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1)

關尼尼 8828 字 6個月前

幽采打電話給黃鼠狼精的時候,黃鼠狼精正在病房裡給蘇安削蘋果。

他一邊用腦袋夾著電話,一邊講削好的蘋果遞給蘇安。

病床上的蘇安看著遞過來坑坑窪窪的蘋果,有幾分嫌棄。

電話那頭的幽采坐在長椅上,有些沮喪地黃鼠狼說:“狂哥,我好像給裴曜添麻煩了。”

他說他今天見到了裴曜,但是給裴曜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黃勝剛開始還以為是幽采因為太想見裴曜,偷偷摸摸跑去當了私生粉,最後蹲點被裴曜的保鏢抓了起來。

畢竟剛出山沒多久的油菜花精壓根就不懂蹲點和跟蹤對於明星意味著什麼,指不定在懵懵懂懂中當了私生粉。

黃勝對著電話那頭的幽采裝模作樣:“沒事,你狂哥還是有點人脈的。”

掛斷電話後,蘇安啃著蘋果,含糊不清道:“你侄子請假到什麼時候?今晚還能來嗎?”

黃勝一副長輩的模樣,唏噓著說幽采闖了點禍,他得去收拾收拾,把人給贖回來。

蘇安一聽立馬樂了——他還真想不出跟個三好學生一樣的幽采闖禍的樣子。

那可是在網上語重心長教育了小腦伏特加三個半小時的乖學生。

這樣的人能闖什麼禍啊?

黃勝也抱著同樣的想法——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幽采能闖什麼禍啊。

十分鐘後。

黃勝站在閃著紅燈的急救室門口,在狂跳的眼皮中終於明白了幽采闖的是什麼禍。

塌天大禍!

這看上去乖乖巧巧的油菜花整了個大的,也不知道乾了什麼,直接給人裴曜弄進了急救室。

弄進去的人還是裴曜!裴家在S市可謂是隻手遮天!

急救室門口氣氛近乎凝固,一排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沉默佇立,兩張長椅對著放,一張長椅坐著樣貌同裴曜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另一張長椅坐著神色有些茫然的幽采。

裴汀搭著腿,看著眼前的帶著七八袋肥料的男生,冷聲道:“你那什麼狂哥呢?不是說很快就來嗎?”

說罷,他又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口中狂哥能有多狂。”

敢在S市對裴家人實名製投毒。

剛走到一半的黃勝:“……”

他眼皮狂跳了兩下,剛想往回走就聽到幽采字正腔圓的努力呼喊:“狂哥,這邊,彆走錯了——”

一眾保鏢連同裴汀都齊刷刷地轉過頭,看向走到一半的狂哥——穿著黃色外套,揣著手,身形有些臃腫,瞧上去窩窩囊囊。

黃勝:“……”

他緩慢掏出電話,假裝接了個電話道:“喂,啊——我大舅二姥爺家的外侄女要生啦?好好好,我現在就過去——”

黃勝掛斷電話,面不改色就要扭頭往回走,沒走兩步就被一眾黑衣保鏢攔住。

黃勝:“……”

兩分鐘後。

西裝革履的裴汀搭著長腿,面無表情對著黃勝道:“你就是教唆他實名製投毒的狂哥?”

黃勝:“???”

裴汀冷著臉,揮了揮手,身後的秘書遞上一遝檢測書給黃勝。

秘書對黃勝道:“據檢測,幽先生攜帶的液體均為在農業中使用的化工產品,而小裴總誤食的兩袋化工產品包裝都被人為撕毀。”

“幽先生說那兩袋人為去除標簽的化工產品都是您給他的,我們有理由懷疑是您教唆幽先生給小裴總投毒。”

黃勝目瞪口呆地扭頭看幽采。

幽采坐在長椅上,也茫然地抬頭看他。

一鼬一花兩兩對視,大眼瞪小眼。

裴汀:“誰教唆你們乾的?星光娛樂背後的人?還是李家的人?”

一鼬一花愣是半天都吭哧不出一句話。

裴汀頭都沒抬一下:“一個不說?好,等會報警你們兩個都得一塊進局子。”

“幽采是你侄子吧,我告訴你投毒的主犯沒三五年可出不來。”

黃勝一聽,立馬就急了:“誤會都是誤會……”

他一把將人拉過來,急得都憋了紅臉,口音蹩腳道:“他都不ins字,能投啥毒啊!”

裴汀:“……”

黃勝:“真不ins字啊,裴總您給我幾分鐘,我問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裴汀沉默片刻,緩緩地擺了擺手,示意同意。

黃勝立馬將幽采拉到遠遠的角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你發瘋啦,怎麼跑去給裴曜喂農藥。”

幽采有些迷惘:“不能喂嗎?”

黃勝差點沒急得變出原形上竄下竄:“這能喂嗎?裴曜腦子也是有問題!”

一個敢喂,一個還真敢喝!

幽采更加迷惘:“他同我一樣都是油菜花精,為什麼不能喂?”

黃勝:“??你說什麼?你說裴曜是油菜花精?”

他語氣鏗鏘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哪個狗屁不通的人告訴你裴曜是油菜花精的?”

幽采老實道:“鯉魚精。”

黃勝立馬轉換語氣,開始沉思道:“哦,那確實是有可能。”

鯉魚精可比他們修為高多了,修煉天賦是前所未有的頂尖,早早就獲得了躍龍門的機遇。

要知道躍龍門若是成功了便能化身為真龍!更甚至有成仙成神的可能。這對於他們精怪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

打個通俗的比方,黃勝同幽采這樣的精怪修為還在幼兒園,鯉魚精已經博士畢業。

鯉魚精說裴曜是油菜花精,那麼裴曜十有八九就是朵油菜精。

他黃勝沒看出來肯定是他學藝不精。

黃勝深刻地反思了幾秒,一旁的幽采卻繼續迷茫道:“狂哥,為什麼你說不能喂裴曜喝肥料啊?”

拚命說服自己的黃勝哽了哽,半晌後才遲疑道:“興許是城裡的花嬌貴?”

幽采:“啊?”

黃勝絞儘腦汁道:“有錢人家的城裡花平常不都是搞那什麼溫室大棚嘛,特講究,泥巴硬一點都活不了。”

“指不定就是你帶的肥料添加劑太多,把裴曜這朵城裡花給整蔫了。”

他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還砸吧著嘴抱怨道:“現在的雞也一樣,一點都不肥不香,全是添加劑飼料喂出來的飼料雞,乾巴巴的塞牙縫……”

幽采有點遲疑:“真的嗎?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我現在去買個盆給裴曜道歉可以嗎?”

黃勝扭頭看了一眼遠處長椅上的西裝革履氣場強大的裴汀,覺得這件事不是一個花盆能解決的。

裴曜是油菜花精,但裴汀不一定是油菜花精,甚至裴汀都不一定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是精怪。

一鼬一花在遠處角落裡頭碰著頭,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隻時不時偷偷摸摸回頭看一眼遠處的裴汀。

長椅上的裴汀巍然不動,在與第四次與偷摸著回頭看他的幽采對視後,嘴角抽了抽,神色複雜,偏頭問秘書道:“他們在商量什麼?”

秘書遲疑搖頭:“不知道。”

裴汀收回目光:“醫生那邊怎麼說?”

秘書:“醫生那邊說小裴總沒什麼大礙,誤食的肥料和農藥已經通過催吐排出體內。”

誤食的兩包肥料與農藥味道怪異濃烈,沒等進到裴曜腸胃裡,大多數都已經通過反胃吐進了馬桶。

裴汀讓秘書交代醫生護士好好看著裴曜,秘書望了一眼遠處嘀嘀咕咕的兩人,欲言又止道:“那幽先生……”

裴汀嘴角抽了抽:“知道,不會有他什麼事的。”

據秘書交代,裴曜昏迷之前知道自己要去急救室,昏之前意識都不清醒了,還強撐著最後一口,咬著牙抓著秘書的衣服讓秘書彆通知裴汀,得到保證後才昏過去。

但這樣的事秘書哪裡敢知情不報,隻能顫顫巍巍打電話通知裴汀,裴汀一聽都氣笑了。

十分鐘後。

長椅上的裴汀交疊著雙手,看著遠處嘀嘀咕咕的兩人終於像是商量好了,朝他走來。

裴汀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心想他倒要看看這狂哥能有多狂,到底能有什麼站得住腳的理由給他弟喂農藥……

沒想到黃勝走上前,左右扭頭看了看,面色鎮定,壓低聲音朝他問道:“裴總,您知不知道,您弟弟其實是……”

黃勝留了個心眼,沒把油菜花精這幾個字說出來,但表情卻意味深長,暗示意味十足。

他想,若是裴汀知道裴曜是油菜花精,那這件事便好辦多了,頂多就是幽采這朵山裡來的油菜花精好心辦了壞事。

若是裴汀不知道裴曜是油菜花精,那他也沒透露出什麼,隻需要等到裴曜這朵油菜花精醒了自行跟裴家人找個理由解釋便可。

裴曜看著眼前的狂哥一臉意味深長,微微眯起了眼,以為眼前人是在暗示自己知道裴曜是同性戀。半晌後,他才冷笑道:“我知道我弟是,但又怎麼樣?”

他弟裴曜是同性戀不錯,但這跟他弟被喂農藥有什麼關係?

反同運動都沒帶這樣搞的!

黃勝一聽裴汀知道,鬆了一口氣,又試探道:“那您是不是……”

他想問裴汀是不是油菜花精,裴汀冷哼一聲道:“我不是。”

黃勝背脊挺直了一些,語重心長道:“那您既然知道您弟弟是,您又何苦為難我侄子呢?”

“我侄子跟您弟弟一樣,如今因為剛出山不久,知曉的事情不多,也是好心辦了壞事。他可是跟裴總您弟弟一樣的啊。”

裴汀:“……”

他怒極反笑:“跟我弟一樣?跟我弟一樣就能給我弟喂農藥啊!”

同性戀就能給人喂農藥啊!

真是反了天了!

黃勝也有點生氣:“我侄子好心辦了壞事,他帶給您弟弟的可都是最好的!您弟弟在城裡呆慣了,嬌生慣養的,我們有什麼辦法——”

裴汀不可置信,氣笑道:“嬌生慣養?你說我弟喝農藥昏迷是因為嬌生慣養?”

黃勝梗著脖子:“我沒說啊!我隻說過你們城裡養的嬌貴!我侄子喝就沒出過事!”

長廊鬨哄哄的一片,幾個黑衣保鏢都急忙上前,生怕吵得了臉紅脖子粗的兩人大打出手。

幽采微微睜著眼,忽然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扭頭朝著某個方向望去,片刻後,他叫了一聲狂哥。

黃勝在走廊裡梗著脖子理論得臉都紅了,亂哄哄的壓根就聽不到幽采叫的那一聲狂哥。

幽采偏頭望著遠處的某個方向,站了一會,微微歪了歪腦袋,便抬頭遠處的某個方向慢慢走去。

他沿著裴曜身上很淡的草木香,走了好一會,走到一間病房門前。

病房裡的人剛剛蘇醒,臉色微微蒼白,薄唇也沒什麼血色,額發散亂在眉骨,聽到動靜,偏頭望向病房門,隨即神色怔然。

幽采走進病房,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了一些的裴曜,很小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病床上的青年安靜了片刻,忽然笑了一下,想了想道:“我媽媽以前不會做飯。”

“有一次我爸爸生日,她做了一桌的菜,我爸爸全給吃光了,結果半夜三點我爸上吐下瀉,被救護車拉去醫院催吐洗胃。”

裴曜扭頭望著幽采,又想了想道:“這說不定這就是我們家的傳統。”

十分鐘後。

長廊裡的裴汀與黃勝還在理論,兩人吵得不可開交,誰都覺得自己有道理。

黃勝梗著脖子怒道:“您去問問您弟弟,您問他就知道我侄子這件事乾得正不正常了!”

油菜花精請自己老鄉吃個肥料怎麼還成了天大的過錯!

裴汀也怒道:“我告訴你,這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正常!我弟是吃了農藥,又不是成了傻子,現在就去問!”

理論得臉紅脖子粗的兩人帶著保鏢一路怒氣衝衝殺到病房,等著病房裡的人給個說法。

誰曾想病房裡燈光柔和,氣氛融洽溫馨,黑發青年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微微仰著頭,小心地摸著裴曜的喉嚨,問剛才催吐的時候難不難受。

病床上的裴曜耳垂微紅,說不難受,還問幽采怎麼手總是冰冰涼涼的,要不要喝熱水,他幫他倒。

跟人理論得臉紅脖子粗的裴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