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萌芽中(1 / 1)

4月19日是周末, 許小華一早就出門,準備去京大上外語課。

臨走的時候,沈鳳儀喊住了她, “小華,今天看到慶元的話, 讓他晚上一起過來吃飯, 我做點艾團讓他帶回去給同學們嘗嘗。”

“好的, 奶奶!”

四月的風,拂在人的臉上, 輕輕柔柔的, 像輕紗一樣,許小華不由就想起以前背過的一首詩, “是燕在梁間呢喃,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

正輕輕誦吟著, 忽然聽到有人喊她,回頭一看,發現是葉恒,朝他點了點頭,笑問道:“去學校嗎?”

許小華總覺得, 葉恒有些不一樣了,以前的葉恒, 看人的眼神總有幾分桀驁不馴的樣子, 可是現在的葉恒,眼神很平靜、溫和,像是變得有耐心了很多。

就見葉恒微微笑了下, “是,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高考了,學校開了補習班。”緩了一下,又道:“小華,謝謝你勸解我奶奶,她現在好多了。”

“不客氣,你最近也不要多想,高考最重要,過了眼前這一關再說。”

葉恒“嗯”了一聲,他現在確實什麼都不想了,隻想著考一個好大學,有一個好的前途,以後可以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報複那個人。

許小華想了一下,又問道:“葉叔叔鬨了一場,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葉恒輕輕搖頭道:“不清楚,他估計也怕我爸鬨大,現階段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兒。”對於爸爸去找都友棕的茬,葉恒也有些意外,但是又想,如果爸爸不鬨這麼一場,大概心裡也過不去那道坎。

兩個人在胡同口分開,各自走向不同的目的地。

許小華中午下課的時候,就看到徐慶元在門口等她,見她看過來,立即笑著揮手,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

等她一出去,徐慶元就接過她的書包,和她道:“小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單位定了。”

許小華眼睛一亮,“是在京市嗎?”

徐慶元點頭,“是,西南郊區的石油廠。坐公交車到白雲胡同,大概兩三個小時左右。”他對這個單位已然很滿意,以他的情況留校或者市區,是完全不可能的。

能留在郊區,已然是慶幸了。

“是什麼崗位啊?”

徐慶元笑道:“原油化驗工。”

許小華有些訝然,雖然她不知道原油化驗工是做什麼的,但是最後一個“工”字,可以猜想到,大概隻是一名普通的工人。

這對於京大畢業的高材生來說,是否有些大材小用了,輕聲問道:“慶元哥,怎麼會這樣?”

明明他都已經按照要求,和父親斷絕了關係,為什麼還是去當工人?

她眼裡的不平和心疼,讓徐慶元心裡微微動容,想抬手摸下她的頭,手抬到半空,又怕給人看到了,說什麼作風問題,牽了牽嘴角,笑道:“小華,已經很好了,留在京市已然是幸運了。”

許小華想想也是,雖然隻是去石油廠當一名原油化驗工,但是相比較後面兩年大學生的畢業分配,這個單位已經很好了。

“那劉哥他們呢?”

“鴻宇留校了,遠誌被分配到了科學研究院,以安被分配到了蘭城化工院。”

他一口氣說完,許小華剛剛不平的情緒,又升了起來。雖然她和劉哥、喬遠誌、方以安他們也是朋友,但是不可否認,在這些人裡,慶元哥要更優秀一些。

而現在,這些人的工作,遠比慶元哥好得多,許小華想安慰他兩句,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合適。

徐慶元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沒事,小華,我對自己的工作單位還挺滿意的。我本來就想留在京市,和你們有個照應。”他沒說,即便是留在京市,也是他實驗室的老師幫忙的結果。

這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好的單位了。

許小華想,她都為慶元哥委屈,慶元哥自己心裡,怕是更不好受。不想在這時候還往人心口上撒鹽,笑道:“慶元哥,禍福相依,當個工人也挺好的。什麼時候去報道啊?等你拿了第一份工資,請我吃炒湯圓好不好?”

“好!”

徐慶元倒是很想得開,留在京市是他唯一的要求,不管是化工廠、石油廠,還是服裝廠、毛毯廠,一份能養家糊口的工作,就可以了。

徐慶元的工作定了下來,他的時間也稍微寬裕一點,下午小華下課後,沒再托劉鴻宇幫忙送,而是自己送小華回去了。

兩個人路過空軍大院的時候,就看到衛沁雪上車來。

許小華忙喊了一聲:“沁雪!”

衛沁雪見是小華,笑道:“你從京大那邊上完課回來?我上次看到蕎蕎,說你最近還挺忙的,都在忙些什麼啊?”

許小華就把自己最近參加比賽的事說了。

衛沁雪給她打氣道:“那是得好好努力。”又看了看徐慶元,笑道:“徐同誌,好久不見。”

徐慶元點點頭。

許小華問道:“你在部隊裡還適應嗎?”

衛沁雪原本還笑嗬嗬的臉,立即皺了起來,“小華,可累死我了,一去就給我們安排各種訓練和排練,你們五一要比賽,我們五一也有彙演,這不,我實在吃不消了,想著回家去吃一頓好的,緩口氣兒。”

許小華笑道:“要不要去我家坐一會兒?”

衛沁雪搖頭道:“今天不去了,我都許久沒回家了,怕我爸媽念叨我不著家,不過我和蕎蕎說好了,讓她在白雲胡同那一站等我下,把辣白菜給我,我爸愛吃這個。”又笑道:“其實我也愛吃,要不是怕蕎蕎太累,我都想帶些到部隊裡去,這個比較開胃。”

“我回頭和蕎蕎說。”

衛沁雪忙道:“不用,不用,蕎蕎工作也忙,她那工作看著就不輕鬆,有次我見她拖著好高的蔬菜出來擺攤,看著有兩百多斤吧!”雖然部隊裡的訓練累人,但是她覺得,比起蕎蕎的工作來,還是小巫見大巫的。

再說,軍人的身份,比工人的身份要受人尊重得多。

這時候剛好有人下車,空出來一個座位,衛沁雪就坐到了小華旁邊,輕聲問她道:“蕎蕎和你說沒?你堂姐搬到我們大院去了。”

“說了。”

衛沁雪接著道:“她人還挺和氣的,前些天,我有點事找吳大哥幫忙,她很熱情地接待了我。”

怕小華誤會,忙解釋道:“確實是有正事兒,我們有個小姐妹的表弟在空軍後勤部,聽說犯了點錯,要被勸退回家,一家人都急得很,就四處托人幫忙,我聽說吳大哥他們團的團長媳婦在後勤部工作,就想走她的門路問一問。”

許小華點頭,“那確實是正事兒,後來吳慶軍幫你問了沒?”

衛沁雪點頭,“不過不是吳大哥帶我去找的顧向慧,而是你堂姐,所以我說她人還挺好的。”

對於衛沁雪的最後一句話,許小華不予置評。

就聽衛沁雪又道:“不過,部隊裡好些家屬,似乎不怎麼喜歡她,我有次路過家屬院那邊,就聽大家在說她的閒話。說她隻顧工作,不顧家,又說她和吳大哥結婚,吳大哥爸媽都沒出面一下。”

許小華回道:“沒有人背後不說人的。”

衛沁雪點點頭,有些唏噓地道:“小華,你這人年紀不大,但是有時候說出來的話,像是經曆了很多一樣。”

許小華笑道:“我胡謅的,你還當真了。”

衛沁雪搖搖頭,她覺得小華這個姑娘,確實和她以前交的那些朋友不一樣。她聽蕎蕎說過的,許呦呦雖是小華的堂姐,但是兩個人關係不好。小華聽到有人說許呦呦的壞話,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這樣中肯地說,大家都背後嚼舌根,當不得真。

轉眼就到了白雲胡同,許小華和衛沁雪道了彆,就和徐慶元從車上下來,蕎蕎正提著一個網兜,等在站台上。

小華立即把她手裡的黑壇子遞給了衛沁雪。

蕎蕎朝窗戶喊道:“沁雪,我做了點腐乳,下回好了,我拿點給你嘗嘗。”

“哎,好!”衛沁雪從窗戶裡,朝蕎蕎幾個揮了揮手。

等到了家裡,晚飯也差不多好了,不過幾分鐘,沈鳳儀就喊大家吃飯。

在飯桌上,得知徐慶元的工作單位定了下來,大家都為他高興。

沈鳳儀道:“雖然是郊區,但好歹還屬於京市,周末慶元想回來,還可以坐公交車回來。”她見孫女和慶元處得挺好,心裡覺得這門親事到了三年,怕是未必會取消。

慶元能留在京市是最好的。

秦羽也道:“萬事開頭難,總歸是一份正式的工作,以後還有變動的機會。”

徐慶元都笑著應了。

徐慶元臨走的時候,沈鳳儀用油紙給他裝了好些艾團,“帶回去給同學們嘗嘗,要是喜歡吃,端午的時候,帶他們一起來家裡吃飯。”

又讓小華把人送到了胡同口。

等兩個孩子走了,沈鳳儀忍不住和兒媳歎道:“慶元到底是受了他爸爸的牽連,不然以他的學識,肯定能去更好的單位。”

秦羽搖頭道:“媽,你不要這樣想,現在這個工作就挺好的,雖然不是特彆好,但是留在了京市,已然是很多人努力去夠也夠不到的。”她私心裡覺得,就是這個西郊的石油廠,大概也是慶元找了人幫忙的緣故。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即便是四月的天,這個點也完全黑了。

許小華和徐慶元兩個,借著月光和各家窗戶裡漏過的一點燈光,慢慢地朝胡同口走,許小華問道:“慶元哥,姑姑那邊最近有信來嗎?家裡還好吧?”

“還好。”就是媽媽對家裡的變故,還有些不能接受,再加上單位裡也勸了幾次,讓她和爸爸離婚,她大概煩躁得很,給他來了好幾封信,都是問他有沒有辦法,給爸爸平反?

徐慶元想到母親的天真,心裡不由有些泛苦。

他甚而都沒辦法回複媽媽的信,每次隻是簡短地回了幾句他的近況,但是他越不正面回複媽媽,媽媽的話語似乎就越發尖刻。

徐慶元想到這裡,就不願意再想下去,輕聲和小華道:“我媽媽似乎還不能接受現實。”

“那阿姨知道你工作定了,心情會不會好點?”她和慶元哥的媽媽也就打過一回照面,當時還是在徐爺爺的葬禮上,正是忙亂的時候,她對慶元哥媽媽的印象並不深。

隻隱約記得是個身高不是很高,看起來溫婉和氣的婦人。

徐慶元搖搖頭道:“大概不會,她要是知道了我的工作單位,怕是會更悲觀。”

他的聲音有些低落。

許小華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朦朧的夜色裡,她並不太能看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徐慶元也是有些脆弱和悲傷的。

輕聲安慰道:“慶元哥,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我們不可能讓所有的人滿意,即便那個人可能是我們的親人。”

徐慶元轉頭望著她,見她眉頭微縮,終究是沒忍住,抬頭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謝謝你,小華!”

許小華愣了一下,很快搖頭道:“沒事,我們互相鼓勵。”她的語氣裡,明顯有些局促和慌張。

徐慶元怕自己的舉動,嚇到了她,很快轉移了話題,問道:“五一技術大賽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許小華歎道:“我心裡也沒底,好像看了好些書,但是腦子裡都亂糟糟的,感覺還有沒有係統地消化和吸收。”

徐慶元點頭道:“光看書是不行,你們這個不考理論,主要還是實踐,如果有條件的話,我建議你可以係統地把廠裡各個車間的機器再摸索一下。”

“好!”小華想著,回去再找錢小山、趙興他們幫忙一下。

到了胡同口,徐慶元沒讓她再送,“回去吧,路黑著呢!”

“慶元哥,再見!”

“再見!”

一直到小華進了家門,徐慶元才轉身往公交站台走。

等他到宿舍的時候,還不到九點,宿舍裡隻有劉鴻宇一個人,聽到開門聲,立即從床上探頭看了一下,“元哥,送完小華回來了啊?”

徐慶元點頭,遞了油紙包給他,“小華奶奶做的艾團,讓我帶給你們吃!”

劉鴻宇立即放下了手裡的書,從床上下來,一邊拿了一個艾團吃,一邊問道:“元哥,你今天和小華說工作的事沒?”

“說了。”

劉鴻宇立即走了兩步,到他跟前來,“小華妹妹說什麼沒?”

“沒有。”

劉鴻宇鬆了一口氣道:“我都擔心她接受不了,你說你一個門門功課第一的,最後去了石油廠,我呢,就這半吊子的,還留校了。”

徐慶元笑道:“鴻宇,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專業不拖後腿,社交能力、組織能力都強,學院的老師們都挺看好你的,你能留校,我並不意外。”

劉鴻宇聽他說完,心裡不由有些觸動,“元哥,平時你總是說我不著調,沒想到心裡對我評價這麼高。”

徐慶元笑笑。

“元哥,我以後一定好好乾,等我混得像個樣子了,給你寫一本小說好不好?”

徐慶元立即打斷了他話頭,“不必!我收回我剛才的話。”

劉鴻宇笑道:“元哥,我逗你的呢!哦,對了,今天又有你的信,我在宿管那看到,就給你拿回來了,是你家那邊寄的好像,放你抽屜裡了。”

聽是家裡寄的,徐慶元拉抽屜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到底是拉開,把信拿起來看了下,發現是姑姑的信,微微鬆了口氣。

打開一看,發現裡頭還夾了他爸從邊疆寄回來的信,信很短,說那邊就是活重些,目前彆的都還好,托姑姑多關心一些他媽媽的情況,如果媽媽撐不住要離婚的話,他這邊也不會有意見。

徐慶元看到這裡,目光在“離婚”兩個字上停留了很久。他想,如果媽媽真的選擇離婚,也無可厚非,他這個親兒子都為了前途和父親斷絕了關係。

媽媽也可以為了自己的生活,而和爸爸離婚。

幾分鐘後,徐慶元才拿起姑姑的信來看,和他說,這個月已經試著寄了十塊錢給他爸爸,看他能不能收到,如果能收到的話,以後再多寄一些。

徐慶元很快看到了最後兩段:“慶元,我想著,你爸的活比較重,營養要及時跟上,不然怕對身體有些損傷,你不必擔心錢財方面的問題,我目前手頭尚寬裕。

另外,你已臨近畢業,不知道工作有沒有落實,如果有難處,請及時寫信回來,姑姑給你想想辦法。前些時候,張建英同誌致信給我,問及家中情況,我回複一切尚好,如果你這邊需要幫忙,姑姑可以給你寫信去問一問。家中餘事皆好,無需掛念。”

落款是“姑姑曉嵐”。

徐慶元看完信,一個人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直到劉鴻宇走過來,問他道:“元哥,怎麼了,家裡出事了?”

徐慶元搖頭,“還沒有。”大概還在萌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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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衛沁雪提著一壇子的辣白菜回家,一進門,就看到媽媽在看報紙,喊了一聲:“媽!爸今天不在家嗎?”

“去會朋友了,晚飯回來吃。”

柳思昭剛站起來,就看到了女兒手上提著的那個黑壇子,立即捂著鼻子道:“怎麼又帶這東西回來,沒得為難你媽媽。”

衛沁雪笑道:“媽,爸爸愛吃啊,我也愛吃。”

柳思昭皺眉道:“也不見你學你爸點好的,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吃的?你爸是建國前吃的苦,才養成了這口味,我們可沒苦過你!”隨即又問道:“去了許家嗎?許小華和她媽媽現在怎麼樣?”

“沒有,倒是在回來路上碰到了,挺好的,小華現在在忙著五一技術競賽的事兒,我也沒好意思去她家叨擾。”頓了一下又道:“還看到了她對象,說是被分配到西郊那邊的石油廠工作了。”

柳思昭挑眉,“石油廠?當工人?”

見女兒點頭,柳思昭忍不住笑道:“我當秦羽這麼急急忙忙地把女兒的親事定下,是挑了個什麼好的呢,沒成想,還是個工人,不過,倒是和她女兒搭得很,以後說起來,也可以說是工人家庭。”

衛沁雪覺得媽媽這話說得有些刻薄,不高興地道:“媽媽,秦姨是你的同學,小華也是我的朋友,你不該這樣講話。”

柳思昭微微挑眉,有些好笑地看了眼女兒,“怎麼,你交了個朋友,還管起媽媽來了?我說的話哪裡不對嗎?”

衛沁雪有些生氣地道:“就是不對,那是我的朋友,你不能這樣刻薄。”

“刻薄”這個詞一出來,柳思昭也不高興了,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和女兒道:“小雪,媽媽早就想和你說,交朋友也要有個分寸,不是什麼人都能成為你的朋友的。”

見女兒不以為然,柳思昭也不急,緩緩地道:“你當許小華是朋友,所以你可以為她的朋友介紹工作,她拿你當朋友,所以給你送辣白菜。一個工作值多少錢,一壇子辣白菜值多少錢?她就是送你一輩子辣白菜,也換不了這一份工作的人情。”

衛沁雪皺眉道:“媽,爸爸都說了,要我和小華、蕎蕎好好處,說她們身上有值得我學習的地方,你怎麼張口閉口就是錢不錢的?”

柳思昭冷哼了一聲,“你聽你爸的?他那是官話說多了,有時候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在單位,還是在家裡。”又歎道:“小雪,你被我和你爸爸養的太天真了些,不知道外面的人,心眼有多少個,你聽媽媽的沒錯,以後和許小華遠著點。”

又指了指女兒手裡的辣白菜道:“你要是喜歡吃這個,我回頭讓家裡的保姆也給你做些,犯不著為這麼點小菜,還朝人伸手,人家還指不定怎麼笑話你好糊弄呢!”

衛沁雪跺了跺腳道:“不稀罕!”把辣白菜放到了廚房裡,就進了自己房間去。

柳思昭看著女兒的背影,覺得還是得和女兒多聊聊,要是自己女兒真和秦羽的女兒成了交心的好朋友,她可接受不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衛明禮笑著問女兒道:“在部隊裡怎麼樣?有沒有拖後腿?”

“沒有,彆的我不喜歡,跳舞是我自己喜歡的,這件事上,我肯定不會拖後腿。”

衛明禮笑著點點頭,和妻子道:“小雪進了部隊,果然是長進了很多。”

柳思昭看到桌上的辣白菜,心裡就有點不高興,面上笑道:“那是,就是這孩子愛交朋友的習慣,總是改不掉,認識沒幾天的人,也能對人家掏心掏肺的。”

衛沁雪抬頭看了眼媽媽,不樂意地道:“我認識小華是不長,但是爸媽你們認識秦姨,不是有二十來年了嗎?怎麼,隔了二十來年,你們才覺得交錯了朋友?”

這一句話出來,衛家餐桌上的空氣,稍微凝滯了一下。

衛明禮放了筷子,朝女兒問道:“小雪,你說一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衛沁雪低頭道:“我媽覺得小華和蕎蕎占我便宜,讓我不要和她們交朋友,還挖苦人家送我辣白菜。”

說到這裡,衛沁雪抬頭道:“爸,你是不知道,這辣白菜,我們家看著是不值錢,但是對蕎蕎來說,可不算便宜。我看到過她拉著兩百來斤的蔬菜去公交站台擺攤賣,她一個月也不過才十七八塊錢的工資。”

頓了一下又道:“而且,我覺得小華的人品很好,她和她堂姐關係不好,我今天和她說起她堂姐的閒話,她也沒有落井下石,而是說,大家都會背後嚼舌根,這些話當不得真……”

衛沁雪越說越激動,兩頰都因為氣憤而泛起了紅。

柳思昭有些詫異地看著女兒,不高興地道:“小雪,你不要在你爸跟前胡說,我是讓你交朋友長點心眼子,什麼時候挖苦你了。”

衛沁雪沒有分辨,而是認真地道:“媽,我覺得小華、蕎蕎都是很好的朋友。”

柳思昭氣得推了下跟前的碗筷,站起來道:“行,你長大了,媽媽和你說幾句話,你都知道跟你爸爸告狀了!”說著,就賭氣回了房間去。

衛明禮安慰女兒道:“小雪,爸爸覺得很好,你有自己的判斷力,爸爸也認同,交朋友要看對方的品性。”

晚上臨睡前,衛明禮看著側身躺在床上的妻子,輕聲問道:“思昭,你是不是和秦羽之間有什麼矛盾?”

柳思昭悶悶地道:“沒有。”

衛明禮歎道:“孩子交到一個和脾性的朋友不容易,咱們應該鼓勵。小雪現在年紀還小,遇到事情還能指望著我們做父母的給她解決,以後咱們年紀大了,她隻能自己求出路,我們不可能永遠把她庇護在羽翼之下。”

柳思昭起身,紅著眼眶問道:“你也不過就見過許小華一回,對她的認識能有多少?就因為她是秦羽的女兒,我的女兒就必須和她交朋友?我讓小雪多接觸考察,有什麼不對?”

衛明禮哄道:“你彆動氣,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咱們不是隨口說說嗎?出發點還不都是為了女兒好。”

柳思昭紅著眼睛點頭,心裡卻是越發堅定,她的女兒和誰交朋友都行,唯獨秦羽的女兒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