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問題(1 / 1)

因為爸爸的忽然離開, 整場宴席上,許呦呦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總覺得大家都在猜測她的家庭、看她的笑話一樣。

她和吳慶軍的這場訂婚宴, 除了她爸爸, 待了片刻即離去,其他的親人和家屬沒有一個到場。任誰看了, 都覺得有些不對勁。

今天, 為了顯得面上好看, 來的賓客裡,不僅有慶軍部隊的領導和戰友,她也邀請了她們單位的領導,比如直管她的崔主任, 還有黨報的副主編。

她沒想到査主任也會來,先前她之所以能頂替社會新聞部的同事, 和《京市日報》做聯合報道,她心裡知道,是査主任看在她爸爸的面上,才鬆口的。

以後,査主任這邊怕是不會再給她這種機會了。

爸爸早就告誡過她, 這是一段不被父母和親人祝福的婚姻。是她自己不撞南牆不回頭,造成如今的局面,當真是她求仁得仁的結果。

這一刻,許呦呦是有些後悔的,覺得自己操之過急了一些, 才會讓事情變成如今這個局面。此時訂婚宴上的她,尚沒有意識到,這一片多米諾骨牌, 會引發後面一連串連鎖反應。

因為許呦呦的不在狀態,吳慶軍也沒心思多應酬,連戰友們鬨著喝酒的事兒,也打哈哈應付著過去了。

部隊裡的人看得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明明先前慶軍一提起對象,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今天這麼喜慶、熱鬨的日子,倆個新人卻像是被迫來走個過場似的?

等賓客都散去的時候,許呦呦跟著吳慶軍出了飯店,才發現外面下起了下雨,淅淅瀝瀝的,像誰在抽泣一樣。

吳慶軍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呦呦,我送你回家吧!”

許呦呦忽然開口問道:“慶軍,你的結婚報告什麼時候能批下來?”她不想回去,特彆是現在,她不想回那個一間半的房子,去獨自面對母親。

因為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不會是一個溫和、耐心地寬慰她的母親,而是一個隻會鞭策、循循善誘地激烈她一條道走到黑的母親。

她希望有一點喘息的空間,有一點時間,能夠想一想,自己現在的狀態。

吳慶軍見她低垂著頭,知道她今天心裡不好受,溫聲哄著道:“應該就這兩天,你看今天屈團長和師長他們都來了,所以結婚報告肯定是能批得下來的,呦呦,你不用擔心。”

許呦呦低著頭,聲音輕緩地道:“慶軍,我隻是希望早些有自己的家,一個不會被趕走,不會被拋棄的家,一個我自己組建起來的家。”

吳慶軍有些心疼地看著她,“好,呦呦我答應你,等結婚報告下來,我就立即和你領證,然後申請家屬院裡的房子。”

許呦呦抬頭望著他,勉力笑了一下,“慶軍,謝謝!”

吳慶軍想抬手摸她的臉,想到倆人是在飯店門口,到底克製住了。

四十分鐘後,倆人在淺水胡同附近的公交站下了車,曹雲霞早就翹首以盼,看到倆人回來,笑吟吟地問道:“呦呦,慶軍,今天還順利吧?”

吳慶軍笑著點頭道:“曹姨,很順利!”

曹雲霞招呼他坐,“慶軍,你在這邊吃了晚飯再回去?我讓人到國營飯店裡訂倆個菜回來?”

許呦呦聽到母親說訂菜,眉頭微微皺了皺,自從她答應和慶軍訂婚以後,母親的花銷似乎越發沒什麼節製了。

吳慶軍搖頭道:“曹姨,怕是不成,部隊裡還有事。”其實他今天是請了一天假的,但是顧大姐和屈團長走的時候,臉色都淡淡的,他心裡總覺得可能有什麼事,想著提前回去,去顧大姐家裡走一趟。

曹雲霞聽他說有正事,也沒敢留他。

等吳慶軍走了,曹雲霞斂了臉上的笑容,問女兒道:“怎麼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你爸爸沒去嗎?”女兒一回家就不吱聲,她心裡就隱約有點不好的預感,但是當著慶軍的面,沒好開口問。

許呦呦淡淡地道:“去了,待了不到五分鐘就走了,”緩了一下,有些自嘲地淺笑道:“大家都問我,為什麼你和奶奶、叔嬸他們沒去?”

曹雲霞聽到許懷安這般行事,臉上立即就帶了怒意,“你爸怎麼回事,他不知道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嗎?就算再有什麼急事、大事,他一個做父親的,怎麼就不能多替女兒想想?”

許呦呦覺得這話有些荒謬,“媽,他為什麼要多替我想想,他現在連我名義上的繼父都不是,他已經和你離婚了,他肯出席我的訂婚宴,已然是看在我們父女多年的情分上。”

曹雲霞一噎,半晌才開口道:“沒事,這不過是訂婚宴,等到了你和慶軍結婚的時候,我們再好好安排。”

許呦呦木木地道:“訂婚他們都不來,結婚的時候,他們還會來嗎?難道我還能在一年半載裡,再多出個爸爸來?”

最後一句話,許呦呦是望著母親說的。

曹雲霞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皺眉道:“呦呦,你彆胡說,我都這把年紀了,怎麼可能還再嫁?”

許呦呦現在也沒空理會母親的話是真是假,頓了一會,輕聲道:“媽,我今天在想,也許我這樣忙咧咧地和慶軍訂婚,本來就不對,這是一段不被父母和親人祝福的婚姻……”

曹雲霞立即打斷女兒,頗有些疾言厲色地道:“呦呦,我不準你這麼想,他們算你哪門子的親人?許家是巴不得看我們母女倆躺在汙泥裡打滾的,怎麼會祝福你?至於慶軍父母的態度,你也不要在意,自古婆媳就是天敵,你搶了她張建英的兒子,她能對你有什麼好臉色?”

見女兒不吱聲,接著道:“所以,你不要管彆人的態度,隻要你和慶軍好好的就行!”

倆人正聊著,院子裡的鄰居四嬸子過來串門,笑問道:“呦呦,訂婚宴結束了啊?聽說你是在國營第三飯店辦的,那邊的飯店可大可寬敞了,一桌飯要不少錢吧?”

曹雲霞笑道:“不多,十塊錢一桌,但是不要票,這個價格不算高了。”

四嬸子立時瞪大了眼,“我的老天啊,這個價格還不高啊?除了你們家,我們這一塊,誰家舍得去啊?雲霞,你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能乾的女兒,光是訂婚宴都這麼大排場……”

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許呦呦聽得心裡發悶,獨自走到裡間躺下了。今天爸爸的不留情面,讓她忽然就對自己和慶軍訂婚的事,有些恍惚起來,她為什麼要和慶軍訂婚?她真的非走這一步不可嗎?

她現在總覺得,是有人推著她走到了這一步,而這個人,可能是離婚後沒有安全感的媽媽,也可能是對她冷漠、絕情的奶奶,更或許,是許小華。

許小華得到了她曾經擁有的關愛,得到了她曾經的家人和資源,甚至是她以前從沒打過主意的房子,而她呢?從許家唯一的掌上明珠,成了一個連買兩個包子都湊不出細糧票的人……

許呦呦朦朦朧朧地想著,不覺就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在那個世界裡,1963年年底,許小華並沒有回來,1964年年底她嫁給了吳慶軍,從白雲胡同裡出嫁,迎親的人來了好些,包括慶軍的爸媽和姐姐、姐夫,送親的也有好些,她的爸媽、舅舅、大姨一家。

就連嬸嬸也從江城回來,送了她一床蓬鬆柔軟的羊毛毛毯,拉著她的手道:“呦呦,轉眼你也到了嫁人的年齡,時間過得可真快,如果你妹妹在家,今天肯定得鬨著問你要糖吃。”

她正想著安慰嬸嬸幾句,媽媽急慌慌地走進來道:“呦呦,趕快得出門了,讓你表哥背你出胡同去……”

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嬸嬸,隻見嬸嬸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屋簷下,眼裡含淚地望著她,見她回頭,還笑著朝她揮了揮手,“呦呦,新婚快樂!有空多回來看看!”

胡同裡的小孩都跑出來看熱鬨,鬨著要糖果吃,陽光灑在她的背上,隻覺得到處都是喜洋洋、暖融融的。

畫面接著一轉,是她和慶軍倆個像鬨了什麼矛盾,還離婚了,她想和慶軍複合,可是慶軍拿了一封信出來給她,說:“呦呦,不行,我良心難安。”

她接過信來一看,隻見上頭出現了小華的名字,許呦呦一下子就從夢裡驚醒了過來,睜眼一看,四周已經黑漆漆的,啞著聲音喊了一聲:“媽!”

“哎,呦呦,睡醒了嗎?”曹雲霞立即從外間推門進來,把燈打開了,瞬時而來的燈光,刺得許呦呦睜不開眼,好半晌才適應過來,“媽,幾點了?”

“夜裡三點了,是不是餓了啊?”

許呦呦搖搖頭,“不是,媽,我夢見了……”說到這裡,許呦呦自己先愣住了,她竟然夢見自己和慶軍離婚了,其間還有小華的事兒,她忽然覺得大概是最近給小華鬨得,心理壓力過大的原因。

慶軍怎麼也不會和小華扯上關係的。

**

被許呦呦惦記的許小華,正在幫著蕎蕎醃辣白菜,沈鳳儀在一旁幫忙,看著倆個姑娘興致勃勃的,沈鳳儀笑道:“等醃好了,我也送給你們吳奶奶、葉奶奶她們嘗一嘗,我這些年醃菜,就沒有贏過她們。”

許小華笑道:“奶奶,那你以後可不用擔心了,蕎蕎不僅會醃辣白菜,還會醃蘿卜乾、雪裡蕻、黃瓜條、萵筍。”

她一樣一樣的列出來,沈鳳儀有些驚訝地道:“蕎蕎年紀這麼小,怎麼這麼能乾?”

小華點頭,“可不是,我初三那年,沒錢買菜吃,都是靠著蕎蕎給我做的醃菜撐過來的。”蕎蕎怕鹽放少了,她吃起來沒味道,又怕太鹹了,她上課的時候會忍不住不停地喝水,每次都很仔細地斟酌著,放多少鹽合適。

想起養母去世以後,那一年的光景,許小華都覺得還好有蕎蕎陪在她身邊,不然她一個人都不知道怎麼熬過來。雖說哥哥也很關心她,但是哥哥畢竟遠在內蒙的部隊裡,她就是給哥哥寫信,都得算著紙張,怕寫多了要多付郵費。

沈鳳儀卻從孫女的話裡,聽出了另一樁事體來,“所以,你和蕎蕎吃了一年的醃菜?”

許小華點頭,見奶奶一臉心疼的樣子,忙笑道:“奶奶沒事,蕎蕎換著樣子給我做,我吃了一年都沒膩呢!等這辣白菜醃好了,你就知道我沒騙你。”

沈鳳儀點頭笑道:“好,那奶奶等著嘗嘗。”

等回頭回了房裡,沈鳳儀還是心疼得慌,也有些明白,為什麼小華對蕎蕎這樣看重,倆個孩子確實是相依為命長大的。

想了想,去找兒媳商量了下蕎蕎的事。

第二天早飯的時候,沈鳳儀就和蕎蕎道:“蕎蕎,你在這邊住著,以後誰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是住在大姨家裡,小華媽媽就是你大姨,知道嗎?”

蕎蕎笑著應了,“好的,奶奶!”

等吃完了飯,蕎蕎送小華去上班,路上小華勸她道:“蕎蕎,我知道你肯定是心疼錢,才不願意去食品廠上班,你要是真覺得過不去,等回頭拿工資了,給我媽和奶奶買點好吃的就是。”

蕎蕎笑道:“小華,你想多了,我沒有舍不得,我就是剛來京市,有些不習慣,對去工廠還有些害怕,想著再適應適應,等去了廠裡,也不至於彆人一問三不知的,像個土包子一樣,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許小華覺得她這層顧慮也有點道理,也就沒再勸,等到了廠門口,就讓蕎蕎回去了。

她到了車間裡,就在霧蒙蒙的蒸汽裡,聞到一股橘子的酸甜味,隻見操作台上正在給橘子去除果皮,然後用橘子刺孔機將果實均勻刺孔,最後用2%的食鹽水將橘子煮個15分鐘左右。

她看得津津有味的,旁邊的王大姐和她道:“小華,今天下班可得遲點走,今天咱們分糖水呢!”

“啊?”

王大姐指了指一旁大桶裡澄亮還透著一股香甜味的糖水道:“呐,這個不過夜的,用不完就給我們帶回去,你一會也用玻璃罐頭裝一些,帶回去給家人甜甜嘴。”

許小華知道這個年代,糖是戰略物資,這麼一大桶糖水,怕是得要不少糖,笑問道:“大姐,這是不是太浪費了一點?領導不說嗎?”

王大姐笑道:“我不知道,我聽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每次廠裡進的糖質量不一樣,甜度也不一樣,每次調糖水的時候,比例就有些把控不好,所以常常就會多出來一些。”見小華好奇,笑道:“這是工藝科的事。”

許小華也就沒再多問,她想,可能不僅僅是糖質量不一的問題,也有可能是很多人都在等著這多出來的糖水,所以糖水才會多。

畢竟現在家家戶戶都缺糖。

她和王大姐正聊著,就見程斌走了過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轉過了頭去,當沒看見一樣。

自從倆人先前在食堂裡針尖對麥芒以後,再見面連表面的客氣都懶得維持一下,許小華也沒理他,看著王大姐將冷卻好的橘子,一個個地裝罐,然後用回轉式自動裝罐機裝罐,這個機器的效率很快,一分鐘可以裝60多罐。

王大姐見她有興趣,指給她看道:“你看,這是貯料筒,空罐頭從關口這邊進來,到轉盤上,然後就對準了……”

小華正看得認真,程斌忽然過來,淡淡地道:“師傅喊你過去。”

許小華忙跟了過去,就見趙興和他倆道:“今天給你們說說殺菌設備,主要有開口式和密閉式兩種,開口式適用於殺菌溫度不超過100度的常壓水殺菌,密閉式適用於100度以上的加壓蒸汽殺菌,或加壓水殺菌……”

趙興一個人說了十來分鐘,忽然停了下來,問道:“現在考考你們,你們先說說開口式殺菌存在的問題。”

程斌撓了撓頭,“師傅,這有什麼問題,我們廠裡不是一多半都是開口式殺菌設備嗎?”

趙興看向了許小華,許小華想了一下道:“師傅,我覺得我們實罐車間本來蒸汽就多,到處都霧蒙蒙的,要是有電線老化或者露皮了,可能就會造成停電或者觸電事故。”她覺得開口式殺菌設備,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了。

趙興笑道:“小華腦子就是活,這個缺點,我都沒想到,其實開口式殺菌設備,蒸汽損耗大,不劃算,可是閉口式的,就是蒸汽在殺菌器裡殺菌……”

趙興上午帶著倆人熟悉了下,廠裡新引進的幾種密閉式殺菌器,並且和他們道:“這些機器都是新來的,以後嘛,開口式的肯定會淘汰,你們要好好學學閉口式的,你們和我可不能比,我再過幾年就退休了,你們還得乾個三四十年吧?”

他這話主要是說給程斌聽的,因為他知道小華隻是過來輪崗個把月而已,以後真吃技術員這碗飯的,還是他自個的徒弟。

但是程斌並沒上心。

自從他和許小華在食堂裡吵了兩句以後,就自覺將這人視為自己的對手,今天聽師傅誇她,心裡就覺得彆扭得很。

許小華看出來程斌的態度,心裡倒沒在意,覺得這人幼稚得很。

傍晚下班的時候,她聽王大姐的話,晚了一會兒走,拿了倆個廢棄的玻璃罐去接了兩瓶糖水才回去,想著帶回去給蕎蕎當汽水喝。

不想,一到家,就發現家裡來了客人,還都穿著空軍的製服,心裡就有些奇怪起來。

沈鳳儀見孫女回來,忙笑著招手道:“今天怎麼還晚了一點,你等下,很快就能吃飯了。”又轉頭和兩位同誌道:“我知道的情況就這麼多,現在許呦呦的母親已經和我兒子離婚了,我們家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其中一位高個的同誌道:“好的,老人家,我們了解了,今天謝謝你的配合。”

沈鳳儀點點頭,“不客氣,我們應該配合你們的工作。”

等人走了,沈鳳儀才和孫女道:“是為著許呦呦來的,那個小吳打了結婚報告,部隊裡來了解下許呦呦的情況,”說到這裡,沈鳳儀淡淡地道:“她自己和人家說,住在這裡,部隊裡可不就派人來這邊做背景調查嗎?”

頓了一下,又和孫女道:“不僅是問了我,還問了這條胡同裡的好些人家,我倒沒說許呦呦什麼,就說這姑娘心氣高,至於曹雲霞,我可沒給她說好話。”頓了一下又道:“也提到你的走失,我們懷疑和她有關係。”

許小華一愣,心裡有些奇怪,部隊裡怎麼這時候又給許呦呦做背調了?按理來說,在他們結婚之前,應該都調查得差不多才是,不然吳慶軍這麼大張旗鼓地在京市辦訂婚宴?

許小華心裡也就是過了一下,並沒有多想,左右這是許呦呦該煩惱的事,和她關係不大。

許小華不知道的是,不僅是她奶奶沒給曹雲霞說好話,就是整條胡同裡,也沒人說曹雲霞的好話,要麼是花錢大手大腳的,要麼是好逸惡勞,也有的說她就是舊社會的想法,覺得女同誌就該靠男人,嫁給許懷安以後,沒上過一天班之類的……

資料堆積在空軍大院鄭政委桌子上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人,各個都皺著眉頭,鄭政委率先開口問道:“屈團長,這是怎麼回事?先前的調查是怎麼做的?”

屈成誌也緊皺著眉頭,斟酌著回到:“政委,這些都是許呦呦同誌母親的問題,和許呦呦同誌關係不大,這次我們也去她單位問了,黨報的領導對她評價很高,說這姑娘能吃苦,有責任心……”

鄭政委打斷他的話道:“家庭成分、背景,也是我們考察的重要指標,你把情況和吳慶軍說下,他如果堅持的話,讓他重新打一份報告,把這些資料裡面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寫進去,組織上會重新審批他的申請。”

屈成誌忙應了下來。

等從政委辦公室出來,屈成誌就去讓人喊吳慶軍來。

吳慶軍正在訓練場上訓練,聽到團長喊他,還以為是有什麼新任務,沒想到,一推開門,就聽團長道:“慶軍,你老實和我說,你先前打的結婚報告裡,是不是故意隱瞞了一些事情?”

吳慶軍心神一震,“團長,您這是什麼意思?”

屈成誌把他的結婚報告扔了過去,“你這上面寫的,和我們調查的情況有不少出入,組織上的意思,讓你重新交一份報告過來。”

吳慶軍一手就接住了材料,“團長,這是沒通過的意思?怎麼會呢?呦呦她家世清白,本身還在黨報裡工作。”

屈成誌瞥了他一眼,“你這上面寫的是,父親許懷安,據我們調查,許懷安是她的前繼父,她也不住在白雲胡同。她的母親也不是什麼溫和、善良的婦女,街坊鄰居都對她的母親頗有微詞。”

再嚴厲的話,屈成誌也沒有多說,隻是點到即止地道:“慶軍,我希望你能夠仔細考慮考慮,你是我們團重點培養的人才。”

吳慶軍點了點頭,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這時候他才隱約明白,為什麼呦呦對父母離婚的事,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他打這份報告的時候,許伯父和曹姨還沒有離婚,曹姨隻是家庭婦女,所以對呦呦家庭情況的調查,主要是她的父親、叔叔和嬸嬸這幾人身上,他們都有穩定的工作,都沒有面談,隻需要去單位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檔案就好。

訂婚那天,許伯父的話,大概是讓團長和顧大姐心裡有了疑雲,又重新展開了一輪背調,這輪的重點對象,卻是呦呦的母親了。

雖然呦呦每次說的含糊,但是他心裡早就明白著,曹姨是經不起查的,特彆是她的生活作風問題。

剛才團長的話,其實很委婉,但是也點了一句,這門婚事,如果他堅持的話,可能會影響到他在部隊裡的前途。

想到呦呦還在等著他的結婚報告審批通過的消息,吳慶軍心裡頓時有些煩躁起來,他壓根沒想到,最後他和呦呦之間的問題,會出在她母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