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33章 二合一(1 / 1)

“敏兒!”賈母急忙呼喚。

然而, 留給她的隻有一道冷漠決然的背影。

眼前頓時陣陣發黑,一陣天旋地轉之中,賈母踉蹌著一屁股跌坐回去。

王夫人忙上前關心, “老太太可還好?要不要打發人請太醫來瞧瞧?”

豈料賈母卻絲毫不領情,反倒對她怒目而視,“我說什麼來著?你真真就是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眼下鬨到這般田地你可是終於心滿意足了?

遇上點什麼事就急赤白臉張牙舞爪起來,活像那炮仗似的一點就炸,從來隻圖當下一時暢快,慣是顧頭不顧腚的絕頂蠢材!我當年怎麼偏就瞎了眼定下你這樣一個兒媳婦?

禍禍了政兒半輩子還嫌不夠, 如今又開始禍禍起兩個可憐的孩子來, 你可真是那挨千刀的喪門星!若非看在元春和寶玉的份兒上, 我真恨不得休了你才好!”

“老太太!”王夫人白了臉,又驚又怕,就連腿肚子都軟了。

見狀,賈母就冷哼一聲, “往後再敢擅作主張,你便收拾收拾包袱滾回你們王家去罷!”

言下之意, 無疑是警告她遇事上報不準自行決定更不準大包大攬。

王夫人險些要氣瘋了。

她如今已四十好幾,都已是做了祖母的人,平日裡卻還要處處受婆婆管製, 甚至連吃飯都沒資格上桌、還得要在旁忙前忙後地伺候立規矩, 放在滿京城都再難找出幾個這樣的“大戶人家”。

誰知這還不夠, 竟是連她整個人都要死死捏在手心裡當人偶肆意指揮擺弄不成?

真真是沒個天理了!

誰家媳婦能有她憋屈?

滿天下也再沒有一個這樣霸道的老婆子!

王夫人被氣得渾身亂顫,偏偏命門被捏住了,叫她一肚子委屈怨恨也絲毫不敢泄露。

這老婆子可從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良善人,她是真怕被攆回家。

真要落得那般田地, 還不如死了乾淨。

於是乎,王夫人幾番運氣終究還是硬生生吞下了這滿腹怨言,委委屈屈地低下頭來。

“老太太教訓得是,兒媳知曉錯了,往後必定不敢再犯。”

那副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比起她當年才進門時也不遑多讓。

賈母總算是略感舒心了些,冷冷地睨她一眼,道:“打發人請太醫來。”

“請太醫?老太太哪裡不適?”

正是想表現乖巧孝順的時候,一聽這話王夫人立即就來了精神,滿臉憂色著急忙慌一疊聲追問關心。

結果卻又招來一頓白眼。

“說你蠢你竟愈發沒了頭腦,還是巴不得我有點什麼三長兩短?”

擺明就是氣不順,故意拿著她撒氣呢。

王夫人原就不是什麼好性子的人,哪怕心裡頭害怕,也不擋不住怨念更深,臉色青青白白好生精彩。

“敏兒這回生了那樣大的氣,我總得想法子搭個梯子好緩和一番,再者說……”賈母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晦暗,“我也才得知,林家在京城的老宅竟早已修葺完善,隨時都能搬進去住人。

這人一旦負氣離去,可就再難修補回來了,無論如何咱們家與林家的關係不能疏遠了。”

王夫人皺緊了眉,忙道:“老太太可千萬不能放手叫她們搬走了,不然可就該是天高皇帝遠,由不得咱們了啊!

要我來說,不如使點手段令她們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這門親事,也省得夜長夢多是不是?”

賈母拎起拐杖朝她連捶幾下,啐道:“若果真鬨到那地步,敏兒還不得恨死我?你這是存心想要在我們母女兩個之間下蛆啊,其心可誅的混賬東西!”

“哎喲!老太太誤會了,真真是誤會了啊!”王夫人咬牙吃痛,趕緊表態,“我哪敢勞煩老太太親自出馬啊,我的意思是請老太太給拿個主意,大不了一切都經我手就是了,老太太隻當不知。

為了元春為了寶玉,也是為了賈家的前程,我便是豁出去得罪死了妹妹妹夫也值了。隻要事兒能辦成,哪怕他們是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我也再沒個二話的!”

胡亂一通揮舞的拐杖停了下來,賈母微微喘著粗氣,眼神忽明忽暗。

沉默良久,她滄桑的聲音才再次響起,“那始終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話我跟你說明白了,你彆再私下裡自作聰明,仔細我真將你攆回王家去!

扶我回床上躺著,該叫太醫了。”

府裡的老祖宗病了是天大的事,子孫們得知消息後無一例外皆在第一時間內就趕了過來。

可惜,裡頭並沒有賈敏的身影,甚至連林家姐妹兩個都不曾出現。

“老太太容稟,不巧我家太太也病倒了,這會兒已是下不來床,吃喝都得人仔細服侍著才行,兩位姑娘實在撒不開手過來,還請老太太千萬原諒則個。

等我家太太好轉些,兩位姑娘定親自來給老太太賠罪。”

以己度人,賈母也隻以為賈敏是在使性子鬨脾氣,並未將這話當真。

故而聞言也隻無奈地歎了口氣,懨懨地揮手將床前的一眾子孫都攆了。

……

“老不死的東西!你聽聽她那說的都叫什麼話?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不消停些好好養老,竟恨不能大事小事一把抓、恨不能將子子孫孫全都拿捏死了!她倒真不怕自個兒勞心勞神死得快!”

甫一回到自個兒的房裡,早憋了一肚子火的王夫人便爆發了。

屋子裡砸的叮當作響,嘴裡更是沒個忌諱,嚇得周瑞家的臉都白了。

“太太可小聲些罷,叫人聽見傳進老太太的耳朵裡又是一樁災禍。”

“她有本事就真休了我!”

話雖如此說,但聲音卻已然壓了下來,顯然根本就是色厲內荏。

越想,她就越覺得憋屈怨憤,不由咬牙,“我活了這半輩子的人,給賈家生兒育女操持家事,老爺也伺候得妥妥帖帖……就算沒有幾分功勞也總能記一份苦勞吧?

沒成想臨了到了這把歲數竟還險些要被攆回娘家去,真真是沒天理了,我究竟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才能攤上這樣一個死老婆子?

硬生生壓了我半輩子,如今我頭上白發都生出來幾根了,竟還要學著那小媳婦做派諂媚恭順、丁點兒不得尊嚴自由,可笑不可笑?

論起‘惡婆婆’來,她要稱第二那都沒人敢稱第一!

惡就惡罷,早早死了也還叫人省心,偏她卻是個長命的,真就應了那句老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嫁到她家給她做兒媳婦,可算是倒八輩子血黴了!”

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字字句句都彰顯出積怨已久。

儼然已是到了要崩潰爆發的邊緣。

周瑞家的歎了口氣,“太太先彆氣彆急,您怕是被老太太給唬住了……您當年嫁進門時老國公爺可是還在呢,三年孝期您是實打實陪著老爺守過來的,便是說破天去賈家也不能休了您。”

自古以來便有個“七出三不去”的說法,其中之一便是“與更三年喪者不去”。

不算什麼律法,卻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約定俗成,哪怕鬨到官府跟前也能站得住腳,絕不是任由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再者,一個被休棄的生母對於孩子來說都足能算得上是一大抹不去的汙點,婚配、前程等諸多方面都有不小的影響,鬨不好都能被拖累毀了。

所以說,無論是為寶玉考慮還是顧念著貴人那邊,老太太如何也不可能當真對您怎麼樣。

哪怕再退一萬步來說,咱們背後的王家也不是吃素的,舅老爺還能由著賈家這樣欺負太太?

您就放寬心罷,她那就是故意嚇唬您的話。”

王夫人愣住了,猛地一拍桌子,“好一個奸詐的老東西,冷不丁來這一下我這腦子真就被她給繞住了,險些就要被她給誆了去!

既然她左右也奈何不了我,我還怕她作甚?林家敢那般嫌棄我的寶玉,我若不叫她們知曉知曉厲害都對不起她們母女那般目中無人的傲氣,早晚有她們一家子跪在我面前哭著求我應允那死丫頭進門的時候!”

滴溜溜亂轉的眼珠子裡頭閃爍著赤、裸、裸的惡意,顯然沒憋什麼好屁。

“……”周瑞家的眼瞅著不好,一時竟有些後悔說那些話了。

若她不多嘴,太太心裡緊繃著那根弦自然也就該謹慎些了,如今……真要是沒個輕重乾出點什麼了不得的事可怎麼好收場喲。

……

跪在她面前哭著求她?

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碧玉冷笑一聲,才要拿了桌子上的糕點打賞胖鼠,就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先去罷,下回一起補上。”

“姐姐。”

“進來。”

林碧玉手裡捧了本書正佯裝閱讀,見她進來,就抬頭關心了一嘴,“母親睡熟了?”

“喝完藥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與賈母不同,賈敏是真病了,活生生給氣病的。

不過卻也沒有木槿傳話時說的那樣嚴重,就是心情鬱結所致,慢慢緩緩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姐姐……”林黛玉坐到了她的身邊,皺眉道:“老太太與母親之間究竟有什麼天大的爭執不成?好幾回母親打她那兒回來都不甚暢快,不是被氣哭了就是給氣病了,必定事態不小。”

“在母親那兒吃癟了?跑來問我有個什麼用,母親不告訴你還能告訴我啊。”

“縱然母親不曾告訴過你,我覺得姐姐也一定知曉點什麼。姐姐也彆急著糊弄我,我可是你的孿生妹妹,好歹這點直覺總是有的。

姐姐就告訴我吧,求求你了,好姐姐。”

林碧玉皺了皺眉,想到心裡的那點自我懷疑,一時心念微動。

沉思片刻後,一咬牙,“老太太想叫你嫁給賈寶玉。”

???

林黛玉滿頭問號,說話都結巴了,“為,為何啊?好端端的,老太太怎會有這種想法?”

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林碧玉自然也就再沒什麼好隱瞞的,當下便將這其中的利益糾葛與她詳細道來。

聽罷這一切,林黛玉的臉色早已黑得不成樣子了,神情中隱隱還有些傷感之色流動。

“平日裡看著老太太對待咱們都還算憐惜愛護,卻沒想到竟也逃不過利益算計。”

“終究她是賈家的老太太。”林碧玉淡淡說道:“她老人家為著這一大家子倒是殫精竭慮,隻奈何賈寶玉卻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但凡他爭氣些,母親恐怕都還要猶豫一番呢。”

仔細回憶了一下有關賈寶玉的種種,林黛玉是越想越後怕,越想越嫌棄。

“將將十三歲就已是男男女女來者不拒,性情說得好聽叫溫柔體貼,實則就是軟弱無能之輩,堂堂男兒不思進取膽小如鼠沒有丁點兒該有的擔當……”

隨便扒拉扒拉就是一大堆的缺點,且樣樣堪稱致命。

“這樣一個人,哪個跟了他都必定是苦不堪言的。還好母親頭腦清醒,不曾被老太太的花言巧語哄騙了去,否則我是哭都不知該往哪兒哭去了。”

話裡話外,顯然已是對賈母生出了隔閡埋怨。

沉默了一會兒,林黛玉又道:“父親既是希望我們離這邊遠著些,眼下何不索性趁此機會勸了母親搬離?”

“老太太肯不肯輕易放人且不說,你可知遠香近臭的道理?”林碧玉思忖著,慢條斯理道:“彆看眼下母親如此傷心惱恨,但親生的母女終歸是親生的,半輩子的母女情分哪裡是這樣輕易就能消磨乾淨的?”

氣歸氣惱歸惱,一旦賈母有個什麼頭疼腦熱三長兩短,賈敏果真還能冷眼旁觀不成?

憑老太太的本事,區區苦肉計安排不明白是怎麼著?沒見這都已經唱上了?

一來二去的,賈敏那心也就該軟和了。

再加上又不住在一塊兒了,不能時時見著面,也沒了諸多瑣碎矛盾爭執,自然而然就該念起往日的情分和好處來。

倒不如彆急於這一時。

賈家早已日落西山是不爭的事實,賈家的男丁一個賽一個不爭氣更是有目共睹的事實,這樣的情況下賈母若想上演一手力挽狂瀾起死回生,死死綁住林家就是如今擺在眼前的唯一一條出路。

是以,賈母絕不會輕易放棄,王夫人也不會。

情急之下出昏招幾乎是完全可以預見的結果。

既然她又有足夠的能力確保事態不會失控,那何不就靜觀其變,坐等她們上躥下跳糾纏不休?

再是深厚的情分也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尤其是衝著自己親骨肉而來的傷害。

對於一個護犢子的母親來說,那無疑是在賈敏的雷區上瘋狂踩踏,非得炸了不可。

“可是這樣一來對母親的傷害也不可謂不大,她又向來身子嬌弱,哪裡能承受得住啊?”林黛玉憂心忡忡,並不很讚同這個想法。

但林碧玉卻無比冷靜,冷靜到近乎無情一般。

“長痛不如短痛。你既知曉父親的意思,知曉這其中隱藏的危機,那也就應當知曉,所謂遠離可不僅僅隻是搬出去了事,最根本所在就是一個‘情’字。”

這話並不難理解。

遠離賈家是為了保全自身,怕林家到時候被牽連。

而倘若賈敏對娘家仍那般情深義重難以割舍,林家又怎麼可能真正疏遠得了賈家呢?

更甚至,等東窗事發的那一天,賈敏再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擊得昏了頭,一門心思想要挽救自己的娘家又該怎麼辦?

在家裡夫妻兩個鬨騰得離心離德家宅不寧都還算是輕了,若是瘋到外頭哪兒去上躥下跳瞎折騰,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帝王……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是以,得想法子叫賈敏對這個爛在了根子裡已經徹底沒救的娘家寒心、死心。

林黛玉本也是聰慧之人,這樣簡單的道理她還不至於想不明白,一時之間就啞然了。

許久,她才艱難開口,“果真就徹底沒救了?便哪怕是寒了心,真到那一日母親也未必能承受得住那樣的打擊。”

林碧玉搖搖頭,“父親從不會無的放矢。”

“這倒也是……”

“姑娘,璉二奶奶來了。”

“快請進。”

王熙鳳攜著平兒走了進來,進門就一臉無奈的歎:“母女兩個說病一起病,好不容易才忙完老太太跟前的事,得空就趕緊奔著這頭來了,不成想又不趕巧了。

兩位妹妹回頭可得幫我在姑媽跟前說說好話,好叫姑媽也知曉知曉我的一片孝心,千萬彆怨怪了。”

就見平兒捧著一堆東西放到桌子上,笑道:“知道林家底子殷實,必定是什麼好東西都見過什麼都不缺的,但上門看望病人也萬沒有空手的道理,便就勉強挑揀了幾樣出來,都是我家奶奶庫房裡能找著的頂好的了。”

聽見這話王熙鳳就笑罵,“你倒是大方了,扒拉我的東西是當真丁點兒不心疼,早晚有一天我那點子家底兒得叫你這敗家丫頭霍霍完了不可。”

幾人皆笑了起來。

哪知笑聲還沒落地呢,就聽見外頭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二奶奶不好了!二爺被人給拿住了,正在門口喊著叫拿了三千兩才肯放人呢!”

王熙鳳驚怒交加,當即一拍桌子“蹭”一下站了起來,“哪裡來的土匪竟敢跑到榮國府撒野來了?真真是好大的狗膽!去將人給我‘請’進來,好叫奶奶我來親自會會他!”

“他們在外頭鬨騰得太顯眼,早就叫他們進門說話了,奈何他們死活就是不肯,說……說咱們府裡高門大院的進去容易出來難,誰知道一腳踏進門能發生點什麼……口口聲聲隻道拿錢就放人,否則就將二爺送到官府去。”

“這話說得稀裡糊塗的,怎麼叫人聽不懂呢?”平兒眉頭緊鎖,努力鎮定情緒問道:“你且仔細說說,人究竟是什麼身份、打哪兒來的,二爺究竟又是如何得罪了人家,怎麼就又是要錢又是送官府的?”

那小丫頭先是小心翼翼瞥了眼王熙鳳,這才支支吾吾說清了原委。

卻原來賈璉那混賬東西一直有個上不得台面的愛好——好色、尤其好已婚婦人那一口。

府裡下人的媳婦不知被他勾上過多少個,時常還要去外頭尋些“野味兒”來打打牙祭,東家寡婦西家婆娘,今兒鑽這個門明兒鑽那個洞……玩兒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今兒也正是摸上了一個小媳婦的門,哪想兩人正在家裡折騰得不知天地為何物之際,人家男人卻突然回來了,且還是有備而來,帶著十來號壯丁直接就將賈璉給拿了個現行。

當時那情形,是一絲一毫抵賴的餘地都沒有。

那小媳婦被她男人狠狠揍了一頓,許是太過害怕了,就一口咬定非說是賈璉強行闖入家門的,也是他強行對她……

事實上賈璉這混蛋東西雖然跟賈家其他男人一樣,的確都是那色中餓鬼浪蕩至極之輩不假,但他卻有一點好,就是從來不強求。

那檔子事兒上他向來講究個你情我願,否則絕不上手,還勉強算是有點底線的一個人,與他老子及東府那父子兩個都是不同的。

但那小媳婦一口咬死了自己是被強的,賈璉也實在找不著什麼證據來證明,再加上人家又人多勢眾,於是就這麼被扭送上門了。

聽罷之後,王熙鳳被氣得滿臉漆黑頭頂冒煙,怒道:“丟人現眼的蠢蛋玩意兒,有本事偷人,有本事彆回家找老娘求救啊!叫他們滾!愛打死打殘還是送官府都隨意!”

“奶奶!”平兒急得不行,忙勸,“有什麼氣咱們關起門來再慢慢清算就是了,眼下趕緊將事情處理了才是頭等重要的,再這麼鬨下去榮國府的臉面可就真該丟完了,二奶奶的臉面又該往哪兒擱呢?”

“臉面?我還有什麼臉面?總之要錢沒有,賈璉隨他們處置!”

“奶奶快彆置氣了,回頭真送進官府再後悔也晚了啊,這裡可是京城……”

往常王熙鳳仗著身份地位也弄過不少錢權之事,但那都是外頭的府衙,堂堂天子腳下可不好造次。

王熙鳳聽懂了平兒的言外之意,到底也還是強行壓下了一口惡氣,“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如何敢上榮國府鬨事?莫不是有什麼了不得之處?”

賈璉那狗東西,他果真敢偷什麼官家娘子之類的貴婦人?

然而結果卻與她所想大相徑庭,“那家的男人就是個地痞流氓,找的那些幫手也都是一樣的人,看著就流裡流氣的不像什麼好東西。”

“這……”平兒歎了口氣,“這倒也難怪敢這樣鬨了,窮得叮當響又慣是厚顏無恥慣了的,逮著機會不狠狠咬下來一塊肉絕不帶鬆口的。

奶奶,姑且還是花錢消災吧,他們壓根兒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王熙鳳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死死盯著平兒匆忙離去的背影,她那雙陰冷的眼裡似淬了毒一般,瘮人得很。

見此情形,林碧玉就知曉那地痞流氓兩口子要糟了。

璉兒奶奶可從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好人。

璉二奶奶手裡的銀子更不是好拿的。

若那兩口子機靈些連夜跑路倒還罷了,若不然隻怕是有命拿沒命花的份兒。

“原還想著難得有點空閒,且跟兩位妹妹說笑一番聯絡聯絡感情,沒想到竟是叫你們看了場大笑話,真真是沒臉見人了。”

“賈家的男子……”林黛玉不禁嗤笑一聲。

被她這意味深長的半截兒話一提,王熙鳳也想起了前頭賈寶玉和襲人的那檔子事兒,頓時皺了皺眉頭。

“本以為他是不一樣的,結果竟是我看走了眼,的確不愧是賈家的男子。”

悠然喝茶的林碧玉忽的抬眼看向她,問了句看似平常卻又似乎有些莫名的話。

“你就打算由著你男人這樣整日四處浪蕩花天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