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約會(1 / 1)

皇上二十歲, 孩子都出生了十一個,卻從未對哪個女人真正上過心。永遠都是初一、十五去坤寧宮,其他時間輪流召庶妃侍寢, 那叫一個雨露均沾, 後宮至今都沒有寵妃。

好容易動一回真心, 忽然變得束手束腳, 看也不敢看,碰也不敢碰,含蓄到那點子真心連他這個知情人都懷疑是否存在。

梁九功憂愁地想。

比如今天,皇上什麼都沒做,隻陪太後聊了一會兒閒天,用了一頓晚膳, 便蜜汁自信跑來禦花園等人。

等不來, 還著急,還問他人會不會來,他哪兒知道啊, 隻能派人在慈仁宮門口盯梢:“皇上, 小福子回來了!”

小福子便是那個被他派去盯梢的小太監。

隻見小福子提著燈籠,跑得滿臉汗:“皇上,人來了!”

還真來了?梁九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然後聽皇上說:“走,爬山去。”

“……”

誰能告訴他們, 人來了,皇上為什麼要走啊?

梁九功怕二姑娘找不到皇上再氣走了,便吩咐小福子:“我跟皇上去爬山,你在這兒候著,一會兒人到了, 務必帶過去。”務必兩字咬音極重。

禦花園就一座能爬的假山,總不至於走岔了,小福子應是,梁九功轉身去追皇上。

慈仁宮在紫禁城的最東邊,而禦花園在紫禁城的最北邊,郝如月踩著十二厘米的花盆底,從慈仁宮磕磕絆絆走到禦花園,腿都快廢了,結果隻看見一個提著燈籠的小太監。

這個小太監郝如月認得,正是皇上身邊服侍的,便問:“皇上可在禦花園?”

小太監撓撓後腦勺:“皇上逛了一會兒園子,說要去爬山,就在後邊兒的堆繡山,奴才領您過去。”

郝如月低頭看了一眼腳上的恨天高,轉身往回走,人手的事她可以自己想辦法,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爬山。

一點都不想!

小福子想起師父臨走前強調的“務必”,差點給郝如月跪了:“女官姐姐,女官奶奶,祖宗,皇上還在山上等您呢,您不能就這樣走了啊!”

聽說皇上在等她,郝如月勾唇,反而加快了腳步。然後在某個轉角處與安貴人撞了一個滿懷,兩人齊齊“哎呦”了一聲,站穩後同時抬頭。

“是你?”借著燈籠的微光看清眼前美人,安貴人倒吸一口涼氣,忙換上笑臉,“女官這時候不在慈仁宮照顧太子,來禦花園做什麼?”

郝如月也掛上職業假笑,擅自挪用了康熙的借口:“晚膳用多了,出來消消食。”

說著看向安貴人:“小主這時候出來逛,也吃撐了?”

話音未落,前頭又有燈光閃動,兩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榮貴人,郝如月哭笑不得:“看來今日晚膳,大膳房是用了心的。”

不然怎會有這麼多人吃撐?

小福子站在旁邊都快哭了,一下來了這麼多小主,皇上隻有一個,讓他如何是好。

皇上黑燈瞎火在禦花園等赫舍裡家的二姑娘,多半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下可好人越來越多了。

榮貴人姍姍走來,目光掠過熟悉的安貴人,落在不熟悉的郝如月身上,心中暗暗一驚,轉而笑道:“今夜月色很美,正好晚膳用多了,出來走走。”

“……”

說完看向站在郝如月身後裝空氣的小福子,明知故問:“小福子,你怎麼也在這兒?”

小福子苦笑:“奴才……奴才也吃撐了。”

他很想撤退,因為皇上近來不怎麼待見安貴人和榮貴人。

不待見安貴人是因為童子尿事件,皇上總覺得安貴人身上有怪味。

榮貴人總想生孩子,目的性太強,皇上心裡彆扭著呢。

可差事沒辦成,皇上還在假山上等著,他不敢走,隻盼著安貴人和榮貴人早點離開。

瞧見小福子一臉苦相,郝如月眨眨眼:“你剛才不是說皇上也在禦花園嗎,就在北邊的堆繡山上呢。”

說完也不理小福子,轉頭邀請安貴人和榮貴人:“相請不如偶遇,既然皇上也在,咱們過去給皇上請個安吧。”

安貴人狐疑地看向郝如月,大晚上穿得好像一隻花蝴蝶,要說不是來偶遇皇上,反正她不信。

既是來偶遇皇上,明明早就看見了小福子,還跟他說過話,為什麼不趕緊過去,反而來邀請她們。

有了上回的童子尿事件,安貴人不得不多個心眼兒,可心眼兒再多也抵不過皇上的誘惑。

來都來了,總要過去請個安。

榮貴人也在看郝如月,明知道去了是陪太子讀書,還是忍不住想去,畢竟機會難得,能看皇上一眼也是好的。

聽見榮貴人讓他頭前帶路,小福子真哭了。皇上明顯不想讓人知道,打死他也不敢明說,可若是一口氣帶了三位過去,師父搞不好真會打死他。

堆繡山是紫禁城最高處,站在山頂可以俯瞰整個皇宮,掐指一算,他已經六年多沒有來過這裡了。

夜晚暑氣消散,清風徐來,康熙負手站在山頂,俯瞰皇宮一片烏漆嘛黑,仰望星空,奈何明月高懸,星星也沒有幾顆。

天公不作美。

不過想到月下看美人亦是美事,心中的不如意頓時去了八九分。

這時梁九功的聲音響在耳邊:“皇上您看,人來了!”

說完這句輕咦了一聲:“怎麼會有這麼多燈籠?”

堆繡山說是山,高度不過十幾米,站在禦景亭憑欄俯瞰,便能看見下面的光景了。

康熙低頭一看,先看見了安貴人,而後又看見了榮貴人,微微蹙眉。再往後看,指著一個走路磕磕絆絆的人影問:“那個是誰?”

從上往下看,隻能看見一個頭頂,再加上那人走路特彆慢,被大部隊甩出好遠,周圍隻有一盞燈籠,看得不是很真切。

梁九功伸長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認得,便派人下山去問。

結果派出去的人才抬起腳,便聽皇上笑了一聲,梁九功忙招呼人回來,又伸長脖子看去,還是不認得。

郝如月穿越前是業界公認的女強人,經常踩著七八厘米的細高跟到處招搖,卻死活也適應不了腳下這雙花盆鞋。

受力點不一樣,又是頭一回穿。

明明是她邀請的彆人,走著走著卻被彆人趕超,甩出好幾條街,郝如月苦苦追了一路,隻能看見前方尾燈。

等她歪歪扭扭挪到堆繡山下,安貴人和榮貴人都跟康熙搭上話了,就聽康熙說:“賞大膳房。”

然後又道:“此處石階陡峭,天太黑,你們去浮碧亭那邊乘涼吧。那邊有水,涼快些。”

就是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的意思,梁九功秒懂。

安貴人一個多月沒見到皇上了,榮貴人也差不多,好容易逮到人,自然不肯半途而廢。

現如今皇後薨逝,東西六宮一個主位娘娘都沒有。等來年新後冊立,皇上肯定要大封六宮,到時候誰生的兒子多,誰便能在一眾庶妃當中脫穎而出。

這裡邊榮貴人屬於“起了一個大早趕了一個晚集”型,入宮最早,孩子生得最多,卻隻保住了一個女兒,沒有兒子。

安貴人則屬於顆粒無收型,她比榮貴人還著急呢:“皇上,嬪妾還沒晚上登過山呢,想必山上更涼快,求皇上準嬪妾陪皇上登高賞景。”

榮貴人也道:“臣妾也想上去看看,隻是不知有沒有這個福氣。”

郝如月可不想有這個福氣,隻站在山下給康熙請安,而後說明來意:“皇上,太子身邊人手不夠,求皇上開恩從乾清宮撥些人到慈仁宮。”

從下往上看,堆繡山黑黢黢的,若不是還有一盞鬼火似的燈籠,郝如月都懷疑康熙是不是離開了。

半天沒人理。

安貴人和榮貴人剛剛的請求也沒有得到回應,正愁找不到話題,於是最心急的安貴人先開口了:“皇上以仁孝治天下,慈仁宮那麼多服侍的,太子身邊怎麼會缺人手?”

怕不是想借太子爭寵吧。

榮貴人很讚同安貴人的話:“這事與其求皇上,不如求太後,皇上力行節儉,乾清宮伺候的人也不多。”

苦誰也不能苦了皇上。

一個心機婊,一個戀愛腦,郝如月給她們貼完標簽也沒慣著:“慈仁宮的人確實不少,可臣不敢用啊,看今日大膳房受賞就知道了。”

這話說得毫無邏輯,安貴人和榮貴人卻聽懂了,齊齊白了臉,不敢再講大道理。

皇上夜遊禦花園她們是怎麼知道的,隻有她們自己最清楚。

帝後大婚她懸梁,皇後懷孕她斷發,彆問,問就是皇上言而無信。這麼多年過去,赫舍裡家二姑娘這心直口快的脾氣半點沒改。

本來看她這段時間的表現,梁九功還以為她長大了終於懂些人情世故了,誰知還是老樣子。

慈仁宮成分複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皇上知道,太後也知道,各宮的小主們都知道,不過各取所需,根本沒人敢挑明了說。

可這位偏偏就敢,不但敢在人前說,還敢在皇上跟前說。

梁九功前腳剛給郝如月點上蠟,後腳便聽見皇上哼笑一聲:“赫舍裡如月,你上來,朕與你說說清楚。”

並沒提安貴人和榮貴人。

兩人也不敢再留。

皇上很少連名帶姓地喊人,除非真生氣了。

郝如月踩著恨天高追了一路,這會兒恨不得原地坐下,爬山是絕對不可能的:“石階陡峭,天太黑,山下更涼快,請皇上體恤。”

臨走聽見這一句,安貴人和榮貴人恨不得憑空消失,腳底下的花盆鞋都踩冒煙了。

皇上登基以來,隻有一個人敢跟皇上這樣叫板,那個人便是鼇拜。

梁九功隻恨安貴人和榮貴人跑得快,不然等會兒皇上發起火來還能多兩個人分攤。

康熙雙手握著欄杆,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半天才冷笑一聲:“你上來,否則免談。”

太子到底是誰的兒子?皇上還講不講理了!

郝如月心中一萬頭羊駝跑過來跑過去,可一想到奶團子咯咯咯的笑聲,郝如月咬牙跺腳,職場潛規則她都不怕,踩著恨天高爬山算什麼!

想著便去扶丁香的手臂,宮女穿繡鞋走得穩,結果靠山山倒,靠人人倒,丁香讓她一扶,差點跪了。

早已嚇到腿軟。

郝如月:“……”

反正是仲夏,郝如月腳疼得厲害,乾脆脫了恨天高,隻穿綾襪爬上了堆繡山。

安貴人說得不錯,高處果然涼快。轉過禦景亭,夜風撲面,郝如月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很像換了一個季節。

借著燈籠的微光,抬眸與男人四目相對。對方身量很高,擋住了背後的月亮,明黃常服在黑夜裡不再耀目,反倒是一雙鳳眼映著燈籠的光,仿佛盛滿星河。

男人朝她伸出手:“過來,陪朕吹吹風。”

表情自然,親切隨意,好像她早就是六宮妃嬪中的一份子了。

郝如月仰頭看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丁香,拿我的恨天高來。”

丁香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什麼是恨天高,忙將手裡提著花盆鞋放到地上,服侍郝如月穿上。

再直起身,抬眼看男人,脖子舒服多了。

輸人不能輸陣。

男人伸出的手固執地懸在半空,仿佛她不握上去,他就準備一直懸著。

愛懸便懸著吧,反正受累的不是她。

郝如月繞過男人直奔前方的漢白玉欄杆,下一秒腰被人從後面摟住了,她學過女子防身術,下意識便是一個背摔。

然而沒成功,反被人抱得更緊了,呼吸艱難。

餘光瞥見梁九功低著頭貓著腰帶走了所有人,郝如月深深吸氣:“皇上想在這裡嗎?”

“彆動,讓朕抱抱你。”男人的聲音很輕,帶著少見的脆弱。

手臂果然放鬆了一些。

郝如月調整姿勢,儘量靠著男人站,預留出足夠的空間呼吸,這才穩住心神:“皇上有什麼煩心事麼?”

“雲南、貴州、福建都丟了,下一個可能是湖南。”男人聲音低沉,壓了一些重量在郝如月身上,仿佛想讓她為自己分擔肩上的千斤重擔。

康熙以為郝如月像原主那樣不關心政事,在她面前可以無所顧忌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反正她也不一定聽得懂。

可郝如月並不是原主,她學過曆史,一聽就知道康熙在說平三藩的事,不過她不打算讓康熙知道她聽懂了:“丟了南邊,皇上還有北邊啊,京城在北邊,盛京也在北邊。”

一聽就是孩子話,卻也提醒了康熙。北邊很重要,想要對付南邊首先要安定北邊,防止南北夾擊,察哈爾的蠢蠢欲動比三藩之亂更危險。

本來康熙顧念著昔日情誼,想給察哈爾一個主動回頭的機會,早知那邊有異動,遲遲沒有動手。

如今想來,倒是自己糊塗了。

可即便他想動手,兵員也是問題,三藩造反朝廷的可用之兵幾乎都拿來平定南方了,北邊兵員嚴重不足。

察哈爾也正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敢趁他病,要他命。

要不怎麼說康熙是個職業皇帝呢,一說起政事,心思立刻從兒女情長一秒切換到軍國大事:“北邊無人可用。”

兵員是一方面,將帥才是大問題:“若湖南也丟了,朕打算禦駕親征。”

曆史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隻不過被眾臣和太皇太後聯手勸住了,理由是禦駕親征贏了是應該的,輸了丟臉不說還會損傷士氣,性價比不高。

“若北邊也丟了,皇上會怎樣?”郝如月忽然好奇。

康熙微微蹙眉:“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真有那一天,朕不會學崇禎,朕大約會披掛上陣,與將士們共進退,與大清共存亡。”

說話間,兩人已然分開,各自憑欄遠眺,望著前方烏漆嘛黑的紫禁城,進行一場足以扭轉戰局的對話。

郝如月輕笑:“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嗎,皇上何苦提前上戰場?”

康熙也笑:“是啊,他們也勸朕,可朕覺得你說的最在理。”

郝如月屈膝:“臣不懂這些,謝皇上誇獎。”

“南邊離得還遠,有些節製,北邊是個大麻煩!”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康熙這時候就想跟不懂的人聊。

書到用時方恨少,郝如月仔細回憶了一下,半天才接上話:“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既是大麻煩就要多找幾個人商量。”

沒用的,早商量過了,不然他也不會想到禦駕親征,由他坐鎮南邊,換幾個將領回來應付察哈爾。

見康熙搖頭,郝如月又道:“這等難題,皇上不如去請教一下太皇太後。”

曆史上察哈爾的叛亂,好像就是太皇太後親自出馬搞定的。

畢竟沒有人比蒙古人更了解蒙古人。

康熙苦笑:“太皇太後一直病著,不願見人。”

郝如月看向遠處虛無:“臣聽說太皇太後的病已經好了,這段時間進宮給她老人家請安的人可是不少。”

康熙挑眉:“哦?都有些什麼人?”

郝如月眨眨眼:“都是蒙古的老親,怎麼,皇上不知道?”

康熙還真沒關注:“因為鈕祜祿氏的事,太皇太後動了肝火,有些怨朕。”

郝如月笑,看向康熙:“這有何難,皇上答應臣之所請,臣便給皇上想個好法子,保證太皇太後無法拒絕。”

慈寧宮,太皇太後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打得蘇麻喇姑都憂心起來:“太皇太後這幾日太過操勞,仔細著身子,早點歇吧。”

太皇太後提著毛筆,頭也不抬:“我也想歇,可是不成啊,察哈爾那邊不老實,我的找個人替皇上看著。”

說到皇上,太皇太後下筆便有些慢了:“我這病好了有幾日了,宮裡都知道了吧。”

蘇麻喇姑明白太皇太後的意思:“前朝事忙,皇上大約顧不過來。”

太皇太後毛筆一頓,糾正蘇麻喇姑:“誰說皇上了,他忙就讓他忙好了。便是他來了,我還不一定見呢。”

蘇麻喇姑笑道:“您這就是說氣話了。”

太皇太後滿腹牢騷,索性擱筆:“我說氣話?我的氣性可沒有咱們皇上大。”

恰在此時,有小宮女在門簾處探頭探腦,見蘇麻喇姑要出去,太皇太後忽然道:“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不用弄鬼兒糊弄我。”

蘇麻喇姑隻得將小宮女叫進來,小宮女稟報說:“皇上陪太後用過晚膳便去禦花園消食了,隨後慈仁宮的赫舍裡女官也盛裝去了禦花園,同時過去的還有永和宮的安貴人和鐘粹宮的榮貴人。”

太皇太後嗬一聲笑出來,打發走小宮女,轉頭對蘇麻喇姑道:“這就是你說的前朝事忙?”

說著將桌上的信紙揉皺,賭氣道:“不寫了,不寫了,皇上都不著急,我急什麼!”

蘇麻喇姑忙上前勸慰,太皇太後根本不聽:“皇上賭氣不來,太子也不來,一個個的,都是白眼兒狼!”

連著好幾日陪太皇太後召見蒙古老親,太後也是腰酸背疼,臨睡前忽然想起一事,對身邊服侍的說:“明日記得提醒我,去慈寧宮請安的時候帶上太子。太皇太後病體痊愈,還沒見過重孫呢。”

說起來也是她的疏忽。

結果翌日要走的時候,太子還沒睡醒,太後疼孫子不忍心打擾,仍舊自己去了。

太後前腳剛走,皇上便到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從乾清宮臨時調撥的二十個宮女太監。

鬆佳嬤嬤、丁香和芍藥全都驚了,昨夜姑娘盛裝出去,盛裝回來,隻讓皇上抱了一下,都沒侍寢,就從乾清宮一下子調了二十個人過來!

本朝力行節儉,乾清宮裡伺候的人比先帝在時還少,跟前朝更是沒的比,一下調來二十個人,恐怕乾清宮的人手都要緊張了。

姑娘威武!

郝如月照單全收,笑眯眯捅了捅搖籃裡的奶團子,奶團子唰地睜開眼睛,看著郝如月咯咯咯地笑。

郝如月朝他比出一個大拇指,額外吩咐乳母給太子加餐。

康熙看得一臉懵:“所以你的法子是?

郝如月從乳母懷中接過剛剛吃飽的太子,豎抱著輕輕拍奶嗝,邊拍邊說:“正是太子。太子吃飽了,要為汗阿瑪分憂,為大清的江山社稷出力了。”

被拍出奶嗝,奶團子舒服地將頭靠在郝如月肩上,然後朝著康熙一抬一抬,嘴裡還啊啊啊地說著十級嬰語。

郝如月也啊啊啊地回應,轉頭將太子遞給康熙:“皇上抱著太子去給太皇太後請安,太皇太後肯定高興。”

康熙接過太子,一隻手慎重而僵硬地托住小屁股,讓小嬰兒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隻手虛虛護住脖子,動作滿分,姿勢優美,隻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奶團子很喜歡汗阿瑪抱,對龍袍上的紋路也很感興趣,臉貼上去就開始啃,啃得康熙臉色更加凝重,啃得梁九功汗都下來了,不得不出言提醒:“要不還是女官抱著太子隨皇上一起去請安吧。”

郝如月差點笑出聲,太子已經是皇上的第十一個孩子了,皇上居然還沒學會抱孩子嗎?

看來以後得多給皇上一些鍛煉的機會,畢竟曆史上的康熙皇帝可是個超級奶爸。

等郝如月接過太子,皇上臉上的表情當時就正常了,還不忘強勢挽尊:“龍袍太硬,怕硌到太子,下回換身便服再抱他。”

郝如月點頭,表示理解,便跟著一起去了慈寧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