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為了方便修煉,黎采玉帶著雪如圭出城尋了個視野開闊的好地方,一起沐浴清晨的陽光。

金光神咒修煉並不困難,起初確實是一種具有養生效果的秘法,能否修煉出金光是關鍵。當修煉者初步掌握金光,金光神咒就是修煉功法,作用十分廣泛,戰鬥時攻守兼備,能煉器煉丹,畫符列陣,可謂千變萬化,森羅萬象。

能夠掌握到什麼程度,全看修煉者自身的悟性和資質。

卯時是最適合修煉的時間,太陽初升,光熱不會過於猛烈,隨著日頭高升陽光逐漸火辣,就不合適初學者了。日光精華乃天地至剛至陽的力量,沒有一定的身體強度還是老老實實在卯時修煉,免得過猶不及。

修煉金光神咒,從養生做起。

美好的清晨,心情也很好,這部功法注定不能立竿見影,雪如圭抱著學習養生功法的心態修煉,體驗感良好。從身體深處升起暖洋洋的感覺,比不上黎采玉為他傳輸金光,也能驅散一縷寒冷沉重。

經過金光驅散淨化,盤踞體內的沉重冰冷確實消散,可經過一夜,似乎又從毛孔鑽入四肢百骸,緩緩侵蝕他的身軀。

修補天窟帶來的後遺症果然不會輕易消散,見縫插針。

它不是什麼生靈,有思考能力的活物,仿佛是一種尋找寄體的規則,一旦沾染上便如影隨形,靠著外力驅散依舊會卷土重來。

陽光傾灑大地,照在兩人身上,黎采玉周身纏繞一層金光,凝實飽滿,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睜開雙眼。

抬頭看向天空,美好的清晨沒能一直持續,又有不速之客跑來打攪。

對方以極快的速度逼近,氣勢洶洶,來者不善,當視野裡出現一道龐大虛影,攻擊已經對準兩人落下,空中傳來暴喝聲:“小輩,膽敢害我玄孫!”

虛影的巨掌和聲音同時落下,狠狠撞到金光屏障,能量衝擊掀起氣浪,地面瞬間崩裂成無數碎塊,樹木傾倒粉碎。

黎采玉眼底閃過金芒,金色屏障迅速膨脹,狠狠彈開虛影的巨掌,露出那龐大的半透明人影。

對方居高臨下俯視,眼神淩厲滿是凶光,殺氣如潮水般洶湧,節節攀升,被彈開手掌後冷冷一笑,殺意暴漲,似海水滔天。

“果然有點本事!難怪敢單槍匹馬打入合歡宗,傷我玄孫!”

雪如圭依舊保持打坐姿勢,周身有道禁製為他隔絕外界打攪,黎采玉察覺到有不速之客當機立斷,對方果然是衝著自己來。

那虛影看也不看在場的第三個人,眼中隻有黎采玉,鋪天蓋地的壓力衝著他一個人去。

“尊駕是哪位?”黎采玉挑眉,“你那寶貝玄孫又是哪個?”

虛影面色一沉,眼底怒火滔天,“我風行天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狂妄小輩,莫要以為有點本事便無人能夠治你!”

說著劈出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勢,使出雷霆萬鈞之力,重重劈上金光屏障,第二掌緊隨其後,強悍力道劈的整個地面向下一陷,隻剩被金光罩住的這塊地方平安無事。

“廢我玄孫修為不夠,還在我風行天的面前取了他性命!如此歹毒狂妄,今日必定要給你一個教訓,好解我心頭之恨!”

“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暴怒之下虛影攻勢猛烈,卻始終不能撼動金光屏障,將兩人牢牢護在裡面。

風行天發了狠,使出十二分的力道攻擊,周遭整片空間都因此混亂扭曲,強烈激蕩的靈力波動令不遠處慈城中的一眾修士暗暗心驚,究竟是何方神聖路過,與人交戰。

遙望天邊,隱隱能瞧見巨大虛影,震耳欲聾的暴喝聲清晰可聞。

“風行天?是誰惹到了風家老祖,那可是個睚眥必報的狠角色!”

“能讓他如此暴怒,必定十分疼愛口中的玄孫,不知是風家哪一位。”

“還能是哪一位,風家老祖都說了合歡宗,能跟合歡修士攪和到一起廝混,被邀請上合歡宗做客的也就隻有風家那個風蒼炎,合歡宗宗主眾多入幕之賓的姘·頭之一。”

“據說合歡宗宗主經常舉辦宴會,讓剛入門的小弟子服侍賓客,破了童身。既能討好賓客,讓受邀之人來玩的愉快,又能叫門下弟子得好處,那滋味,真是銷魂至極!”

“咱們這種普通修士是彆想了,合歡宗勢利眼的很,根本瞧不上!”

“什麼人這麼膽大包天,闖合歡宗不夠,還激怒了風家老祖?!”

一陣陣劇烈波動,似漫天炸開的煙花此起彼伏,絡繹不絕,地面隱隱顫抖,叫慈城眾人個個膽顫心驚。

城中自然是有守護力量,設了護城大陣,可有厲害修士在附近交戰,難免掛心。

交戰方向驟然亮起光柱,綻放刺眼光芒,將龐大虛影貫穿,慘叫聲順著風傳出老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虛影崩潰碎裂,隨著金光一起消失。

慈城安靜了,須臾後,爆發出驚天討論聲。

“風家老祖敗了?!”

“元神出竅加之法相天地,威力比不上本尊親自出手,勝在能瞬間奔赴千裡之遠。風家老祖定是親眼見到玄孫慘死,怒上心頭衝動行事,對方敢這麼乾,打退風行天的元神,可見也不是善茬!”

“元神受創,風家老祖必受反噬!這仇結定了,究竟是何方高人?”

“風行天橫行霸道多年,可終於踢到鐵板!”

“敢動手傷風家嫡係子孫,果然有底氣!”

慈城一眾修士亂哄哄,因親眼目睹風行天落敗議論紛紛,城主府中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凝望天邊,神情凝重。

微風夾雜些許淩亂氣息,透著戰鬥後的餘波,一位衣著華麗的年輕人跪在地上,渾身發涼。

“老祖宗,椿兒他……”

老者擺手,“去吧。”

年輕人畢恭畢敬垂首行禮,“是,老祖宗。”

慈城外作為交戰中心的山巔已經一片狼藉,除了黎采玉腳下站的這片地方被金光護住,十米外被犁出一片平地,露出地面下的岩石泥土,觸目驚心。

不速之客雖然惱人,黎采玉早就有所預料。

修仙界的老傳統藝能了,打了小的來老的。

他在合歡宗的大殿前打傷打廢那麼多受邀而來的賓客,個個都是有背景的,合歡宗既能賣一波兒好拉攏其他勢力,又能給門下天資出色的弟子謀劃福利,可謂一舉兩得。

這些賓客未必個個都是紈絝子弟,但不論修為高低,肯定都不是正經人。

人在屋簷下,為了小命低頭求饒,危機過去後看到自己的依仗,想法又會不一樣。

隻要彆生出歹念金印就不會發作,應該是風行天口中的玄孫意圖在他面前告狀,攛掇老祖宗為自己報仇,才會當場斃命,惹得風家老祖勃然大怒,直接元神出竅替疼愛的玄孫報仇雪恨。

乾脆利落打退上門尋仇的不速之客,黎采玉看了看雪如圭,金色禁製牢牢守護住他,不受外界影響乾擾。

不愧是玄瓊仙尊,第一次修煉金光神咒狀態就這樣好,全神貫注,心神合一。

黎采玉重新坐下來,繼續修煉金光神咒。

今天可能注定熱鬨,卯時還沒過,第二個不速之客就來了。

他不悅的睜開雙眼,冷冷看向某一方向,這片地方周圍都被犁的乾乾淨淨,來人進入範圍便會立即暴露身影。

這是位打扮華麗的年輕人,來的不止是一個人。

對方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凜然殺氣,連忙低頭行禮,“晚輩慈梅,拜見前輩。還請前輩不要誤會,晚輩此番是前來向您賠禮道歉的。”

黎采玉不說話,盯著對方看。

慈梅畢恭畢敬,“舍弟慈椿性情頑劣不堪,屢教不改,往日裡念及他年紀尚幼,未能痛下決心管教,以至於差點釀成大禍,敗壞整個慈家的門風。老祖知曉後勃然大怒,下令家法戒鞭五十,務必要叫他狠狠受個教訓。”

語畢,慈梅側身讓出擋在身後的擔子,讓黎采玉看個分明。

上面趴著個人,後背布滿鞭痕,衣衫都被打爛了,染紅鮮血,一看就知道是現打的,現在昏迷不醒。身上纏繞一道金色印痕,即便滿身狼藉,皮開肉綻,這金印牢牢霸占位置,絲毫沒有因此斷裂。

那身裝束有點眼熟,黎采玉思索了一下,從短暫的記憶裡翻出對方身影。

是當時第一個滑跪求饒,被他打了金印的人。

原來是家學淵源啊。

感覺到殺氣退散,氣勢依舊駭人,慈梅繼續道:“慈椿冒犯前輩,前輩給個教訓是理所當然的,晚輩謝前輩不殺之恩。還請前輩念在老祖已經重重罰了舍弟,以後一定嚴加管教,高抬貴手,解了他的禁製,我慈家感激不儘。”

跟喊打喊殺的風行天相比,慈家的態度無疑好很多,令人舒服。

五十戒鞭不是小數目,就算是現打的,從風行天被打退到慈梅出現的這個時間根本不夠,也就夠他帶著人找過來。

大概是一大早把人提起來行刑,正好撞上風行天來尋仇。

若無這一遭,慈家可能不會把人送過來當面賠禮道歉,打了也就打了。

黎采玉似笑非笑,“你可知令弟犯了什麼錯?”

慈梅羞愧,“都怪我們疏忽教養,叫椿兒被合歡宗迷了心竅,竟突發奇想,為走修煉捷徑勾引前輩!此事都是我們的錯,前輩莫名經曆一遭實在是飛來橫禍!讓您受委屈了!”

黎采玉:“……”

黎采玉用驚歎的眼神看慈梅,這誰不得誇讚一聲他是個人才!

能屈能伸啊!

淚,從慈椿的眼角落了下來。

昏迷了,但沒有完全昏迷,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