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燒手患30 偏執控製x利己主義(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12005 字 7個月前

周眠是在下午找理由離開的醫院。

他已經許久沒有來S大了, S大周圍有一條商業街,平時會有不少的大學生、情侶來這裡逛街。

即便是有些燥熱的下午, 商業街的人也不算少。

青年的狀態並不好,身上的衛衣有些褶皺,蒼白的面容顯出幾分疲倦的灰,眼瞼下青意顯眼,他動作間行色匆匆,在注意到行人隱晦的目光後,漂亮的臉垂的更低了。

他似乎很害怕彆人的關注。

蛋糕店的玻璃門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腕推開了。

店裡的人並不多, 周眠一眼就看到穿著休閒薄衫,坐在窗邊的男人。

他心中稍定,在謝絕了店員的推薦後, 坐到了男人的對面。

似乎是這樣的環境讓青年稍稍放鬆了幾分,他終於抬起了那張精致奪目的臉。

周眠的雙手搭在水杯邊沿, 抬眼看向崔和雅道:“......你昨天發的消息,到底是什麼意思?”

崔和雅冷謙的眸光慢慢從青年蒼白難掩的面容劃過,他似乎有些猶豫——這是很少出現在男人身上的情緒。

他垂了眉目, 下頜的線條如同被窗外的光線虛化。

崔和雅將搜集到的資料遞給了周眠, 他的唇齒微張, 似乎在斟酌著用詞, 像是擔心青年難以接受一般。

“眠眠,我前一段時間去重新查證了當年的事情,發現了很多蹊蹺的地方。”

“守在瘋子那邊的那批人就是莊池的人,我想辦法調離了他們, 找他問出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周眠拿著資料的指尖開始發冷、一瞬間,甚至產生了一種頭暈目眩、世界顛倒的錯覺。

崔和雅確實去找了那個瘋子,但他發現那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如果按照整件事的頭尾, 他是周眠當時的男友,對方給他發過無數挑撥的照片與威脅的短信,那瘋子應該最恨的就是他了。

可對方根本不認識他。

那人後面知道崔和雅的來意後,馬上就變了一副面孔。

崔和雅哪裡不知道其中的蹊蹺,一番威逼利誘後,那人果然動搖了。

他從頭到尾都是隻心甘情願的替罪羊。

是生活無奈,走投無路被人盯上的一把刀。

是莊池找上他,問他願不願意做個交易,頂下一個滔天大謊。

男人其實稀裡糊塗,根本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他隻是按照莊池的吩咐那樣做、那樣說,走個過場似的被警察抓捕走。

他記憶的最後,隻看到了那光風霽月的學生會主席攬著脆弱的青年人輕聲細語地安慰,對方那雙溫和剔透的眼瞳看不出任何的自導自演。

按照這樣的線索往下繼續找就更加容易了,崔家的勢力也不容小覷,崔和雅順著一條當初那個“瘋子”的小號,找到了對方掩藏之下的真正身份。

所謂天衣無縫,隻是苗頭沒有被徹底發現。

人隻要做了事情,就會有痕跡。

周眠捏著資料的指節泛著一種壓抑的白,他無法想象那日日夜夜睡在自己身邊的人就是當初那個窺伺他的變態。

難怪,難怪當初那人說,你逃不掉的。

周眠確實逃不掉,瘋子從始至終披著一層斯文溫和的外衣,他是多麼的光風霽月啊,裝作救贖者來拯救可憐的、瀕臨崩潰的青年。

他是多麼可靠啊、他的懷抱多麼溫暖啊。

那麼,他終於得償所願的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呢?

周眠幾乎不敢深想,他感覺自己像是潮濕的雨季後低空飛行的蟲蛾,在無知無覺中,徹底深陷蛛網,無法掙脫逃離。

黛青色的青筋在繃緊的手臂上浮現,青年看起來像是隨時崩壞的玉山。

有人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安撫的力度讓人近乎恍惚。

周眠卻像是一瞬間從噩夢回到現實,他應激性地甩開崔和雅握住的手,深黑泛著微紅的眼控製不住地挪移開。

兩人之間一片寂靜。

好一會兒,周眠才輕輕吸氣道:“抱歉,我情緒有點激動。”

崔和雅慢慢收回手,抿唇道:“我理解。”

周眠將手中蜷曲的紙張撫平,他的力道很大,潮紅的眼低垂著,看不出什麼情緒。

崔和雅動了動喉結,人總是有卑劣的因子刻在骨子裡,看見深愛的人在眼前落淚,他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對方依靠的肩膀。

男人雙手交疊,聲音放緩,像是害怕驚擾到眼前人:“眠眠,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周眠那雙黑色的眸子微微顫了顫,他低聲道:“我要和他分手,但是......”

青年的語氣低而迷茫,他似乎有所顧慮,但顯然恐懼占據上風。

崔和雅知道他在顧慮什麼,當年的事情畢竟過了那樣久,許多信息都不能作為最有利的證據,莊家在s市權勢滔天,即便莊池今天被抓進去,明天也就能旁若無人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而周眠隻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

青年看上去太過無助易碎,微紅的眼眶,下垂的眼尾。這些都讓崔和雅想去握住對方的手。

可最終他隻是動了動指尖,將自己和對方的距離保持在一個社交距離恰好的位置。

崔和雅定定看著青年:“眠眠,我會幫你,隻要你需要,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周眠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輕顫,半晌才輕聲道:“好。”

*

周眠還沒想好怎麼跟父母說這件事,莊池平日裡的偽裝太過成功,周父周母一直以來都十分信任對方,在他們眼裡,莊池無疑是個十分合格、適合周眠的伴侶。

突然聽到這樣的事情隻怕根本無法接受。

於是周眠打算先將東西收拾好,住進了酒店。

這兩天他一次都沒有去過醫院,莊池給他打電話,他沒有接過。

對方微信也被他徹底拉黑了。

但周眠一直很清楚莊池的難纏與虛偽,尤其是在對方這樣窮追猛打的架勢之下。

所以,在臨近傍晚的時候,手機再次振動起來的時候,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兩人都沒有說話。

周眠隻能聽到對方靜靜的呼吸聲,很輕、很輕。

莊池的聲音通過電線傳來,依舊是溫柔和煦的,像是初次見面。

他說:“眠眠都知道了嗎?”

兩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即使是到這種地步,莊池還是在盯著他。

周眠有一瞬間是恨他的。

莊池是他的第二任男友,是他將近三四年的愛與欲的來源、他無數次噩夢中安撫的手臂、是發誓永遠不會傷害他的枕邊人。

但現在,男人從被他視為的救贖者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施害者。

甚至,這樣的傷害成為了他們萌生愛情的基礎。

周眠討厭他、厭倦他、苛責他,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徹徹底底地否定他。

周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道:“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莊池,你做出這麼惡心的事情,睡在我旁邊,沒有一瞬間是覺得心虛的嗎?”

手機那邊靜了一瞬,隨即傳來雜亂的噪音,像是什麼物體摔倒了,手機猛地砸到地上,周眠甚至聽到刺耳的電音。

好一會兒,他才聽到莊池輕微發顫的聲音。

很低,甚至有些微不可聞:“不是心虛,是害怕。”

無數次周眠噩夢醒來後,他也同樣會被噩夢撕扯。

他夢到愛人憎惡的臉、冰冷的唇、轉身的背影。

他怕的發抖,怕到那層溫和的、愛人、親友滿意的人.皮都披不住,怕到認為自己一鬆手對方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曾經夢到過與周眠的另一個結局。

那個夢裡,他是默默守在愛人身邊的、真正被對方依靠的好友,他沉默地看著青年與崔和雅的關係越來越好,沉默地看著兩人互許終生,沉默地看著他們進行婚禮,擁誓接吻。

他是沉默的旁觀者,周眠的目光對他親近,卻永遠止步於朋友的親近。

青年會成為另一個人的妻子、愛人,為彆人孕育子嗣。

莊池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他當然後悔自己荒唐甚至稱得上瘋癲的作為,但他又無法後悔。

他隻想要周眠的愛。

但現在看來,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

因為周眠在電話的那頭對他說:“莊池,我沒法接受你,我們分手吧。”

“如果你繼續騷擾我、監視我,我會采取法律保護。”

“我們沒可能了。”

*

徹底掛斷電話後,周眠反而輕鬆下來。

記憶中的那些恐懼、厭惡、惶然,像是終於找到了合適了匣子,被全部裝了進去。

周眠並不想承認,可他又沒法不承認。

在知道莊池是那個變態之後,渡過最初的光怪陸離,餘下來的竟然不剩什麼多餘的恐懼情緒。

或許是莊池太過百依百順。

或許是對方多年如一日的珍惜與愛意。

他們到底生活多年,周眠永遠能清晰記得對方下意識對他保護的舉動。

那更像是對方刻在骨子裡的某種信念。

周眠向來是個膽小鬼,可他從來不怕莊池。

但是傷害就是傷害,它永遠像一道傷疤一樣,橫跨在兩人的中間。

周眠即便如何優柔寡斷、貪婪好財,也不會允許自己繼續待在對方的身邊。

這是對曾經那樣恐懼絕望的自己的不負責。

周眠像是終於卸下來壓在身上的大包袱一般,他緩步走近洗手間,伸手接了一捧冷水澆在臉上。

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臉頰蒼白無色、額頭的發絲卷而雜亂,兩眼黯淡無光,還有眼下因睡眠不足而導致的黑眼圈。

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可他又恍惚覺得,這是自己人生新的開始。

他終究還是重新回歸普通人的行列,不必跟在天之驕子的身後,而是去做一些庸庸碌碌但是足夠平凡幸福的小事。

當然,周眠有些分神的想,他還有曾經從莊池那邊得到的無數的財物。

這些都足夠他過上更好的日子了。

就在周眠放鬆下來的時候,敲門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周眠聽到門外有人用柔和的聲音道:“客人,您的晚餐送到了,方便開一下門嗎?”

青年沒有太放在心上,他毫無防備地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推著餐車的男人身材消瘦,微微垂著頭,帽子擋住了對方的眉眼,看不真切。

周眠沒有過度細究,總之不會是莊池派來的人,崔和雅說過,會幫著他看著對方,不會讓莊池來打擾他。

他這樣想著,轉身關門,身後卻有一隻手拿著什麼猛地捂住他的口鼻。

周眠驚的整個人如脫水的魚不停地掙紮,對方似乎見他掙紮地厲害,另一隻手便將他的腰身死死抵壓在門框邊。

男人看上去消瘦,力氣卻古怪的大,周眠被對方壓製著近乎動彈不得。

沒一會兒,周眠眼前便開始模糊起來了,他能感覺到自己逐漸無力的身體與耷拉下的眼皮。

心中近乎湧上一股絕望的崩潰。

身上壓製自己的氣力在逐漸鬆散,周眠感覺自己似乎落入了對方的懷中。

模模糊糊間,他聽到了一聲極熟悉的輕笑。

冰冷的手指劃過他的臉頰,落在略顯乾澀的唇邊。

隨後,男人的手指不慌不忙地開始按壓他的唇肉。

很色.情、很隨意的態度。

周眠的理智還是清醒的,可他無法控製住自己的身體,對方越矩的舉動令他恐懼又惱火,但眼下卻又無可奈何。

就在他猜想對方的身份的時候,男人輕柔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周眠,周周,睜開眼。”

周眠根本沒法睜開眼,可就在對方說完這句話後,他感覺眼皮上黏重的壓抑感逐漸褪去,視線逐漸變得明朗。

他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柔和的臉,對方眉眼彎彎,唇色極淡,看起來無害極了,他抿唇,輕聲道:“周周,又見面了。”

這人正是許久不見的虞溪。

隻是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喊他‘周周’?

周眠忽的心裡漏了一拍,記憶中隻有那幫酒吧會所認識的狐朋狗友喊他周周。

虞溪怎麼會知道?

青年額頭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他拚命地回想第一個喊自己周周的人。

模糊的記憶開始逐漸變得清晰,可周眠分明記得對方那張臉分明不是虞溪。

他又不是不認識虞溪,還有豐景明,如果是他一個人記憶有問題,那豐景明怎麼可能也認不出虞溪?

被蒙上灰塵的記憶徹底蘇醒,記憶中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虞溪。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能夠讓所有人忽略他的相貌。

還有對方突然改變的性格,像是徹底換了一個靈魂一般。

周眠本來就膽小,遇到這樣詭異的事情,幾乎讓他腦中一片空白,眼眶都控製不住地浮現出一圈淡淡的粉色。

青年提不起氣力,連聲音輕而無力:“你到底是誰?”

虞溪輕笑,聲音意味深長:“我叫虞溪。”

說著,他慢慢用抱小孩的姿勢將青年完完全全抱在懷裡。

周眠哪裡能聽清對方在說什麼,他羞恥的牙齒打戰,恨不得將整張臉埋進胸口。

虞溪的手指順著他的腰線下滑,他的狀態很奇怪,臉上泛起的潮紅幾乎讓他變了一副模樣,柔和的臉上有一種扭曲的快.感,他像是陷入了一種半瘋不瘋的狀態,渾身都在戰栗地發抖。

男人低低聲音慢慢響起:“周周發現了吧,我不是他,但我也叫虞溪。”

周眠瞳孔微微收縮,他聽懂了對方的意思,卻又難以抑製驚悚的生理反應,以至於青年的面容顯出一種怪異的懼怕來。

虞溪輕笑,冰冷的指尖輕輕揉捏著他的耳垂,繼續道:“周周,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我的任務失敗了,馬上就要回去了,可我不舍得你。”

男人的語氣甚至有些可憐,又充滿著蠱惑。

他說:“周周,你不喜歡他們,對嗎?我會幫助你徹底擺脫他們的,但你必須得歸我。”

虞溪輕輕碰了碰懷中青年的唇,近乎愛憐道:“彆怕,隻是睡一覺,我和你一起。睡醒了,我們就會到達一個新世界了。我會給你造一具全新的身體,你一定會喜歡的。”

周眠整張面龐都開始漲紅,他恐懼的眼中開始泛起紅血絲,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像一條任人宰割的魚,無法動彈。

青年開始說不出話,意識模糊,像是精神體正逐漸被什麼東西抽走了一般。

意識越來越混沌了,周眠甚至放棄抵抗一般的想,不如就這樣徹底睡過去吧。

走廊上有腳步聲傳來,很沉穩、安心。

可傳入周眠的耳中,卻像是逐漸模糊的回聲。

眼前恍惚出現了光怪陸離的畫面,周眠隱約聽到了莊池的聲音,他甚至還有空閒想,崔和雅沒攔住他嗎?

斷斷續續的聲音隔著門板進入他的耳中。

“......眠眠,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管著,我以後會改,你喜歡什麼,我都任由你、陪著你,好嗎?”

“眠眠,我把我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給你,你想怎麼處理都可以。我會離你遠遠的,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再插手。”

“我已經預約了心理醫生了,我會去努力調節自己,我會去努力控製自己。眠眠,彆怕我。”

“眠眠,對不起。”

最後一句話周眠其實聽的並不真切了,他隻是想,莊池,我們真的到此為止了。

耳邊的聲音徹底消失,整個世界都仿佛被塞入靜音海綿。青年慢慢閉上眼睛,右眼下閃過一道細微的藍紫色數據鏈。

“序列第109世界維衡成功,當前維衡者周眠維衡進度100%,人物軌跡無偏移,人生事件為與莊池成功分手。軌跡無偏移、數據無偏移、事件無偏移,進度為99.9%。”

“數據加載中,重新審核。嘀——確認無誤、確認無誤。”

“當前脫離世界倒計時。”

“3、2、1。”

“脫離成功,感謝您對世界維衡任務的衷心付出,維衡工作部祝您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