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神像2(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6921 字 7個月前

洗漱間的磨砂門被拉開了。

周眠用毛巾擦拭了一下發尾的水珠, 慢慢走進了客廳。

左季明已經吃完飯了,對方將碗筷收拾進廚房,動作一絲不苟。但在注意到潔白的手腕沾上細微的油脂後, 他平靜地走進洗漱間,擠出大量的洗手液清理手腕。

家裡的洗手液、清潔用具大部分都是左季明買的。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 周眠清楚對方有些輕微的潔癖與強迫症。

左季明幾乎每天都會專門抽出時間清理房間,家裡的瓷磚地板上永遠都潔白如新、不落灰塵。

客廳一些地方是公共區域,左季明也不是沒付房費, 周眠便無聲無息地準備與對方輪換清理。

左季明並沒有表示什麼, 即便是周眠清掃過, 他也一如既往的繼續清掃。

兩人的沉默如出一轍,可論固執程度, 周眠遠不及對方。

周眠坐到餐桌上,今天對方做的菜品很豐盛, 色香味俱全。

但有些奇怪的是, 所有的菜品中, 幾乎全都是海鮮。

爆炒魷魚、蛤蜊蝦滑、撈汁小海鮮。

隻有一道菜式有些不同, 水煮肉片。

左季明胃口不大, 桌上的菜還剩下很多。

周眠知道,對方大概是刻意做多,帶他一起吃的。

到底是承了彆人的情,周眠端著手中的碗,心裡還是放下了方才對青年的成見。

他嘗了一口水煮肉片,肉質很嫩,辣椒放得很足,入口的一瞬間甚至有些發麻。

周眠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口腔中不自覺的泛輕微的口津。

後知後覺的, 他察覺出肉片中有些泛酸。

周眠並沒有多想,隻當是對方加了檸檬汁。

他又吃了幾口米飯,眼神微微偏轉。左季明的廚藝很好,撈汁小海鮮做的油光水滑,調料單是聞著就香氣撲鼻。

周眠一開始看還是有些膈應的,畢竟那個夢中鑽入他褲腿的不知名的怪物,像極了某種海中鹹腥生物的觸角。

隻是並不如海鮮柔韌,它過分柔軟,像一灘被打碎的泥,毫無彈性。

隻有黏膩惡心的觸感。

周眠忍耐住倒掉的衝動,試圖刻意忽略那兩盤海鮮。

但是,人總是很難忽略掉一些自己心底刻意關注、或不得不關注的東西。

在周眠無法自主意識到的時間裡,他吞入肉片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而他的眼睛,始終盯著那盤水光漂亮的海鮮。

那些漂亮的、微微凸起猩紅吸盤的觸角,那些刨鼓起來的白花花的蛤蜊嫩肉,還有被切地七零八落、整齊美味的蝦尾與鮑魚。

青年幾乎能夠想象到他們入口時的美味。

口腔中分泌出的津液變得更多了......

周眠咽了咽口水,在作嘔與渴望的辛苦忍耐中,他還是吃下了一塊稍稍泛著粉紅的魷魚須。

口感柔韌,味道很香,有些輕微的辣,和他想象中的一樣美味。

在無知無覺地吞吃中,他將桌上的菜品全部吃完了。

甚至產生了一種十分滿足的感覺。

唯一讓周眠覺察出怪異的地方,是他在飯桌上,似乎總能感覺到另外一道極輕的呼吸聲。

那種呼吸的聲音並不像是人類用鼻腔呼吸,而像是其他生物身上多個毛孔一齊吸入呼出散發的呼吸聲。

周眠擦拭了一下粘上辣油而顯得水紅的嘴唇,酒飽飯足讓他的思維變得遲鈍散漫。

他想,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想到所謂的其他生物的呼吸聲。

整個客廳的餐桌上,除開他,算得上生物的,可就隻剩下那些已經進入他的肚子的肉片和海鮮皮.肉了。

*

周眠下午有兩節連堂的高數課,他租住的房子雖然離學校很近,但到底還是有些距離的。

周眠將課本筆記一類的東西放置在背包裡,換上一雙灰黑的運動鞋就出門了。

他要去距離出租公寓這邊最近的公交站。

下午的公交站台等待的人並不多,偶爾的幾個學生乘坐這一路公交車的看樣子也都是A大的學生。

周眠並不喜歡將視線放在彆人的身上,他連接上無線耳機,垂下眼靜靜坐在站台的凳椅上。

他穿著一身寬鬆的白色T恤,發絲軟垂,襯著那張蒼白陰鬱的臉,看上去像是一抹轉瞬即逝的樹蔭光影。

他本該如同往日一樣,沉默的、無聲的、毫不惹人關注。

可是今天,即便周眠將視線全心放在手中的書本上,還是無法忽視周圍若隱若現的視線。

這無疑讓他感到苦惱,蒼白的臉頰微微抬起,淡色的唇下的小痣順著嘴唇的形狀稍稍凹陷進去。

隱約讓人覺出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漠的蠱惑。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

幾位年輕的男孩似乎沒有想到被注視著的青年會抬起頭,於是避無可避地撞上了對方的視線。

一個個臉紅的像熟透的漿果。

周眠冷漠的收回視線,他的手指微微屈起,焦躁地揉捏著書本的頁邊角。

被人群注視的感覺讓他覺得危險、不適。

周眠收起書本,他儘量讓自己的呼吸放平穩,裝作看不見那些越來越過分的視線。

那些侵略的視線從他的臉頰一路舔舐到鎖骨、被衣衫蓋起來的胸口、腹部、腰線、臀部。

公交車慢慢停在面前,周眠幾乎是立刻起身,走上公交車。

他坐在公交車最右邊的座位,頭輕輕垂下,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有人坐到他的身邊,他便下意識的避開了一切有可能的身體接觸。

看上去謹慎的過分。

周眠隻需要坐三站公交車,十分鐘左右,他便下車了。

教學樓的位置有些偏,好在預留的時間足夠,便也不用太過著急。

高數教室在五樓,周眠平時缺乏運動,爬上去難免有些氣喘。

連帶著向來蒼白如紙的臉上都浮起了幾分淺淡的豔色。

周眠到教室裡和往常一樣,選了一個比較偏的位置坐了下來。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來了,但讓周眠覺得不舒服的是,他們幾乎全部選擇坐在他的四周。

像是半輻射一般的,將他包圍在其中。

周眠不安地將手中的筆捏緊,眼鏡框滑落在鼻梁側都沒有心情去扶正。

就在他即將忍耐不住旁人隱晦的視線,想要換一個位置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令他厭惡的輕佻聲音在耳側響起。

“眠眠,今天怎麼沒回我信息?”

對方的聲音有些低沉,仔細聽來,還有幾分不悅和埋怨。

來人名叫陸景煥,是R市上流圈子裡頗有名氣的混世魔王。

陸家是駐於市傳承多年的老牌家族,旗下產業無數,在整個華國都頗有影響。

陸景煥上面還有兩位姐姐,各個能力不凡,陸景煥是陸母年近四十才生下來的小兒子,全家人將他寵得簡直沒邊。

這就造成了陸景煥幾乎無所顧忌的性格。

他喜歡什麼,就要得到什麼,得不到的寧願毀掉也不會轉讓給彆人。

而此時,他正肆無忌憚的攬著周眠的腰,額頭不顧青年的抵抗,靠在對方的頸側。

陸景煥相貌出色,鼻梁高挺,五官棱角分明,桃花眼看著人時,似笑非笑,寒氣逼人。

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專訂的襯衫,領口的扣子一直解開到微微鼓囊的胸口,小麥色的皮膚讓他更多了幾分成熟的野性。

他這樣靠在周眠的身上,非但不顯弱氣,反倒像頭占有欲十足的、保護自己的雌性的頭狼。

周眠一直很厭惡對方這樣高調的靠近自己。

以及被所有人注視著的、被對方壓製的自己。

青年的背部被抵在冰冷的牆上,他陰冷的眼看著眼前的人,冷漠的張唇道:“陸景煥,離我遠點。”

鈴聲響起來了,講師已經走近教室,陸景煥看青年真的生氣了,才慢慢鬆開鬆開桎梏。

他半趴在桌上,臉頰正對著周眠,像是在欣賞,又像是在腦中想著什麼下流的東西,眼神讓周眠幾欲作嘔。

陸景煥當然能看到青年反感他的眼神,他很少被身邊的人這樣下鏈子,表情便慢慢冷了下來。

他微微迫近,寬大的手掌強行握住周眠細白的指尖,慢慢摩挲揉蹭,語意不明道:“眠眠,我問你話呢?為什麼沒回我信息?周姨說你今天上午沒課。”

周眠的媽媽在陸景煥家當廚房的管事,當初周母和好賭將家產輸光的周父離婚後便一個人帶著周眠,生活難以為繼。

也算是運氣好,碰巧陸家當時在招做飯的阿姨,還必須要層層篩選。

周母廚藝很好,得了陸母的賞識,這才被留了下來。

周眠當時有十七八歲了,跟著周母一起住進了陸家的下人房。

少年時候的周眠與現在幾乎沒什麼兩樣,他總是人群中最沉默的那個,瘦弱的身體上還帶著些青紫的淤痕,蒼白的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深黑的眼像是沉悶的黑夜。

少年周眠看起來陰鬱森冷極了,像一具行走的骨頭架子。

陸景煥第一次看到他就不喜歡,覺得這個人古怪陰森,像是都市傳說裡的走屍人。

走屍人,也就是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