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男主(1 / 1)

幽靜的小花園,突然造訪一群人。

男女都有,十幾個的樣子,剛剛看見溫眠發出聲音的就是其中一個女孩兒。謝今舟反應兩秒,從亂哄哄的聲音裡隱約捕捉出一抹熟悉的意味。

溫眠快速跳下秋千,奔回到謝今舟身邊。

謝今舟順順她因警惕略炸的毛,想起那股聲音裡的熟悉感從哪兒來,“曹家棟?”

唐希失望的看著小貓咪跑開。

旁邊的曹家棟在看清花園裡的人是誰時,面色產生一瞬間不自在的變化,“謝先生。”他身後的男男女女,包括唐希,這會兒表情都十足精彩。

這一幫人,年紀都在20歲左右。

整個謝家,孫輩中除了剛繼任的謝清嶼,也隻有謝今舟夠得上這個資格,被人尊稱一聲先生。基於前幾年積累的聲望威名,當然與現在無關。

“你怎麼在這?”

“阿源說家裡大掃除,不讓回房子,他無聊喊我們過來聚,這花園風景不錯。”他口中的阿源就是謝源,論起來謝今舟算他兄長那一層次。

溫眠仰頭,從謝今舟微蹙眉心看得出來,對方不太喜歡這個人。謝今舟抱著溫眠站起身,語氣雲淡風輕,“喜歡的話請自便,這裡讓給你們。”

剛轉身要走,曹家棟卻攔到他前方。

空氣被腳步帶動起一陣微風,謝今舟瞬間判斷有人攔在前面,停住腳步。

曹家棟笑說,“先彆急著走啊,我們是從庭院過來的,大家都在,謝老爺子也在,剛剛還找你呢,等你過去下棋,三少爺要不先去一趟?”

這麼快,就把稱呼從先生換成了少爺。怎麼看都像是在找麻煩,故意攔路。

謝今舟並不慌張,忽而一笑,“是嗎?”

他聲線清潤,本該是聽著舒坦的聲音。曹家棟卻脊背升起一陣涼意,想起從前的什麼經曆,維持語氣平靜,牽強坦然的道:“是、是啊。”

氣氛凝滯幾秒。

謝今舟不說話,也無人多事插嘴,曹家棟硬著頭皮攔在前面,從容不改。

謝今舟吐出兩個字,“帶路。”

帶什麼路?還真拿他當傭人了?

曹家棟內心一陣不滿,表面卻沒顯露,順著應了聲好,一路帶著謝今舟去往庭院。

庭院主區,視野寬闊,原本是乘涼觀賞地。

這會兒硬生生被布置成了娛樂場所。謝今舟離開彆墅的時候,剛用過下午茶,時間上也差不多,這會兒這裡台球,桌遊,棋盤,茶點一樣不少。

年輕人聚在娛樂措施附近,幾家長輩借此機會登門拜訪,在另一邊下棋。

謝知霆做戲做全套,此刻也在庭院,還真把所有人都喊出來,儼然搞成一場小聚會。謝知恒不在,他在公司有職位,不像謝知霆這般有老爺子疼愛,隨心所欲給自己放假。

見謝今舟過來,謝知霆臉黑一瞬。

但興許是謝老爺子先前打一巴掌給顆棗的警醒起了作用,這會兒倒是沒發作。

謝源正玩得嗨起,察覺空氣的突然安靜,扭頭便見謝今舟,垮下臉,瞪了曹家棟一眼。

那意思像在說——

帶他來乾嘛?晦氣!

不情不願站起,極其敷衍的喊了聲,“三哥好。”

“爺爺呢?”

謝知霆聽見後,冷笑一聲,從另一旁懶洋洋的出聲,“真當自己是個東西了,老爺子又不止你一個孫子,能天天惦記你不成?”

謝今舟不語,偏頭朝向身邊,曹家棟心虛的咳嗽一聲,“那個,先坐吧。”

說著,把人丟這就不管了。

溫眠對著他的背影呲了呲牙,“什麼人都是。”

謝今舟倒是沒說什麼,徑直不客氣的坐下,單手支起下巴,閉目養神。

有傭人上前倒茶。

懷中摟著小貓,自成一副悠然自得景象。

場面因謝今舟的到來陷入詭異,反應不一。

實在是謝今舟先前兩年掌管謝氏時,立下的威名太令人深刻,陡然銷匿近三個月,再一見面,仿若隔世,先前那個雷厲風行的謝氏掌權者,變成這副仿佛風一吹就倒的病弱溫遜模樣,差距太大了。

在座的不乏有謝氏合作夥伴,先前有所接觸。

溫眠抬頭看看他的下巴,扭頭看看時不時朝這瞄過來的異樣眼神。也不知是不是跟謝今舟待久了,加上任務綁定的緣故,有種自己人感覺。

這會兒看著那些‘外’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用腳想也知道,在以前,這些人巴結謝今舟時會是什麼模樣,現在卻是圍著謝知霆假意奉承。

長輩聚在一起下棋談笑風生,晚輩這邊男生和男生玩在一起,女生也有女生的圈子,幾個女生比對起了首飾,“好漂亮呀,這是在哪買的?”

唐希,也就是剛剛在花園裡最先看到溫眠的那個女孩兒,小心翼翼摸著自己的耳環,“我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大師珍藏,有錢都買不到。”

“哇,是哪個大師的作品?”

“是——”

正說著,突然有人想到一點事,悄咪咪朝謝今舟那邊遞過去一個眼神,“希希,你現在還喜歡他嗎?”

“誰?”

“就是那個誰啊!謝先、謝今舟,他之前都那麼不給你面——”

“誰喜歡他?!”

唐希像被戳了痛腳,猛然抬高嗓門打斷,話出口,才驚覺自己太過激動,又要面子的嘴硬道,“一個瞎子,有什麼好稀罕,哪裡配得上我。”

人聲眾多,她的話隻有周圍人能聽清。

但溫眠的貓耳朵可是好使的很,聽見首飾二字下意識投過去眼神,再接著聽到後面,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也不知道誰眼瞎,買了個假貨當寶佩戴,新的人工偽造痕跡那麼明顯,還大師珍藏。就這結構粗糙的設計感,就算是真貨,也不會是什麼有名大師。”

溫眠前世專業對口,見過的高檔珠寶數不勝數,她自己動手,都強上不知道多少倍。

“什麼玩意兒,追不上就貶低彆人。”溫眠撇嘴,索然無味收回目光。

她語重心長,用肉墊按按謝今舟,“謝今舟,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嫌棄你的。”所以你要對得起貓貓的期望,可千萬不要黑化。

謝今舟聽著溫眠一直嘀嘀咕咕,包括那番珠寶指點言論,嘴角淺勾。

小貓懂的還挺多。

他其實能聽到一些,失去眼睛,對外界判斷能依靠的隻剩耳朵,聽覺反而更敏感。

如果能就這麼相安無事到結束就好了,偏偏有人把謝今舟叫過來,就沒存好心。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有傭人彙報。

大掃除工作已經結束。

庭院的人依然沒散,玩心還在,也有各懷心思。謝今舟站起身,導盲杖在地上點了點,帶著溫眠就要離開,這回可沒理由再被攔。

卻在他經過的途中,橫插出一隻腳。

溫眠瞪眼,伸爪拍拍他手臂,“喵!喵喵!”前面有人想絆你,謝今舟,快停下。

反派這麼聰明,肯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平時也經常跟她無障礙溝通。

然而,謝今舟眉宇微動,卻像不知道一樣,原速前行。旁邊有女生堆看到,驚呼一聲,即便在這種時候,謝今舟依然可以冷靜的做出反應,迅速調整身體。

溫眠懵然之際,隻聽頭頂一聲悶哼。

謝今舟後腰重重撞在桌角,掌心撐在桌旁,避免摔倒在地的狼狽姿勢。而她被謝今舟護的好好的,抬頭看見男人發白的臉,額間滲出細汗。

為什麼……

明明平時他都那麼聰明,明白她的意思。

“哎呦!抱歉抱歉,三少爺,沒事吧?剛剛沒注意你過來。”曹家棟故作擔心,趕緊過來扶他,可謝今舟揮開他的手,緩了口氣,冷言道:“曹少爺的眼睛怕不是也該治了。”

周圍人都注意過來,但更多的是袖手旁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溫眠懵逼過後,沒來由一股氣惱升上天靈蓋。

很生氣的那種。

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太過分了。

曹家棟雖然被罵,心中痛快極了,有種大仇得報感。他不就是半年前看上一個謝氏員工,追求的高調了點,卻被謝今舟告狀告到家裡,回去挨了好一頓罰,還得登門賠禮道歉。

他是假惺惺來扶謝今舟的,此刻動作保持著一個半彎腰姿勢,頭部較平行線偏低。

忽然一杯水照著他腦袋拍過來,連水帶杯。

液體順著頭發流淌,打濕衣領,好不狼狽。深秋天氣,曹家棟凍的一個激靈,眾目睽睽下,臉面丟儘。他臉色鐵青,轉而看向水杯來源。

“臭貓——”

謝今舟隻聽到水聲和杯子落地音,無從探尋細節,便聽身旁假惺惺的曹家棟忽然暴怒。

溫眠立在桌上,面無表情的收回爪子。

謝今舟是因為她才被人攔到這邊的,剛剛摔下來,還護了她一下,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

曹家棟剛要去抓,手腕忽而被大力攥住。

“你敢。”

他扭頭,對上謝今舟黯淡卻犀利的危險目光。

嗓音不帶半分溫度。

曹家棟再度打了個顫,那感覺,就好像回到原先謝今舟還掌管謝氏的時候。對方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好像洞穿一切,曹家為了熄滅他的怒火,差點打斷自己的腿,在家躺了一個月。

“鬆,鬆開!”

手腕上的力道極大,感覺手都要被擰斷了。

謝今舟的突然強勢,惹得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謝知霆樂得看戲,不管誰吃虧,謝今舟倒黴他就高興。至於剩下的這些人,都不願淌這渾水,曹家長輩今天不在。

“眠眠,過來。”謝今舟喊了一聲。

溫眠沉默幾秒,意識到自己可能給謝今舟添了麻煩,可是剛剛真的很氣,她又不是白眼狼,謝今舟平時對她很不錯的,不可能看他受欺負無動於衷。

她乖乖躍到謝今舟懷裡,示弱般喵了一聲。

“我錯啦……”

謝今舟忍耐下後腰疼痛,撫撫她的毛發,言談對象的卻是曹家棟,“剛才把我誆過來的事,我自會跟爺爺問個明白,曹少爺玩的這麼開心,多在謝家留一陣子,想來曹家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謝今舟平時是低調,但要是覺得他好欺負,那就錯了,大錯特錯。

抬手叫來兩個傭人,“照看好他。”

什麼照看?看好還差不多!

這是要把他扣下!

曹家棟臉色劇變,陡然想起這一茬,“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不講道理?”

“我就是不講道理,你又能怎麼樣?”

曹家棟:“……”

這話很無理,可以謝家人的身份說出來,那就是理。

曹家棟臉色煞白煞白,報仇一時爽,事後火葬場。現在才意識到事情不妙。

謝源罵罵咧咧,人是他請的,出了事搞不好自己還要背鍋,這個蠢貨!

連他在謝家,都要客客氣氣喊聲三哥。

就算謝今舟現在沒了權力,也還頂著謝家嫡係孫少爺的身份,謝老爺子看重不說,他自己手裡還捏著集團股份,根本不是隨便得罪起的。

“怎麼回事?”

忽然一道低沉男音在眾人耳畔炸開。

男人西裝筆挺,自莊園門口方向踱步而來,皺眉看著這裡的鬨劇。

所有人視線看過去。

男主!

溫眠眼睛睜的大大的,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書中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