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感謝訂閱! 小侯爺(1 / 1)

這一場戲拍了5條, 康師民喊過了。

前幾條不是不行,但他總覺得還能更好!

薛霽真是個純純新人,就算有天賦, 也需要找到那種很微妙的感覺去徹底融入。作為導演,康師民看得到這小子在不斷適應中的變化,自然知道這場戲還有提升的空間,汪裕也樂意配合,最後過的那一條,薛霽真換了副手套。

因為前頭摔了幾遍, 他兩隻手掌的傷口已經很明顯了。

被薛霽真出門時踩到的金絲香球也換了三個。

“這三個香球記小侯爺的賬上!”

話音剛落,場上一群人又默契地爆發出一陣笑聲。

拍完了, 副導演向禎開過玩笑又正經誇道:“這個改動真是好,小薛交給汪老師果然沒錯!”這話既誇了汪裕,也鼓勵了薛霽真。

汪裕大方受用了, 但後者此時完全不顧上開心。

因為情緒起伏更大、矛盾撕裂更嚴重的衝突還在後頭!

康師民也讓薛霽真到監視器跟前確認了鏡頭,仔細教他:“這裡, 下回你要注意,如果動線上和排練時有差彆,你首先要想的不是回歸原位, 那樣很死板很刻意,應該以李稚的視角去解決當即的問題, 彆總想著套用什麼辦法,你都沒學幾個辦法,拿什麼套?”

“隨機應變, 知道不,小朋友?”

薛霽真聽進去了,癟著嘴點點頭。

隨著點頭的這兩下動靜, 帽子上的兔毛柔柔地擦過他的鬢角,暖烘烘地圍著這張年輕的面孔,顯得原本就小的臉更是隻有巴掌大。

康師民深諳調|教之道,緊接著話題一轉,又說起了軟話:“但是我還是要表揚你,台詞和肢體動作處理得漂亮,體態氣度也練得像模像樣,汪老師和周老師沒白教你這麼多天,和我心目中的李稚差不多能重疊了,繼續加油,彆辜負大家對你的期待。”

批評完了又接鼓勵,這一套組合拳真是……

19歲的少年被說得眼淚珠子都要包不住了!

在場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各個都在忍著笑意。

沒辦法呀,全劇組就薛霽真最小,最沒經驗。他甚至還是個學生,剛剛在所有人的圍觀下拍了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戲,被罵了難受、被誇了開心,難受和開心交織在一起,要掉幾顆金豆豆也在所難免嘛!

薛霽真抬手急急忙忙地去擦眼淚,眼睫毛濕漉漉的,有點兒可憐,又憨得可愛。

很快,就被湯姐他們拉下去處理兩隻手掌上的傷口。

接下來還有汪裕的戲份,場上眾人有一半是正經工作的,還有小部分是看熱鬨來的,看到小侯爺了、還看到小侯爺嬌氣地掉金豆豆了,大家心滿意足散了。

院子後頭就是臨時搭起來的擋風棚,有幾個還撩起簾子跟薛霽真打招呼:

“下午來馬場訓練不,小侯爺?”

“看到排班表上有你的名字,什麼時候來啊?”

缸子正用鑷子仔細挑薛霽真傷口處的細碎沙塵,聽到問話下意識地抬眼看了看他,後者大大方方地回應,可說出來的話在一群老油條面前就是很天真很傻氣——

“我得中午吃了飯再去。”

果然,一群大他幾歲有餘的哥哥們立刻笑了!

“吃了飯再來呀?那可不能吃太多,吃太多會顛著。”

薛霽真被調侃地面紅耳赤,扭過頭不說話了。

又有腳步聲傳來,外頭幾個年輕演員嘻嘻哈哈地說話:“賀老師,我們可沒欺負你小舅子,大家約他下午一起馬場見,你下午是留在A組呢,還是跟咱們一塊兒回去?”

消毒酒精又抹了一次,缸子才小心蓋上紗布。

薛霽真豎起耳朵,隻聽到賀思珩說:“回去訓練。”

“噢~小侯爺也會來!”

“那到時候就馬場見。”

在場其他人可沒忘記賀思珩當初是怎麼壓力烏煊的。

信業的小太子心高氣傲,從不屑於搭理這些沒流量沒咖位的演員,儘管他們也是觀眾心目中的實力選手。烏煊不交際不來往,訓練也單獨找老師,主打的就是一個特立獨行不合群,且太過招搖,以至於賀思珩忍無可忍親手收拾他。

哪像現在補位的薛霽真?

這小子,毫無專業基礎,全靠周璿和汪裕強灌。

進組第一場戲就是和汪裕的對手戲,總體來說表現得是挺好,但整幕戲踩壞三個“禦賜”金絲香球,還把自己手掌摔破了,被導演棍棒甜棗套餐哄得哭唧唧的,光是這事兒就足夠大家調笑他好一陣了!

笑歸笑,眾人也不得不承認:薛霽真是討人喜歡的。

他的討喜,在於有效的努力上進,天然的親和無害,以及肉眼可見的滿滿活力,最後再加七分“我一定行”的樂觀自信,組成了薛霽真留給大家的第一印象。

一邊是烏煊,一邊是薛霽真。

這兩人怎麼選,這不是一目了然嘛!

*

當天中午,薛霽真吃了飯,果然被向禎催去馬場。

“之前烏煊是直接跟著B組進度走的,B組主要是郭令芳導演負責,郭導比較習慣港派風格,節奏很快,那邊雖然還沒排你的戲,但兩位導演已經商量好了,儘量按著劇情線來,先照顧A組的戲份,等差不多了再轉去B組。”

劇組為了統籌方便、節約成本,很多時候也按景拍,這一場景的全部戲份結束再換下一場。

但薛霽真這種情況,不太好辦。

他能接受前一天還是無憂無慮小侯爺,後一天就背負仇恨上陣殺敵?還是說,他的情緒控製已經牛逼到了上午拍父子天倫、親親密密,中午吃個飯出個戲,下午無縫銜接家破人亡、亡命天涯?

很顯然,這排戲得照顧一下新人……

可向禎又說:“戲份可以先放著,但訓練要跟上。”

薛霽真點點頭:“好的,我會好好練。”

說著,就和缸子一起朝B組那邊去了。

B組地方比影視城更寬敞,也更奔放:一號二號兩個大棚,一號棚沒封頂,專門用來一比一還原做景,以彌補外景拍攝的不足;二號是特效大棚,裡頭隨隨便便的一個玩意兒造價就是5、6位數起步,80%的戰鬥戲場面都將在這裡完成。

而訓練專用的馬場,就建在二號棚的後頭。

薛霽真到時,裡頭一群男的正在吱哇亂叫:

“來個人把他搞走啊,每次都這樣!”

“賀老師呢?讓賀老師來給他點壓力!”

“誰懂啊,柳毅的馬總是跑著跑著就隨地拉屎……”

聽到這,薛霽真一噎,心情複雜地停下了腳步。

缸子見他停頓,也有點想笑:“你高三那年暑假,我們一起去內蒙玩兒,碰到個小姑娘騎馬,她騎著騎著、馬也……哈哈哈哈!”

薛霽真剛想笑,忽然聞到一陣香氣,很淡、還有些涼。

扭頭一看,賀思珩也剛到,正垂著眼簾看他——

“到了?去找蔣教練吧。”

薛霽真哪敢大聲說話啊!

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答道:“好,我這就去。”

誰知賀思珩伸出手臂抓住他外套後頭的帽子,硬生生止住了薛霽真朝前奔的趨勢,說道:“走反了,蔣教練在這邊等你。”

說完,自己先去馬廄牽馬了。

薛霽真看他走了,這才和缸子小聲道:“嚇人。”

缸子也有同感,此人低調歸低調,但氣場屬實強大!

“我就覺得之前向禎副導話裡有話,郭令芳導演和賀思珩起碼合作過三次,包括他提名的一番劇,他倆綁在B組這邊,那豈不是一手遮天?烏煊再厲害,能玩兒得過賀思珩?”

從結果來看,信業小太子的確沒玩過賀思珩。

烏煊都搞不過,薛霽真能行?

開什麼玩笑,好好在“姐夫”手底討生活吧!

*

見到蔣教練,是個留著絡腮胡的壯漢。

他先是打量了一番薛霽真,還伸手捏了捏人家的手臂,問:“我已經先按著身形條件給你挑一匹馬了,既然你會騎,咱們不來虛的,直接進入狀態。”

說著,從馬廄裡牽出一匹白色的馬兒。

“她叫雪美,有過電影拍攝經驗。”

薛霽真取下手套,先伸出手讓雪美聞了聞,確保她並不反感,開始慢慢地摸馬頭,順著脖子往下,擼得差不多了,又看向蔣教練:“那,我現在就去了?”

“行,先跑幾圈給我看看。”

缸子一一接過他身上多餘的東西:帽子、口罩、手機、外套,然後目送上半身隻穿著一件黑色衛衣的薛霽真牽著馬進了場內。

踩蹬上馬,拉直背牽住韁繩,一夾馬腹,雪美跑了起來。

薛霽真10月下旬在Q市拍攝《風尚男士》封面時,從淩晨騎到天亮,當時的曼格尼塔甚至是無鞍無蹬的狀態。現在雪美一切裝備配齊,她本身還是馴服到位的“演員馬”,彆提有多輕鬆了,薛霽真稍稍拉緊繩,雪美就知道要加速。

一人一馬繞著內場,輕輕鬆鬆過了五圈。

跑到最後,薛霽真還試了一把雙手脫韁。

蔣教練點點頭:“你核心控得很好,基礎技巧也不差,但力量上還是欠缺了,基數太小、肌肉太薄了,我也不指望你短時間內能增肌,這段時間下了戲就過來找我吧。除了我,還有一位教射箭的傅教練,你得儘快把落下的進度趕上來!”

缸子在一旁聽的心裡發毛,薛霽真已經一口應下。

接著,蔣教練就領著一人一馬去了隔壁大場,工作人員已經清理了柳毅那匹馬的便便,現在幾個小夥子正在各練各的。

薛霽真放眼望去,場周有固定的靶子,但目前能做到熟練的騎射連貫動作的隻有賀思珩……

“大家先停一下——”

蔣教練招呼大家夥過來,和介紹了薛霽真。

“從今天開始,小薛也加入大家的集訓,同時希望你們提起緊迫感,不要滿足於現狀,被後來的小朋友趕上。”

說完,薛霽真乾巴巴地和他們打了招呼:“你們好。”

主要是大家上午才見過。

領頭那個話最多的柳毅彎下腰,剛想伸手過來摸一摸薛霽真的頭發,嘴上還說“你也好”呢,就被人一把打拍開:“能不能講點衛生啊,你的黑仔剛拉過粑粑!”

薛霽真也想起來了,臉色尷尬地頓住。

大家簡單地說了兩句之後,又回歸到練習狀態。

蔣教練開始細摳薛霽真的動作細節,告訴他拍攝的需求,鏡頭推進拉遠等等切入角度,以及部分情節裡“李稚”可能會要做到的難度動作,讓薛霽真有個初步的心理準備……

“我、我能接受。”

聽他說完,蔣教練自己都笑了:“你必須要接受!”

“馬術替身可以代替你騎馬,射箭替身可以代替你射箭,可你既要騎馬又要射箭同時還要表演,和其他演員互動,這一套隻有你自己來完成,沒有人能夠代替你。我老實跟你說吧,郭導這兒和康導打過招呼的,拍一天也好、兩天也罷,人家原著裡的名場面必須一比一還原!烏煊就衝這幾幕飛升來的,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薛霽真騎在馬上,不由得抓緊了韁繩:“我能行。”

話音剛落,賀思珩騎著馬飛快經過,隻見他兩手脫韁手持弓箭,從身側箭囊快速補箭,瞄準薛霽真斜前方的靶子利落射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靶中紅心!

蔣教練朝他揚了揚下巴:“看見沒?得做到這樣。”

*

這一天,薛霽真過得可謂是太充實了!

晚上11點多回了酒店,洗過澡後整個人頓時卸力癱倒。

伍勖洋、才華哥和缸子三人在開會,本來薛霽真還能聽一聽、說上兩句話,越聽腦袋垂得越歪,沒一會兒的功夫,人就靠著床頭抱著被子睡著了……

“這麼早?”

缸子點點頭:“他今天特彆累。”

伍勖洋聽了缸子說完弟弟一天的行程,有點想笑的同時心裡又酸酸的,欲言又止了一番後,最後隻說:“你護著彆讓他受傷。”

像拍戲、騎射訓練,得靠教練引導和薛霽真自己消化。

其他的,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缸子24小時陪在身邊,之前的主要工作不得不晚上回來再進行,更多時候隻能替薛霽真協調安排,顧好後勤,不讓他操心拍戲、訓練之外的雜事……

“這小半個月外面怎麼樣?”

D市影視城雖然喊做“影視城”,其實遠離熱鬨喧囂。在這裡待得久了,難免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錯覺,對外界的風吹草動都不那麼敏感了。

聽缸子這麼問,才華哥聳聳肩膀開口:“不就那樣?”

星耀這場大熱鬨的熱度雖然回落了,但仍然有進展。

這種感覺就跟……不儘似的!

今天曝光某某項目組負責人涉嫌違法、查出違法違紀行為,將面臨八位數罰款;明天又來一則藍底白字的官方通告:星耀某副台長被舉報轉移資產、有重大違紀違規現象,並附幾項具體的金額數目。

觀眾摸不著頭腦,相關知情人士一透露:這人是負責星耀選秀的某策劃,這人是傳說中主張不成團、動過很多手腳的星耀高層,吃瓜群眾這下什麼都明白了!

“真貪啊,頭次見這麼多個零的罰款,我要賺1000多年!”

“就是你幾個私心作祟,最後毀了空團成軍?”

“我倒要看看這種新聞下面是哪家唯粉披皮團粉?”

“家人們,快點兒出來豐富黑名單咯~”

“就他倆能把空團作死?背刺咖和他們公司清清白白?”

“沒談成當然什麼都不算咯,不發聲明是不想發嗎?”

“不發聲明當然是因為心虛啦!”

“在沒有下一件轟動內娛的大事件出來之前,這一係列事情恐怕會拉拉扯扯地討論到年底。”才華哥接替了一部分缸子的工作,對輿論監控和事態推測也越發得心應手,“以及,我收到消息,冬季轉會期過後,HKG那邊就會開始推葉旻輪換首發。”

意思是這小子出來後,關於星耀內部的醜聞就算告一段落,事情本身的波瀾也不會停止。

缸子不以為然,甚至有點兒想笑:“出來就出來唄。”

比贏了葉旻粉絲也不敢大聲吹比;

但如果輸了,哈哈,那就嗑瓜子看好戲咯!

伍勖洋打了個哈欠,讓缸子把攝像頭調整一下,剛才後頭床上的小薛同學翻了個身,他看不到弟弟了。

缸子無語:“他一兩肉都沒缺,甚至還長肌肉了!”

“可我看他瘦了。”

“他瘦了是因為每天都有固定的運動量,肉變緊實了。”

才華哥忍不住笑了:“得了得了,沒瘦沒胖,彆爭了!”

話又說回來,伍勖洋提起賀思珩:“《風尚男士》那邊跟我商量了預熱方案,你說巧不巧,周年A面是賀思珩,他在劇組怎麼樣?好說話麼?”

……呃!

缸子先是扭過頭把薛霽真從被子蒙頭的狀態下撈出來一點,這才心情複雜地告訴他的兩個哥們兒:“怎麼說呢?烏煊退組《玉門雪》的原因,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伍勖洋擰眉:“除了信業爆雷,還有什麼原因?”

“賀思珩,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他目前是集中B組的戲份,B組的武戲導演是跟他合作過三次的郭令芳,而郭令芳你們也知道,是文伽娛樂出來的老人,他和賀思珩並不是傳統的那種導演與演員的賞識關係……”

聽到這,才華哥忍不住插一句:“我早幾年看八卦,港媒有說郭令芳是賀思珩的親戚?”

“親戚算不上,頂多是師叔侄這種關係。”

缸子又把話題拉回來:“扯遠了扯遠了,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這倆加在一起,幾乎能和康師民的蜀湘影視打對頭,是名副其實的第二集團,之前二者之間的矛盾集中在信業,烏煊一走,哎,兩人和諧了!”

“他們倆和諧了,和我們小真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也不算有特彆多的關係。”

缸子癟癟嘴,說道:“咱們小真,戲裡給姐夫拚死拚活地打江山,戲外給賀思珩打工,將來拍完了拿證開播了,賺得每一塊錢都有至少三毛錢流向賀思珩的口袋。我覺得彆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