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1)

黎采玉神色迷茫的抱著被子,複盤昨晚的記憶。

醒來身上光溜溜的躺在被窩裡,身邊是雪如圭,同樣沒穿衣服,睡得正熟,把本來還迷迷糊糊睡意惺忪的黎采玉給猛然嚇醒了,下意識坐直身體。

用不著苦思冥想,自己做過的事情像潮水一樣湧上來。

昨晚兩個人喝了很多仙露,興致都很好,在類似醉酒的效果下做了些平日裡不會做的事情。

黎采玉嗨皮極了,一頭紮進水裡歡快遊泳,展示各種泳姿,蛙泳,蝶泳,自由泳,猶如一尾靈活的大魚在水裡穿梭,還招呼雪如圭玩人魚騎士的遊戲。他當魚在水下遊泳,雪如圭當騎士站在他後背,載著人做出高難度泳姿衝浪。

然後很快不滿足小小的觀賞水池,限製了他們這對人魚組合的發揮,黎采玉載著人咻一下竄出朱雀台,在霧海裡追逐起水族靈獸。快樂是會傳染的,失智也會傳染,黎采玉一身使不完的狗勁,放飛自我,雪如圭手持熾心劍,腳踩二狗魚,大殺四方,兩個人在霧海裡鬨了個天翻地覆。

連雲鯨都被驚動,好奇的湊過來看熱鬨,被戳了一下鼻子。

吐泡泡罩住他們倆,把撒歡的家夥送回朱雀台,精準投到地點。

啪嘰摔到地上,兩人都有些迷茫,興奮勁頭經過揮灑已經消退許多,至少雪如圭冷靜了,想回去洗個澡休息。

他抓起還想玩的黎采玉,摁到溫泉浴池裡,被潑一臉水。

沉默兩秒,一場激烈的潑水大戰迅速展開。

還在水裡扭打成一團,戰況十分激烈。

最後雪如圭身心疲憊的躺床上打算睡覺,但黎采玉不肯,非要抹潤膚的香膏,還抓著雪如圭一起抹。信誓旦旦的說睡前擦香香,會變更漂釀,男孩子也要好好保養自己,才能一直又帥又酷。

不但自己擦,給雪如圭也擦了。

關於昨晚的記憶就到這裡,抹完潤膚香膏黎采玉沒有再折騰,閉眼睡得可香了。

黎采玉抬手聞了聞,果然殘留香膏的氣味,被子裡也都是。

身邊躺的人動了動,黎采玉低頭,跟雪如圭睜開的眼睛對上視線,氣氛有一瞬間的凝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昨晚兩人發癲的場景。沉默片刻,銀發銀眼的仙尊冷漠無情卷走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個蛹,翻身繼續睡覺。

黎采玉身上涼颼颼的,摸了摸胳膊,弱小可憐又無助。

他推推雪如圭,試圖讓對方主動分出一點被子,對方無動於衷。

隻好伸手拽了拽,奮力從圭圭蛹身上扒拉下一點被子,黎采玉可憐兮兮的擠進去。

高大的身體蜷縮成一團,緊緊貼著雪如圭,炙熱體溫沿著接觸的地方傳遞過去,燙得圭圭蛹沒法繼續睡,翻身分出更多被子。然後,被咻的一下卷走所有被子,在他身邊裹成一個高大的蛹。

身體一下子全部暴露到空氣裡,雪如圭立即起一身雞皮疙瘩,目光愣怔,逐漸變得不可置信。

心軟是不能心軟的,一旦心軟就會得寸進尺。

他坐起身奮力拽被子,裹成蛹的家夥把全身都藏在被子裡,連腦袋都不露出來,不論雪如圭怎麼用力拽,就是紋絲不動。

氣得他額頭青筋暴跳,一腳把人蹬到床下去,拉上床簾擋住自己。

咚的一聲悶響後,房間裡安靜了,沒過多久裹在被子裡的黎采玉鬼鬼祟祟爬起來,像條毛毛蟲似的,往床裡面蠕動。一隻腳抵住他腦袋,不準再往前,然後被子變形了,仿佛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獸,啊嗚一下吞掉腳。

雪如圭伸出另一條腿蹬上去,也被吞掉。

把被子重新蓋在兩人身上,黎采玉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側躺在床上衝雪如圭笑,“嘿嘿嘿!”

被白了一眼。

黎采玉按住雪如圭的嘴角往上移,手動造出一個笑臉,“圭圭彆生氣啊,笑一笑。”

雪如圭:“放手。”

黎采玉乖乖放開,衝他討好的一笑。

真是個活力四射的早晨呢,一大早就玩遊戲。

被這麼一鬨雪如圭沒了睡覺的興致,穿衣服起身練劍,外頭天色還早,天邊亮了,太陽尚未出來,可以先練劍。熾心劍乖巧跟在他身側,屋子外頭很快傳來利刃劃破空氣的聲音。

黎采玉打個哈欠,賴床賴了一會兒,爬起來穿衣服。

靠著門框欣賞雪如圭練劍的身姿,目光熠熠生輝。清風吹拂,卷起院子裡的落葉,與劍風碰撞到一起,葉片立即四分五裂,就連風也被絞碎一般,在劍風前消散。全神貫注練劍的身影心無旁騖,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

一聲空靈悠揚的鯨鳴聲響起,緊接著龐大的陰影從上方遊過,雲鯨列隊,落下一個又一個陰影。

它們沒有離開,圍著朱雀台繞圈子,發出一聲又一聲的鯨鳴。

黎采玉抬頭看著雲鯨,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等他收回視線,練劍的人已經停下來,不知是恰好結束,還是被鯨鳴聲驚醒。

雪如圭仰頭看了一會兒雲鯨,敏銳察覺到些許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黎采玉點點頭,“雲鯨說映心海裡又來了些奇怪的家夥。”

雪如圭不禁想起烏虺蛇領主先前說過的話,來了奇怪的人類,莫非有關係?

“最近映心海似乎有異常?”

黎采玉神色平靜:“映心海資源豐富,但危機四伏,自從朱雀台立了規矩,死亡率下跌很多,隻要遵守規矩真正厲害的大家夥不會對他們動手。但利益動人心,總會有人試圖冒險,去攫取更大的好處。這樣的人往往沒有好下場,被映心海的怪物吃掉。”

“現在外來的修士越來越多,他們不知道以前映心海有多麼危險可怕,就容易不信邪,碰了壁才知道遵守規矩的好處。”

他頓了頓,“不過最近厲害的生面孔確實比以往多了些,平均水平超出日常所見的修士。”

就比如說前些天被他毒打過的那幾個人,修為遠超普通修士,不是一般人。莫名其妙挨了頓打,竟然也沒有離開朱雀台,乖乖待在這裡,變得安分很多。

雪如圭想起魏鑫,正好也是這個時候出現在朱雀台。

審問他的部下說是為了尋找稀罕之物獻給杜青君,映心海地處偏僻,身為歸元教真傳弟子,凝虛峰下任峰主的有力人選,不遠萬裡跑來這種地方,若說隻是單純的碰運氣雪如圭是不信的,那樣的大家子弟不會做這樣沒有把握的事情。

特意勞動他跑一趟,可見重視程度,後面連魏家老祖都親自帶人跑來,一是魏鑫受重視,二也有可能是魏鑫所做之事同樣極受重視。

魏家老祖眼下最關心的會是什麼,不外乎魏鑫能否順利繼任峰主之位。

這個時候魏鑫專程出門,可見必有大事。

霧海雲鯨專門來告知這個消息,它們眼裡的奇怪家夥大概真的非常奇怪。黎采玉想了想,招來姬淩洲詢問:“這幾日來朱雀台的生面孔在做什麼?”

特指實力最強的那幾個生面孔,挨了打都不走。

姬淩洲回答:“他們好像在往映心海深處探索。先前師尊尚未出手警告時,他們的舉動頗為放肆,從經常進入映心海探險的散修那裡強問消息,威逼利誘一批人替自己跑腿,每日有人折損。因為不是在朱雀台直接鬨事,執法隊有些不好出手,一直踩著我們的底線反複試探。”

“這些人還算知道在彆人的地盤收斂點,有的根本不把朱雀台放在眼裡,鬨出不少亂子。這些人在近期不約而同來朱雀台,目標都是映心海深處,嘴巴很嚴,具體是為了做什麼沒有人亂說出來。”

“我們審問了魏家那些人,底下小嘍囉不知道重要消息,審了魏家的老祖才算得到點準確情報。”

“據聞,有人在映心海深處看到垂死的萬年銀龍。”

黎采玉詫異了,“垂死的萬年銀龍?”

姬淩洲肯定點頭,“魏家老祖聲稱這是重金買到的消息。提供消息的線人身份不明,但有情報樓的保證,可靠性很高。近期湧來朱雀台的人大概都是衝著這個萬年銀龍而來,實力參差不齊,並非個個都是高手,也有的可能就是想占個位置,提前打探好路線,到時候渾水摸魚撿個漏。”

“映心海隻有朱雀台這麼一個地方可以作為暫時的落腳點,所以不約而同選擇這裡,也有的可能直接進入映心海,吃了虧退出來暫時在朱雀台落腳。”

“總之,都是被這個消息所引誘,想要從中得利。萬年銀龍實力過強,大概隻有仙人級彆才能對付,但垂死的萬年銀龍,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很難不心動。”

“魏家派魏鑫前來映心海,就是想讓他當這個馬前卒,提前仔細打探好情報,再上報歸元教,占個功勞。不論宗門能否成功圍獵萬年銀龍,都要承這個情。如果有現成的便宜,可見機行事,直接自己吞了,或者偷偷帶回魏家,不能把繼承峰主之位的希望全都壓在杜青君身上,自己壯大了比什麼都穩。”

姬淩洲疑惑:“師尊,您定期巡視映心海,可曾見到過這條消息裡說的銀龍?”

黎采玉:“垂死的銀龍見到過,沒有萬年,也就千年吧。死掉的萬年龍屍倒是有見到過。”

姬淩洲:“那這條銀龍……”

黎采玉:“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