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理想(一)(1 / 1)

國木田獨步推開掛著武裝偵探社牌子的大門。

距離桂正作離開橫濱去東京讀書已經過了兩年的時間, 國木田獨步也從原本的高中理科生成功變成了一名中學在編數學老師。

而今天的他又要踏入自己人生的一個新的階段,加入被稱之為生存於白晝世界和黑夜世界的夾縫之中‘黃昏的武裝集團’——武裝偵探社(1)

要說國木田和武裝偵探社的緣分還要從他的工作說起,因為生活的緣故, 國木田在入職沒多久就搬進了學校安排的職工宿舍。

因為學校宿舍的居住環境並不算好,其他經濟條件更好的老師多半都選擇在附近租房居住。而國木田因為並不富裕的錢包, 在加上獨身一人對居住環境並不太在意的緣故認識了同樣因為這個原因住在他隔壁的校長。

校長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名武鬥派的異能者,為政府工作,後來受了傷年紀也大了就從一線上退了下來,來到學校教書, 最後一路乾到校長的位置。

因為整個宿舍裡隻住著這兩人,國木田又是個尊重前輩的人, 經常幫校長跑上跑下處理一些瑣事。校長也不是個擺架子的前輩,見國木田獨步孤身一人, 隻有一個在東京讀書不常回來的弟弟就經常邀請他來家裡吃飯。

一來二去, 國木田獨步和對方談起了理想。

和萬千被現實打磨平了棱角的中年人不同,作為教育工作者, 校長最看重的就是年輕人的創造力和敢為夢想拚搏的精神,而在得知國木田是異能者之後, 對方更是覺得隻單純做一個數學老師解決不了國木田迷茫的問題。

為了幫助國木田,校長給他留下了一張名片, 說上面的人是他的一個朋友。也是個很優秀的劍客,武道的高手,有興趣的話國木田可以和對方學習一些自保的招式,也可以探討一下他目前困惑的東西。相信對方能給他更好的見解。

秉持著對可靠前輩的信任,國木田撥通了名片上的電話。就這樣,他最後成了福澤諭吉武道上的學生。

而在學習了一段時間後,福澤諭吉邀請他加入武裝偵探社。

其實在此之前國木田獨步對武裝偵探社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天在遊樂園,那個可以瞬間治愈傷勢的女醫生和非要說桂是他的童養媳的偵探都讓他印象深刻,隻是當時那兩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成年了的樣子。

這樣的偵探社真的靠譜嗎?

不過回憶起社長福澤諭吉威嚴的樣子,以及那天那個一看就很溫和的醫生,也許也沒那麼遭。

帶著這樣的心情,國木田獨步推開了偵探社的大門。

屋子裡目前一個人都沒有。

明明說好了要來面試他,可是社員們卻好像遇到了什麼突發情況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國木田疑心是不是來了什麼突然的工作,對著房間內喊了一聲就打算進門。

也正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一個有著黑白兩色頭發的孩子正背對著他。

那是一個穿著乾淨考究的孩子,十歲左右,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他正坐在沙發附近的地毯上,腳邊散落著一堆積木和機器人形狀的玩具。(2)

也許是走失的兒童或者委托人的孩子,國木田認得那個小型的機器人。他曾經給桂正作買過一個,價格可以說是相當明媚,而那已經是這款玩具的過時款式,被小孩扔在地上的這一款顯然是最新的款式。

是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國木田彎下腰對著小孩輕輕叫了一聲‘小朋友’,想要詢問一下這裡的大人都去了哪裡。

不料,那個黑白頭發的小孩聽到國木田的聲音不僅沒回頭,反倒雙手捂住臉小聲哭泣了起來。

這一下子可把國木田嚇了一跳,來到彆人的房子第一件事就是弄哭了彆人家的小孩子,不會有比這更差勁的開場白了。

更何況自從送走了桂正作之後,國木田整天擔心小孩在那邊吃不好受欺負,偶爾還會噩夢夢見桂正作被親生父親毆打逃出家門的那一天,對年齡相仿小孩的抗性也明顯下降,更見不得有孩子哭泣了。

“彆害怕,我不是壞人,告訴我都發生了什麼?”模仿著以前他安慰桂正作的語氣,國木田走到小孩前方試圖把孩子抱起來安慰。

可惜眼前看到的景象讓國木田獨步瞳孔一縮。隻見小孩的胸口處綁著一排炸彈,紅色的燈光一閃一閃,儼然是正在倒計時。

這是怎麼回事?偵探社為什麼會放著一個身上綁著炸彈的孩子獨自留在房間裡?

來不及多想,國木田獨步利用異能準備出工具試圖將炸彈拆掉。

“沒用的。”小孩的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壞人說這個拆不掉。”

“彆那麼容易放棄,讓小孩子死在我面前可不是我的理想。”儘管額頭上已經急出了一層細汗,國木田獨步還是頂著壓力將炸彈拆卸了下來。

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將桂正作先前製作的信號乾擾器也準備出來以防萬一的時候,原本已經停下的炸彈竟然又開始讀秒,並且速度較之之前變快了不少。

“哇!”看到眼前的一幕,黑白頭發的小孩又開始嚎啕大哭。而國木田也在一瞬間做出了判斷。

剛才自己上樓的時候注意過,這棟樓的一樓是一家咖啡店,裡面有很多的客人,三樓則是會計事務所,不少員工也在裡面工作。如果炸彈在樓上爆炸造成的傷亡是不可估計的。而按照現在的剩餘的時間,從樓梯走出去肯定來不及。

雖然沒想到自己會在入職的第一天就因為這種原因丟掉性命,但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和內心渴望踐行的理想,國木田獨步還是毅然決然的想要抱著炸彈從窗戶跳出去。

至少讓炸彈在平地上爆炸更安全一點,他這麼想著衝到了窗邊。

而就在國木田試圖跳下去的那一刻,一個紅頭發的男人突然過來拉住了他的衣服後領,將他從窗口拽了下來。同時懷裡的炸彈爆炸,裡面的彩帶和亮片碎屑崩了他一頭一身。

“歡迎你加入武裝偵探社。”一臉懵的國木田聽見那個男人說,一旁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停止了哭泣,他奔到了社長辦公室的門口朝著走出來的福澤諭吉要抱抱。

“所以剛才的那個是入社考核是嗎?”喝了一口社長秘書春野綺羅子小姐倒上的茶水,國木田稍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不是真的,回憶起剛才的行動還真是有點嚇人。國木田心想,看來要把立遺囑也指定為計劃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面對這種情況,那撫恤金和變賣家具的錢至少可以讓桂未來生活的變得輕鬆一點。

不過已經正式成為社員的他也見到了武裝偵探社的全部成員,因為本月沒有需要出遠門的任務,國木田很幸運的見到了所有人。

排除掉文職人員,其實目前社裡的人手並不算很多。

就比如把他從窗口拉下來的紅發男人。他的全名叫織田作之助,是個性格有點天然的男人,雖然應該姓織田,但包括社長在內的大家似乎更喜歡稱呼他為織田作。

社長福澤諭吉、偵探江戶川亂步以及醫生與謝野晶子是在遊樂園就已經認識的人不用過多敘述。隻是這個一開始把他騙的團團轉的小孩……

“他不是偵探社的社員,隻是熟人寄養過來的麻煩小孩。”江戶川亂步道。

對於對方的稱呼,麻煩小孩,也就是夢野久作用做鬼臉的方式反駁:

“亂步才是麻煩的小孩,還是未來會變成掉光牙齒的胖老頭的那種。”

這樣的話把江戶川亂步氣的零食都不吃了。

“亂步大人才不會變胖,蛀牙也會消失的。”

福澤諭吉同時面對一個真小孩和一個大齡小孩,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也被與謝野晶子看出了一絲無奈。

夢野久作彆的不說,嗆人的本事倒是和森先生一模一樣。

如果說自己學來了森鷗外的醫術,亂步被他教會了糊弄大人的小手段,那夢野久作一定是繼承了森鷗外毒舌的本事。如果他願意,就算是最擅長打官腔的人也會被堵的啞口無言。

不過好在體貼的織田作之助已經是個合格的大人了,他從福澤諭吉手裡接過一向喜歡被抱著的夢野久作並往他的嘴裡塞了一個棒棒糖。一套動作熟練的讓人心疼,一看就是養過話癆孩子的人。

成功讓夢野久作閉麥後,大家也開始說起正事。

“是說讓我陪亂步先生去一趟東京?”儘管福澤諭吉在邀請國木田過來之前就有‘社裡正常人不多請多擔待’的意味,但是國木田獨步也沒想到加入的第一個任務就要出差。

“是警方的任務,要去東京調查一起學生連續失蹤案。”江戶川亂步在點心上咬了一口,“原本應該是織田作陪我出差的,但是他家裡的那位這兩天生病了,還有五個孩子要照顧,所以隻能換人了。”

家裡的那位?是指妻子嗎?不過果然如他猜測的那般,織田作先生家裡有很多孩子呢,隻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多大結的婚,居然生了五個孩子。

在國木田看來,雖然織田作先生留著胡渣看起來有些顯老,但是就臉來講應該也不會比他大很多。

“而且比起織田作,你的教師身份也會更適合本次的行動,到時候校方會安排你作為交換過來的老師潛入學校,不過剩下的你都不用擔心,破案的事隻管交給名偵探就好了。”

雖然剛加入不久就要出差,但是既然有前輩在場,想來情況也不會太過複雜。這麼想著,國木田也就答應了出差的事情。

“不過我能問一下學校的名字嗎?”做計劃之前至少要搞清楚位置,也好準備更合適的出行路線。

福澤諭吉說了一個名字。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國木田有片刻的恍惚。

“沒錯啦,就是桂君念書的學校,也正是因為裡面都是特殊的異能者和專業上的天才,警方才會對失蹤案這麼重視。”亂步道。

==

前往東京的電車上

“殉情,一個人是不行的……”(3)

因為事關重大又需要保密,同樣被委托破案的自然也不止武偵偵探社一家機構,異能特務課同樣收到了求助的電話。他們派出的正是還在洗白中的太宰治。

在離開港口黑手黨的這一年裡,太宰治靠著森鷗外過去給他準備的資金過得也不算很差,但相比之前有人照顧的日子自然也是天差地彆。

出於對森鷗外的敬畏,他不敢靠近港口黑手黨的地盤,更彆提和中原中也見上一面消除誤會。也正因如此,他在異能特務課分配的任務上多花了些心思,希望能儘早結束洗白,加入武裝偵探社。

這樣不僅離安吾和織田作更近,也或許能通過社長福澤諭吉的關係早日見森先生和中也一面。

“這個時候真是有點羨慕織田作了。”太宰懶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曬太陽。

現在的織田作已經在武裝偵探社找到了穩定的工作,咖喱店老板在武偵傍邊的大樓繼續開起了咖喱店,他和孩子們也住進了安吾家,可以說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了。

就是可惜織田作還是沒攢夠買新房子的錢,沒辦法和安吾求婚。

不過在這方面太宰並不算非常擔心,畢竟除了武裝偵探社的工資,織田作還有小說的稿費可以作為收入,隻不過聽安吾說織田作最近似乎又開始在寫作的方面糾結,搞得編輯也非常的頭疼。

但不管怎麼說,未來都是美好的,這想象著太宰治又靠在電車的椅背上安心的哼起歌來。

可惜他也沒安心多久,隨著喇叭的報站聲,電車一陣顛簸險些將一直被太宰治護在懷裡完全自殺手冊顛出來。

趕緊伸手按住,太宰治最終認命的找了一個讓書不容易掉出來的坐姿。

這本被偽裝成完全自殺手冊的‘書’從被他撿到開始已經過了一年。

雖然一開始被大量的信息湧入大腦的痛苦折磨得夠嗆,但這一年裡太宰也沒少在上面下功夫。也正是在這一年裡,太宰治才意識到不同世界的太宰和太宰之間的參差還是挺大的。

至少並不比一個人和一條青花魚之間的差距小。

在他所看見的太宰治中,大部分太宰都沒有‘書’,無知無覺的過著他們各自的生活。但其中也有兩位可以同他交流。

他們中的第一個成了黑手黨的首領,確實救下了織田作,但是沒能和織田作成為朋友,而且因為其世界的特殊性,他正打算跳樓自殺。

另一位獲得‘書’的時間比較晚,他已經失去了織田作,目前人在武偵,已經經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戰役,還坐過牢。(4)

太宰理所當然的嘲笑了他們,並向他們炫耀了自己和織田作的現狀。隨後立刻被反嘲笑。

武偵宰說,我的森先生要是對我這麼好,我怎麼也不至於被趕出家門,都流落街頭了你還傻樂個什麼,你看他們往後還理你的,blablablabla……

首領宰說,至少他是靠自己救下的織田作,不像他全程被牽著鼻子走,靠森先生安排,中也協助,還要安吾差點丟了命才救下人。可以說織田作還活著完全是彆人的功勞,你除了添亂把其中兩個人都給搞失望了什麼也沒乾,織田作和安吾還願意和你做朋友純粹是他們兩個心腸好,blablablabla……

這樣的言論把太宰治氣的七竅生煙,他正想回複兩人你們就是嫉妒,就是眼紅。卻發現那兩個太宰治都已經把他‘拉黑’了。

於是太宰治更加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