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眠感覺自己是在一片虛幻上漲的海水中慢慢醒來的, 他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晚上的夢,此時四肢綿軟無力,頭顱仿佛被釘入細密的圖釘, 密密匝匝的痛楚讓他有些難以忍受地皺了皺眉。
窗簾將外面大亮的天光全然遮擋住,室內的光線昏暗,周眠眯眼稍稍適應了一下,才緩慢地動了動酸疼的脖頸。
動作間,他感覺到身後是一片暖意融融的懷抱, 於是眯著眼下意識往後蹭了蹭。腦海中模模糊糊的冒出一個念頭, 是莊池回來了嗎?
遲鈍的思緒慢慢回籠, 周眠猛地睜眼。
這根本不可能, 莊池分明昨天跟他說過了,最早要到明天才會回來。
青年心底發冷,所以, 眼下這個誰在他身邊的人, 到底是誰?
周眠的腦海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種荒謬恐怖的猜測, 白皙瑩潤的臉憋出一層淺淡的薄紅,他戰戰兢兢地試圖起身, 動作幅度放得很輕,生怕驚醒了身後沉睡的陌生男人。
或許是運氣不錯, 又或者是對方睡得太死,周眠輕易掙脫了對方的束縛。即便是這樣, 他的額頭也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周眠勉強支撐住身體,心中湧上幾分慶幸。
可當他轉身看向對方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張熟悉至極的面孔。
淩亂的黑色碎發搭在男人沉睡的眼上,鼻梁高挺,下頜線乾淨利落, 不是豐景明又是誰?
周眠的臉部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在看到豐景明身上穿著莊池的和他同款的睡衣的時候,這種荒唐的感覺近乎達到巔峰。
他的腦海一片混沌,怎麼也沒法理清對方為什麼會穿著男友的睡衣,堂而皇之地睡在他的身邊。
或許是周眠的動靜驚醒了對方,豐景明沉睡的雙眼微微動了動,慢慢睜開了那雙深黑的、透著些許剛睡醒的茫然的眼。
男人似乎還沒有完全睡醒,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細微的倦怠感。
“眠眠,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
周眠像是被他徹底驚醒了一般,想也不想地繃緊手腕,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臉上。
青年姣好的面上還殘餘著被驚嚇後的心慌,以至於他質問的聲音都顯得慌亂:“豐景明,你為什麼會睡在我的床上?”
“還有,誰允許你喊我眠眠?”
豐景明被一個巴掌打的懵了一瞬,好一會兒才慢慢抬頭,臉側的紅掌印十分明顯,他甚至來不及整理措辭,為自己找借口:“昨晚你做噩夢了.......”
周眠嗤笑一聲,顯然並不相信他的說辭,青年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我做噩夢關你什麼事?”
“我早就告訴過你滾出我家了吧?你就這麼賤,非要上趕著來?”
豐景明咬著牙,壓著聲音道:“我答應過莊池這段時間要照顧好你,我不會食言。”
他說的有理有據,可細聽下來卻並沒有什麼底氣。
周眠譏誚地笑道:“你是答應了莊池照顧我,但你能告訴我,什麼樣的照顧能照顧到床上?還有,你穿著他的睡衣的時候,不會覺得心虛麼?”
豐景明無話可說,周眠徹底揭穿了他醜陋的念想,他根本無從辯駁。
什麼樣的解釋都站不住腳。
他的覬覦之心實在人儘皆知。
周眠見對方詭異的沉默下來,表情越來越古怪,他忽的開口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豐景明渾身一僵,似乎沒想到青年會直接將這句話問出口。
男人一言未發,可他躲避的表情幾乎能說明一切。
空氣中彌散著近乎窒息的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周眠才聽到對方的回應。
豐景明說:“是。”
這一個字近乎能壓塌他的脊梁,讓他在好友、在周眠面前再也抬不起頭。
豐景明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眼前那張讓他朝思暮想的臉。
周眠也沒想到對方會這樣爽快地承認,他回憶起從前對方與他爭吵時的種種異樣。
印象中,他曾經為了羞辱對方,嘲笑對方是不是喜歡自己。
周眠記得豐景明當時微變的臉色與細微的緊張。
他從沒想過,對方這樣跟他對著乾,居然真的是因為喜歡他。
這讓青年感到困惑而古怪。
周眠從小到大最不缺愛,因此也最不能理解這種喜歡就要欺負對方,跟對方對著乾的想法。
這在他看來缺乏尊重,簡直有病。
青年剔透漂亮的黑眸看向落魄如落水狗的男人,又慢慢問道:“豐景明,那明嘉呢?你和他在一起的同時又對我有非分之想,你不覺得惡心嗎?”
豐景明垂眼:“明嘉是我手裡一個項目的合作人,也是我找來的借口,我們各取所需。”
他這樣說,聲音沉悶如海水。
男人慢慢抬眼,在最初的愧疚與慌亂散去後,他反而顯得很冷靜。
冷靜的幾乎不像是周眠認識的模樣。
他深黑泛藍的眼定在青年的面容上,慢聲道:“那段時間家裡逼得狠,所以我故意把溫明嘉帶過來給你們認識,為的就是讓莊池幫我在老爺子面前說話。”
“我看到溫明嘉的第一眼就覺得,他的眼睛真的很像你,溫明嘉其實根本不近視,是我讓他戴上眼鏡,否則莊池一定會察覺出不對勁。”
豐景明隻覺得喉嚨發緊,在周眠那樣冷漠不喜的眼神中,他很難繼續剖白自己的內心,這無疑讓他感覺到一種難堪的自取其辱。
但他還是繼續說下去了。
“周眠,我喜歡你很久了,從大學的時候開始——”
周眠近乎是面無表情地聽著他說完這些話,甚至不等他說完便斬釘截鐵地打斷道:“但我不喜歡你,從來都不喜歡。”
豐景明指尖發白,嗓音沙啞道:“我知道。”
“但是——”男人意氣風發的形容不再,他最近似乎消瘦了許多,依然看上去高大健碩,可就是讓人感覺到落葉似的伶仃。
他語氣急促,幾乎帶著低聲下氣的請求:“沒關係,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我隻是想看著你,這麼多年了,我喜歡你這麼多年,就算不喜歡我,也彆趕我走行嗎?”
豐景明眼底裂開蛛網似的紅血絲,眼下發灰的眼袋讓他看上去像個投資失敗、瀕臨絕境的可憐家夥。
他抖著嗓子說:“眠眠,我有錢的,你喜歡什麼我都能給你,你就當養個備胎行嗎?”
“我不用你主動關照,也不用你費什麼心思,隻要讓我能看著你就好了。你可以無視我、當我是透明人,可以罵我、打我、當我是條狗......隻要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周眠是真的被他驚住了,他簡直不能理解豐景明這樣卑微瘋癲的模樣。
人一輩子並不是隻有愛情,豐景明有關愛他的親人、有關係很好的朋友,他如果想要愛情,有的是人飛蛾撲火。
為什麼想不開偏偏對他起了心思?
周眠本身就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他總是會在不適當的時候泛起憐憫的心緒。
豐景明確實和他針鋒相對多年,但說到底他和對方算是半斤對八兩,甚至豐景明才是那個經常性跟他妥協低頭的人,對方這些年來拐彎抹角地實在送了他不少東西。
周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但他實在對豐景明的提議毫無想法,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怕是當備胎都嫌人礙眼。
再者,莊池並不是個好糊弄的人,豐景明和莊池關係又那樣近,真要按照對方說的那樣,哪一天這事被莊池逮到了.......
周眠簡直無法想象。
與莊池在一起的這些年,對方從未真正地發過火、生過氣,每次都是輕描淡寫地一筆揭過,但正是這樣才讓人心裡沒底,惶恐難安。
沒有人能夠在社會□□往中真正的做到不動如山。
除非,那溫和的人.皮從一開始就是偽裝。
是勾引獵物上鉤的誘餌。
周眠不敢多想,他直截了當地對豐景明道:“你說的那些我都不需要,我不喜歡你,也不想你打擾我的生活。”
青年猶豫著動了動唇,又道:“這次這件事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你說的這些話我也當做沒聽到過,我不會跟莊池說,以後.......以後我們還是少見面,保持距離吧。”
他說話的語氣分明是留了情面,可拒絕的姿態又過分果斷,說完這句話後,陰影遮蔽的臥室顯得更加沉悶了。
好半晌,豐景明才輕聲道:“既然你能這麼堅定地拒絕我,為什麼你對崔和雅心軟了?”
男人的喉結動了動,像是吞咽口水都很困難,他啞著嗓子道:“那天我都看到了,為什麼你沒有拒絕他?”
周眠被他揭穿,面上陡然一變,他強撐著,近乎惱羞成怒道:“我沒有,是你看錯了吧?”
豐景明定定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輕輕點頭道:“好,那就當是我看錯了。”
“眠眠,就當可憐我,你能最後和我擁抱一次嗎?以後我們就退回原來的位置。”
周眠的理智都被對方陡然的揭穿舉動燒的一乾二淨,這會兒有台階下了,心裡想著趕緊將這人趕走,便象征性點點頭道:“當然可以。”
豐景明動了動眉眼,蒼白的面色終於顯露出幾分許久不見的意氣,他的身材比周眠高大許多,輕輕擁著對方的模樣像是龐大的水草束縛了落難的無辜遊客。
他輕輕在周眠的耳畔道:“謝謝。”
隨後鬆開了手。
周眠終於鬆了一口氣。
兩人這副模樣實在令人想入非非,就在周眠想讓豐景明起身離開的時候,忽的聽到客廳的大門傳來一陣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咚咚咚、咚咚咚——
周眠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床頭櫃上的手機瘋狂地嗡叫。
因為過分緊張,周眠的手腕都有些顫抖,手機險些掉到了地上,是豐景明從他的身後握住他的手,幫他拿穩了手機。
但因為一番誤觸,電話接通了。
在周眠被半擁在豐景明懷裡的時候。
電話裡傳來男友溫潤文雅的聲音:“眠眠,在家嗎?”
周眠心裡一驚,下意識就想說自己不在家,可豐景明卻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慢慢搖了搖頭。
周眠不自然的動了動嘴唇,不明白豐景明為什麼不讓他說,但因為這會兒太過六神無主,便順著對方的意思道:“我在家,怎麼突然打電話來了?”
青年的聲音因為壓低,顯得有些異樣。
莊池顯然察覺到了,但他隻是不動聲色道:“眠眠,開開門,我提前回來了,鑰匙丟在Y國的酒店裡了。”
豐景明對周眠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
周眠看著他意外沉穩的眼神,下意識回答道:“知道了,我馬上來。”
說完了這句話後青年就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豐景明安撫著青年因為緊張而微顫的肩膀,語速加快道:“沒事,你先拖住他,我馬上收拾一下房間......對了,你沒和他說我最近不住你這邊吧?”
青年眼神泛著細微無措的水光,他抿唇低聲道:“我前幾天就和莊池說過了。”
豐景明眸光微動,壓著嗓子道:“他沒問過我。”
男人心底有了幾分計較,但他依舊面色平穩,語調不變:“嗯,彆怕,待會兒他問起來你就說是最近不想吃外賣,所以才喊我過來的。”
豐景明頓了一下,又道:“用你平常和他說話的語氣就行,沒什麼好緊張的,你本來就沒答應我——你沒出.軌,我們也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不是嗎?”
周眠這才漸漸放鬆下來,他點了點頭,壓著嗓音道:“那我去了,你快點兒。”
豐景明輕笑,修長的指節自然的為周眠順了順額前淩亂的碎發:“好。”
周眠深吸一口氣,捏著手機走出了房間。
他走到玄關,勉強穩住情緒,打開了大門。
剛一打開大門,他便看到斯文儒雅的男友左手邊拿著淺色的行李箱,右手抱著一束漂亮的寶珠茉莉,笑意融融地看著他。
男友見到他的時候,姿態自然地將大束芬芳漂亮的茉莉花遞給他,溫和的唇角上揚:“眠眠,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周眠卻有些不自然的避過他的眼睛,喉頭微緊:“沒事買什麼花.......”
他這樣說著,在看到寶珠茉莉旁纏繞著許多的閃閃發光、價值不菲的珠寶的時候,頓住了。
周眠自從和莊池分手過一次後,就對這些珠寶手表變得十分感興趣了。
面對莊池他隻說自己球鞋、鍵盤、遊戲夠多了,其實真正的原因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當然不好直接要現金,他要面子,所以隻能旁敲側擊的表現出對珠寶手表這類奢侈品的興趣。
畢竟這些東西最好換錢了。
周眠當即變了一副面孔,他難得好脾氣的對男友道:“在Y國一定很辛苦吧,趕緊回來好好休息。”
莊池輕笑,溫聲回應他:“還好,事務確實有點多,但也不是很難解決。”
“眠眠。”他忽的喚了聲愛人。
在看到愛人肉眼可見的緊張後,莊池露出一抹雅致的笑意,溫和道:“你還沒給我早安吻。”
周眠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他放下手中的茉莉花,湊近男人,一個濕漉漉的吻就落在對方潤白的臉頰上。
莊池便順勢扣住他的手腕,湊近青年,曖昧的鼻息從愛人的頸側慢慢向上,男人忽然輕輕的問道:“眠眠是換香水了嗎?”
周眠心裡陡然一慌,他突然想起來豐景明平時騷包的不行,經常噴香水,自己和對方同床共枕了一晚上,肯定沾染了對方的香水味。
他心裡急的直罵豐景明,又不知道該怎麼跟男友解釋,一時間竟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周眠想著實在不行就坦白直說的時候,莊池忽的笑了,他退後一步,再次恢複彬彬有禮、溫和平靜的模樣道:“眠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開玩笑的。”
周眠猛地鬆下一口氣,臉上僵硬地笑道:“我剛剛就想我什麼時候換香水了,沒聽明白你說什麼呢。”
莊池微笑地看著他,語氣不變:“嗯,我隻是太久沒看到眠眠這麼可愛的樣子了。”
周眠見狀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這才皺眉道:“你彆用可愛來形容我,我是男人。”
莊池隻好脾氣道:“好,聽眠眠的。”
男人說著,手邊拿著行李箱準備往臥室裡走去,周眠一驚,趕忙攔在他身前道:“你剛回來,都這麼累了,先去沙發那邊休息一下吧,東西、東西我來給你整理。”
周眠說著,努力露出一副自然的表情,似乎真的很心疼莊池勞累的身體,想為對方分擔解憂。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平時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憊懶模樣,也不知道自己此時一副賢惠溫柔的模樣有多麼的虛假。
莊池唇邊的笑意慢慢緩下,他茶色剔透的眼如同探明燈一般,讓周眠心裡發慌。
男友道:“眠眠,你很少主動做這些。”
周眠還想蒙混過關,硬著頭皮道:“對啊,這次你出去出差我想開了很多,你平時那麼照顧我,我也希望偶爾能幫幫你。”
莊池聞言慢慢鬆開行李箱,就在周眠以為這是對方默認的意思的時候,男友卻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衣袖的邊扣,溫和的聲線中透著森森冷意:“眠眠這麼不想我去臥房,是有人藏在那裡了嗎?”
周眠語氣有些慌亂,但他依然強撐著道:“你亂說什麼呢?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莊池垂眸:“眠眠當然不是,但不能保證其他人,不是嗎?”
男人腳步不停,他停在臥室的門前,周眠根本攔不住他。
青年隻覺得自己手心都冒出一層淺薄的虛汗,在混亂的思緒中,他想隻要豐景明不是穿著莊池的睡衣,勉強也能狡辯過去。
莊池推開了房門,莊池心頭一跳,但很快,他發現臥室裡並沒有豐景明的身影,床榻上也隻有一個人過夜的痕跡。
唯一讓周眠有些不放心的是那套睡衣,莊池平時是個很細致細心的人,在他離家之前總是會把東西都收拾好,東西都置放在固定的位置。
像莊池的這套睡衣,本應該掛在對方的衣櫥中,此時卻變成了堆疊的模樣,放置在置衣架上。
周眠隻能祈求莊池這會兒看不見這些細小的區彆。
一旦莊池拿起睡衣,一定會發現不一樣的。
被人穿過的衣服總歸會留下前個人的細微氣味。
莊池並沒有在主臥找到人,但他顯然並不完全放心,就在男人打算推開客臥的房門的時候,客臥的門突然自裡往外打開了。
豐景明黑發淩亂,穿著皺巴巴的襯衫走出來打哈欠道:“大早上呢,你們倆要吵不能等彆人睡醒再吵嗎?”
莊池的眼神微凝,溫和的眼神此時反倒顯出幾分意外的銳利來。
他問道:“景明,你怎麼在這?”
周眠剛想按照豐景明教他的說,卻被豐景明截過話頭道:“不是,我怎麼在這?這你不得問問你那好男友啊?”
男人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暴躁道:“昨天突然跟我說不吃外賣了,非要叫我回來給他做飯吃。”
“不是我說莊池,你這男友真是一尊祖宗,前段時間叫我回去,現在一句話又把我喊回來使喚。遇到你們情侶倆也算是我倒黴。”男人如此抱怨發牢騷,倒是看不出分毫破綻。
周眠心裡歎為觀止,一邊面上也配合著對方做出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隻是心裡有些微妙。
莊池看了兩人一眼,慢慢緩和了語氣:“眠眠胃口不好,你也知道。”
豐景明道:“慣得。”
莊池溫和斯文的眼掃過難得沉默不回嘴的周眠,他慢慢撫了撫袖口的紐扣,不露聲色道:“那可沒辦法了,這是你未來嫂子,可不得委屈你一下了。”
豐景明表情一頓,又笑道:“怎麼?這是婚期都快定下來了?”
他說著,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周眠,又若無其事地收回來,仿佛隻是隨意問的這句話。
莊池面不改色道:“早晚的事,隻是再給眠眠一段適應的時間。”
他說著,突然抿唇笑道:“景明,有你在我確實放心了,不然......”
“我都要以為眠眠背著我藏了野男人在家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