬是你調的吧,滋味與眾不同。”

梅娘輕輕地嗯了一聲,說道:“我記得你愛吃甜的,就在醬料裡加了一點糖和醋調味,雖吃不出來酸甜味,卻能提鮮去腥。”

顧南簫忍不住彎起了嘴角,輕聲說道:“讓你費心了。”

席間一時間靜默無語,隻有炭鍋時不時發出輕微的噗噗聲。

梅娘越發坐不住,正想著找個什麼借口出去,就聽見顧南簫再次開口。

“史家全家的供詞都已經錄完了,也都已經簽字畫押,隻等元宵節後衙門開了印,案子就可以了結了。”

梅娘一怔,忍不住問道:“是……怎麼判的?”

顧南簫神情平靜,說道:“史延富和史延貴為主謀,判流放三千裡,本朝律法規定,同謀及從犯,以及為妻、妾、子、孫者,杖責九十

,再加兩年半苦力。”

梅娘想到史家似乎沒有什麼男子,那要挨罰的就是史玉娘和史貞娘了。

她想到昨日來的梁坤,不由地想到,隻怕梁家是早就知道史家不行了,所以才又上趕著來找她。

以梁家一家人的德性,完全做得出落井下石的事。

史家人有今日,也是罪有應得。

她沉默了半晌,說道:多謝大人。?[(”

顧南簫說道:“我不過也是秉公處置罷了,不必謝我。”

梅娘自然不會把這客氣話當真,她由衷地說道:“你為了審案,連過年都不曾回家,我……我心裡是很感激的。”

這次輪到顧南簫沉默,片刻之後,他才語氣沉沉地說道:“你不必多謝我,其實,你應該怪我才是。”

梅娘不禁一頭霧水,抬眼看向顧南簫。

“此話怎講?”

顧南簫深深地望著她,說道:“當初我想查史家的底細,卻無從下手,聽說你想開酒樓,就想了個引蛇出洞的主意,說起來,若不是我非要你把酒樓開在醉仙樓對面,你也不會成為史延貴的眼中釘……”

正因為存了利用她的心思,他心裡才會越來越不安,後來連租金都還給了她。

“我更後悔的,是我太過自信,以為可以掌控局勢,卻沒料到史延貴狗急跳牆,差點兒誤傷了你,若是我早些對史家下手,或是再細心些,就不會出這樣的事,萬一你因此受到什麼傷害……”

他忽然抿緊嘴唇,後面的話似是說不下去了。

梅娘聽得心裡觸動,輕聲說道:“你已經很照顧我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雖然顧南簫當初幫她是存了利用她對付醉仙樓的心思,可是他對她的幫助也是實打實的,否則隻憑她自己,如何能在這樣的地段開起這樣大的酒樓,更不用提在京城立足了。

顧南簫卻搖搖頭,說道:“彆再提謝字了,我實在是愧不敢當。”

見他眉眼間難掩自責,梅娘想了想,說道:“大人這些日子辛苦了,辦完案子,可要好生歇歇。”

顧南簫聽她關心的話語,唇角才露出幾分笑容來。

“你說的是,等下吃完飯我就回府去了,你若有什麼事,就叫銀禾去府裡找我。”

梅娘聽他話語說得親密,不由得臉一紅。

“那我去預備些吃食,給你帶回去。”

此事正合顧南簫的心思,他自然微笑著答應。

梅娘這才起身出來,待出了門,見金戈鐵甲等人都齊刷刷看向自己,她隻覺得臉上更熱了,隻對他們笑了笑便快步下了樓。

見梅娘走了,鐵甲剛要進屋,就被金戈拉住了。

他小聲說道:“你這會兒進去乾什麼?等主子叫咱們再說。”

方才他見梅娘面若桃花,想必是跟顧南簫聊得不錯。

連梅姑娘那樣大方的人都難掩嬌羞,顧南簫此刻應該也會心情很好吧。

這個時候闖進去打

擾主子,未免太沒有眼色了。

鐵甲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收回了想要推門的手。

房間裡,梅娘走了,顧南簫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眼前的火鍋依然冒著騰騰的香氣,依然跟往常的飯菜一樣美味可口,可是眼前少了那麼一個人,這一桌子的美食也似乎少了許多滋味。

他的腦海中忽然浮起一個詞,秀色可餐。

此時此刻,他才真正領會到這個詞的含義。

梅娘果然準備了許多食材,大包小包的帶給顧南簫,金戈和鐵甲的馬身上幾乎都要掛滿了。

梅娘送他們出去,說道:“大人辦案辛苦,這些是我的一點小心意,請大人不要嫌棄。”

梅姑娘客氣了。?[(”顧南簫唇角含笑,頓了頓才說道,“元宵節那日我會回兵馬司,少不得還要勞煩你。”

旁人聽了隻道是顧南簫那日還要來吃飯,梅娘卻聽著他話中意有所指。

在街上她不好說什麼,隻得胡亂應了一聲。

送走了顧南簫,梅娘回了廚房,才覺得心慌意亂。

她在廚房裡東看看西看看,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銀禾正一手炸雞一手水果茶,吃得不亦樂乎,見她轉來轉去的,直接叫了她過去,不由分說地塞給她一杯加了冰塊的水果茶。

“瞧你熱的,臉都紅透了,趕緊喝杯茶去去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梅娘下意識地摸了摸臉頰,這才發現臉上如發燒般滾熱。

想到自己方才就頂著這麼一張紅彤彤的臉出門送顧南簫,梅娘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難怪鐵甲看著她偷笑呢,她方才還以為是自己拿的東西太多了,被鐵甲笑話,竟沒想到是因為這張臉。

再想到顧南簫定是也看到了,她頓時頭痛不已。

他不會笑話自己吧?

以後她該怎麼面對他呢?

唉,真是讓人頭疼!

自打二十八那日顧南簫離府,已有近十天不曾回來了,這趟回府,自然又是引起了一場轟動。

外院管事和小廝們紛紛跑動起來,往內院傳消息的,牽馬的,幫著金戈鐵甲搬東西的,更有此起彼伏給顧南簫問安的聲音。

雖然從小就是這樣,可是顧南簫依然對這樣的喧鬨煩不勝煩。

跟眼前的繁華熱鬨相比,他覺得倒不如跟梅娘在小屋子裡吃火鍋,那樣他心裡才會安穩下來。

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一進內院,就有丫鬟過來請,說是靖國公夫人要見他。

顧南簫換了身衣裳,就去了靖國公夫人的院子。

到了屋裡,少不得又是一大家子人,紛紛起來跟他見禮。

靖國公夫人憋了許久的話,一聽他進門的聲音就抱怨起來。

“你怕是不要命了,為了辦案子連年都不在家裡過,還不許人跟去伺候!平日裡衙門裡的廚子做菜就難吃,這會兒衙門封了印,越發沒人服侍你了!我叫廚房燉了雞湯,一

會兒可要盯著你喝下去……”

靖國公夫人上了年紀的人,說話不免嘮叨了些,見顧南簫走近來,她像往常一樣,張口就要說顧南簫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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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到眼前豐神俊朗的兒子,靖國公夫人就愣住了。

“怎麼這些日子沒見,你看起來倒像是胖了些?”

顧南簫行了禮,才說道:“母親不必擔心,我近來身子好多了,胃口也好了,在衙門裡有金戈鐵甲照顧,並不曾吃什麼苦。”

話雖如此說,靖國公夫人到底不放心,把他叫到跟前來,摸了摸他的胳膊,才確信他的確是沒有瘦。

“這兩個小子伺候你倒是儘心,我得讓人重重地賞他們倆。”

想到顧南簫近來許久都沒有再請太醫來診脈看病,氣色精神也越發好了,靖國公夫人總算信了他的話。

顧南簫是靖國公府嫡出幼子,靖國公夫人難免疼愛了他些,這會兒十天沒見,更是拉著他不許他走,問起他在審什麼案子,怎麼這樣緊急。

顧南簫含糊了幾句過去,好在靖國公夫人知道有些案子不好對外說,並不曾仔細追問。

眾人說了會兒話,便有下人端了東西過來,給靖國公夫人過目。

顧南簫帶了許多吃食回來,金戈收起一多半,告訴廚房這些是專門給三爺吃的,又留出一部分,以顧南簫的名義孝敬了靖國公夫婦。

廚房的人要討主子的歡心,就趁著這會兒熱鬨,把吃食送進來了。

靖國公夫人一一看去,見都是些尋常的醬肉香腸,面食泡菜等物,不由得問道:“你在衙門就吃這些?”

顧南簫神色如常,說道:“母親彆看這些吃食尋常,這可都是外頭沒有的,味道極好。”

靖國公夫人不以為然,看來看去,目光就落在一個從未見過的東西上。

“那是什麼?”

顧南簫順著方向望去,說道:“那叫蝦滑,是用蝦仁做的。”

剛才他在南華樓吃火鍋的時候吃過幾個,的確鮮美異常。

沒想到梅娘見他愛吃,還特意給他帶了些回來。

許是怕蝦滑魚丸之類的容易變味,正月裡還特意配了冰塊保鮮,在一眾食材中越發醒目。

聽到顧南簫的話,大家的視線紛紛看了過去。

說是蝦仁做的,可是那蝦滑卻看著柔膩鮮潤,絲毫看不出蝦肉的痕跡。

六歲的顧杉愛吃蝦,聞言就跑過去左看右看。

“三叔,這真的是蝦做的嗎?為什麼跟我吃的不一樣?”

靖國公夫人疼愛小孫女,忙說道:“這是剝了蝦仁做成的,看起來應該直接就能吃,一會兒叫廚房做了,給你們幾個嘗嘗。”

廚房的管事婆子聽了,隻得硬著頭皮上前。

“稟夫人,這蝦滑……奴婢們見識少,實在是不曾見過,想來是三爺從外頭尋來孝敬您老的稀罕物,奴婢們生怕做得不好,糟踐了東西,還求三爺告訴我們,這蝦滑該怎麼吃?”

她們見了這蝦滑也是不認識,來靖國公夫人面前獻寶,也是存了打聽的心思。

可顧南簫隻知道蝦滑可以涮火鍋,旁的吃法卻不知道。

此刻早已過了飯時,總不能為了吃個蝦滑,再大動乾戈地燒個火鍋吧?

顧南簫叫了金戈進來,問他知不知道蝦滑的吃法。

好在金戈有心,方才就跟梅娘打聽過了這蝦滑該怎麼吃,聞言忙答道:“涮火鍋自然是最好的,或是做蝦滑紫菜湯,番柿蝦滑湯,蝦滑蒸蛋,都是可以的。”

靖國公夫人便吩咐道:“那就每樣都做些,咱們嘗嘗這稀罕物。”

廚房管事冷汗都快下來了,賠笑道:“紫菜雞蛋都好說,隻是這時節沒有番柿啊。”

金戈奇道:“咱們府裡沒預備番柿嗎?我們剛從南華樓回來,還吃的番柿火鍋……”

這下連其他人都好奇起來,紛紛詢問道:“這正月裡還有番柿?”

“番柿還能燉火鍋吃?這是哪來的吃法?”

“三叔,番柿火鍋是什麼滋味,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