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願意釋放信任的友好信號,這是一件好事,起碼不用擔心內部矛盾。
溫眠仔細琢磨了下。
原文中,謝今舟之所以會黑化,走上絕路,原因有很多,女主的離開,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後面一係列眾叛親離的戲碼暫且不提。
眼盲,絕對是謝今舟黑化的開端。
非常重要的一環,他人生中所有的光明與黑暗,就在這裡劃開分界線。
溫眠又想到剛剛電話裡的內容,“係統,謝今舟的眼睛真的不能徹底恢複嗎?”謝今舟追查到毒源後,接下來一定會拚儘全力嘗試治療眼睛。
死去的係統終於複活,【抱歉,無權限回答。】
要你有什麼用?
溫眠沒好氣,“那我到底什麼時候能變回人?”
【反派目前黑化值才降低2點,宿主不要太心急。這裡建議宿主從小事出發,在生活中給予反派溫暖,早日消除更多黑化值,早日變人。】
很好,很官方。
溫眠:“……”
溫眠算是知道,自己上了係統的滔天大當。
什麼任務比彆的宿主簡單,隻有50點初始黑化值,那彆的宿主也沒見誰穿成一隻貓崽子的。後面還有很多事要發生呢,她這樣能做什麼?
隻有變回人,才能做出點實質意義上的事。
溫眠很急,但這事偏偏急不得。
想到那天晚上心急導致謝今舟失控,貓貓歎氣,深感任務繁重,道阻且長。
午後,方姨找到謝今舟。
他在露台上,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打理盆景,深秋萬物凋零,盆裡的花草倒是被溫養的綠意盎然。越是看不見,越想要做點什麼,擺脫無能感。
溫眠揣著前腿,窩在旁邊圓桌上,扮乖。每當剪刀壓的過深,都會喵一聲。
“少爺。”
“什麼事?”
方姨摸摸小貓的腦袋,溫眠配合蹭了蹭,以示友好。她說,“是小貓的事,先前那兩個到底不是自己人,準備的草率,寵物用品上還欠缺。”
謝今舟修剪的動作出現一秒停頓。
距離溫眠來到彆墅已經一周,事情接二連三,這事的確是他疏忽,“怎麼不出去買?”
“那麼多人盯著你,我剛回來,身份敏感,貿然出去怕給你招來麻煩,所以……”其實這事方姨回來頭天就注意到了,但當時謝今舟病著,才沒有說。
謝今舟放下修枝剪,“這樣,這事交給我,方姨,你去準備一下,後日出門。”
也好,他本就需要出去一趟。
岑溪那邊,做了加急處理,檢驗結果應該出來的很快。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人不放心,會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但總不可能一直不出去。
謝今舟沒打算一直龜縮著。
方姨點頭。
當事人溫眠對此並不關心,炯炯有神盯著謝今舟乾淨的指尖,沾上少許泥漬。
兩人正說著,溫眠忽而軟叫一聲。
便見小貓從紙簍裡咬出一張紙巾,跳下桌面,短腿可愛的邁過來,仰起腦袋。
“喵嗚喵嗚……”叼著紙巾,口齒不清。
謝今舟看不見,“怎麼了?”
方姨頗感詫異,瞧著小貓小心翼翼抿在嘴裡、怕叼破的紙巾,一個勁盯著謝今舟的手看,“這……這小貓這麼通人性嗎?”
她彎腰拿起,遞給謝今舟,在對方不解的神情中,笑著解釋說,“它應該是看見少爺手臟了,想給你擦擦,叼了張紙巾過來。”
對!就是這樣!
溫眠趁熱打鐵,趕緊又咪嗚咪嗚兩聲攬功勞。
眼見著謝今舟朝自己的方向看過來,雖然瞳孔死寂,但明顯被陽光照進去一點亮。他微愣的神情,出現一瞬間的鬆動,宛若冬雪融化。
腦海中黑化值在兩個數值之間晃動幾下。
然後……
在溫眠期待的表情中,停在原位。
“……”
溫眠心一梗。也是,反派哪有這麼好收買,黑化值要真這麼好消,係統就不會給出像重獲生命這種天大的好事,作為任務獎勵了。
道理都懂,失落在所難免。
貓貓煩躁,背過身,留給兩個人類看後腦勺。露台綠意盎然,竟襯得小貓背影憂傷。
方姨稀奇不已,咦了一聲,“這怎麼突然扭過去,不理人了?”
溫眠動動耳朵,表示生悶氣。
但當謝今舟嗓音溫和,朝她伸手呼喚的時候。
“眠眠,過來。”
溫眠還是沒出息的屈服於現狀,轉身躍到他掌心上,作出聽話親人的寵物模樣,任他擼毛。心裡磨著牙,問候係統祖宗十八代。
-
謝今舟和岑溪約見在商場附近的茶舍。
方姨先行去商場采購,司機守在門口,都是自己人。畢竟某些人攛掇謝老爺子,總不能以照顧不當為由,把司機也開除了,職責八竿子打不著。
岑溪在裡面等候已久,“少爺,你來了。”
見謝今舟進來,立刻站起,接過導盲杖放到角落,給對方倒上一杯茶。在看見對方懷裡鑽出來的溫眠時有點訝異,但沒有多問。
原本想把溫眠交給方姨,但溫眠非要跟著他。
謝今舟在位置坐下,沒有客氣,抿了一口茶,“檢驗結果帶來了?”
溫眠還是有眼力見的,安安分分找了個位置貼著他手臂,揣腿待著。
“在這。”岑溪取出一份紙質文件,桌上還擺了個盒子,裡面零碎辦公用品,“還有桌上的這些,都是倉庫裡帶出來的,問題出在——”
話還沒說完,便見謝今舟掌心拂過一眾物品。
精準的取出其中一瓶墨水,仿佛早就知曉,毒素投放在了哪裡。謝今舟垂著眼,指節觸在墨水瓶蓋邊沿,一下又一下的輕敲,“接著說。”
岑溪收起驚訝,“哦,就在這瓶墨水裡。”
他遲疑一下,“您……知道啊?這裡面檢測出一種甲性化學物質,人長期接觸,會對視力造成影響,如果沒有得到及時治療……”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但艱難語氣透出的意思很明顯,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就會失明。
旁人進出辦公室,隻是短暫性接觸,並不會受到太多影響。而謝今舟,日日都在使用,筆墨未乾時揮發在空氣裡,每一秒都在蠶食他。
其實墨水不止一瓶,倉庫裡還剩下不少,但不能做的太明顯,岑溪隻取出一瓶。
謝今舟垂著眼,睫毛在眼瞼落下一片陰影。
他想起更多細節。
比如當初醫院惋惜不已,診斷為疲勞所致,謝老爺子毫無懷疑,甚至沒有要求醫生再多診治,就帶他回家休養,將集團大權順勢轉交給三房,坐實謝氏繼承人眼瞎的事實。
比如……
這墨水是謝老爺子某天帶給他的。
猜測被證實。
扣在墨水瓶的指節,逐漸泛白。溫眠好奇湊頭過去,這就是導致反派失明的罪魁禍首?
指尖接觸到一點毛絨感。
謝今舟驟然回神,收斂住情緒,輕輕拍拍她的腦袋,“聽話,彆鬨。”
哦……
溫眠轉頭,卻跟岑溪對視上。岑溪俯首,朝她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嗨。”
溫眠的存在,像是稀釋掉空氣中的沉重。
她對著岑溪呲了呲牙。
岑溪:“?”
溫眠面無表情,轉過身,用屁股對著他。小眼神溜到謝今舟臉上,又往下看看墨水瓶。
她對岑溪可沒有好感。
如果說,女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麼岑溪這個人物就是愚蠢至極!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給了謝今舟致命一擊。
原文中,他對謝今舟極為忠心。
隻可惜後來謝今舟精神狀態出現問題,性格逐漸扭曲,變得偏執又魔怔。岑溪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被男主說服,送謝今舟入院治療。
精神病院是什麼地方?是人是鬼進去了都得瘋。
岑溪這個人物設定的非常矛盾。
你說他不忠吧。
可他實打實的對謝今舟好,哪怕後來在男主手下做事,心裡也還是惦記著自己的少爺,常常到院探望,從沒泄露過重要信息給男主。
說他忠心吧。
卻愚昧無知,親手葬送謝今舟的一生。
他是為謝今舟好。
可他,終究是背叛了謝今舟。
溫眠心裡犯嘀咕,一蹬後腿,蹬翻岑溪面前的那個茶杯,茶水瞬間流淌至桌面。
不管怎麼說,現在有她在,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謝今舟瘋掉的。隻要謝今舟不瘋,岑溪就沒有理由倒戈向男主,所以這人目前還是可信的。
壓榨他!就該狠狠的壓榨他!
“……”岑溪扶起茶杯,摸摸鼻子,不知道哪得罪這小貓了,總覺得它很討厭他。
“這瓶墨水我留下,其他的還回去。”
謝今舟又開口了,他沒看見二者互動。岑溪連忙集中注意力,跟他就接下來的安排聊了聊。
這家茶舍私密性很好。
兩人交談了會兒,適時分開。
謝今舟帶著溫眠去商場和方姨彙合,司機把車停到地下,寵物用品區眼花繚亂,謝今舟隻能聽著方姨的提醒,伸手挨個觸碰著挑選。
貓窩、貓爬架、小吊床……
溫眠對這些毫無興趣,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貓身裡裝著人的靈魂,彆的不說,裡的豪門生活是真奢侈,謝今舟到底頂著豪門嫡係少爺的身份,彆墅裡吃穿用度那是真沒得挑。
床軟的不可思議,生活質量極佳。
這對孤兒院出身,窮苦環境中成長到大的溫眠來說,舒適度直接拉滿,到達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步。她對現狀滿意的不得了。
謝今舟沒忘記懷裡小貓的意見,手裡拿起一根逗貓棒,“喜歡嗎?給你買。”
溫眠意思意思應了聲,“喵。”
——好。
她根本沒注意到謝今舟拿的是什麼。
貓玩具、貓薄荷、毛線球……等等等等。謝今舟悉數掃蕩一遍。
“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