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餡餅(1 / 1)

客人們一走, 秦羽也把徐慶元喊了過去,問道:“慶元,你畢業分配的事, 是出什麼情況了嗎?”

徐慶元沒有隱瞞, “是的,秦姨, 學校知道了我家裡的情況。”

秦羽點點頭,“這樣啊,”沉吟了一下, 很快就勸道:“慶元, 你心理負擔也不要太重,這一步是咱們早先就預料到的,早點來到,咱們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膽的,想著這把刀到底什麼時候落下來。”

“是的, 秦姨。”

秦羽瞥了一眼朝這邊看過來的女兒,見她一臉好奇的樣子, 心裡有些好笑, 又有些發軟,她這個女兒,除了膽子大外,還非常重情義。想了一下, 和徐慶元道:“你現在和小花花訂了婚,我們就是一家人, 要是有什麼事兒,隻管和我們說,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

見徐慶元點頭, 秦羽又問道:“你畢業分配的事,不然我們也幫你問問看?”

徐慶元搖頭道:“秦姨,不用,隻要能留在京市就行,至於工作單位,我都沒有關係,你看小花花在罐頭廠也能做得很好,我想我定然也是可以的。”

現在即便去了更好一些的單位,對他來說,也未必是好事。因為家庭背景的緣故,他頭上有一頂無形的灰帽子,“可教育”“可拉攏”這些詞,在以後的生活中,是無可避免的。還不如去個一般的單位,先安穩地過日子。

秦羽聽他這樣說,臉上不由也帶了點笑意,“你說的是,禍福相依,隻要好好努力,在哪個崗位上都是一樣的。”

秦羽又問了幾句,他經濟上有沒有困難,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也就沒再多說,隻道:“你還年輕,路長著呢,不要急,慢慢來。”

“嗯!”

徐慶元趁勢提出了告辭,秦羽喊了女兒道:“小華,你送送慶元。”

許小華送他到了公交站台,臨分彆的時候,和他道:“慶元哥,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在這裡。”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微微泛紅,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才表述了這麼一句,但是眼神很堅韌。

徐慶元心裡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笑道:“好,謝謝小花花!”

許小華搖了搖頭,“這是我倆的緣分,從我們在人販窩裡遇到的時候開始,大概就注定了,咱們會有這麼一段緣分。”

又暗暗安慰他道:“你想,咱們那時候那麼小,完全聽憑彆人擺弄的年紀,都能虎口偷生,現在咱們都這麼大了,什麼難關會過不了?”

徐慶元望著她越說越泛紅的臉,應了一聲:“好!”

公交車來了,徐慶元朝她揮了揮手,“小花花,回去吧!”

“慶元哥,你注意安全!”

等徐慶元上了車,從車窗外望去,發現她還站在那裡,見他看過來,朝他揮手。暈黃的路燈下,顯得夜色也有些朦朧繾綣,徐慶元心想,萬家燈火,以後至少有一盞,也是為他亮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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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劉鴻宇聽到元哥起床,立即從床上坐了起來,輕聲問道:“元哥,今天去哪啊?”

昨天白天,元哥一直待在班主任那裡寫思想彙報,他和喬遠誌、方以安都意識到這次的事情,應該比較嚴重,擔心元哥撐不過去,就商量了一下,準備由他出面,和元哥好好聊聊,看有沒有哪裡是他們可以幫忙的?

但是昨晚,元哥回來又太晚了些,看著也比較疲憊,他就沒有起話頭。

徐慶元聽他問,笑著回道:“去實驗室。”生活還要繼續,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沉湎在失意和悲傷中。

劉鴻宇頓了一下,“元哥,你的彙報寫完了嗎?”

徐慶元點頭,“嗯!”其實那份思想彙報,他爸早就給他寫好了,他隻要照抄一份就行,就是他心裡一直抗拒這樣做。

劉鴻宇見他狀態還好,抓了抓頭,還是道了一句:“元哥,我們幾個商量了下,你要是有什麼事,要我們幫忙的,隻管開口,怎麼說,我們也在一個屋簷下住了三年半了。”

徐慶元應了下來,溫聲道:“謝謝大家。”

剩下的兩個人也從床上爬了起來,紛紛道:“不客氣,元哥!”這種事,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落到他們頭上來。

等徐慶元出門了,喬遠誌忽然問劉鴻宇道:“我昨天聽小華的意思,這件事沈凝也知道?你們說,元哥家的事,到底是元哥填表讓學校發現的,還是沈凝打的小報告呢?”

劉鴻宇搖頭道:“不清楚,這種事情不能細想。”

大家都沉默了一下。

隔了一會,喬遠誌忽然開口道:“當初,元哥和小華訂婚的時候,我還很不看好,覺得倆人年齡、學曆都是問題,但是現在,我覺得元哥算是有福氣了,找了小華這樣的對象。”昨天,許小華的舉動讓他特彆刮目相看。

她年紀比他們都小,可是聽到元哥出了事,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和撇清關係,而是擔心元哥會怎麼樣?

元哥昨晚回來的時候,狀態就好很多,他想,大概也是許小華或者是許家開導的。

一向話不多的方以安點頭道:“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元哥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大家聊得熱切,劉鴻宇就順勢起了床,準備去買幾份報紙看看。

沒想到,看到黨報上有一篇《起底本市重大黑分子團夥案》的文章,立即就被吸引了過去,等看著看著,發現有許小華的名字,還以為是同名,再看到“許衛華”的時候,才知道這不是重名,真的是小華和她哥。

立即買了五份報紙,興衝衝地跑回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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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華這邊,周一早上一到單位,就被程斌喊住,“小華,你看,咱們上報紙了。”說著,把手裡的報紙遞給了小華,指給她看道:“你看,在這裡,‘京市罐頭廠的許小華、程斌、錢小山、邢學衛等幾位同誌,由許衛華同誌提供的線索,追查到了東門的黑市上……’”

因為小邢他們答應李春桃,不會向廠裡反應,她將廠裡的內部價罐頭賣出去高價賣,所以許小華接受報紙采訪的時候,也略過去了這一段,直接說有個大姐和他哥說,黑市上可以買到京市罐頭廠的罐頭。

許小華正看著,就聽程斌道:“小華,這份報紙送給你了,我買了三份呢,另兩份帶回家給我爸媽瞅瞅,他們一直嫌我不務正業,沒想到我也能上報紙。”

又補充道:“小華,還得謝謝你,喊我去查這個,以後有這種事,不要怕麻煩我,儘管來找我。”

許小華笑道:“好,行,下回有這種麻煩事,我還喊你!”她心裡盤算著,回頭也給她哥寄一份去,可能是因為她哥是軍人的身份,這上面還特地誇讚了她哥兩句,說:“許衛華同誌憑借著敏銳的觀察力,向在京市罐頭廠工作的妹妹許小華,提供了一條線索……”

她想,她哥壓根想不到,來一趟京市,還有這好事兒。

就聽程斌又道:“小華,你可能不知道,這事兒可火了,早上我買報紙的時候,就看好多人在買呢,說想看看重大黑分子案,是個什麼案?”

小華笑問道:“那你是聽誰說的?”

程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自從上次報社來采訪後,我每天早上都去看看,有沒有上報,沒想到他們動作還挺快的。”

正說著,程斌忽然看見一個女同誌從他們跟前過去,忙和小華道:“小華,我有事,先走一步哈!”

小華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程斌追著人女同誌跑過去了,邊喊著:“鄭楠同誌,哎,我和你說個事……”

許小華印象裡,鄭楠好像是工藝科的,來過實罐車間指導操作工,以為程斌是有正事找人家。

沒想到,中午的時候,就聽謝心怡和她道:“你不知道,今天程斌多搞笑,他追著鄭楠說,他上報紙了,把鄭楠搞得不厭其煩。”

許小華隨口問道:“為什麼要追著鄭楠說啊?”

“你不知道啊?”

許小華搖頭,“什麼事啊?”

“程斌追鄭楠,追了好些時候了,哎,他也是真敢想,鄭楠可是正經大學畢業的,又是工藝科的骨乾,人家前途好著呢,怎麼會看上車間裡的學徒?”

她這話,就讓小華想到自己和徐慶元之間的差距來了,默默地道:“我和慶元哥,也是一個學徒,一個大學生。”

謝心怡好笑地望了她一眼,“你這還套上了,”見小華還正一臉反思的樣子,忙道:“小華,你們倆不一樣,嗯,雖然我說的話不一定對,但是我覺得,兩個人在一塊兒這些外在條件,說重要也不重要,主要還是看兩個人的內在,比如是不是都追求進步,是不是都堅信勤勞致富?”

緩了一下,又接著道:“你和徐同誌學曆不對等,但是任憑誰來說,也不能否認你們的內在是一致的,至於程斌和鄭楠,你說,程斌像好好學習的嗎?我覺得他還不如錢小山呢!”

許小華幫著程斌說了一句,“其實他現在好很多,對待工作算認真了。”

謝心怡點頭,“嗯,勉強及格線,和人鄭楠可沒法比。”怕小華多想,忙岔開了話題道:“小華,你有沒有考慮入黨啊?你這都上了兩回報紙,又獲得了去年的‘十佳好人好事’,廠裡的黨支部,怎麼都該發展你了啊!”

許小華愣了一下,忙搖頭道:“我就不申請了,這個競爭應該比較大。”她如果申請這個,社會關係肯定要交代清楚,不僅是慶元哥,還有她爸爸的工作單位,她都沒法說清。

先前答應和慶元哥訂婚的時候,她就想過,以後大概是沒法申請入黨的。

如果慶元哥知道她有申請入黨的想法,大概率會覺得是他耽誤了她。

許小華覺得沒必要,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工人就挺好。

謝心怡見她態度堅決,也就沒再說,隻道:“反正你年紀還小,不著急,說不準廠裡要主動發展你呢!”

倆人這時候,壓根沒想到,會一語成讖。

像程斌說的,這次的新聞比上次楊思箏的事情要轟動很多,可能是大家的生活都有些枯燥乏味,一個“重大黑分子團夥”充分地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食堂裡就這事議論紛紛,看到許小華過來,有好奇的大姐就端著飯盒圍了過來,問道:“小華,你哥咋那麼聰明,聽到有人說黑市賣咱們的罐頭,就覺得和咱們倉庫被偷有關?”

又有人說:“小華,你真是個熱心腸的姑娘,對楊思箏真是沒話說。”

“對吧,我也覺得去年的‘十佳好人好事’,小華得獎是名副其實的。”

“哎,咱們工會咋不把小華吸收進去,小華這樣從車間出來的,才真的能為我們一線工人考慮。”

話題引到這裡,大家悄悄嘀咕起來,保衛科的李科長不作為,本來應該是他的事兒,他一推個二五六的,最後還要楊思箏自己去查,如果不是小華喊人幫忙,可不得把楊思箏愁死。

聊著聊著,等大姐們散去的時候,許小華莫名得了個“工人階級小姐妹”的稱號。

許小華都覺得莫名其妙,從頭到尾,她都沒插上幾句話,心怡笑道:“我看啊,按這形勢,你這入黨是勢在必行的了。”

到了下午,許小華真就被唐書記喊了過去,問她有沒有入黨的意願?

許小華忙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可是書記,我覺得我覺悟還不夠一個黨員的標準,我想再努力努力。”

唐書記隻當她謙虛,笑道:“入黨也是有個過程的,你是團員,所以咱們下一步是入黨積極分子,然後是預備黨員,最後才是正式黨員呢,這中間怎麼也要兩三年的時間,所以你不用擔心,組織上會幫助你的。”

許小華點了點頭,很快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她現在還沒到18歲!忙問道:“書記,未滿18周歲也能申請嗎?”

這下輪到唐書記愣住了,最後道:“你沒有18?”

見許小華點頭,唐書記歎道:“那隻能明年再申請。”

許小華沒想到的是,她剛從唐書記辦公室出來,唐書記就去找了曲廠長,和他道:“老曲,今天的報紙你看了沒?”

曲彰書拿了一下桌面上的報紙,“看了,和我們廠倉庫失盜的事有關,我一早就看了。”

唐書記笑道:“我本來準備發展許小華同誌入黨的,你想她去年才獲得了廠裡的‘十佳好人好事’,我們還在表彰大會上說,希望今年我們單位的同誌能再接再厲,做出更多對單位和社會有益的事,你看,這小姑娘就做到了。”

曲彰書點頭,“是可以發展的,怎麼,聽你這意思,出了點問題?在哪裡?”

唐書記苦笑道:“你肯定想不到,年齡,這姑娘還沒18呢!”

曲彰書也有些啞然,半晌才道:“我忘記了,這姑娘初中畢業,中專讀了一學期過來的,是我老同學家的親戚。”頓了一下,又道:“其實這姑娘家裡條件不錯,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她當初要來我們廠,我還當她是一時興起,沒想到這幾個月來,做得有聲有色的。”

唐書記點頭,“其實我來,也是找你說這個事兒,這姑娘進廠來的表現,我今天上午特地找人事和車間那邊問了,一致好評,而且還說這姑娘特彆好學,不過幾個月,技術上就進步很大,現在聽你這麼說,或許還有點家學淵源,我想著,咱們廠可以重點培養下。”

唐書記之所以動了這個心思,是聽實罐車間的老技術員趙興說的,說他先前請了一周左右的假,廠裡剛好又趕一批貨,他本來還擔心著許小華和程斌兩個人應付不過來,和技術科的老姚打招呼了,讓老姚多留意些。

沒想到,一周後他回來,發現許小華和程斌兩個應對的很好,特彆是許小華,夜裡不論是幾點,隻要聽到機器壞了,立即就趕到單位來。為此還把自己累得生病了,從頭到尾卻沒在單位裡提一句。

唐書記當時聽了,心裡就很有些感觸。現在又發現這個姑娘,其實年紀特彆小,就覺得可以作為他們廠的重點培養對象。

曲彰書見他說要重點培養許小華,笑道:“那你覺得調到那裡去合適?這姑娘可有一股蠻勁呢,先前我問她去不去工會,她不願意去。”

唐書記道:“我覺得這姑娘可以調到技術科去。當然,生產這邊的事,一直都是你老兄負責嘛,我這也就是個建議,你看看合不合適?要是不合適的話……”

他話沒說完,曲彰書立即站起來道:“唐書記,你真是慧眼識金,實不相瞞,我也有這個想法,本來還想再觀察觀察,既然你也有這個想法,那我去和技術科的姚主任說下。”

唐書記忙道:“還是按你的計劃來。”

曲彰書笑道:“咱們既然不謀而合,說明這姑娘確實值得咱們重點培養。”他完全沒想到,當初不過是給老同學曹雲霞的一個順手人情,還真的給他們單位招來了一個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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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小華這邊,晚上回家的時候,把單位讓她申請入黨的事,和奶奶、媽媽說了,倆人都很高興。

許小華沒忍住,輕聲道:“媽,那我爸那邊,會不會有影響?還有徐伯伯那邊?”

秦羽想了一下道:“你這是入黨,你爸那邊沒有問題,至於慶元爸爸那邊,你現在還沒結婚,估計問題也不大,你明年先申請看看。”

秦羽話說完,見女兒不吱聲,有些後知後覺地問道:“小華,你是擔心慶元?”

許小華沒有否認,“嗯,媽,如果我成功申請上了,那組織上勢必要對我的社會關係做詳細的查訪,彆的不說,慶元哥單位肯定要給他寫一份材料,我想,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壓力。”

秦羽聽完,默默地歎了口氣,“你考慮的對,這事就不要和慶元說了,免得他多想。”

“嗯!”

沈鳳儀聽她們母女倆聊完,心裡也有些歎氣,事到如今,她才發現,徐家的這一門親事,確實不是那麼好應下來的。

小華這孩子,心裡顯然比她們還清楚明白些,卻還是應了下來,拉著孫女的手道:“你爺爺要是活著,看到他的孫女長大以後,這麼懂事、明理又勇敢,還不知道得怎麼炫耀才好呢!”

等孫女和蕎蕎都去房間睡了,沈鳳儀輕聲和兒媳道:“小羽,我現在想想還有些對不住這孩子,我們也沒怎麼養她,她一回來,就給她安排了這門親事。”

秦羽安慰老太太道:“媽,禍福相依,咱們也彆太焦心,這未必不是小華和慶元的緣分。再說,慶元以前救過小華,小華心裡都有數的。”

老太太點點頭,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這個年頭,哪個孩子不盼著入團、入黨啊?

晚上臨睡前,許小華給她哥寫了一封信,順帶在信封裡夾了兩份報紙,準備第二天讓心怡陪她寄走。

她自己,對這回上報紙的事兒,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就是覺得運氣好而已。而這份運氣,其實是楊姨讓給她的。

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像往常一樣上下班。

倒是聽心怡說,程斌為這事,在鄭楠跟前碰了一鼻子灰。

周五上午,許小華剛到車間,就見程斌無精打采地在擦拭著機器,笑問道:“程哥,你這是在鄭同誌那邊,又碰壁了?”

程斌點頭,“嗯,她說的話,我不明白,我說的話,她好像也聽不懂一樣?”

說著,撓撓頭道:“她問我的職業規劃是什麼?我想著,職業規劃不就是我以後乾什麼嗎?我一個學徒,以後順利轉正就是技術員啊!我就這麼說了,她問我‘然後呢?’小華,這還怎麼然後啊?我總不能誇海口說我以後當技術科主任吧?這不是讓我睜眼說瞎話嗎?”

許小華忽然就明白,心怡說的“內在一致性”的問題,程斌雖然最近工作上要積極一些,但是他本質上,還是想著等轉正了就躺平,他腦子裡沒有繼續學習的想法,所以不敢過多地展望未來。

這對讀了大學的鄭楠來說,大概是有點“可怕”的。

想到程斌還幫助過她,不由好意提醒了一句,“她可能希望你有繼續學習、繼續進步的想法,難道你覺得,你這一輩子當了技術員,就到頭了嗎?”

程斌臉上發紅,實誠地點了點頭道:“我確實是這麼想的,像我師傅一樣,在車間裡當個技術員。”

“那萬一我們罐頭廠倒閉了呢?你怎麼辦?”程斌不過比她大兩三歲,二十年後,也才四十歲,但是二十年後,可就迎來一波下崗潮了。

程斌愣了下,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時候,梁安文忽然過來喊許小華,許小華立即就跟著她去了人事部。

她本來以為是什麼團員、黨員的事兒,沒想到梁安文遞給了她一張表格,笑道:“小華,你填下這個,今天技術科的姚主任來說,要把你調過去。”

“技術科?”

梁安文笑道:“是,技術科,你沒聽錯,姚主任說空罐車間和實罐車間的技術員都誇你學習能力強,不過個把月,就能在車間裡獨當一面,做事又很有責任心,想讓你去技術科去。”

頓了一下又道:“鑒於你剛來廠裡不久,你去技術科後,開頭也是跟著師傅們學習學習。”

許小華心裡忽然有天上掉餡餅的感覺。

她這就能進技術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