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向導6 第一次診療。(1 / 1)

到底是孩子,就算已經在陳莎莉的“鍛煉”下比同齡人更加“見多識廣”,雲馳和梁一鳴依舊是臉膛發赤、脖子通紅,耳朵燒到尖尖。

“陳sir沒對我們做……做什麼特彆的……”

梁一鳴咽了口唾沫,喉頭滾動道:“就、就是讓我們給你當家具……坐在我們背上看東西之類……”

梁一鳴沒能說出口的是:陳sir你說過你不喜歡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所以你從來不拿我們當回事。

葉棠輕輕鬆了口氣。

把人當家具絕對算不上什麼正經事,不過相比起對未成年出手來說,勉強與犯罪擦肩而過。

“我有毆打過你們,或者對你們進行過言語侮辱、精神貶低嗎?”

“沒有……”

事實就是陳莎莉甚至連話都懶得跟雲馳還有梁一鳴多講。

每次她給雲馳還有梁一鳴“診療”都是讓他們給她當家具。她經常會靠在他們身上假寐。睡不著的那天,她就會木著一張臉坐在其中一個人的背上,或者用一個人的背脊擔腳。

每到這種時候,陳莎莉總是用呆滯如一片黑色泥沼的眼神望著牆壁,心中也不知道有什麼念頭。雲馳和梁一鳴都不敢去問陳莎莉,隻能默默當好陳莎莉給他們的家具角色。

輕出一口氣,葉棠算是放心了。原主多少還是有底線的,儘管這個底線不是那麼高。

“把衣服穿上吧。以後也不用脫了。”

撿起外套還給兩個未成年,葉棠道:“從今天開始,我們換一種診療方式。”

沒給兩個未成年反應的時間,葉棠起身泡了壺茶過來。

為了方便向導進行診療,也為了讓向導有更好的工作環境。葉棠的辦公室裡除了正常的桌椅與常見於心理治療師辦公室的躺椅,還有一台小型冰箱、一個冷熱兩用電熱飲水機、一個洗手池,以及一個四周圍了深色簾布的雙人床。

以往陳莎莉的辦公室總是拉著窗簾,昏暗的室內各種紙面資料散亂地堆在辦公桌的角落裡,有的還掉落在地上,沾滿灰塵。

如今遮光窗簾被葉棠用收納帶係起,辦公室的窗前隻垂下一層防止陽光暴曬的半透明窗紗。各種犄角旮旯裡堆積的灰塵臟汙被儘數清理乾淨,辦公桌上的物品與資料也被歸置得井井有條。

整個室內變得通透明亮,和過去仿佛不是同一個空間。

“對我來說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你們能給我講講這裡的注意事項嗎?比如食堂幾點開始打飯,幾點關門,還有考勤——”

像拉家常一樣,葉棠隨口提起一些常見、常有,不知道也不妨礙工作、但會對個人生活造成小影響的細節。

雲馳和梁一鳴最初不大相信她真的失憶了,對她有些敬而遠之。等和她一起喝過茶,一起分享掉了那一盒江開宇拿來的巧克力之後,兩個未成年的心扉都衝著葉棠打開了一條細縫。

這不奇怪。葉棠溫柔熨帖起來可以溫柔熨帖到骨子裡,這種溫柔和這種熨帖可以讓任何人都喪失對她的敵意。即便是年輕敏-感又受過傷害因而不怎麼信任他人的瘋狗野狗,在葉棠手下被葉棠順過幾次毛也會變奶狗。

雲馳和梁一鳴不過是兩隻警惕心稍高的小兔子,還不會咬人。他們在葉棠應對過的青少年裡也算是好應付的,自然沒一會兒就接受了現在這個溫和、無害,甚至需要他們來指點她一些迷津的“陳莎莉”。

“為什麼資料上測定數據的更新時間都不一樣?體檢不該是一天完成嗎?”

葉棠指著平板上顯示的雲馳的個人資料,問。

“我和雲馳是成長期嘛,我們的衣服褲子三個月、半年就會短上一大截。每次我們去重新申請製服,後勤就會給我們重量身高肩寬肩長什麼的,那時候數據就更新了。”

梁一鳴說完,雲馳接話:“特殊能力的測定一般是一周一次,但我和一鳴還隻是實習,所以能力是一月一測。……我聽說能力一般要在十六歲以後才會開始大幅成長,在那之前半年、一年能力都不會有太大成長的人是大多數。”

話雖如此,梁一鳴臉上的神情可不像是讚同他自己的話。他擰起的眉毛與眉間皺起的紋路像是把:“為什麼我的能力會遲遲無法增長?”寫在臉上。

葉棠恍然大悟般頷首,跟著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再過一會兒就是飯點,打飯要排隊了。我還有事情想問你們……我請你們在食堂吃飯,一邊吃一邊聊,可以嗎?”

兩個小的對視一眼。他們不是沒想過自己和陳莎莉一起去食堂,給人看見了一定會被說閒話,但想到可以加餐,兩人咽了咽口水又同意了——成長期的青少年總是很能吃,然而總隊的預算有限、被收容在這裡的未成年特殊能力者雖不至於餓著,但相比起有個人工資、能自由選擇吃什麼的正式特警來,配給他們的餐點就顯得寒酸了。

葉棠也不吝嗇,她點了好幾份食堂評價最好的藤椒烤魚、芝士肥牛卷、黃金炸雞,看得雲馳和梁一鳴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風卷殘雲,雲馳和梁一鳴吃到嘴角都沾著肉渣。

“要再打包一份回宿舍,留著晚上當宵夜嗎?”

“不……嗝——”

梁一鳴剛一張嘴就打了個響亮無比的長嗝。未成年的臉瞬間紅了個透,旁邊雲馳想嘲笑他,但想到自己吃得也不少,怕自己一張嘴就複刻了梁一鳴的尷尬,雲馳又隻捂著嘴偷笑。

葉棠沒有嘲笑未成年,隻是嘴角噙著溫柔的弧度,又去打包了兩份黃金炸雞分彆給梁一鳴和雲馳。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兩個小的抱著餐盒問她有沒有什麼是他們能幫她做的,葉棠就回答說:“那……我們重新去測定一下你們的特殊能力吧。”

醫療中心距離文職樓不是很遠,徒步過去也就十分鐘的路程。走得快一些,五分鐘就能到。

醫療中心的醫護人員見了葉棠都有些愕然——有些人親眼見過脖子被擰斷的陳莎莉,儘管江開宇那邊已經下了封口令,陳莎莉的死訊還是不脛而走。這十天,不少人都認為葉棠去休假是江開宇放出的煙-霧-彈,為得是爭取時間,拖延發布陳莎莉這個向導的死訊。

待見到葉棠一個大活人正常地行走,正常地與人對話,沒有親眼見過死去陳莎莉的人都心道哨兵殺死向導果然是胡然八道,以訛傳訛。而親眼見到陳莎莉死相的人則是渾身都冒出一股寒氣,隻覺得背上森冷一片。

特警總隊最近都沒有接到什麼特彆危險的任務,因此醫療中心相當空閒。聽說雲馳和梁一鳴是來做能力測定的,很快就有沒在午休的醫護人員出來帶著二人去做了測定。

測定的結果是梁一鳴的能力有了小幅度的增長。而雲馳……他遲遲不敢去看已經更新好的數據。

“放心!一定會是好結果!”

梁一鳴按住雲馳的肩膀,給他鼓勁兒。雲馳這才深吸一口氣,就著葉棠的平板點開自己的數據。

雲馳能力出人意料地增長了不少,這讓雲馳發出了驚喜的歡呼,他興奮地握著拳頭。

雲馳的能力總是這個月增長了一點,下個月就又要退縮回去幾分。這種反反複複已經持續了近兩年之久,搞得雲馳都快對自己沒自信了。

葉棠對著雲馳的數據若有所思,不一會兒,她問醫護人員:“晚一點還能再給他們兩人重測一次嗎?”

“可倒是可以……”

醫護人員莫名其妙,雲馳和梁一鳴也是一樣摸不著頭腦。

葉棠沒有解釋為什麼,她笑起來:“那我們晚一點再來。”

回了文職棟後,葉棠依舊隻是和雲馳、梁一鳴聊天。雲馳和梁一鳴都想問他間隔這麼短的測定有什麼用意,卻又都怕問了會讓葉棠生氣。

——現在這個陳sir讓人感覺太舒服了,他們一點兒都不想惹火了她,讓她變回原來的那個陳sir。

下午四點,距離勤務結束還有一個小時,葉棠準備和雲馳、梁一鳴再跑一趟醫療中心。

“陳sir,你休息一會兒吧。我和一鳴兩個人去就行了。”

雲馳這麼說著,拉上梁一鳴就跑了。

是要說什麼悄悄話麼?葉棠笑著坐回辦公桌邊,重新點開雲馳和梁一鳴的資料。

特警身上的抑製裝置能夠實時監控特警的精神狀況。從雲馳和梁一鳴的精神狀況評估來看,他們之前始終有小幅度波動的精神都已經穩定了下來。

待會兒隻要兩人的特殊能力測定數值刷新出來,她就能確認——

“我說了她在吧?”

有人擰開了葉棠辦公室的門,跟著幾人魚貫而入。從他們身上的製服可見他們都是總隊的特警。

“鄭哥、這樣不好吧……?”

最後一個進門的特警看起來不滿二十歲,他說話時結結巴巴的,還帶著一些外地口音。

“陳sir今天已經有診療任務了……”

和醫院掛號看病是一個流程。特警如果需要診療,就要向向導預約,等排到了自己的號才能進入向導的辦公室裡。而這一切,特警內部的內務係統上都是有顯示的。

江開宇把雲馳和梁一鳴托付給葉棠,自然也讓人用給雲馳和梁一鳴診療為由,鎖定了葉棠今天的行程,以免葉棠的行程裡接到新的診療預約。

江開宇這麼做是為了給葉棠一個適應期,以免葉棠還不清楚要怎麼完成向導的工作就被塞一堆活計,手忙腳亂不知從哪裡開始著手。

“哈哈,你怕什麼?陳莎莉什麼時候拒絕過我們?不如說——”

把門口的小特警抓進門來,為首的寸頭特警鎖上了葉棠辦公室門。

這讓葉棠微微皺眉。

向導給特警進行診療時是不能鎖門的。這是因為向導不一定能安撫得了特警紊亂的精神。一旦特警表現出無法被安撫、精神力開始暴走的端倪,向導就要在第一時間奪門而出,跟著把特警反鎖在自己辦公室裡。

包括窗戶在內,向導辦公室的內部都是用特殊材質建造的。把暴走的特警反鎖在向導辦公室裡,約等於用保險箱控製住炸-彈,限製炸-彈的損害範圍。

這些人把門鎖起,還讓人守住門,他們要她奉陪的事情,絕對不是什麼診療。

“這個小女表子應該挺期待的吧?”

寸頭男輕佻地抬起葉棠的下巴:“曠十天了,身體難不難受?是不是已經癢起來了?還是……這十天裡你找彆的野男人給你止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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