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床榻邊玻璃花瓶被推倒在地面毛毯的聲音沉而悶, 像是裹著塑料泡沫的釘錘敲砸出的聲音。
房間門內隻餘下一盞壁燈瑩瑩地散發著暖色的光線,昂貴的、繡著繁複花紋的被褥一般滑落在地面上,暗金色的褥子被橘色的燈光襯得奢侈又雅美。
無數的陰影依附著這盞燈光誕生,而床榻上青年的影子無疑是最受矚目的。
beta身型勻稱, 纖瘦得當, 手臂上的肌肉卻也不乏力量感與美觀。
而此時, 他半跪在床榻上,上半具身體微微弓起,繃得很緊,像是一種草木皆兵的防守姿態。
周眠往常打理得整齊的發此時亂成一團,像是崩潰間門被主人狠命撕扯過的一般。他的臉頰潮紅一片, 口唇的呼吸聲急促又低沉。
beta晃晃悠悠地半直起身來, 他的臉頰顏色姝麗,眉眼間門卻壓抑著某種陰鬱與混亂。
而隨著他的動作,白皙的腳踝處傳來了一些細碎的、鏈條碰撞的聲音。
周眠的視線不可抑製地被吸引了過去, 他擴散的瞳孔逐漸聚攏,視線也開始清晰。
當青年能夠看清自己腳踝上的金色鎖鏈時,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甚至像是習以為常。
這裡並不是周家大宅, 而是屬於周家兄弟的一處共同房產, 建立在遠離中心城的邊郊地區。
今天,是周眠身為一位beta被alpha強製注射信息素的第五天。
淺色的臥室門被人輕輕推開,周眠抬起紅紅的眼眶便看到了穿著一身杏色居家服的兄長。
兄長眉眼深邃, 氣質沉穩,他端了一碗營養粥,輕輕放在桌邊。
周沉半蹲下身,將地面上的花瓶扶了起來。
花瓶裡的花是今天早晨剛剛換過的, 很新鮮,甚至帶著細微的露水,即便被小主人蹂.躪推倒,也依舊純白美麗。
“寶寶,不可以這樣。”
兄長耐心地開口,雖然看似是責備的話語,語氣中卻滿是溫和與包容。
青年是半跪在床上的姿勢,他的兩隻手臂撐著床榻,此時,聽見男人的聲音,卻慢慢操控著手臂往前爬了一些。
腳踝上被拖動的鎖鏈發出‘嘩啦啦’的細微聲音。
周眠仰頭看著兄長,一隻手握住了alpha的衣服。
“哥哥。”青年說:“抱抱我。”
周沉微微歎氣,這幾天弟弟一直都是這樣的狀態,beta偏A的體質讓他被alpha強迫性地注射的信息素之後,產生一種極為強烈的對抗與作嘔感,甚至對青年的精神狀態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剛來到這座彆墅的前兩天,周眠的攻擊性表現得格外強,他無法抑製地破壞一切觸手可及的物品,連專門聘請的醫護人員都被撓得節節敗退。
是周沉緊緊將他攬在懷裡,低聲溫柔地哄著,仿佛自己臂彎中死命伸出利齒啃咬他的,是他珍視無比的孩子。
到最後連醫護人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幾位醫生與護士在得到周家這位掌權人的首肯後,為青年帶上了止咬器。
金色的鏈子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束上了青年的腳踝,因為暴躁難安的beta處於極端對抗情緒之中,一個疏於看護,他便能跑出陽台,站在窗邊搖搖欲墜。
整整五天,周沉一直陪伴在周眠的身邊,他始終攬著脆弱的弟弟,也看著對方從抗拒到接受,再到離不開的模樣。
即便是在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與精神的時候,周眠也會下意識的明白誰是最疼愛、最包容自己的。
周沉端過營養粥,一邊任由青年坐進自己的懷中,他舀動湯匙,輕輕將易於消化的粥食抵在青年緋紅的唇齒間門,語氣帶著輕哄道:“寶寶乖,要吃點東西才會好起來。”
周眠隻吃了兩口,隨後便皺眉,偏過頭,如何都不肯多吃一口下肚了。
周沉眉眼沉沉,他深知青年情況不好,平日裡自己又寵對方寵得過頭,沒辦法苛責青年,周沉便隻得打電話給醫護人員。
終端的光線微微閃爍,好半晌,那邊才傳來醫生的聲音。
周沉低聲將青年不肯飲食的情況說明,那邊的醫生頓了半晌後,才委婉的表示,小少爺其實沒什麼大問題了,這種信息素對抗情況不會在beta身上維持太久,隻需要再過兩天,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beta向來是ABO世界中最普通的一類人,正因為他們普通、不受信息素的乾擾,往往也是最不受製約、最自由的。
哪怕alpha對beta注入再多的信息素,一個星期之後,也終究會煙消雲散,甚至無法形成一個合乎常規的標記。
周沉並不是不清楚這些,醫生遲疑的想了想,因為這位位高權重的掌權人似乎並不滿意他的回複,終端通話仍然沒有結束。
好半晌,醫生想到了一個驚詫卻又不可思議的答案。
他猶豫了一會兒,斟酌道:“周先生,如果您實在太過擔心您的弟弟,可以嘗試用您的信息素覆蓋掉那個alpha的信息素。”
“但前提是,小少爺完全不反感驅逐您的信息素,而您在這段時間門內也需要寸步不離地守在對方的身邊.......”
男人的視線慢慢從懷中青年微紅的臉頰上挪移,好半晌,alpha的喉結微微滑動了一下:“您是一位十分值得讚揚、稱職的醫生。”
終端語音那邊的醫生的聲音顯得十分惶恐,卻也有著隱約鬆一口氣的感覺。
很快,周沉掛斷了語音通話。
他不再掛念那碗弟弟沒有吃完的營養粥,攬著青年的手腕緩緩收緊,卻又克製地維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力度。
alpha親近地揉弄青年毛茸茸的短發,聲音有些微不可聞的誘哄與詢問:“寶寶現在難受嗎?”
周眠的臉頰貼在他略顯鼓囊的胸前,beta的鼻子不斷地輕嗅著男人的氣味,眼神有些迷茫。
他被牽引著,慢慢道:“難受.......很難受........”
周沉的手背已經微微鼓起了藍色的青筋,他動了動手腕,慢聲道:“那哥哥讓寶寶舒服點好不好?”
青年黑潤的、透著水光的眸子顫了顫,他的睫毛不停的眨動,顯出一種近乎單純天真來。
小少爺模模糊糊的含住男人胸前的居家服,濕潤的涎水已經將衣服浸染的濕潤透薄,周眠微微鬆開唇齒,那衣料便緊緊黏在alpha的胸前,顯出一片好看緊致的肌肉弧度。
好好兄長的聲音已經愈發喑啞,他難得收不住性子,再次低聲詢問了一遍。
這一次,beta終於點頭了,似乎是壓抑對抗的感覺再次卷土重來,讓他很害怕。
周沉低低笑了一聲,他輕聲道:“好,哥哥會幫助寶寶。”
alpha讓青年坐在自己的溫暖的懷裡,他修長的手指一直若有似無地揉捏著青年後脖頸處的嫩肉。
那裡並沒有正常alpha與omega微微鼓起的腺體,隻有一片光滑的皮膚,也就是beta天生萎縮的腺體。
alpha的信息素溫沉地慢慢裹住青年,像是溫水般的試探。
周眠並沒有反感的情緒,甚至,他更加依賴地伸出牙齒,叼住兄長臂彎處的居家服。
像是需要被哄著的寶寶一般。
alpha的眼眸已經有些細微的泛紅了。
在他確定懷中的beta沒有反感情緒的時候,周沉慢慢垂頭,他的面容近乎帶著某種仰慕與期盼,高挺的鼻梁率先觸碰到青年後脖頸柔嫩的皮膚。
或許是鼻尖有些輕微的涼意,周眠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想要躲避、想要掙紮。
青年太嬌氣、也太過警惕,即便是被信息素對抗的疼痛折磨,他也近乎直覺性地抵抗著任何可能性的危險。
隻是,周沉自然不會讓他當退兵。
alpha死死箍住青年纖瘦有力的腰肢,尖銳的齒牙強勢地刺入青年脖頸處,注入信息素。
周眠渾身一顫,他本身就被兄長養得有些嬌柔,走到哪裡就被護到哪裡。
二十多年來,周沉從未讓他受過丁點委屈與疼痛。
可現在,那往昔讓他喜愛的、依賴的、信任的、沉迷的信息素,勢如破竹一般地侵.入他本不該承受信息素的脆弱的腺體,那樣濃鬱、強勢,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連疼痛都仿佛是成倍疊加的。
周眠的應激反應幾乎一瞬間門便顯現了出來,青年五指死死陷入alpha的手臂,他掙紮地厲害,頭暈目眩,甚至出現了輕微的嘔意。
周沉心中微顫,他趕忙停下自己出格的舉動,連自己的生理反應都顧不上羞恥,男人輕輕安撫著beta,心頭卻逐漸漫上一種細微的酸澀感。
他想到了醫生的話。
所以,眠眠是反感他的信息素的。
就在alpha這樣想著的時候,懷中的青年卻已經逐漸恢複了正常。
周沉鬆了鬆手指,他眼眶忍耐的通紅,克製的想要遠離一些,但就在他們即將分開的一瞬間門,青年的手腕攀附上了他的腰身。
男人下意識看了過去。
他漂亮的小少爺此時正緊緊閉著眼睛,細微的水珠掛在濃密纖長的睫毛上,小少爺的眼眶紅紅的,嘴唇下的小痣也有些泛紅。
隻是,那張漂亮的臉頰,卻安詳而依賴,像是恨不得鑽進他的身體裡才好。
周沉忽的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眸中的溫柔如何也掩飾不住,他慢慢湊過去,在青年的臉頰上落下輕柔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