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偵探社成員去營救被綁架的學生或者下班回家的時間裡, 國木田獨自留在武裝偵探社加班。
離開前江戶川亂步特彆囑咐他,今晚很有可能會有人需要幫助,讓他打起精神來, 重視收到的每一條消息, 如果可以的話手機不要離身,有問題隨時求助與謝野晶子。
整個偵探社亂步是最聰明,國木田從不質疑他的決定, 即便是非常想去一趟異能特務科看看是否有桂正作的消息,但考慮到不能給桂做一個感情用事的壞榜樣,他還是靜下心來給手機充上電保證通訊,另繼續專心處理剩餘的工作,等待可能是安吾或者任何人打來的電話。
不知道忙了多久, 風吹開了沒關嚴的窗戶發出了‘哐當’一聲。國木田如夢初醒, 從埋頭工作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 沒有人打來求救電話。
國木田回憶起自己似乎還沒整理出明天的行程。
準備好第二天的計劃是必要的,偵探社安排自己今晚值班,中島敦去協助軍警拯救孩子們,那他們很有可能會忙上一整個晚上,按照慣例自己和敦第二天白天應該可以得到一天的休息時間。
所以明天要花多少時間補覺?下午要不要補充一下冰箱裡的食材?
思索間一張照片從筆記本中掉落, 那是一張邊角處都有些泛黃的老照片了, 上面的畫面是國木田和桂正作一起生活後不久在公園拍下的, 那天是一個天氣很晴朗的午後。
國木田突然十分崩潰的將臉埋在了臂彎裡。
桂到底在哪?是否還活著?能不能順利回來?最重要的是他到底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能立刻行動的等待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折磨人的多。
好在國木田的崩潰也沒持續多久,一通電話打斷了他的自責。
“什麼?傷員?他們已經往這邊走了?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接應。”
就像是江戶川亂步說的那樣,今天晚上果然有人求助。因為電話對面提到了有傷員的緣故, 掛斷電話後國木田獨步立刻給與謝野晶子打了電話,拜托她趕緊過來一趟,他自己則拿起放在櫃子裡的急救箱跑出去接應對方。
離開的時候他還沒忘了拿走自己的手機,以防漏掉了什麼消息。
這是個謹慎且正確的決定,國木田在半路上又收到了軍警和中島敦那邊的求助,聲稱有一名路過協助救援的軍警中毒了,但軍警方面的醫生暫時無法趕到,能不能讓與謝野晶子幫忙緊急處理一下。
國木田告訴敦備份鑰匙放在和地毯下面,又計算了一下晶子到達偵探社的時間,覺得應該還趕得及,於是給她發了一條信息讓她做好準備。
做完這些,國木田開始一邊朝著報案的方向前進,一邊尋找電話裡班主任提到了那三個人。
還記得老師當初老師說其中個子最高的那個青年頭發顏色特彆顯眼,是粉白兩色,一半一半的那種。
國木田拎著急救箱找了半天,終於在一個路燈下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那三張臉意外的熟悉。
“桂?小文?”另一個其實他也認識,名字好像是叫西格瑪,是個外國人。
“獨步先生……”
在幸田文和西格瑪的眼裡,桂正作就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樣突然來了精神,他甚至拒絕了攙扶,跌跌撞撞的朝著國木田獨步走去。
見到了一直想找的人,國木田驚喜的向前走了幾步接應,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
桂正作拖著不聽使喚的腿慢慢的挪動到國木田獨步的身邊,毫不客氣的用沾滿血汙的雙手抓住了對方的衣袖,緊接著一頭栽在了對方的懷裡。
終於可以睡覺了。他美滋滋的想。
隨後靠在國木田懷裡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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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屋之鼠的另一個基地裡
費奧多爾和果戈裡雙雙盯著電腦上定位器的信號,看到屏幕上面的小紅點一路朝著武裝偵探社前進,等到快要進門的時候,費奧多爾操控著電腦讓定位器自動脫落,沒給太宰治留下發現它的機會。
“耶!成功了。”看著費奧多爾做完這一切,果戈裡立刻抱著他開心的歡呼了起來。
“這次的事件姑且算是告一段落了。”被果戈裡放開後,費奧多爾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身邊的戀人很有眼力見的幫他做了個肩膀按摩。
“剩下的就要靠西格瑪自己發揮了,希望他能給偵探社裡的其他人留個好印象。”尤其是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他們兩個當年可是見過自己和科裡亞帶著西格瑪去東京上學,對他的身份並非一無所知,更可能會懷疑西格瑪過來的動機是否摻雜著他們的算,計。
不過這樣倒是也好,以太宰治的算計和江戶川亂步的聰明把他以人質的身份把他留下也未必不算好事,雖然這樣一來被留在偵探社的機會裡會摻雜西格瑪最討厭的算計。
“收拾收拾東西,我們也要準備回總基地了。”費奧多爾吩咐還在撒歡慶祝的果戈裡,“尤其是那幾種新藥,梶井還在追著我要使用體驗,記得告訴敦和森先生讓他們觀察一下桂的身體情況,還有等桂醒過來之後讓他寫一份臨床試驗報告。”
等桂正作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找森先生和中也告狀然後罵死他。但既然已經注定要挨罵了,那他為什麼不在要求對方寫一份報告呢?這樣他至少還有一筆試用新藥的酬勞可以在回家之後結算。
秉持著這種乾部A看了都說好的精神,費奧多爾開始收拾整理那些【梶井基次郎】通過係統傳給他的各類藥物,準備打包回國再拿普希金試試藥效。(普希金:?)
也就是在清點藥品時,費奧多爾突然意識到了一些失誤,藥箱裡的藥好像少了兩瓶。
“科裡亞!”面對這個情況第一時間呼叫果戈裡絕對沒錯。
“怎麼了,費佳?”果戈裡從隔壁房間伸出一個腦袋來,他負責的部分是收拾日用品。
“裡面的藥被你拿到哪裡去了?”費奧多爾問。
“哦,我親愛的費佳,你居然這麼輕易就懷疑我,我真的是太傷心了。”說完,果戈裡就捂著臉假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同時腳下快速朝著大門行動。
“你少來。”費奧多爾給予的反應是一把扯住他的長辮子,“快點交出來。”
如果他記性不好或者不熟悉果戈裡還有可能相信他的鬼話,但費奧多爾很清楚的記得自已給桂正作用過藥後就把藥箱收拾起來了,整個基地裡隻有他和果戈裡,不是對方難道還是鬼嗎?
“其實你也可以相信是鬼做的,畢竟這個世界也不完全那麼科學的。”頂著頭上被費奧多爾敲出來的打包,果戈裡哭唧唧的試圖狡辯。
“你把藥藏到哪裡去了?”費奧多爾點了點缺失的部分,發現是他今天給桂正作用的那一種助眠藥劑,不過是兩種不同的使用類型,一瓶注射式,一瓶吸入式。
“藏?我沒有藏。”果戈裡的話讓費奧多爾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倒了一點進審訊室的加濕器裡。”
“加濕器?審訊室裡什麼時候有了加濕器?”之前果戈裡確實曾經抱怨過那邊的塵土太大,尤其是地鐵進站的時候,塵土總會飛起來把他的頭發都弄臟了,不過費奧多爾還真沒注意對方有在審訊室裡面放什麼東西。
“當然是A那天過來之後幫我改裝的機關啊!”果戈裡說起這點來非常高興,像是完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創造,“是超級厲害的大機關哦,開啟之後還能自動關上大門防止濕氣跑脫。”
那不就是毒氣室嗎?費奧多爾眼皮直跳,心說馬克思同誌在上,科裡亞你個長在共產主義陽光下的五好青年居然還敢乾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來,一定是A那個可惡的資產階級帶壞了他。
這費奧多爾還真冤枉了兩人,他們兩個確實是想做一個加濕用的機關,隻可惜他們兩個毒氣室見得更多。
心裡默念著現在批評指責已經晚了,又懷揣著最後一絲希望,費奧多爾詢問果戈裡:
“那兩瓶藥你放到是紅瓶還是藍瓶,倒了多少?”
眾所周知吸入式和注射式的藥物並不能共通,如果果戈裡倒入的是注射式的藥物,那就相當於是做了一次汗蒸,除了弄濕了衣服倒也沒什麼壞處。
“當然是兩瓶都倒進去了。”果戈裡的話給了費奧多爾重重一錘,讓他當場眼前一黑。
“費佳,你怎麼了?”果戈裡趕緊扶住往後倒的費奧多爾,隨後就聽到對方奄奄一息道:
“趕緊打電話讓森先生救人……”
藥物不會致人死亡,但在地下審訊室地處荒僻,大門緊鎖,藥物吸入劑量大又有助眠功效的疊加下,裡面的人很有可能窒息或者活活餓死。所以趁著現在時間還不長,趕緊去救人。
幸而費奧多爾的擔憂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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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裝偵探社醫務室
森鷗外抱著雙臂看著與謝野晶子給兩個躺在床上的‘病號’抽血化驗,病人的‘家屬’以及被打發走了,這是為了避免他們看見自己在給武裝偵探社平添不必要的麻煩,也是為了家屬過於激動造成不必要的時間浪費。
森鷗外是接到與謝野晶子的電話才過來的,當時晶子說偵探社今天可能回來兩個中毒的傷員,但她在這方面並沒有什麼信心,不知道能不能控製住兩人的病情,所以想請森鷗外幫幫忙。
面對與謝野晶子下意識求助自己的行為,森鷗外也沒有拒絕對方,於是他推開正打算邀請他上床休息的福澤諭吉,換上白大褂直接去了偵探社。
隨後就發現傷員竟是他的熟人。
兩人的中毒情況從外表來看並不嚴重,雖然從兩人臉上的表情看他們一定很難受,但也沒到痛苦的程度,與謝野晶子一個人完全應付的過來。
為了鍛煉晶子,森鷗外沒有幫忙,他站在一邊看著躺在病床上的桂和條野,心想這事好像有點眼熟。
對了,感覺和上次安吾昏睡兩天的時候好像。
隨後正在回憶當年的那事是怎麼一個前因後果的時候,森鷗外接到了一通電話。
好嘛!又是他們兩個,森鷗外默默的想,他回去之後就要問問產品研發部的人們能不能不要老是讓費奧多爾去做實驗新藥的事,就算費奧多爾本身很穩重,但他身邊的果戈裡可沒那麼老實。
“情況怎麼樣了?”見晶子拿著手裡的檢測報告直皺眉,森鷗外湊上來查看情況。
“是一種我沒見過的新型藥物,沒辦法立刻研製出解藥,不過看起來應該不至於致命。”作為武裝偵探社的社醫,市面上流通的毒藥晶子多少都會有所涉及,但這次的藥物她真的從來都沒有見過,隻能通過藥物成分判斷應該是致幻一類的。
“先通知家屬,外面的人應該都等急了,病人也需要他們照顧。”
剛才他順著門縫偷看,發現外面國木田獨步和末廣鐵腸的表情活像兩人是被推進了手術室急救,一個賽一個的嚴肅。
順帶一說亂步今天也特地跑過來看了熱鬨,他的懷裡還抱了一隻浣熊,這讓森鷗外深感欣慰。
什麼時候能把晶子也嫁出去呢!
扭過頭來森鷗外‘慈愛’的眼神落到了與謝野晶子的身上,弄得對方後背一陣發涼。
要不然把晶子介紹給梶井基次郎,畢竟他們管理局的【晶子】和【梶井】就是很好的一對,他們來自一個異能大戰要比其他世界打的更長的世界,都吃過戰爭的苦,算是在反戰這一方面誌同道合。
雖然當時雙方家裡面反對,兩人是私奔結的婚,但是婚後感情一直都很好。不然也不會生十二個孩子,要不是他們兩個作為反戰派被主戰派的殺手暗殺,有可能還會有更多的孩子。(1)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好像不可以,畢竟【梶井基次郎】生前在自己的世界是個大學教授,算高收入群體,兩人私奔後也有足夠的錢來養家糊口,對【晶子】也足夠尊重,一直鼓勵她讀書學習直到對方成為醫學博士,可自己這邊的這個梶井基次郎動不動就研究炸彈研究上個好幾天,有時候連內褲都能忘了穿,可配不上自己養大的小晶子。
就這樣決定了,回去就去鞭策梶井,讓他最起碼學會尊重生命,活的更體面一點,這樣至少能給晶子提供一個可以作為戀愛對象的存在。
看著森鷗外一會兒沉思一會兒點頭,與謝野晶子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妙,於是趕緊打斷對方說自己要放人進來了,讓森鷗外避讓一下。
等到晶子拿著化驗報告打開醫務室的大門,就像森鷗外說的那樣,一臉嚴肅的國木田和鐵腸都迎了上來,好像就算她說兩個人都沒了他們也能接受的了。
“結果出來了,放心吧,情況並不嚴重。”晶子把化驗單遞給離她比較近的末廣鐵腸。鐵腸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看不懂,於是又遞給了國木田。
“是一種帶著致幻成分的新型藥物,沒有解毒劑,但並不致命,隻要等他們正常代謝掉就好了。”
她的話讓在外面等待的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我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國木田問。
“可以。”晶子往室內看了一眼,森鷗外已經不見了。
兩人如釋重負般雙雙進了醫務室,見到分彆躺在床上的桂正作和條野采菊,他們看起來睡得不太舒服。
“這是正常現象,是藥物導致的精神恍惚,應該是還在做噩夢。”見國木田皺眉,與謝野晶子及時解釋,“今天晚上還需要你多陪陪他。”
國木田沒接話,他有些心疼的看著桂正作打了石膏的腿和綁了繃帶的雙手和雙臂。
“條野先生的中毒是意外,但桂君身上的傷應該是拷問導致的,注射藥物應該也是這個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經送到了安吾先生那邊,不過安吾先生說,他用異能什麼也看不見。”與謝野晶子歎氣。
實在是太狠了,對於一個以機械研究為主的科研人員來說,手是一個多重要的東西,能朝著人的手筋下手,看起來也是為了情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這個,還能恢複嗎?”國木田顯然也很擔心這個問題。
“可以,不過要等桂君把藥物全部代謝掉我才能對他使用異能,不然不能確定異能和藥物疊加是否會造成影響。”這是森鷗外的提議,她的異能需要把人變成重傷狀態,但在受到致幻類藥物刺激的時候,不確定異能使用時的恐怖前兆會不會給人留下心理陰影。
尤其是桂正作這種有過暴力傷害陰影的孩子,使用異能最好還是經過他的同意,彆傷好了,人嚇瘋了。
“我知道了。”國木田幫桂正作揉了揉緊皺的眉心,“今晚我留下來照顧他,沒事的話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管怎麼說,人回來就行了,傷先慢慢養著。
另一邊鐵腸和采菊的組合就沒有和諧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受傷的時候,但一般是鐵腸受傷,條野照顧他。唯一一次他照顧條野還是在多年前橫濱流行性感冒的時候,不過那時候也有獵犬的隊醫的幫忙。
所以照顧病號應該是怎樣的來著?鐵腸坐在病床邊冥思苦想。
哦,對了,是要喂條野喝點水的吧?
鐵腸記得他僅有的看過的幾部電影裡都是這麼說的。
然後他就到醫務室的飲水機那裡用一次性紙杯接了一杯涼水,不過他喂人喝水的方式可能不太對。條野不僅沒把水喝到嘴裡,反而還被末廣鐵腸不小心潑了一臉。
助眠的藥物條野本就吸入的不算多,加上他又是受到過訓練的軍人,經過這麼一番折騰,藥物早就已經失效的差不多了,又被鐵腸潑了一杯水,於是當場就清醒了過來。
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抄起旁邊的盆栽朝著鐵腸扔了過去。
我讓你和隊長、副隊一起去炸廁所!
“條野!”鐵腸趕緊抱住了因為藥物的關係身體還在搖搖欲墜的條野采菊。
然後又被對方拿枕頭扔在了臉上。
“你們在乾什麼?不許在我這裡鬨事!”
花盆摔碎的聲音不僅驚動了與謝野晶子,也吵醒了桂正作。
“嗚~”而桂正作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哭泣,並且還朝著坐在床邊的國木田伸出了被繃帶包住的雙手。
“怎麼了?怎麼了?”國木田立刻上前安撫,緊接著被桂死死抱住,對方縮在他的懷裡小聲啜泣。
沉浸在剛才噩夢裡的桂正作傷心欲絕,對於還沒有完全代謝掉藥物的他來說區分夢境和現實還很困難的,於是隻能抱著自己最親近的人哭泣來發泄情緒。
嗚嗚嗚~費佳帶著果戈裡炸了我的實驗室,把我好不容易實驗成功的數據都給炸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