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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在首都定下僅次於鳥巢的場地, 用來舉辦決賽直播。

哪怕是一周前,薛霽真知道成團之夜有如此寬闊、高科技,堪稱頂級配置的舞台, 他一定會興奮地整夜睡不著覺, 恨不得穿越到上台的前一秒, 直接享受有史以來最好的舞台!畢竟很多歌手出道十幾年都不一定開得了這麼大的場子。

可選秀團的起點, 竟然就在此!

現在,他站在這裡, 隻感覺到無限的空曠。

到了晚上, 現場近5萬個座位都會被人潮和聲浪填滿, 屆時整個場館將彙成一片閃耀的星海。那又怎麼樣呢?

他們不會知道, 今夜將上演一場巨大的謊言!

作為今年夏天最爆火的選秀綜藝,擁有一批超高質量的選手配置,天時地利人和般的受到全民喜愛和追捧,開啟了萬眾矚目的收官直播,一切就緒,隻欠東風!

偏偏在成團之夜, 卻成不了團……

這樣的陰間門結局, 想必會成為內娛前所未有、甚至僅此一份的“經典永流傳”吧?

“小薛,該試麥了!”

Staff站在台邊一側招手。

也許是今天的太陽晃眼睛,有那麼一個瞬間門,他覺得薛霽真幾乎要輕飄飄地摔到舞台下!鬼使神差的,他喊住了對方,說要開始做準備工作了。

“哦, 謝謝。”

薛霽真穿著一件白色T恤,整人透亮到仿佛在發光。

他還沒開始做造型,比起剛來時長長不少的頭發乖順地垂著, 白T搭著一條淺色的牛仔褲,除此之外,身上再也沒有一件多餘的配飾了。單看的話,薛霽真雖然有了明顯的星味兒,但也依稀可見從前那種氣質。

而這種糅雜的感覺不好形容……

就像是素人經過攝像頭時無關緊要的淡漠。

那股“無所謂”的氛圍,對鏡頭敏感的藝人是學不來的。

薛霽真由遠及近地走來,步履沉穩,然後,他精準地錯開樓梯側邊同樣等待的顧巍,伸手去接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手持麥克風。

顧巍準備扶他的手停在半空,愣了兩秒才垂下。

“B組準備試麥,B組在嗎?B組請到1號出口集合!”

接著,章殷、葉旻、孟禾平幾個也依次拿過自己的麥克風上台了。他們進行了簡單的走位彩排後,就開始試麥演唱,不僅要適應開放場館的音響效果,還要重新調整在這個場所裡自己對聲音的控製力。

作為B面曲《揚花》的C位,薛霽真擁有最多的分量。

這是他理所應當有的待遇,是粉絲一票一票辛苦投出來的,哪怕心裡再不舒服,也不會將氣撒在舞台上,用擺爛的方式來宣泄、甚至報複。

於是,薛霽真該怎麼發揮就怎麼發揮。

可其他人就沒這麼好的心態了,要麼激動浮躁,要麼是“知情人”,氣息不足的、轉音劈叉的,甚至還有聲部沒靠攏調的,情況雖然不算嚴重,但一個接一個的瑕疵放在一首主打氛圍、譜寫離彆的情歌裡,就跟疙瘩似的,怎麼聽都膈應人!

“如果是這樣的狀態上台,我勸你們乾脆彆開麥。”

導演和幾個導師挨個兒點評,他們倒是想忽略薛霽真,可這小子杵在台上,就是一根定海神針啊,要不是他那份有厚度的聲音支撐著,有幾個恐怕連音都找不準了!

“小薛表現地很穩,繼續保持。”

葉旻微微傾身朝這邊看,隻看到陽光落在對方的睫毛上。

“其他人再練練,下午進場前還有最後一次彩排。”

B組結束,輪到A組。

大部分人選擇順便看看,薛霽真已經放下麥回到後台。

“小薛怎麼回去了?”

“今天特彆熱,可能曬到了吧!”

這大概就是從前形象底子打得好的好處了。

哪怕薛霽真冷著一張臉脫離群眾回到後台,也沒人知道他是在以一己之力冷落全部人。

在更多人的眼裡,小薛同學甚至都不會發脾氣的。

他們還會主動替他找理由:人家這幾天都拚成什麼樣了?現在不過是有點兒累,回待機室吹吹空調、喝喝水怎麼了……

場邊,葉旻情緒低落:“現在他誰也不願意搭理。”

自己哭也哭了、求也求了,薛霽真依然無動於衷。

他有反思過到底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痕跡,以至於薛霽真敏感地發現不對勁,硬是分出一部分精力,絲剝繭直接摸到真相!但凡換一個人處在這個位置,恐怕早已昏頭昏腦開始設想爆紅成頂流的未來了,和團隊討論發什麼大字報都來不及,哪裡會去懷疑隊友的異常?

可偏偏薛霽真就擁有這樣強烈的危機感!

章殷看了一眼台上不太專注的顧巍,問:“他呢?”

“不知道,管他呢,反正小真也不喜歡他。”

對於葉旻,薛霽真好歹還說了幾句話。

哪怕兩個人現在正處於一個撕破臉的狀態。

顧巍的情況就複雜多了,這個人自己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對薛霽真的無限壓迫:他代表著最高利益,代表著星耀和資本的選擇,代表最優先級的資源偏移……

而這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薛霽真,美夢該醒了!

滴答、滴答、滴答。

每一分一秒流逝的時間門,都是警告。

“談不妥是他們帶的頭,可談妥了又能怎麼樣呢?”

說到底,這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

因為它根本不存在第一種選擇。

從顧巍第一次被薛霽真趕超,後者不斷擴大優勢到徹底鎖定優勢,在這期間門,星耀沒有“坐以待斃”,甚至嘗試過很多,比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其他練習生出去接外務,為自己預熱、刺激飯圈。但壓不住民心所向,薛霽真的觀眾緣就是好到離譜,也的的確確具備了讓人羨慕的親和力!

他上位是眾望所歸,唯獨不是星耀這一派的期盼。

所以等待這個十九歲年輕人的,隻有流放。

*

中午,伍勖洋戴著申請到的工作證進場了。

他這次過來,不僅僅是作為家屬,同時還是經紀人。

和後台職務大大小小的副導、編導、組長打招呼,伍勖洋不卑不亢地應對,逢人說人話,逢鬼就拿這副鐵打的身板去硬懟,他自認沒什麼好怕的,反正場周都是專業的安保人員,再說不清的話還能打個110約著一起去警局說……

一路過關斬將來到待機室,伍勖洋身上的汗都乾了兩次。

“來了?”

薛霽真站起身給哥哥拿水。

“下午除了彩排就是彩排?”

伍勖洋上前和他抱了抱,又把人按回去坐好。

“還有一些錄製任務,也不知道錄給誰看。”

團都沒了,還放著物料乾嘛?

到時候燒給根本不知道埋在哪片墳的團粉看?

哥倆溝通過整個直播流程之後,伍勖洋鬆了口氣。

“既然晚上9點半就能結束的話,那我們完全來得及趕上飛Q市的航班!Q市那邊的團隊已經準備就緒,服裝、道具什麼的也都提前空運過去,就看你的狀態了,好的話咱們連夜拍,不行就休息一晚、明天開始。”

他當即做了決定,發消息讓才華哥和缸子去準備,又和薛霽真解釋這份行程安排。

“彆怪哥哥心急,而是我真的不敢再相信星耀。今天晚上,你大部分時間門都暴露在直播鏡頭裡反而是安全的,可在那之後呢?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

“至於後續的成團發布會,媒體答謝會,嗬!”

“缸子那邊的大牛群裡可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收到,都在納悶呢,星耀這不是放著錢不賺麼?真沒給哥仨看笑了。當初中秋國慶雙節停播,星耀都能在三天之內張羅出一個見面會,生怕熱度流失一丁點,現在怎麼可能做不到?”

薛霽真倒不是對星耀還抱有期望,他隻是覺得灰心。

“下午那場彩排,他們應該會認真唱了。”

伍勖洋被他忽然歪掉的話題一噎,隨即又歎了口氣:“好好表現吧,這很大概率是你最後一次的舞台。”

顯然,做偶像歌手這條路,薛霽真短時間門走不了。

“其實《揚花》這首歌很好聽的。”

薛霽真調整好心態,臉上勉強有了點笑意:“去錄音室錄音的時候,我碰到原作本人,他說曲子本身不是唱離彆傷情的,而是期盼一些年輕人在分開之後能變得更好,哪怕多年之後再次相見也能釋然。”

伍勖洋沒忍住笑了:“那今晚過後,就不好說了。”

《揚花》大概率會成為粉絲剪輯一些意難平的BGM。

至於釋然?

根本釋然不了一點兒!

*

今天的時間門過得格外快,快到一眨眼就結束了下午彩排。

大家的狀態多多少少得到了補充,也因為場館外已經提前聚集了大量粉絲,有偶像包袱在身,哪怕是彩排也不敢鬆懈。

一連幾首歌下來,薛霽真照樣最先回待機室。

顧巍第一個追出去,不明所以的吃瓜群眾還在揶揄調笑,甚至有人慫恿葉旻也跟上去、搞個三人修羅場。但他到底沒有說什麼,隻是心裡有那麼一瞬間門惡毒地想:

最好小真也能痛罵顧巍一頓,把他罵哭!

待機室門外,站著伍勖洋和顧巍的助理,一個體型彪悍健壯,一個戴著副眼鏡、看著十分精明能乾的樣子。

他倆站在這兒守門,自然是為了空出裡面的空間門。

顧巍想找個好點的機會把話說清楚,但很顯然,留給他的時間門已經不多了:今夜過後,巍子哥放下這一切還是前呼後擁的豪門太子爺,他出不出道根本無所謂的。可薛霽真就不好說了,他被徹底地放棄,明天能不能好好呼吸都是問題。

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顧巍心知肚明。

“我會給你補償。”

這甚至都不叫開門見山了!

薛霽真呼吸一滯,他握緊了拳頭,忍了又忍。

直到耳邊傳來嗡鳴聲,他意識到自己兩側額角痛得厲害,接連深呼吸了兩三次,薛霽真先是道:“你還挺有良心。”

這顯然不是什麼誇讚,而是反諷。

顧巍聽出來了,但他沒法兒反駁……

“彆說什麼補償不補償的,不!我的意思是,彆、光、說!你能補給我什麼呢?你能百分之百做主麼?你能確定星耀不會阻攔,其他公司不會施壓,半路不會被人截胡,所有的資源都能原原本本的到我這兒?”

薛霽真可不是象牙塔裡不知疾苦的少爺!

他哪怕走到這一步,已經明晃晃地和星耀撕破臉了,都敢厚著臉皮去問胖主任通告費尾款,和對方糾纏三四個來回,還怕在顧公子面前暴露本性?

顧巍沒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薛霽真,還處於衝擊之中——

“我、我可以。”

他說得可不堅定,薛霽真自然不敢當真。

當然了,等顧公子什麼時候變成顧總,那又另當彆論。

“可以是吧?行,那我等著!”

薛霽真手撐著額頭按了按,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仍然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心生煩躁,又問:“還有事嗎?沒事就讓他們進來吧,外面三十多度。”

“其實我這幾天請假是因為……”

“不用跟我解釋的,顧巍,那是你的私事,與我無關。”

門外傳來伍勖洋的聲音:“小真,你們說完了嗎?”

薛霽真不再理他,揚聲回應:“好了,進來吧哥!”

*

晚上6點半,觀眾開始陸續進場。

後台化妝室裡充滿各色香氣,今天依然是Mandy負責薛霽真,她掃視了一圈,悄悄說道:“有好幾個都不要節目組的化妝師,請了額外的化妝團隊過來。”

薛霽真好笑地道:“Mandy姐的手藝又不差什麼。”

Mandy既開心又謙虛:“舞台妝化得好算什麼啦~”

自打開始負責薛霽真,Mandy就一直隻管他,偶爾出去接個活兒也覺得怎麼化都不自在,有種被19歲年輕小夥兒絕佳狀態慣壞了的感覺,畢竟這張臉是真的不需要特彆多的修飾、又十分容易出效果……

“喏,今晚這麼大的場子就該配這樣的妝,保證無論哪個角度的攝像機捕捉到你、投屏放大,你都是完美無瑕的!”

Mandy沒說的是:這是她花了小心思的“登基妝”。

外面請的造型團隊又怎麼樣?

他們出名是出名,有我Mandy會破題解題?

不好意思,X戈平來了,今晚最出彩的也是我們小真!

目送薛霽真離開,Mandy轉身撞上一堵緊實的肉牆——

“Mandy姐是嗎?你好,我是小真的經紀人伍勖洋。”

Mandy先是一怔,這才和他握手:“你好!”

“這段時間門多謝你照顧小真。”

“哪裡哪裡,負責他的妝造我也做得很開心!”

幾句客套下來,伍勖洋就知道這姑娘並不是星耀的底子。

其實很正常,一個衛視台和它背後的集團,哪怕隻是旗下一個小公司的運作,也有不同的職能部門。成名的大化妝師都出去自立門戶開造型工作室了,人家接活兒叫“邀約”,隻有Mandy這樣沒什麼資曆的才是流動人口,哪裡需要塞哪裡,沒有需要就沒有收入。

伍勖洋並不急著試探,隻說這邊告一段落再請她吃飯。

Mandy也會來事兒,她痛快地答應了。

當然,沒說完的話、可能發生的事兩人都沒多說。

“你去前面看著小真吧,我聽地基組的人說,升降台那邊高度比我們演播廳舞台高一截,最好是額外去人看著、護著。”

伍勖洋再次道謝,順著指示就跟去了前場。

因為有外包的部分,前場人更多!

伍勖洋跟著走錯了兩個通道,才知道通往延展舞台升降台的路往哪邊走:果然,顧巍那個戴眼鏡兒的助理也在!

“他們要先在主舞台唱完主題曲,才會過來這邊。”

伍勖洋對事不對人,點點頭:“謝謝。”

地上地下就隔了鋼架結構,待在這也能聽到上面的動靜。

全場滿座,將近5萬的觀眾和粉絲,尖叫起來直接帶動一波又一波的聲浪,伍勖洋在台下聽著,雖然沒親眼所見,但也能大致想象台上此刻的場面:熒光燈海閃閃熠熠,全場跟著節奏打call、甚至疊著點兒合唱,不是演唱會勝似演唱會!

不經意間門看見顧巍助理的表情,伍勖洋還故意刺激他——

“真好呀,開局在藍館登頂出道,這不爆紅天理難容!”

對方果然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嘴唇。

那不就巧了麼,場上的觀眾也是這麼想的!

“老天爺,我好激動,快激動哭了!”

“倒計時一個半小時,他們要出道啦!”

“這排場,這待遇,我真不知道這麼好的團怎麼撲。”

“星耀怪舍得的嘞,雛菊樂隊十周年巡演也在首都開唱,人家在6環那個2萬的場子,是怕坐不滿嗎?是沒趕上,星耀恐怕老早就定好場地了!”

隻可惜,星耀給幾位太子爺準備的好地方,今晚要讓薛霽真受用了。

*

柳霏依跟著媽媽坐在前排靠近舞台的位置,她激動極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小真最厲害!”

一曲結束,她扭過頭看向媽媽,不住地誇:“他的轉身最利落,重心都不帶搖擺的,我們老師說這樣才是對的,我以後也可以!”

柳霏依也不是想要媽媽的回複,她就是純激動!

“可惜今晚就5首歌,唱完主題曲,還有三公兩首原創,剩下的就是最後的A面B面了,我既希望時間門能過得快點兒,快到他們出道發專輯開演唱會,也希望時間門過慢點兒,今晚的小真好閃亮好有活力,我永遠都看不膩……”

“你喜歡他嗎?”

柳霏依點點頭,又認真搖頭:“不是這樣的媽媽。”

也許女孩兒總是早熟的,十六歲的柳霏依已經分清了感情的區彆,台上的主持人還在說話,她稍稍壓低了聲音:“我好喜歡他,可我並不是想占有他,不一樣的,媽媽。我隻是很崇拜他,而這種崇拜是不需要回應的,看到他在努力我也會努力,因為我想變成他那樣、有目標就去拚命達成的人!”

她身旁的女士緩緩地點頭:“是這樣啊……”

“是的啦,所以我好希望小真能拿第一名。”

仿佛是在回應,主持人離開後空蕩蕩的舞台忽然亮起一盞聚光燈,薛霽真人不見、聲先至,尤其有辨識度的清亮嗓音驚喜地響起——

“咦,好像聽到有人在念叨我哎?”

頓時,全場瘋了一般的尖叫!

和他一起搭檔主持的還有葉旻:“什麼嘛,那我呢?”

尖叫×2

隻是稍稍敷衍了一些。

薛霽真笑了起來,笑聲那叫一個酥呀!

“還不上去嗎?”

“在等一個timing。”

“什麼timing啊?”

“哎呀,讓你聽前奏啦!”

三公其中一首原創前奏響起,主舞台升降台上果然已經站好了隊形。

客串了中場主持的薛霽真此時其實還在台下。

伍勖洋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我弟弟牛的,這演技!

前一天把人罵哭,今天又能好聲好氣和人搭檔串詞,瞧葉旻那一臉的傻笑樣兒,他不會不知道什麼叫做逢場作戲吧?

終控台收了薛霽真手麥的聲音,他才放心講話。

“是才華哥自己開車過來的嗎?”

伍勖洋點點頭,學著他隻用氣聲說話:“還是那輛一手大眾,之前慶祝你公演第一出去吃宵夜,剛出門就撞到保險杠,現在還沒來得及去修呢。”

薛霽真笑了笑:“沒關係,我們一起就行。”

越是破爛越好,畢竟誰也想不到,薛霽真在成團之夜光環加身之後,會坐著一輛破一手車駛向機場,哪怕趕紅眼航班也要逃離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