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079章 西湖醋魚 世上竟然還有不……(1 / 1)

燕京小廚娘 葉流金 12420 字 3個月前

梁鵬乜著眼睛, 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想辦法?你讓我想辦法?”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說道,“昨兒我想去街口吃碗小餛飩, 還被人潑了一身湯呢!我能想什麼辦法?!”

梁付氏氣得想要拍炕, 手卻沒力氣,一時抬不起來。

“這群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了?怎麼就專門跟咱家對著乾!坤兒呢?叫坤兒去報官, 把他們都抓起來!”

梁坤靠在炕頭, 沒好氣地說道:“報什麼官啊, 前兒我去東城買了塊墨, 回來都被人踩爛了,還沾了我一身墨跡, 我叫巡街的那個姓呂的官差來評理, 他居然說沒看見,還問我是不是自己摔倒的!這些人早就被人家收買了, 哪會管咱們的死活!”

梁鵬聽梁坤這麼一說,想起一件事來,便轉向梁付氏。

“我說, 你怎麼還不起來?家裡沒米沒菜的, 你又不用做飯,就這麼天天躺著?沒瞧見院子裡都堆了一盆的臟衣服了?趕緊起來洗衣服去!”

這幾天他們一出門,就會時不時被人撞倒,被人拿東西潑一身, 甚至還有孩子往他們身上丟泥巴的, 才短短幾天的功夫,一家人就攢了一堆的臟衣服。

梁付氏喘了幾口氣,才有力氣說話。

“你個沒良心的老畜生,老娘我都好幾天沒吃口正經飯了, 都快餓死了,你居然還叫我去洗衣服!?再說,哪有水啊?誰去打水啊?”

想到外面那些人連他們買點東西都要弄壞了才罷休,梁鵬和梁坤齊齊縮了脖子。

梁付氏歇了一會兒,又說道:“還有你們倆,那史家送了飯菜過來,你們倆也不給我留口吃的,難不成真想餓死老娘!?”

梁鵬皺眉說道:“這怎麼能怪我們?史家就送那麼一點兒,我們倆才將將夠分的,我們還沒吃飽呢!”

梁坤也說道:“娘,不是不給你留,我餓著肚子,怎麼讀書啊?”

梁付氏餓得沒力氣,哪裡吵得過兩個人,兩眼一閉就要昏過去。

正好這時院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梁鵬的眼睛頓時一亮。

“應該是史家送吃的來了,坤兒,快去開門!”

梁坤連忙去開門,果然看見戴著帷帽的史貞娘。

史貞娘顧不得寒暄,見大門一開,趕緊邁進了門檻,隨後把門板緊緊關上。

梁坤一愣,忍不住說道:“你這是乾什麼?你這樣子鬼鬼祟祟的,被人看見隻怕又要說閒話了!”

“已經被人看見了!”史貞娘正一肚子悶氣,沒等他說完就頂了回去,“滿街的人都瞧見了,你還管什麼閒話呢?”

“你——”

梁坤才要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叫罵聲。

“哪來的小浪蹄子!還沒成親呢,就天天往人家男人屋子裡鑽,真是臭不要臉!大家夥快來瞧瞧啊,史家女兒嫁不出去了,還沒過門就自己往梁家跑啊!回頭揣著大肚子拜堂,可要笑死人了!”

史貞娘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聽到這些話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梁坤把這些話聽了個一清二楚,臉上不禁一陣紅一陣白。

“是張家婆子,她……她是個蠻不講理的,她說的話你就當耳旁風好了。”

聽到梁坤的“安慰”,史貞娘氣得話都說不出來,轉身就往屋子裡走。

張婆子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屋裡的梁鵬和梁付氏也聽了個一清二楚。

兩人不約而同地假裝沒聽見,看到史貞娘進屋,梁鵬連忙問道:“吃的帶來了?都帶了什麼?”

史貞娘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

梁付氏聽說有吃的,掙紮著從炕上爬了起來。

梁鵬一把抓起紙包,飛快地打開。

看到裡面的東西,他不禁一臉失望。

“怎麼就是幾個涼餅子?菜呢?有沒有燒雞?”

史貞娘強忍住不耐,低聲說道:“隻有這些了。”

“你!”梁鵬皺緊眉頭,把餅子重重往桌上一扔,“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呢?史貞娘,你就是這麼對我們的!”

梁坤進了屋,見桌上散落的幾個餅子也是一臉厭煩。

“貞娘,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們送吃食了?大不了我給你錢就是了!”梁坤昂起頭,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表情,“要不是家裡最近出了變故,我怎會托你帶吃的?你怎麼能拿幾個餅子打發我們?”

聽他也在埋怨自己,史貞娘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我有什麼辦法?那日你讓我帶吃的過來,我提了食盒,還沒等走到胡同口呢,就被人撞倒了,連手臂都碰傷了!後來我把吃食包在包袱裡,還是被人奪走踩爛了,我隻能揣這幾個餅子,還得偷偷摸摸地過來……”

既然胡同裡的人鐵了心要對付梁家,當然不會放過任何一條漏網之魚,史貞娘之前來過幾次三條胡同,大家都知道她是梁坤的未婚妻,見她帶著吃的來梁家,大家便合起夥來收拾她,她一個弱女子哪裡是這些老百姓的對手。

想著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每日冒著被打被罵的危險,千辛萬苦地給梁家送幾個餅子,得來的卻是梁家嫌棄和責備的話,史貞娘滿心都是委屈。

梁付氏餓得狠了,倒是不在乎今天有沒有燒雞,她從炕上下來,搶過一個餅子就往嘴裡塞,沒吃幾口就噎得直翻白眼。

眼看著梁付氏都快噎死了,梁坤瞪了史貞娘一眼:“彆廢話了,趕緊給我娘倒水去!”

史貞娘怕來的人多更容易引人注意,連丫鬟都沒敢帶,這種粗活就隻有她來做了。

她倒了一碗熱水過來,給梁付氏又是搗胸又是捶背的,總算救回梁付氏一條小命。

梁付氏就著熱水啃了一塊餅子,這才有力氣說話。

“不怪他倆說你,這餅子是不好吃,哪怕你帶幾個包子也行啊!貞娘,一會兒你去買十個包子,記得要買肉餡的啊,然後你把包子藏在胸口前,那樣彆人就看不見了,也沒人搜你的身……”

當著梁鵬和梁坤的面,史貞娘的臉都紅透了。

還買肉包子呢,她恨不能再也不來了!

梁鵬和梁坤雖然嘴上十分嫌棄,可挨餓的滋味實在難受,都就著熱水啃了涼餅子,胡亂填了填肚子。

史貞娘把水碗收拾下去,見梁家三口吃了些東西,臉色都稍微好看了一點兒,斟酌了片刻才開口。

“伯父,伯母,梁公子,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啊?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吧?”

如今外頭這個情形,梁家雖然住在三條胡同,可是吃喝用度卻幾乎全都斷了,以後他們要怎麼生活啊,難道一直靠她天天頂著外頭的打罵來接濟?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梁付氏一塊餅子下肚,總算想出主意來了。

“我剛才倒想出一個辦法來。”

見史貞娘和梁坤父子都齊刷刷看向自己,梁付氏便略帶得意地說道:“他們不是不讓咱們吃飯嘛,咱們就出去吃!”

不過是北市口這一片的百姓團結起來對付他們而已,大不了他們走遠點兒,去外頭吃完再回來!

“那……你們要去哪兒吃啊?”史貞娘問出這句話,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梁付氏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去你家的醉仙樓了!去彆家吃飯不是得花錢嘛!”

去醉仙樓吃飯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了,又不用花錢,又可以天天吃酒樓做的菜,她多聰明啊!

史貞娘臉色一白,小心地說道:“我們家酒樓……離這邊有點兒遠啊,這一來一去的,得大半個時辰呢!”

她本想勸退梁家人,沒想到梁付氏說道:“這個容易啊,我們一早就去,吃完晚飯再回來,這就不用來回跑了嘛!”

史貞娘張著嘴,一時竟說不出反駁的話。

梁鵬卻皺起眉頭,說道:“胡鬨!這一天天在人家酒樓裡待著,成什麼樣子?坤兒還要不要讀書了?”

史貞娘大大地鬆了口氣,忙說道:“對對,梁公子讀書是大事,可不能耽誤啊!”

“這有什麼打緊?”梁付氏不以為然,說道,“他們樓上不是有雅間嗎?讓他們收拾出一間給坤兒當書房!”

聽她說得理直氣壯,史貞娘不禁氣結。

梁坤卻一臉不樂意,說道:“那酒樓裡人來人往的,吵吵鬨鬨的,我在那裡怎麼讀書?”

史貞娘趕緊點頭附和:“是是,梁公子說得對!”

隻要彆把這一家招到醉仙樓去,她說什麼都行!

“再說了,”梁坤繼續說道,“這事兒又不是咱們家的錯,憑什麼咱們要躲出去!這是梁家!”

一句話提醒了梁鵬和梁付氏,兩人立刻想起一件事來。

“就是,咱們又沒殺人放火,憑什麼要被他們欺負啊!”梁付氏高聲喊道。

“說起來,你們史家是怎麼回事?”梁鵬轉向史貞娘,臉上十分不滿,“不是說好了,去官府舉報三條胡同,封了梅源記嗎?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聽到這個問題,梁家三口的目光全都看向了史貞娘。

史貞娘下意識地往後一縮,小聲說道:“這不能怪我家呀,我爹說,大伯已經跟內侍打過招呼了,張副使那邊也都說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指揮使顧大人卻忽然橫插一腳,張大人還因此挨了罰……”

“顧大人?哪個顧大人?”梁坤臉色一凜,忙問道。

“就是靖國公府的嫡幼子,南城兵馬司指揮使顧大人。”史貞娘趕緊解釋道,“我大伯說,那顧大人出身勳貴世家,又是個油鹽不進的,他們也搭不上話,我爹和大伯想了許多法子了,實在是……”

後面說什麼,梁坤已經聽不見了。

他想起那日自己挨了板子,後來隱隱約約聽人提起過“靖國公府”和“顧大人”等零碎的話,不禁打了個哆嗦。

那個如天神般尊貴冷漠又威嚴冷厲的男人,讓他一想起來就渾身都疼。

這個顧指揮使,為什麼會突然插手一件普通的失竊案?

梁坤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另一邊,梁付氏正在給史貞娘出主意。

“那個什麼指揮使大人,定是跟那些官差一樣,收了武家的禮了!你回去跟你爹說,你們也去送禮,一定要把姓武的那家人都抓起來!”

史貞娘忍不住看了梁付氏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伯母,那可是靖國公府!您叫我們家送禮?隻怕人家顧大人身上隨隨便便一個扇墜子,就夠買下我們家酒樓的了!哪怕是把我家的醉仙樓送給顧大人,隻怕顧大人都瞧不上眼!”

“啊?那什麼國公府,竟然那麼有錢!?”梁付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說道,“那武家比咱家還窮呢,能拿什麼打動那位大人?對了,一定是那顧大人看那個賤丫頭長得好看,嘴巴又甜,這才向著她說話!”

梁付氏越想越覺得自己有理,忍不住罵道:“那個浪蹄子,見了男人就笑,指不定就被多少人睡過了——”

“行了!你說夠了沒有!?”梁坤忍不住打斷了她的話,怒道,“有那功夫說閒話,不如想想家裡現在怎麼辦!”

梁付氏見梁坤臉紅脖子粗的,顯然真的火了,便極不情願地閉上了嘴。

史貞娘則已經習慣了梁坤一聽見有人罵梅娘就暴跳如雷,坐在一旁垂著眼簾不說話。

梁鵬撓撓下巴,說道:“要不咱們也去報官,貞娘,你不是說那個張副使向著咱們嗎,叫你爹再送些禮物,讓他多看顧看顧我們家。”

讓史家送禮,叫人照顧梁家!?

史貞娘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低聲說道:“這倒不是不行,隻是我聽說,那張副使挨了打,最近在衙門裡也說不上話,隻怕送了也白送。”

她這麼說,梁鵬就沒辦法了。

梁坤氣得臉都白了,說道:“難不成我一個堂堂秀才,就這麼白白被人欺負,還得忍氣吞聲?我就不信,這天底下還沒有講理的地方了!我去找學官告狀,一定要讓他們給咱們主持公道!”

梁鵬趕緊攔住他,說道:“坤兒你彆急,這事兒要是鬨到學官那裡去,隻怕對你名聲有礙,咱們犯不上拿自家的前程跟這些賤民硬碰硬啊!”

說起前程,梁坤就猶豫了。

他們的學官宗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這事鬨開了,很有可能會把以前的事情都翻出來。

他想起他要對付武家,就是怕梅娘把退親的事說出去,萬一宗大人查到這件事,那他這肯定落不到好。

四個人面對面坐著,一時間竟然都想不出辦法來。

許久,梁鵬才說道:“罷了,咱們先去醉仙樓吃頓飯,我跟親家老爺再商量商量。”

這又涼又硬的餅子在他肚子裡鬨騰了半天,實在是堵得慌,不管明天什麼樣,他得先把肚子糊弄飽了再說。

史貞娘滿心無奈,隻得跟著他們出了門。

雖然戴著帷帽,可是史貞娘走在街上,依然能感受到各種鄙夷和憤怒的目光,如芒刺般紮得她渾身難受。

那些毫不掩飾的唾罵聲,更是讓她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這日梅娘把店裡的晚飯安排好,就帶著雲兒去了宗府。

自打梅源記開張,梅娘就很少帶雲兒出來幫廚了,因為梅源記太忙,娟娘又不如雲兒跟她的時間久,因此梅娘出去,雲兒就要擔起店裡一半的做菜任務。

可是這次不同,如今娟娘的手藝越來越熟練,梅娘一直想找個機會讓娟娘獨自鍛煉一下,今天去宗府又是有目的的,所以她特意帶了雲兒一起出門。

在路上,梅娘囑咐雲兒,讓她到了宗府不要多說話,一切都按照她的吩咐來做。

雲兒有些奇怪,以前她們去人家幫廚,梅娘從沒有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對她放心得很。

不過她轉念一想,梅娘這樣說一定有她的道理,今天做菜這一家怕是不同尋常,便答應了下來。

到了宗府,婆子引著她們去了廚房。

宗府雖是學官大人的住處,可是院子並不大,不過是個二進的小院子,廚房裡連帶打雜劈柴的也不過七八個人。

雲兒見廚房裡下人給準備的食材都很普通,廚房很小,一些盤碗物件雖然乾淨整齊,卻一看就是用了許久的舊物,放眼看去還有些寒酸,就越發奇怪了。

這宗府看起來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二姐為什麼卻如此重視呢?

她牢牢記著梅娘路上的叮囑,儘量不說話也不亂看,隻顧低頭乾活。

果然見她們兩個是生面孔,就有操著餘杭口音的媳婦婆子過來搭話,梅娘隻是微微笑著,卻並不開口,一雙手乾活不停,那幾個人見問不出什麼,就識趣地走了。

雲兒提過一個小水桶,掀開蓋子,裡面是一條草魚。

她之所以覺得今日這家不一般,最開始就是因為這條魚。

前日梅娘就親自去買了魚,放在後院足足淨養了兩天,今日又帶到宗府來。

之前梅娘做菜,這些殺魚剁雞的活計通常都是她來做的,可是今天這條魚梅娘卻要親自收拾。

殺魚,淨膛,雲兒看著梅娘動作嫻熟地把魚身一剖兩半,刮去魚腹內的黑衣,然後燒一鍋熱水,把魚身放入水中。

梅娘拿了一根竹筷,將魚身的側鰭擋住,讓鰭豎立起來。

水煮沸後,撇去湯中的浮沫,在魚身上淋少許酒和醬油。

用笊籬撈出魚身,鍋中留原湯,將魚放在盤中,擺放成型。

湯勺中放糖、酒、醋,調入生粉和醬汁,一起入鍋攪拌成厚薄適中的亮芡,然後將調好的醬汁均勻地澆在魚身上。

撒上少許薑末,一道西湖醋魚就做好了。

雲兒看了又看,忍不住小聲提醒道:“二姐,你忘了放鹽了。”

炒菜哪有不放鹽的?再說這魚不放鹽,更壓不住腥味了,那得多難吃啊!

梅娘卻用同樣低的聲音說道:“這道魚就是這樣做的,不用放鹽。”

雲兒驚訝地張開了嘴巴,卻說不出什麼。

世上竟然還有不用放鹽的菜?

她趕緊在心裡默默回憶著這道菜的做法,想著有空她也要試著做來嘗嘗。

梅娘做每個菜幾乎都是親力親為,隻有偶爾才會需要她搭把手,雲兒跟著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都快黑了,兩人才把所有的菜都準備好。

正好下人過來通知他們,老爺已經進門了,讓人準備傳菜。

雲兒剛鬆了口氣,卻見梅娘又拿起幾個蘿卜黃瓜,一手拿著一把小刀,在手中飛快地劃動旋轉。

隨著一片片或白或綠的碎屑落下,一朵朵花草就在她手中誕生了。

雲兒看得目瞪口呆,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努力,至少學到了梅娘七八成本事呢,可是今天一看,她才知道自己跟梅娘還差得遠呢。

旁的不說,隻說這雕功,就不是她一朝一夕能練得出來的。

在看到梅娘的手藝之後,雲兒心裡因為梅娘要親力親為的那一絲絲委屈頓時煙消雲散。

就她現在這水平,做做梅源記的大鍋菜還行,想要做這樣精致的席面,她的手藝可差得太多了。

雲兒收回思緒,目不轉睛地看著梅娘雕花擺盤,生怕漏掉某個環節。

等到梅娘認為滿意了,才讓下人們把菜送到上房去。

她許久沒有做這麼多菜了,而且每個菜都務求儘善儘美,這會兒全都完成了,才覺得有些累。

她解下圍裙,坐在一旁喝水果茶。

歇了一會兒,她想起雲兒還沒喝水,便想叫她過來。

誰知她一抬頭,就看見雲兒手裡拿著一把小刀,正對著一個蘿卜使勁捅咕。

那蘿卜被她剜得左一個窟窿右一個洞的,實在看不出來她要雕什麼。

梅娘忍不住失笑,走過去接過了她手裡的刀。

“你不要急,先從簡單的圖案開始,你看,手要穩,下刀要準,這樣一劃,再這樣……”

方才見識過她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雕刻手藝,這會兒見她給雲兒做示範,廚房裡幾個小媳婦和丫頭都好奇地湊了過來。

看見一塊塊蘿卜變成一朵朵小花,大家紛紛嘖嘖稱奇。

難怪老爺夫人特意請了她來做菜,這小廚娘當真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