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 1)

戰鬥的轟鳴聲還在繼續,身處牢獄中的魏家眾人並不知曉事態發展如何,更不知道自家老祖早在第一眼就放棄了他們,滿心激動歡喜,大放厥詞。

“我魏家老祖親自出馬,還不速速放下鑫少爺,跪地求饒!興許能饒你們賤命!”

“邊陲彈丸小地,也敢挑釁魏家,當真是不知死活!”

姬淩洲似笑非笑看著他們,直到符奕雲從外面拖進來一個人,單手拎著衣襟提起來,好讓魏家眾人看個清楚,“你們說的老祖是這個人?”

“!!!!!!!”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底,魏家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如至冰窖。

魏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再三確認,僵硬的仿佛凝固成人像,其他人也都按了暫停鍵,足足三分鐘,才如同生了鏽似的轉動眼珠,迎上姬淩洲玩味的目光。

一瞬間,全都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巨大的危機感使人打起精神,沒有當場崩潰。

想起剛才說的話,隻想回到過去狠狠掐住喉嚨讓前面的自己住嘴。

為首的魏鷹扯出僵硬笑臉,乾巴巴辯解:“剛、剛才都是誤會……還望小兄弟海涵。鑫少爺觸犯朱雀台規矩,你們教訓他是應該的。我隻是關心則亂……見諒,見諒……”

說著慌忙掏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到姬淩洲手裡,前倨後恭,“一點點小心意,請幾位喝茶,喝茶!”

符奕雲把魏力扔到魏鑫隔壁的牢房裡,祖孫倆一起有個伴兒。

看的魏家眾人心裡涼颼颼,渾身發冷。

念在他們這幾日在朱雀台還算安分,不像前頭抓的那樣橫衝直撞肆無忌憚,姬淩洲不跟一般見識,還貼心的讓出談話時間,“你們跟他聊。”

看到獄卒離開,周圍隻剩下自己幾人,魏家眾人終於撐不住,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一個個慘白了臉,如喪考妣。

有眼尖的發現隔壁牢房似乎沒關牢,獄卒隻是隨手一拉牢門,趁著四下無他人,大著膽子悄悄打開門進去。

怕使了什麼障礙法故意嚇唬他們,仔細檢查,哭喪著臉發現真是魏家老祖。

一時間都是烏雲罩頂,想起那些年被魏家欺壓的家族和各種勢力,被魏家老祖屠戮的小族小宗,更是驚懼不已。

“怎、怎麼辦?”有人顫抖問。

“彆慌!”魏鷹狠狠一咬舌尖,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口腔,劇痛喚醒他的理智,腦子飛快運轉。

取出療傷丹藥給魏鑫和魏家老祖服下,先把命吊住。

隻要人還沒死,就有希望。

怕隔牆有耳,說走了的獄卒其實在哪裡偷聽監視,他一個字都不敢吐露,凝視面前的魏鑫,深深吐一口氣。正準備走,卻見奄奄一息的人艱難撐起腦袋,目光看過來,似有話要說。

魏鷹心中一動,往前走兩步,低聲問:“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是就眨一下眼。”

邢架上的人用力眨一下眼,剛張嘴,血腥味和腐臭味便滲出來,舌頭已經完全爛了,以唇形勾勒三個字,一字一頓,沒有聲息。

一遍遍重複,魏鷹沉思,湊到魏鑫耳邊,輕輕吐出三個字:“雪如圭?”

然後看對方反應,眨了一下眼。

得到肯定答案,魏鷹慎重點頭,明白魏鑫的意思。

魏家老祖輸了,魏鑫廢了,以凝虛峰峰主的護短,求上門確實可以說動對方。

朱雀台出乎意料的硬茬子,不好對付,即便贏了,杜青君救出身陷囹圄的魏鑫和魏家老祖,已經仁至義儘,此事歸根究底是魏鑫自己惹出來,苦果魏家獨嘗。

若是以雪如圭為借口朝吾元宗發難,就不是魏家的事,也不是凝虛峰峰主一個人的事情。

東洲三派有兩家齊臨,必叫朱雀台吃不了兜著走!

心裡頭發了狠,更不敢顯山露水,幾人都知道厲害,閉緊了嘴巴,慎重沉默。

離開前,魏鷹深深看一眼魏鑫,步履沉重的走出牢房。畢恭畢敬向獄卒告彆,心底更恨,區區朱雀台的無名小卒也能高他一頭,踩在魏家頭上耀武揚威,真是欺人太甚。

抬眼被金光法相刺到眼睛,心底一寒,駐足半晌,以流淚告終。

奉上寶物收買獄卒,魏鷹小心翼翼詢問:“敢問小兄弟,這是……?”

姬淩洲坦然笑納,“我派祖師。”

魏鷹一悚,勉強扯了下嘴角,“貴派祖師果然威風,雄姿英發。還恕在下才疏學淺,見識淺薄,不知貴派是何名諱?”

姬淩洲笑容沒了,盯著他看。

符奕雲眉頭緊蹙,盯著他看。

風幸神色凝重,盯著他看。

戰君蘭沉思不語,盯著他看。

隻把魏鷹和一眾魏家人看的膽顫心驚,還以為觸犯到不能碰的規矩。

魏鷹連忙道歉,“是在下失禮,身在寶地竟不識貴派名諱,該死,真是該死!”

說著奮力打自己耳光,一聲還比一聲響。

符奕雲滿臉疑惑,“大師兄,咱們門派叫什麼名字?”

風幸迷茫不解:“大師兄,咱們門派有名字嗎?”

戰君蘭摸不著頭腦:“師尊好像沒有說過咱們叫什麼門派啊?”

魏鷹:“…………………………”

魏家其他人:“………………”

“咳咳咳!”姬淩洲清清嗓子,“鄉下小地方,沒那麼多講究,讓諸位見笑了。”

另一邊,雪如圭也在抬眼看戰鬥。

黎采玉痛打魏鑫,將其拿下關入牢獄,他便知道魏家老祖遲早要找上門。

魏家老祖敗了,杜青君也就不遠,以凝虛峰峰主的護短,絕不會容忍最為看重的親傳弟子被人所廢,卻裝聾作啞,一言不發。

魏鑫知道他在這裡,魏家人去牢裡見他,不會放過這個傳消息的機會。伍長君正好在找他,與送上門的消息一拍即合。

平靜的生活即將被杜青君和伍長君聯手打破。

金光法相威風凜凜,輕易拿捏對手,狠狠將其戲耍一通,揍了個爽,終於心滿意足。化成一道金光從天而降,在雪如圭面前散開,露出裡面的黎采玉。

他神采飛揚,一雙眸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眼笑眉舒,抬手舒展筋骨,左右下腰,“爽!”

昨夜聽伍長君大放厥詞,可把他氣狠了,魏家老祖來的真是及時,讓他緩了這口惡氣!

剩下就等那個老東西自己找上門!

黎采玉伸手,道:“圭圭,走,我帶你出去玩。”

他爽了,沒忘記雪如圭才是又被傷了一遍,需要鬆快鬆快,釋放壓力。

雪如圭頓了頓,沒說破壞氣氛的話,乖乖將手放入黎采玉掌心,刺眼的繃帶映入眼簾。

倒是說要帶他出去玩的黎采玉忽然停下,面露深思之色,左看右看。

雪如圭疑惑,輕聲問:“怎了?”

黎采玉認真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現在太樸素了?”

雪如圭一怔,沒想到他在想這個,搖搖頭,“我覺得已經是極好。”

但黎采玉不這麼覺得。

以前雪如圭在吾元宗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就是後面淪落,也沒差了,換掉的那身衣衫用的拜月魔蛛絲為材料,特彆襯他的氣質,清冷高潔,猶如孤高之月。

現在隻能穿普普通通的衣衫,戴普普通通的木簪,樸素寡淡。

怎麼能讓雪如圭過得還不如在吾元宗裡的日子!

黎采玉深感虧欠。

拉著雪如圭的手腕就往自己房間走,大步流星,他個子高,腿長,走的快了難免叫人跟不上,踉踉蹌蹌,差點摔倒。索性攔腰打橫抱起,快步向目的地走去,步履如飛。

到了後把人放下來,讓坐在鏡子前,一通翻找,把壓箱底的寶貝收藏都給拿出來。

通體剔透的簪身渾然一體,似玉又似水晶,瓊枝吐苞,光彩炫目,又不會過分耀眼,樣式簡單,素雅清新。

黎采玉從一眾收藏挑挑揀揀,拿起這支發簪,在雪如圭頭發上比劃。

“就這支!”

雪如圭從鏡子裡看到,愣了一下,心臟砰砰跳,情不自禁緊張起來,他眼神微微茫然,“給我?”

黎采玉心情很好的點頭,自然道:“你頭發很長很漂亮,紮成長辮子閒適輕鬆,梳起來那些發簪看著又太普通。這是我以前打造的法寶發簪,以銀龍鱗片和醉月玉晶為材料,防身效果極佳。”

他覺得自己這個主意特彆好,一直收著寶貝蒙塵,太委屈了,“要不要戴上試試?”

雪如圭低頭,手指緊張的蜷縮,“好。”

束發的木簪被取下,銀發瞬間披散,猶如銀瀑,透過鏡子看黎采玉興致勃勃給自己挽頭發,眉眼間漸漸有了笑意。

“應該是這樣梳……再這樣……”黎采玉有些笨手笨腳,柔順絲滑的銀發好似緞子,又像月光傾泄般美麗,手感好極了,不小心扯斷一根都能叫人心疼好久,小心翼翼,鄭重其事,將頭發半挽起來。

不由自主欣賞自己的傑作,果然他想的沒錯,這支發簪很合適雪如圭。旁人戴了這麼光華四射的發簪都隻會被喧賓奪主,無法壓下簪子的光華,雪如圭氣質出眾,完全不會被壓了風頭,隻會將他襯托的更加光彩照人,第一眼注意到他,第二眼才是簪子。

雪如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抬手輕輕撫摸發簪,唇邊勾起淺淺的笑意。

比天上的月亮還要美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