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燒手患(1 / 1)

門徒(快穿) 長枝青 9713 字 7個月前

“序列第109世界出現越軌。破壞程度當前為N3,請注意,請注意。”

冰冷的機械音在巨大的藍白透明操作室回響,橙色的指示燈閃爍了兩下,又沉寂下來。

纖細冷白的指尖微微瑟縮,黑色長發的青年纖長的睫毛微顫,慢慢睜開眼。

那是一雙無比平靜、冷淡的眼。

縱使他的周身都被實驗器具束縛著——

四肢與關節全然被數據鏈帶緊迫地壓在白色的床榻上。

下頜骨連接耳骨處被銀色器械防護器完全束縛住。

鎖骨處的裂口在緩緩愈合,看不出一絲血色。

他的皮膚白的如同畫家筆下調製的純色,比詩人口中的慘白流浪更甚。

青年周身上下除去那一頭長而順滑的黑發,便好似沒有其他顏色存在。

那是一種近乎透明的脆弱感。

“抱歉,各位,可以結束了嗎?那邊接到一個小任務。”

很禮貌的,甚至是彬彬有禮的語氣。

隨著青年的唇微微翕動,白色的霧氣在金屬防護器的間隙燃起。

這間實驗室的溫度是零下五十多度,實驗床榻邊的工作人員全部穿著厚重的消毒隔離罩。

為首的男人查看培養皿中提取出來的血色細胞,與旁邊的一位拿著筆記錄的男性工作者低聲商議,半晌,隔著厚厚消毒隔離罩的手指按下了一個綠色的按鈕。

青年身上的束縛帶全部如爬行的蜘蛛,慢慢縮回爪牙,沉寂回床榻底的坑洞。

男人微笑道:“周眠先生,感謝您的配合。”

眾人這才能夠看清青年的完整模樣,那是一張十分冷淡優雅的面容,唇色很淡,下唇有一顆淡紅色的痣,黑色的長發如同黑鴉的羽毛,包裹住那冷玉似的皮膚。

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舊世界文字中的吸血的伯爵或是臨水的納西塞斯。

男人手指微動,一位動作顯得有些青澀的科研青年將完整的衣衫托盤交給床榻上那人。

周眠接過衣衫,不緊不慢的一粒粒扣起扣子,眼尾掃過青年裸露在外微紅的面容,頓了頓,冷淡的面容彎起幾分隨意的弧度。

這裡是零下實驗室,完成工作的其他人員已經陸續離開了,畢竟這裡實在太過憋悶。

周眠扣好腰間的第二條微泛著光澤的皮帶,對呆愣的青年緩緩頷首,唇邊的弧度收斂:“謝謝您。”

青年臉色愈發紅,他的手指無處安放一般,半晌啞聲道:“沒什麼,倒是您,還會疼嗎?”

周眠動作微頓,眼眸瞥過實驗室的光感監視器,淡色的唇被逐漸染上顏色,他起身道:“您不必問這樣的話。”

青年失神的看著對方離去的修長身影。

他確實不必問,畢竟對方永遠都是這樣冷淡疏遠,斂下的眉眼蒙蒙如霧,讓人窺·探不清。

周眠,那是一位被讚譽為“新世界啟明星”的子世界維衡者,由他扮演的人物軌跡合理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

他是公認的、天生的維衡者。

*

天色隱隱透著灰敗的暗黑,像是即將要下起大雨了。

酒店包廂中一片迷離的炫彩之色,各種酒精的氣味交疊在一起,混雜著各種沉悶名貴的香水味,聞得人心中發燥。

包廂一側的沙發上,上身白色襯衫的男人垂著眼,漂亮的黑色瞳孔中透著幾分淺淡的水色,顯出幾分迷離渙散。

燈光輕飄飄的落在他解開領扣露出的白皙鎖骨上,和著泛粉的皮肉,無端叫人口乾舌燥了起來。

顯然,青年已經醉得七七八八了。

周眠揉了揉額頭,腕側的手機屏幕亮了又熄滅,如此反複幾次,他遲疑的扣住手機,卻始終沒有打開看一眼的欲.望。

那雙漂亮的眉眼中甚至顯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來。

眾人見此心裡都門兒清,誰不知道周眠是莊家那位的男友,估計是發消息來查崗來了。

這幾年來,隻要是這位周總談生意晚了,莊家那位的消息都定準了一個點發過來,看的多了,甚至有些乏味。

其實比起一開始算是好上不少了,一開始莊池甚至會親自過來逮人,雖然對方對上周眠總是一副溫和、無底線的模樣,但是參加了商業聚會的人後續從家族那邊傳來的消息也足以叫他們認清對方豺狼的本性。

這位莊總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以至於後來他們談生意隻要有這位小周總在,連陪酒的都不敢點,酒也就點的度數低的,簡直寡淡的無趣。

沒辦法,莊家有權有勢,莊池對周眠是無底線寬容,對他們可又是另外一張面孔了。

眾人隻能一邊羨慕周眠的好運氣,碰到莊池這樣護短、對愛人一味哄寵的冤大頭,一邊看著又生出周眠不識好歹、還對莊池擺臉色這種行為的暗自唾棄。

周眠當然知道彆人怎看他,也因此,他愈發厭惡手機那端的情人,漂亮的眉尾處是抑也抑製不住的不耐。

可他還是點開了手機信息,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幾條意料之中的信息。

“眠眠還在忙?拍張照給我看看好嗎?”

“好了,你知道,我會擔心你。”

莊池總是這樣,對方言辭看著溫和,但其中透露出的那種就差把他栓在腰上的感覺讓他實在窒息。

周眠冷眼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開手機攝像頭,對著周圍隨便拍了一下,他垂著頭,修長白皙的手指隨意在屏幕上戳戳點點,瑩白的燈光照得那張光華瀲灩的側臉愈發豔麗雋美。

縱使不少人看慣了周眠那張漂亮的臉,也依舊忍不住恍神。

也不怪人家莊公子看得嚴,這樣的人要是沒了權勢罩著,落進狼窩,可不是誰都想啃一口?

周眠哪裡知道旁人的心思,他專心的擺弄手機,眉眼微垂,眼中影影綽綽的碎光讓他甚至顯出幾分無辜。

這樣的人根本毫無危機意識。

打火機的聲音不輕不重地響了一下,預料中的煙霧並未升起,容貌冷淡的男人下巴微收,涼而冷的視線不輕不重的掃在周眠面上。

像一陣清冷的風掃過花瓣的根莖。

男人食指與中指鬆鬆垮垮的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漫不經心的隨意理了一下西裝馬甲背心的領口。

在周眠忍著火氣再次舉起手機的時候照過來的時候,男人眉眼恰到好處地對著周眠與錄屏鏡頭輕輕頷首。

那是一種紳士、又透露著一種莫名謙冷的雅痞感。

周眠一愣,挪開了眼神,按著錄屏鍵的手指卻下意識的鬆開,網很快,視頻幾乎一下就發過去了。

他皺眉,將視頻撤回,最後長按關機。

周眠其實是沒想到今天能在這邊遇到崔和雅,要說起崔和雅,還得追溯許久,甚至有些曖昧的過分。

對方是他之前談了將近半年的前男友。

兩人是大一在一起的,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開,其實也有過遺憾,但分開就是分開了。

周眠不能說現在自己見到對方沒有絲毫異樣,畢竟是初戀,印象深刻一些也是正常。

崔和雅倒是對他表現得禮貌有加,好像渾然不認識一般,兩人便是從進入包廂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說上兩句話。

若是一直相安無事當作陌生人也好,偏偏上菜的時候對方耐心一如往常,慢條斯理的卷起衣袖,修長的指尖便連剝蝦都給人一種摘花嗅香的美好感。

那盤被剝好的蝦最後被推到周眠的面前。

一開始說好的酒到最後也被對方不著痕跡的擋了不少。

對方明明什麼都做了,依舊貼心,惦記著他一切的習慣愛好,偏偏又一句話不說。

疏遠又親密。

這種態度不遠不近,水中月似的掀起清淺的波瀾,讓人輕易的生出一種違背著所有人私下親密的怪異與默契感。

但周眠還是有理智的,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著莊池得來的。

這麼多年來,周眠已經習慣了被人時時刻刻照顧好了,也習慣了被人捧著的生活。

他離不開莊池的。

他這樣告訴自己。

周眠後面又喝了好些酒,他喝酒容易上臉,面上像是清晨玫瑰籠了層淺色的紗霧。

他徹底喝醉了。

一直到最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包廂中的燈光全部熄滅了,一切都安靜的不可思議。

所以,當溫涼的吻落在他的耳廓,力量感十足的手臂環在他的腰間時,他根本無法分清對方是誰。

他隻記得那不屬於他男友的冰冷淺淡的煙冷薄荷味蔓延在他袖領附近。

對方有力的手臂甚至讓他產生一種裸·露的慵懶與勢在必得。

周眠掙紮不開,海霧般朦朧的眼中晃著慌張的水光,腦海中第一瞬間閃過的想法是——不能讓莊池看到。

莊池一定會不停嘮叨,用那種令人生厭的溫柔順從的語氣控訴他。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周眠都不用多想。

他們會吵架,所有人都隻會覺得他不識好歹,是他在欺負對方,是他咄咄逼人。

周眠跟莊池並不是經常吵架,因為根本沒用的,隻要周眠生氣發火,對方就會用一種無奈的、柔軟的眼神看著他,甚至不需要多說一句話,就能讓周圍的人理所應當地讚同他的全部。

這幾乎要形成一種下意識的狀態了,永遠都是他火氣十足,毫無辯論力的在與他溫柔耐心的男友無理取鬨。

在兩人剛畢業的那段時間吵得尤為厲害,這樣的戲碼隔天便會上演一次。

在周圍人的眼裡就像他在欺負對方一般。

周眠本來是想分手,但是畢業後他輾轉四處也沒找到工作,生活上基本離不開莊池,最後進了莊池手下的公司,分手就更不可能說出口了。

但人總是不能免俗,越是壓抑,便越是想要逃離。

*

周眠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腦子還有些發懵,鬆懶的頭發後面一簇睡得翹了起來,身上已經被換了一套淡藍色印花的小熊睡衣。

青年的皮膚很好,即便前天晚上鬨得有些晚了,第二天皮膚還是透著一種純然清靈的白,眼神茫茫然的,下意識的捏了一下睡衣的衣角。

紛亂的記憶接踵而來,最後定格在耳畔那個溫涼的吻上。

周眠有些心慌地捏了一下耳垂,指節有些用力的拽住被褥。

門把手輕輕轉動,下一秒便被擰開了,來人柔順的烏色短發搭在額前,投下幾分淺色的陰影,偏茶色的眼瞳有種清透的溫柔感,是無數個日日夜夜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的他的溫柔男友。莊池。

曾經,這樣的男友實在滿足了周眠對另一半的一切幻想,僅僅是對方那張臉便是斯文偏昆山白玉的秀麗。

到底為什麼不喜歡了?

或許是對方對他看似溫柔,實則愈發嚴密的管控手段,又或許是新鮮感的褪去,厭倦的煙火重重襲來。

溫柔高挑的男友此時腰間還圍著一道溫馨暖黃格子的圍裙,圍裙的係帶顯得他的腰圍愈發好看,他的臉上如風似月般的掛著周眠熟悉的笑容。

修長的指節輕輕揉了揉周眠的頭發。

“眠眠終於醒了,昨晚喝太多了,一點都不知道讓我省心。”

男友的聲音有一種暖洋洋的清爽感,讓人聽著便心生親切陽光的感覺。

周眠聽著對方若無其事的聲調,捏著被角的手指微微一鬆,呼吸也平緩了起來。

莊池應該不知道昨晚的事。

也對,當時包廂一片漆黑,氣氛又鬆得很,誰能看到什麼?

再說了,那隻是個意外而已。

殊不知,這般微小心虛的動作在對方的眼中簡直是一種無法鬨騰出手心、掩耳盜鈴般的可愛。

莊池嘴角噙著笑,茶色的眼瞳清透溫潤,他自然的拉開衣櫃,一邊細致的為愛人挑選衣服,一邊溫聲道:“眠眠,待會兒先喝碗解酒清湯再吃飯。湯已經給你盛好放在桌上了。”

一切都正常極了。

周眠下意識應了一聲,臉頰側的粉意比鮮嫩甜膩的玫瑰奶油還要細膩,偏偏他自己一無所知。

莊池收回愈深的哞色,將挑選好的衣服放在臂彎間,卻沒有遞給周眠,他習慣性將愛人攬在懷裡,解開手中白衣襯衫的扣子,為對方細致的穿了起來。

周眠隻愣了一瞬,下一秒便攔住了對方解開他睡衣腰帶的動作。

“我自己來。”

莊池微怔,他本身唇角的弧度便是自然上翹的,面容十分具有親和力,垂眼吻周眠的模樣簡直讓人想到菩薩低眉。

他嗓音中挾裹著風似的笑:“乖,男朋友給你穿。”

莊池太了解周眠了,他閉著眼睛都能夠摸出周眠身上的每一寸部位,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衣衫已經套好了,連配飾都已經裝戴整齊。

周眠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悶意,剛要說什麼,莊池已經蹲下來,捏著他白潤的腳踝,輕輕套上拖鞋。

又來了,這種自己像是喪失了自我的人格,完全被對方操控的感覺。

周眠這幾年來都被莊池精貴的養著,腳踝都透著一種健康細膩的裸粉色,漂亮的足以去當足模。

隻是,現下這雙漂亮的腳骨繃著,意氣地將愛人為他穿好的拖鞋蹬開,莊池還沒有起身,那拖鞋便砸到了他身上,順著身體弧度落在懷裡。

居高臨下的漂亮青年皺眉說:“我說了,我自己來。”

空氣中湧動著爭鋒相對的意味。

莊池眼神微頓,表情卻絲毫未變,好似剛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他隻是拿起拖鞋,半跪在地板上,繼續耐心的為周眠穿上鞋。姿態是低微的,卻偏偏顯出一種古怪壓製的意味。

他聲音甚至帶著輕笑,漫不經心的說:“眠眠昨晚見了誰了?今天脾氣這麼大?”

周眠動作一頓,身體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