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內。
許知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表情凝重地看著坐在對面的短發女人。
哦，現在他知道對方的名字了。
蔣北柯。
將顧西樓從洗手間裡拉出來的時候，許知舟一度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決定。
在場的幾人。
汪成望是知道他們“關係”的，主編也喜歡同-性，絕對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們。
至於那個女人——
今天過後大概也不會再見到，就算知道也沒什麼。
這樣一來，他也算對顧西樓之前在同事面前的“坦誠”有所回應，沒有那麼渣男了。
可誰能想到這——
這個年輕女人竟然是顧西樓他姐！！！！
蔣北柯也喝了一口咖啡，精致的細眉微微挑起：“果然我還是更喜歡國內的食物，咖啡也好，菜也好。”
顧西樓：“你在暗示我等下請你吃飯麼？”
蔣北柯笑了一下，她不笑的時候許知舟就覺得她的眉眼和顧西樓有幾分相似，這麼笑起來就更像了：“不用，我是姐姐，等下我請你們小兩口。”
“小兩口”這三個字讓許知舟渾身打了個激靈。
他放下咖啡杯：“姐姐，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和你坦誠。”
他表情認真，蔣北柯也不由鄭重起來：“你說。”
“我是直男。”
蔣北柯：“？”
許知舟面色越發嚴肅：“顧西樓也是！”
將結果坦白之後，再開口就沒有那麼艱難了：“剛才會那麼說，其實是有原因的。”
許知舟把自己和顧西樓“裝gay情侶”試圖去打動汪成望，借此來得到他的認可達成簽約的事情全盤托出。雖然把這些事說出來有些羞-恥，但許知舟不想在這件事上留後續麻煩。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以後一定會和蔣北柯在工作上有很多來往。
畢竟蔣北柯是主編的學生嘛。
蔣北柯看起來十分知情達理，聽他說完那些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輕視，隻是轉向顧西樓：“西樓，真的是這樣？”
顧西樓看著她的眼睛：“許知舟隻想裝gay，裝情侶這是我的主意。”
許知舟輕呼一口氣，不管什麼時候，顧西樓永遠都這麼靠譜。
蔣北柯被這一聲吸引了視線。
面前的青年看向自己弟弟的眸光熱烈清透，她挑起細眉再次看向顧西樓：“你還挺有愛心的。”
顧西樓唇角扯了一下：“謝謝誇獎。”
表面平和的你來我往遮掩了內裡的波濤洶湧。
哪怕多年未見，姐弟兩人之間依舊如當初那般心照不宣。
——你是gay。
——我不否認。
——你有想法。
——你自己看。
好不容易和蔣北柯解釋清楚，許知舟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下午的光透過玻璃，灑滿整個桌面，玻璃狀的杯面映照出他模糊的臉龐來。
看著自己的臉，許知舟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汪成望還在病房的洗手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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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之前，醫院。
主編病房的洗手間裡。
外面的動靜消失了許久，汪成望從馬桶上站起身，那個姓莊的剛才睡了這麼久，又被許知舟刺-激了一下，這麼久沒聲音，大概率又睡過去了。
他“嘖”了一聲，有些後悔剛才顧西樓出去之後沒給他發個信息，讓許知舟再把那些床簾子給拉上。
這樣的話，他偷摸著出去也不會被看到。
等等——
他為什麼要偷摸出去？
他願意來這裡看那個老東西，已經是很大的施舍了！
被看到了又怎麼樣？
這麼想著，汪成望躬身非常緩慢推開了洗手間的門，儘量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
甚至呼吸都是秉著的。
和剛才在洗手間裡幻想的自己可謂完全大相庭徑。
和他預期的差不多，莊主編果然又睡過去了。
瞥了一眼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的人，汪成望有些不情不願地收回視線，繼續往門口行進。
就在他的手立刻要摸上把手，下一秒就能拉開門離開這讓他無比焦慮的房間時，那房門突然從外被推開了。
身穿白衣的護士一把拉住第一反應想要猛地往外衝的他：“38號床陪護，你怎麼回事？病人的水馬上要吊完了，也不知道提前一點來找我們？！”
汪成望：“……我不是這病房的陪護。”
護士睜大雙眼：“那你來這裡做什麼？”
汪成望：“我、我走錯病房了……”
“確實，他走錯病房了。”
汪成望：“……”
他僵硬回頭，那剛才沉睡中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看著他。
這樣的話並沒有讓他感覺開心，反而有一種從胸膛裡泛起的憋屈。
他冷哼了一聲：“不用你假好心！”
說完，扭頭就走。
護士一臉懵地關上門：“莊先生，您要注意一些，最近醫院裡老有借口走錯病房，趁著裡面的人睡覺偷東西的。”
“剛才那人，看起來就不像是安好心的。”
莊主編看著門的方向，雖然早已看不到那消失在門口的身影，但他還是彎起了唇角。
“沒事，他這個賊最看不起的，就是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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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師走了吧？”
許知舟看著顧西樓掛斷電話，和蔣北柯告彆之後，他立刻讓顧西樓聯係汪成望。
若是對方還在洗手間裡，他得趕回去把人給“救”出來。
顧西樓：“走了，他說一切都ok，應該是沒事了。”
許知舟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小半天的兵荒馬亂，萬幸最後一切都完美解決了。
輕鬆愉快的情緒沒持續多久，就被顧西樓長時間擰眉看手機的表情給打斷了。
許知舟舔了舔唇：“怎麼啦？難道是汪老師那邊沒解決？”
顧西樓：“是我姐的信息。”
聽到不是汪成望，許知舟微微放心：“姐姐怎麼啦？”
顧西樓轉頭看了他一眼，眼神略顯複雜：“我姐給我發了個信息，說她剛才出醫院的時候因為太過興奮，給她女朋友發了個信息說自己弟弟戀愛了。”
許知舟：“？”
許知舟：“等等——”
許知舟：“你姐——女朋友？”
許知舟：“靠！”
顧西樓：“是，她喜歡女生，和她女朋友感情穩定十多年了。”
雖然心中震驚無比，但想起那張颯爽又明豔的臉，又覺得一切都很自然。
甚至開始期待什麼樣的女孩子，才會讓她喜歡那麼多年，一定特彆厲害特彆可愛漂亮！
許知舟陷入沉思中。
怪不得他一開始說顧西樓是自己“男朋友”的時候，蔣北柯的反應明顯是喜大於驚。
而當他解釋完之後，蔣北柯後面很快就離開了，明明一開始的時候對他十分有興趣，一副要長談的樣子。
顧西樓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說跟她女朋友說想讓你們見面。”
許知舟捂住臉：“希望這個事情不會影響到她們，”他說著又有些懊惱，“我真應該和你商量一下的，要不是當時——”
“沒事了，”顧西樓又道，“她又給我發了一條信息，說自己能處理這個事情，還讓我彆告訴你，反正最多就是——”
許知舟緊緊看著他：“就是什麼？”
顧西樓彆開頭，側臉在落了大半葉子的大樹背景襯托下，莫名有一種蕭瑟的味道。
連帶著聲音，也多了幾分秋天的寥落：“最多就是……讓她女朋友失望，被埋怨一頓，也不是什麼大事。”
許知舟：“……”
很好，那種“我好渣”的感覺又來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攸地停住。
“我覺得咱們這事，還有商量的餘地。”
顧西樓轉向他。
許知舟用力抿了抿唇：“有關我們‘戀愛’的事情，要不，再和咱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