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向導52 七宗罪。(1 / 1)

伏到葉棠身上的楚瀟終於還是失去了意識。

葉棠拍拍她的臉頰, 看他沒有反應,整個人隻是死沉死沉地往下墜去,便隻是把他扶到辦公室裡的床上讓他躺下。

保險起見, 她應該對楚瀟多用幾次“言靈”嗎?可楚瀟以前已經被原主改寫過一部分的情感, 現在她再用“言靈”去乾涉他的記憶, 他的精神會不會因此崩潰呢?

……她可隻是不希望楚瀟的精神被她無意識散播出來的精神物質汙染,而不是想毀了楚瀟這個人啊。

滴嘟——

內線電話打斷了葉棠的思考,她走到桌前接起電話。

“喂?”

……

“不是說這顆星球上自稱‘人類’的物種是很低級的、還沒開始進化的原始種麼?不是說他們很愚蠢、很喜歡做窩裡鬥這種沒有生產性的事情,隻要我們隨便挑撥離間兩下他們自己就會打起來麼?”

“男人”怒喝一聲:“你們倒是告訴我那個叫作C國的國家為什麼還沒亂起來!?”

“大概隻是運氣好吧。”

旁邊的“女人”隨口應付一句, 看起來並不想鳥方才說話的“男人”:“傲慢呢?不是跟他小子說了今天要開會的麼?唉,真是煩人。為什麼我們非得和原始種一樣做‘開會’這種效率低下的事情?說話也好麻煩,還需要消耗這具身體的額外能量。……不如說,肉身這種東西真是不便,原始種們為什麼非得有這種東西才能活下去?真是搞不懂。”

“所以才說他們是‘原始種’啊。他們和可以用精神力直接相互交流、相互溝通的我們不同, 他們隻能笨拙地利用肉身發出聲音和動作, 才能進行交流。”

“女人”嫌棄道:“真是效率低下的物種……”

“嗬嗬,有什麼關係?就當觀察原始種的生態了。你知道嗎?原始種在溝通中經常有表達出來的內容和他們內心的實際想法完全背道而馳的事情在呢。”

“哈?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浪費時間、增加溝通成本嗎?”

“因為是原始種嘛。原始種似乎把這種行為叫作‘虛以委蛇’和‘虛張聲勢’, 他們認為‘虛以委蛇’和‘虛張聲勢’能為他們的溝通帶來更多的利益呢!真是有趣的文化, 不是嗎?”

“女人”朝著說話的“光頭”翻了個白眼:“隻有貪婪你才會覺得有趣。”

“啊呀!真厲害!怠惰你才來到這顆星球多久啊?你居然已經學會原始種的表達方式了嗎?”

“光頭”讚美著“女人”。

“夠了!!不要再說這些無聊的事情了!!我想知道的是——”

“憤怒, 你如果覺得沒有亂起來的C國很礙眼,不如你自己去鏟除C國怎麼樣?”

“女人”打了個嗬欠:“暴食和色-欲已經去了哦。”

“什麼!?他們竟敢被背著我先出手!!那兩頭可惡的牲口!!”

“男人”嘰哩咕嚕地發出一連串人類無法辨識的內容, 那是他所在文明的臟話。

為了不讓臟話玷汙自己的耳朵, “女人”決定再去休眠一段時間。

她並不像其他六人那樣對這顆星球、對原始種抱有或正或負的感情。對她來說, “複仇”不是必要的選項。

有時候她甚至覺得,像其他來到這顆星球的前輩們一樣與這顆星球合為一體也是挺好的。

不過,她絕對不想以前輩們和這顆星球合為一體的方式成為這顆星球的一部分。

“暴食和色-欲都去了啊……憤怒你也要去嗎?”

“哼!!”

從“男人”那裡得到冷哼作為答案的“光頭”發出了悲鳴:“這樣啊……你也要去啊!”

“那這個國家……頂多三周、不兩周就會從地球上消失了吧?不行,在那之前我得采集一些標本回來。不然憤怒你和暴食、色-欲把這個國家、這個區域的原始種都弄死了, 我珍貴的樣本可就要少好幾種了!”

“光頭”說著,跟在了“男人”的身後。

“慢走——”

“女人”揮了揮手,“光頭”也學著她的動作揮了揮手。下一秒,“光頭”與“男人”都消失在了虛空中。

……

海寧縣,這裡既有賈馬爾所在的海寧第一監獄,也有C國科學家開展對特殊能力者研究的第四研究所。

“喂,你們看,那上面是不是好像有個人影啊?”

“嗯?什麼人影?在哪裡?”

“啊……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但……好像是兩個人影?”

“誒?”

“嗤”的一聲,先前說自己看見兩個人影的囚犯已經被某股看不見的力量一切兩半兒。從中間往兩邊打開。

此時正是海寧第一監獄下午的放風時間,今天輪到男囚一班出來放風了。

男囚一班有近一百號人。這一百號人裡有七成是一般人,剩下的三成-人都是特殊能力者,但能力在一級到二級之間的特殊能力者隻有五人。

誠然,這樣的人數比例本身就有強悍的特殊能力者到底是少數的這個原因在。可更多的原因是監獄方面不願意讓過多的特殊能力者有機會長時間相處,以免形成大的獄內勢力。

這種有利於監獄方面管理的政策,此時卻變得極為致命——五個能力在一到二級之間的特殊能力者壓根兒沒法對那兩個忽然出現的“人”造成任何的傷害。

“呀,好吃!真好吃!原始種的滋味,真是不一般!”

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眼鏡男舔著乾淨的嘴唇。是的,他用來吃東西的不是他這會兒用來說話的嘴巴,而是那一團從他背上長出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該說是觸手嗎?可它們並不像章魚腿那樣有著固定的形態。那些東西更接近人類想象中的克蘇魯。

它們沒有具體的形狀與顏色,它們蠕動著扭曲著變化著,有時候會像半透明的果凍那樣撲向人類,有時候又會生出一個“人”的形狀,然後這個人型的東西會從眼鏡男的後背上單獨脫力下來,然後全身長出眼睛、長出嘴巴、長出牙齒、長出毛發……然後在囚犯們為眼前這光怪陸離的一幕呆住時逮住他們,“吃”掉他們。

它們“吃”得很乾淨。

從人類的外皮開始消化,接著是肌肉、然後是骨骼。它們似乎把人類的神經還有大腦當成了觀賞用的戰利品,又或者是養殖用的幼苗,它們不消化人類的神經與大腦,隻是帶著這些東西回到它們的本體裡。

也就是眼鏡男的背後。

“救命!!!啊——……!!”

“住——”

被吞掉的人越來越多,他們的神經與大腦則在眼鏡男的後背上遊弋著。

市面上曾經流行過一陣液體飾品,那些飾品的外殼兒是塑料,內裡被注入了染過色的水或是油。那些油和水裡要麼被加入亮閃閃的金粉、亮片,要麼被加入塑料星星、塑料小魚。

那些被吞掉的人的神經與大腦,就像液體飾品裡隨著液體的流淌而微動。

然而在場甚至有人覺得被這種怪物吞掉都是幸福的。

“確實,原始種真的非常可口。他們怎麼能產生這麼多無用、無意義的情緒呢?太美味了……實在是太美味了……!!”

和眼鏡男一起的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和眼鏡男有著類似的構造。區彆隻在於眼鏡男的後背那一半兒是不可名狀,“小女孩”除了一顆腦袋,身上的其他部位全是無法描述。

“再來!再來!!再來呀!!再讓我多吃一點!!再讓我吃得更飽一些!!!”

“小女孩”所到之處,所有的人不分囚犯獄警,全部被穿刺到了不可名狀之上。

他們像竹簽上的烤鵪鶉,像鐵盤裡被剖開腹部、腹內被塞入香料的烤雞。

他們一時間無法死亡,他們的大腦還有著清醒的意識,他們還能感覺到自己內臟、自己的四肢是如何位移、如何破裂的,他們甚至還有痛覺和快-感。

“暴食”和“色-欲”,這就是眼鏡男與“小女孩”這兩個怪物在這顆星球上使用的代號。

這兩隻怪物並不是真的喜食人肉,也不是真的喜歡和人類媾和。

它們真正享用的,是人類的情緒,是在人類情緒催化下噴薄而出的精神力。

賈馬爾一直在海寧第一監獄深處的實驗室裡接受檢查與新的實驗。因此當他和他身邊的科學家們發現外面出事了的時候,已經是那兩隻怪物撕開了實驗室的穹頂,對著他們打招呼的時候。

“呀~吼~”

“小女孩”色-欲擺出一張可愛的臉,向著實驗室裡的人們打招呼。遺憾的是哪怕她的笑容再甜美可愛、再純真無辜,她那隻有一顆頭是人頭的模樣依舊把在場所有的科學家們嚇了個半死。

叮鈴哐啷的亂響聲裡,賈馬爾不用回頭也知道有幾個科學家後退是撞翻了試驗台。

從他能夠嗅見輕微的尿騷味這一點來看,恐怕這些平時高高在上、高談闊論的高知精英們已經有幾個尿了褲子。

扯下自己胸-前、腹上以及手臂上還黏著的電極片。賈馬爾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擋在了縮成一團的科學家們身前。

“啊哈哈!!”

色-欲歡快地笑出聲來。她可愛的笑聲就如銀鈴一般動聽。

然而她說出口的內容卻是:“你是傻子嗎?”

“雖然我知道原始種很愚蠢,但我真沒想到你們原始種能愚蠢到這個地步啊!!哈哈哈哈哈!”

“喂,你啊,”

不可名狀的身體如同一團並不可愛的史萊姆黏黏糊糊地順著牆壁,迅速地從穹頂上爬……或者該說是“淌”了下來。

色-欲隻是一瞬間就出現在了賈馬爾的面前。

“我在其他原始種的記憶裡看到你了。”

“你被這裡的這些人當成小白鼠了吧?你被他們做了慘無人道的實驗了吧?很多原始種的記憶裡都有聽到你慘叫的記憶。你的慘叫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

睜大原本就很大的眼睛,色-欲的兩個瞳孔竟然猶如章魚的瞳孔那樣,瞬間擴大到極致,帶給人恐怖感的同時也讓人覺得惡心——她的視線,就像是死屍投向活人的視線。

“你自己也該有自覺的吧?因為你有比其他原始種更強的力量,所以哪怕你有心忍痛,你的痛楚仍然會化為無形地波動從這個密封的實驗室裡傳出去,傳給其他的原始種知道……你這是在本能的求救啊。”

浪花拍到岸邊時會掀起一層層白沫。那黏糊糊的“觸手”爬上賈馬爾的身體時亦是如此。

“要我救你嗎?可憐的小白鼠。”

“你也想離開這裡吧?你也想好好地做一個‘人’吧?”

“來,隻要你張一下嘴,我就幫你從這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