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第415世界維衡進度當前為99%, 人物軌跡無偏移,人生事件發生A級裂變,原事件為#########.......當前裂變為.......”
幾個猩紅的字體慢慢取代了係統原始藍紫色數據鏈。
“截殺變異種可繁衍數據。”
*
周眠的脾氣變得肉眼可及的大。
孕初期尚且隻是行動稍微不便, 畢竟是怪物的種,無法用常理解釋。隻短短兩個星期,青年的肚子就已經半鼓起來。
而如今,周眠的肚子已經如同吹脹的氣球一般徹底鼓起來了, 若是平躺在床榻上, 周眠甚至都無法看到自己的腳踝。
很多時候, 他都會不自覺地對著自己被撐開的肚皮發呆。
因為撐的太極致了, 青年肚皮的皮膚甚至都不是正常的白色, 那圓鼓鼓的肚子上爬滿了紫藍的血管、連粗細大小都能看得清, 其餘留白的地方則是呈現一種青白交加的詭譎感。
更不用提它總是時不時地蠕動、發出一些擠壓的黏膩聲音。
周眠這段時間門時常做噩夢被嚇醒, 夢中一群長著利爪般觸手的小怪物們浸泡在血水中,從他的下.體中爬了出來, 互相爭搶著擠到他的胸前伸出舌頭企圖在母親的乳.頭上嘬出母乳。
它們尖利的口中不停地喊他“媽媽”。
因為恐懼,周眠不止一次想要拿刀將它們生剖出來。
隻是很可惜,怪物盯他盯的太緊了,如今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他的身邊。
即便對方什麼都沒有說,但周眠隱隱能夠感覺到, 怪物大約是緊張的。
這些該死的孽種,在孕晚期、即將出生的時候最是脆弱。
就連周眠的反應都十分劇烈, 他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 頻繁的嘔吐讓青年的眉眼愈發消沉陰戾, 甚至是激起情緒上的癲狂。
周眠不記得有多少次,自己清醒過來後,手上抓著怪物不同形態的斷臂殘肢、甚至是頭顱。
地板上則是沾著血跡的亂七八糟的錘子、斧頭、剪刀等等。
可即便是這樣, 怪物依然會用那些殘肢企圖擁抱青年,頭顱則是依偎在青年的掌心中緩緩蹭動。
它迷戀的、不可自拔的、瘋狂的沉浸在由愛人給予的苦痛之中。
青年從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無動於衷也並未經曆多久,如今他甚至能平靜的將它們丟在臟汙的地板上,用腳趾頭羞辱般的碾壓。
怪物的皮膚會變得赤紅一片,頭顱上的表情會變得極其怪異,看上起像是不得不忍受青年給予的痛苦。
每當這個時候,周眠的心中就會生出一種淩.虐的快感。
他瘋狂的沉浸其中,連鼓脹難忍的孕肚也無法讓他失去這份興趣與消遣。
與周眠相反的是怪物的態度,它似乎在學習如何真正的成為一個正常的人類,即便它不得不借助那些被它融合的軀體與意識們。
它從周眠抗拒的態度中明白青年並不喜歡分裂的它們一起出現,於是它便努力克製自己分裂的欲望,實在忍不了,它會選擇將它們分割了吞吃下去。
它縱容著青年的一切行為,並且嘗試著哄自己的愛人高興。
帶著露水的鮮花、熠熠發光的金銀、漂亮的衣衫等等.......全部都被它一股腦的堆在周眠的周圍,像築巢的雄獸一般。
畢竟,在它曾偷窺過的歲月中,擁有家庭的人類似乎也都是這樣的。
怪物的原寄生體是在距離R市最近的海中,它原本是無法再次蘇醒過來的,是眠眠為它造出了新的寄體。
所以眠眠就是它的創造者,是它的‘家人’。
現在,眠眠就要為它生孩子了,他們就要成為真正的家人,永永遠遠的在一起了。
這樣的念頭時常會讓它產生一種舒服的宛如泡在原始水液中的錯覺。
在數不清的夜晚中,它總會化作一灘水一般的肉.膜,安安靜靜的覆在青年鼓起的肚皮上。
它小心地啄吻愛人孕育子嗣的地方,感受著鼓動的生命。
仿佛這樣,它也能從中感受到周眠對他微弱的愛。
孕晚期不是那樣好熬過的。
除卻暴戾的脾性、無法遏止的嘔吐欲,還有綿延不絕的交.配.欲。
可周眠似乎極其厭惡與它融為一體,即便身體之下已經如潮水般泛濫,青年依舊會用無力的手推拒絕它。
他會謾罵它的無恥、下賤、惡心,甚至想要逃走。
這怎麼能行呢.......
怪物認為是現在的皮囊還不夠讓愛人喜歡,於是它去嘗試寄生吞噬更多的人。
終於,周眠在一個昏黃傍晚,像是兜不住水的盆器,開始不受控製的生產。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並不疼痛,它們太柔軟了,像是一戳就會破的玩具泡泡。
隻是還是羞恥的,畢竟它們數量過分的多,將青年的出口處撐的極大。
怪物變作沈清的模樣,波光粼粼的眼中全然是專注的愛意與偏執。
它不停地撫慰著焦躁的青年,甚至親自動手,慢慢的、溫和的將出口處撐開的更大。
周眠並未感覺到疼痛,這樣古怪的場景中,他作為孕育的母親,感覺到的隻有一種近乎羞恥的快意。
青年的意識逐漸變得恍惚,他能感覺到那些溫順從他體內出來的生命。
周眠不知道這樣的過程持續了多久,總之,當他再次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
青年此時的狀態十分的好,身體中盈滿溫暖的潮流,沒有絲毫的疲憊感,甚至稱得上容光煥發。
怪物沈清,閉目躺在他的身側,如同他真正的愛人一般,緊緊摟著他終於重新變得纖細光滑的腰肢。
青年微微轉頭,看到身邊鵝黃可愛的搖籃中堆滿了透明、泛著星星點點粉意的卵泡模樣的東西。
周眠定住,慢慢注視著那些漂亮的、微微鼓動的透明卵泡。
他知道,這就是他生下來的孽種。
青年不知道盯著它們看了多久,久得堆積在上面的幾個稍顯龐大的卵泡開始忍不住的想要滾落、去親近他的時候,才慢慢閉上了眼睛。
真惡心。
這些怪物。
而在青年閉眼的一瞬間門,怪物沈清睜開了眼。
它不知道青年真正的想法,它本以為周眠會忍不住的將那些還未徹底孵化的卵泡們徹底弄死。
可青年的反應卻出乎它的意料。
怪物的心中甚至生出一種怪異的感激感,這是一種複雜的情緒,它並不能很好的理清。
它想,或許青年徹底接受了它們成為一家人的事實。
畢竟在人類的大環境中,似乎成為母親後的人類會變得更為心軟仁愛。
怪物得出了一個周眠會真正愛上他的結論,並為此感到無比的興奮。
因為過於興奮,它控製不住的裂生出一個新的觸手。
但它很克製的將它收斂了起來。
——不能讓眠眠再嚇到了。
日子似乎過得越來越好了。
周眠已經許久沒有再犯過病,青年變得平和,偶爾甚至會顯得溫和。
他看上去像是終於認命了,連夜晚怪物的親近需求也不再拒絕。
他們像是一對真正的情侶,甚至會一起出門購物、遊玩。
怪物也變得愈發克製起來了。
他嘗試去尊重愛人的想法,如果周眠表現出抗拒,他會努力克製住自己一切糟糕的原始行為。
這樣的日子簡直像是夢境一般。
和怪物曾無數次幻想過的夢境一模一樣。
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周眠對外人依舊是一副冷淡漠然的模樣,可他對怪物卻慢慢會勾唇笑起來。
當然,更多的是嘲笑。
嘲笑怪物蹩腳的討好他的手段。
譬如它會穿戴上圓滾滾的狗類服飾,蹲在周眠的身邊,討好的吐舌頭,學狗叫。
周眠一笑,它便會用臉去蹭對方的腿部,像是一隻真正的狗。
在一次夜晚翻湧的潮水停歇後,周眠光.裸著上半身遠離了怪物一些,青年面上憊懶,見怪物又要黏上來,於是道:“彆靠的那麼近,好熱。”
怪物穿戴著一副英俊醫生的皮囊,它看上去有些遲疑,但還是聽話的沒有湊近,隻是不遠不近的、用一種近乎癡迷的眼神盯著青年看。
周眠的表情變化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收斂了神情,青年第一次開口問道:“纏著我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嗎?”
青年輕描淡寫的道:“你沒有人類的身份,和我的關係名不正言不順。那些即將孵化的孩子,你也打算讓它們當沒名沒分的私生子嗎?”
怪物有一瞬間門的迷茫,隨之而來的是是幾乎要擊垮它的狂喜。
眠眠是什麼意思?是要和它結婚嗎?
怪物不是沒了解過人類的世界複雜的關係,在了解後,它越發的想要和周眠建立人類可保證的婚姻。
可它一直都不敢和周眠說。
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緩和,它不想讓周眠覺得自己在逼他。
沒想到周眠會親自提出來。
怪物如今的這具皮囊是一位心理醫生的,還不夠好看,不過它知道周眠很喜歡。
它稍稍湊近一些,眼中帶著希冀,對青年小心詢問道:“眠眠,那我去弄一個長期的身份和身體,我們.......”
它輕聲道:“我們結婚吧。”
周眠一瞬間門幾乎要嘲笑出聲,可他還是忍住了,青年冷淡的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轉過身,慢慢眯眼,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來。
這一夜,周眠能明顯感覺到怪物的輾轉反側。
果然,第二天,怪物就和周眠表示,他今天需要出去一段時間門。
周眠當然知道他出去做什麼,他隻是點點頭,平淡道:“好,晚上回來的話順便給我帶酒釀圓子。”
怪物忍不住動了動指尖,用險些繃不住分裂的臉頰蹭了蹭青年的頸窩。
它說:“好,隻是今天寶寶們需要眠眠操心了,如果沒算錯時間門,今天應該會有幾個寶寶孵化出來。”
怪物的臉有些細微的潮紅:“眠眠隻需要抱抱寶寶們安撫一下就好了,它們一定會很乖的。”
周眠隻是點頭。
怪物依依不舍的出門,門很快關上。
周眠的眼睛慢慢看向另外一間門房間門中稍稍露出的縫隙,若隱若現的鵝黃搖籃,他低低的笑了。
*
怪物挑選了很久,他選了一具幾乎完美的軀體,又買了愛人想吃的酒釀圓子,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他和愛人的巢穴。
他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很安靜。
不過他不覺得哪裡不對勁。
畢竟愛人一直都這樣安靜,他總是默默的攤開書本,放在膝蓋上看。
鬢角垂下發絲糾纏在銀絲的眼鏡上,很漂亮,總讓他止不住自己的心跳。
他去陽台,沒有找到他的眠眠。
他去臥室,沒有找到他的眠眠。
他去廚房、衛生間門,沒有找到他的眠眠。
最後,他抖著手推開了本就隱隱露出縫隙的、寶寶們的房門。
滿室血腥。
所有的卵泡全部被刺穿、踩裂,甚至有幾個卵泡已經孵化出漂亮的肢體了。
猩紅色的血蔓延的到處都是。
血液聚集最多的是床榻上,他的愛人所在的地方。
周眠是仰著臉躺在床上的,他的脖子上全部都是血液,像是一副浮在血河中飄起來的屍體。
青年的臉上帶著恐怖扭曲的笑意,姿態像某種惡劣的報複。
血染得他的唇如灼目的烈火。
怪物的眼睛十分的呆滯,他慢慢走到周眠的面前,用鼻子嗅聞青年的屍體。
太陽的光芒徹底消散了。
大地被籠罩上了淒慘的黑。
怪物這才如生鏽一般的動了起了,他古怪的扯了扯唇,低聲道:“沒關係的,沒關係的,眠眠不會死,眠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把寶寶全部殺了也沒事的,是它們不夠討喜。”
“我們會有其他寶寶的。”
怪物的人體逐漸支撐不住,像是崩裂了潮水一般,逐漸變得猙獰、怪異。
他的身體擠滿了整個屋子,像是被鎖在牢籠中的困獸。
他將自己的肉撕扯了下來,慢慢喂給他死去的愛人。
太陽再次升起,又落下。
怪物不知道自己喂食了多久,久到周眠的肚子都鼓了起來。
終於,又一次的日月輪換,周眠終於有所動作了。
可是,青年隻是如同晃動的木偶一般,或者說,他不是‘他’。
青年隻是張唇,機械的呼吸了兩下,又重新變得死寂。
脖頸的傷口無法修複。
怪物開始變得焦躁。
不可能的,眠眠怎麼會醒不過來呢?
他繼續喂食。
可是無論如何,青年都隻是重複的呼吸兩下,再次變得死寂。
像是無法逃脫的循環。
永遠給他希望,又永遠讓他絕望。
一直到青年的身體無法維持正常,逐漸變得腐臭、怪異。
怪物終於徹底瘋了。
因為,他連維持青年身體肉都不夠了。
他隻能慢慢翕動著細如發絲的身體,在腐臭的愛人身邊,苟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