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不相欠(1 / 1)

病房裡頭, 吳慶軍見呦呦蹙著眉,一臉憂愁的樣子,安慰她道:“呦呦, 你不用擔心, 我媽是老革命了, 會尊重我的想法的。”

許呦呦張了張口, 到底沒有多說,輕輕點了點頭,“慶軍, 這事你要放在心上。不然我倆的婚事, 得拖到什麼時候呢?”

家裡的一係列變故, 讓她迫切地希望,能早日有自己的小家。有一個一心一意護著她的愛人,有一個能庇護她安穩生活的港灣。

縱然已經時隔多年,但是幼年裡,和媽媽在雨夜端著盆接雨水的往事, 時常浮現在她的心頭。

她並沒有和奶奶撒謊, 等跟著媽媽到許家來生活, 她真的覺得很慶幸。

隻是現在,她和媽媽又再一次被趕了出來。

她蹙眉有幾分心事的樣子, 在吳慶軍眼裡, 像古代仕女圖一樣, 說不上來的好看、典雅, 忍不住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呦呦,彆發愁了,看得我都心疼得慌。”

見爸爸還睡著, 許呦呦忍不住把頭埋在了吳慶軍的肩膀上。

倆人正鬨著,病房門口傳來“咚咚咚”的幾下敲門聲,許呦呦立即站直了身子,轉頭望過去,就見一位像乾部樣的中年女同誌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倆。

眼眸裡卻帶著幾分銳利的打探。

許呦呦心裡忽然一激靈,聯想到小華的話,猜測這人正是慶軍的媽媽。

果然就見慶軍三兩步走過去,驚喜地問道:“媽,你怎麼來這了?你什麼時候來的京市?”

“剛到的,”張建英望著兒子,見他今天打理的格外精神,抬手幫他理了下肩膀上的一點褶皺,正是剛才許呦呦靠著的位置。

接著又道:“這幾天不忙,特地到京市來看你,不成想在空軍大院撲了個空,我明天就得走,就讓向慧找你隊友打聽了下,說是來對象家裡了,我想著,我這個做母親的,合該也過來拜訪一下。”

她說的合情合理,完全是一副為兒子考慮的慈母心腸。

然而,尚未交談,許呦呦就知道,事情定然不會這樣簡單,她隻覺慶軍媽媽這回是為她和慶軍的事來的。

那邊吳慶軍還在問道:“媽,你剛是去了呦呦家裡嗎?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醫院啊?”

張建英望了眼站在一旁,看著確實有些賞心悅目的女孩子,笑道:“我問了呦呦的妹妹,這孩子還挺好玩的。”

吳慶軍笑問道:“那你剛才看到徐慶元沒有,他今天也在那邊呢!他小時候,你還不一直說,要認他當乾兒子嗎?”

乍然聽到徐慶元的名字,張建英有些沒反應過來,緩了半晌才問道:“你是說徐佑川家的慶元?”

“不是他還是誰?媽你是沒看到,還是沒認出來啊?”

張建英搖搖頭道:“沒認出來,這孩子現在個子長這麼高了?怎麼也沒和我打招呼呢?他不是在京大讀書嗎?他怎麼在許家啊?”

剛才著急兒子的事,她也沒注意,就潛意識裡覺得,這男孩子看著有幾分面熟。想到這,張建英心裡忽然微微一動。

許呦呦在一旁道:“徐家和我家是故交,我爸說,徐慶元的爸爸在建國前,救過我曾祖奶奶。”

張建英點點頭,準備回頭再問下徐家的事,望著許呦呦微微笑道:“呦呦,聽說你家長輩在住院,我來的匆忙,就買了一些水果和罐頭。”說著,就徑直將手裡的罐頭和水果放在了一旁的櫃子上。

許呦呦溫聲道:“阿姨,您客氣了!”

張建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許懷安,輕聲問道:“情況怎麼樣?醫生怎麼說啊?”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打擾到病人一樣。

許呦呦原本還忐忑的心,稍微定了一點,臉上立即掛了笑容,“謝謝阿姨關心,我爸還好,醫生說再住院觀察下,沒什麼事的話,過兩天就能出院了。”

張建英點點頭,望了眼許呦呦,又瞅了眼兒子,“那呦呦,你有沒有空陪我去走走,讓慶軍先在這邊看一會兒。”

“好的,阿姨。”她嘴上應的乾脆,心裡卻有些打鼓,剛才聽小華的意思,慶軍媽媽和小華的會面並不是很愉快,甚至有可能還鬨了口角,也不知道小華有沒有把家裡的那點事,都翻出來講給對方聽了?

等出了病房,張建英就道:“慶軍這孩子真是個悶嘴葫蘆,和你處對象這麼大的事,也不提前和家裡吱一聲,我還是今兒聽我老同學顧向慧說的,呦呦,向慧你見過的吧?”

許呦呦點頭,“見過的,顧大姐人很客氣,還給慶軍送了南瓜餅。” 至今想到顧大姐,許呦呦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顧大姐幫著她理頭發的畫面,臉上微微發燙。

張建英倒沒注意到她的異常,自顧自地道:“慶軍自幼就粗枝大葉的,也難為你忍得了他的性格……”

她還沒說完,許呦呦就忙道:“阿姨,沒有,慶軍對我很好。”

這一句像是幫著吳慶軍辯解,但是聽在張建英耳朵裡,這個姑娘是在告訴自己,慶軍很在乎她這個對象。

這麼一點機鋒,張建英並不以為意,繼續問道:“我聽向慧說,你在黨報工作?”

“是,阿姨,我大學畢業後就進了《中央黨報》,目前在農業部任職。”

“你這是機要單位,平時也挺忙的吧?農業部是不是還需要下基層,做調研之類的?一般去一次,得耽誤不少天吧?”

“是,我先前跟著領導去過漢城的宜縣,來回有一個月的時間,本來隻是聽說那邊農業發展的好,想去調研采訪下,好在全國推廣推廣經驗,沒想到卻查出了很多問題,比如他們的種子選種……”說起自己的本專業工作,許呦呦立即又恢複了一貫的自信和利落,侃侃而談起來。

張建英沒有打斷她,默默地聽她聊著,這時候她隱約也有幾分明白,兒子為什麼會看上這個姑娘。不僅人長得標致,談吐得體,更重要的是,談起工作來,這個姑娘的眼睛像在發光一樣。

即便隻是和許呦呦接觸了這麼一小會兒,張建英也不得不承認,這並不是一個花瓶,是一個有想法有抱負的姑娘。

許呦呦一口氣說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姨,我是不是說的太多了點,你對這些應該不是很感興趣吧?”她的表情有些羞澀和靦腆,像是覺得在長輩跟前班門弄斧了一樣。

張建英搖搖頭,並不吝於對她專業的肯定,“我這時候能明白,為什麼慶軍會喜歡你,你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樣。”她有時候也會去農村調研,知道那邊的條件很艱苦,這個姑娘能為了探索一個新聞,一待就是個把月,確實有乾勁和韌勁,如果是她們單位的新人,她也會喜歡。

但這並不表示,她願意接受一個這樣的兒媳婦。她對兒媳婦的要求標準是完全不一樣的,首先第一條就是不能有野心。

這些年來,從三`反、五`反到劃右`派和敵特分子,張建英就算不想看懂,也隱約看懂,她們一家要想平平穩穩地過日子,最不能有的就是“野心”這個東西,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不說,可能還會拖累親朋跟著受罪。

這也是她後來鼓勵兒子參軍、女兒去中學當老師的原因。

她不想孩子們在功業上有怎樣長足的進步,或取得怎樣輝煌的成績,她隻希望,孩子們能平平安安、按部就班地過日子。

但是這個姑娘,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大膽,敢在傍晚的時候單獨逗留在慶軍的宿舍裡,還險些失了身。

其次,在明知她來者不善的情況下,仍舊能冷靜、溫和地對待她,且攀談之間,絲毫不顯退縮和怯弱,而是不動聲色地和她擺籌碼,證明自己的能力。

另外,到目前為止,張建英還是更傾向於信許家妹妹的話,那個姑娘雖然脾氣烈,嘴巴利索,但是並沒有說一句許呦呦的壞話,反而讓她自己去問去打聽,這說明,許呦呦的人品是經不住打探的。

是以,在此時的張建英心裡,野心勃勃、人品經不住考驗的許呦呦,對她們家來說,無疑就像一顆隨時會引爆什麼的炸`彈一樣。

她不會縱容兒子因為一時的情感,而給自己家招來這麼一個不安定分子。

斟酌著開口道:“呦呦,我這次來,也想表達一下我的看法。你是記者,平時見識的多,但是對軍人家屬的生活,可能還沒有充分的認識和了解,像慶軍以後一年三百多天不在家都是正常的,幾年不歸家,也是有可能的,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一下,是否能接受這種孤寂、沉悶的生活?”

許呦呦愣了下,剛剛聽慶軍媽媽誇她,她還以為,阿姨對自己有了些改觀。

張建英接著道:“另外,我作為母親,是希望慶軍能找一個顧家的對象。誠然,你很優秀,看出來也是一個有理想和抱負的孩子。我想,你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對象、一段婚姻而放棄自己的前程吧?”

最後又補充道:“我和慶軍爸爸早年就說好了,兒女自有兒女的生活。孩子們結婚以後,我們就不會再幫扶,包括人脈和經濟上,你理解的吧?”

張建英說完,靜靜地看著許呦呦。

張建英說的很委婉,但是許呦呦卻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這是明晃晃地告訴她,不要妄想靠著慶軍或者婚姻,而得到什麼本不屬於她的東西。

許呦呦緩緩呼吸了一口氣,不願意在這時候,露出委屈或難過的表情來,勉強笑道:“謝謝阿姨的指點,我會好好考慮。”

張建英也看出來,這個姑娘是個聰明人,點點頭道:“麻煩你和慶軍說一聲,我先回空軍大院那邊等他,對於我今天的突然來訪,如果有給你和家人造成不便,我向你表示道歉。”

許呦呦木木地道:“您客氣了!”

張建英頷首,沒有再說。

許呦呦是紅著眼睛回到病房裡的,吳慶軍見狀,忙站起來問道:“呦呦,怎麼了,我媽媽說了什麼不合適的話嗎?”

他情急之下,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病床上的許懷安聽到動靜,微微皺了皺眉。

許呦呦帶著哭腔,低聲道:“慶軍,你媽媽不同意我們的事,”說了這麼一句,眼淚就掉了下來,又斷斷續續地道:“她覺得……我和你在一起,是……是看重了你的家庭背景,是奔著你家的人脈和錢去的,慶軍,阿姨才第一天認識我,她……她怎麼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呢?”

吳慶軍壓根沒想到,自己的媽媽會不同意。他原先一直擔心著,呦呦的爸媽會不會不同意,沒想到現在倒反了過來!

見呦呦哭得傷心,吳慶軍頓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安慰著對象道:“怎麼會呢?呦呦,你這麼優秀,我媽媽怎麼會不同意?先前顧大姐還一個勁地說你好,她不可能在我媽媽跟前瞎說的啊?”說到這裡,腦子裡忽然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皺著眉,輕聲問道:“呦呦,是不是你妹妹在我媽媽跟前說什麼了啊?”

許呦呦瞬時就忘記了哭,“是小華嗎?”她想到小華剛才來的時候,說的那一番話,像是和慶軍媽媽吵了一架一樣。

一邊抹眼淚,一邊和吳慶軍道:“小華本來就是有些衝動的性格,現在我倆關係也不好,她怕是一生氣起來,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竹筒倒豆子一樣,往阿姨跟前倒了。”許呦呦越說越著急,緊緊地抓住了吳慶軍的胳膊。

吳慶軍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心裡又心疼又感動,這一刻他知道,呦呦心裡是在意他的,是和他一樣,希望倆人的愛情能修成正果的。

立即握住她的手,保證道:“呦呦,你放心,我媽媽那邊,我去說。”頓了一下又道:“就算我媽媽不同意,也沒有關係,隻要組織上批準我們的結合就行。”

倆人正說的動情,病床上的許懷安不知什麼時候醒轉了過來,輕聲問道:“呦呦,誰不同意?”

他這一出聲,把許呦呦和吳慶軍嚇了一跳,許呦呦本想掩飾兩句,還沒開口,就被吳慶軍搶答道:“許叔叔,是我媽媽今天過來,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讓呦呦心裡多想了,這事怪我,是我沒有事先和家裡溝通好……”

許懷安皺著眉,打斷他道:“小吳,那你就先回去和你家裡說清楚,我這邊呦呦在看著就行,用不著你陪著!”

吳慶軍還想再表個態,但是見許叔叔已然有些動氣的樣子,識趣地道:“那許叔叔,我先回去,過段時間再上您家登門請罪。”他不敢在這時候多說,怕越說越錯,想著還是先回去,把媽媽那邊哄好。

最好在媽媽走之前,倆家長輩能正式見個面,那他和呦呦的事,也就算過了明路了。

見許叔叔不吱聲,吳慶軍看了眼對象,依依不舍地走了。

等人出了門,許懷安才語重心長地和女兒道:“呦呦,爸爸先前就勸你想清楚些,訂婚的事不要著急,找對象不僅要看表面,也要探一探內裡,人家父母不滿意你,你想想,你要是真和小吳結了婚,以後日子怎麼過?”

許呦呦低著頭,本能地辯駁道:“爸,慶軍媽媽是對我有誤會,她剛去白雲胡同那邊找我,奶奶又不在家,小華可能在她跟前亂說了什麼話。”

許懷安覺得女兒已然是一葉障目,耐著性子道:“小華不是那種嚼舌根的人。再者,如果他媽媽同意你們的事,今天就不會貿貿然找到我們家去,也不會就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地,就到醫院裡來。”

望著女兒道:“呦呦,正常的結親流程該怎麼走,我想你應該知道,慶軍的媽媽這麼大年紀了,會不知道嗎?”

許呦呦一時啞然,正常的流程,至少是小輩先回家稟告父母,商議兩家長輩見面的章程。

許呦呦的頭低得更厲害了些,忍著哭腔道:“爸,我和慶軍是真心的,我們想結婚,我想有個我自己的家,不用晚上睡著了,還擔心會不會被趕走。”

許懷安漠然地看著女兒,半晌道:“呦呦,你這話就有些誅心了。”他已然為了她們母女倆,母子離心、兄弟反目。

現在他的女兒還來指責他,沒有給她一個安穩的家。還是說,在女兒的心裡,隻有寬敞明亮、帶院子的房子才是家?

許呦呦見爸爸的表情有些傷感,一時也有些後悔,“爸,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一直很疼我的,我都知道。”

許懷安輕輕歎了口氣道:“呦呦,有件事我和你打個招呼,我準備和你媽媽離婚。”

“什麼?”這一刹那,許呦呦隻覺得腦子裡天旋地轉的,連哭都忘記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爸爸。

許懷安重複了一遍道:“對,你沒聽錯,我準備和你媽媽離婚,我們不適合再在一起生活。”這個結論,許懷安說的斬釘截鐵。

他再無和曹雲霞一起生活的可能。

許呦呦倒吸了一口涼氣,“爸,那我怎麼辦?那我不是真沒有家了嗎?”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大顆大顆的,比剛才哭得還情真意切些。

許懷安淡淡地道:“呦呦,你今年已經23歲了,並且即將許人家。”

許呦呦有些崩潰地搖頭道:“不,爸,我可以不結婚,不找對象,我也不願意沒有爸爸,沒有家。你要是和我媽媽離婚了,我就沒有爸爸了。爸,你不能這樣做,就是為了我,也請你不要和媽媽離婚。”

許呦呦不明白,事情怎麼就發展到了這一步?

明明早上的時候,她還興衝衝地給慶軍打電話,讓他今天來家裡拜訪她爸媽。打完電話回來,就聽到鄰居說她爸爸暈倒了,已經往醫院送去了,她又急忙趕到醫院來。

得知爸爸沒有大礙,她還沒來得及鬆口氣,慶軍的媽媽就找來了,說不同意她和慶軍的事,現在她的爸爸又說,要和媽媽離婚。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許呦呦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噩夢一樣。

許懷安心裡是打定了主意的,見女兒情緒激動,一時沒有再說。隻是道:“呦呦,你今天也累了,我這邊暫時不需要人照顧,你回去休息一會吧!”

許呦呦不想走,又覺得爸爸想離婚的事,自己該和媽媽通個氣。畢竟媽媽是最了解爸爸的人,或許能有法子,讓爸爸打消念頭。

她渾渾噩噩地出了友誼醫院,穿過友誼公園的時候,恰巧碰到許小華在送徐慶元上公交車,立時拔腿跑了過去。

這邊許小華正和徐慶元道:“慶元哥,那我們說好了,我周末去你宿舍樓下等你,你帶我去圖書館找書。”

徐慶元點頭道:“記住了,現在結冰了,你早上出門慢點!”

“好的!”

等公交車開走了,許小華正準備往回走,卻忽然被一個斜刺裡冒出來的人,抓住了胳膊,還沒待看清是誰,就聽對方氣衝衝地道:“小華,你到底和慶軍的媽媽說了什麼?”

見是許呦呦,許小華甩開了她的手,淡聲道:“我沒有興趣嚼你的舌根,我什麼都沒說。”

許呦呦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真的嗎?”她不信小華抓住了這個機會,會不好好地報複她?

“那你把你倆的對話,複述一遍給我聽!”

許小華覺得這人有些好笑,忍不住問道:“許呦呦,咱倆是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複述給你聽,就算我真說了什麼又怎麼樣?俗話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沒做過的事,你心虛個什麼勁?”

許呦呦勉力穩住了情緒,紅著眼眶道:“小華,這是我的終身大事,你知不知道,你隨意說的話,會對我的人生產生多大的影響?”

許小華冷漠地搖頭,“不知道。”心裡卻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吳慶軍和許呦呦真的沒戲了嗎?她確實什麼也沒說啊!

許小華完全想不到,有時候“不說”比“說”更有力量。

許呦呦見她這麼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氣得渾身發抖,冷聲道:“小華,你一直說,是我和我媽媽對不起你,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們扯平了。我害你走失,你毀了我的姻緣,我們扯平了。”

許小華有些無語,隻覺得好大一頂帽子,就這樣扣在了她的頭上,聲音也冷了下來,“許呦呦,我沒說你的是非,你信也好,你不信也好,我沒做過的事,你彆想扣在我頭上。”

許呦呦漠然地望著她,眼淚不住地流,輕聲道:“小華,我爸也要和我媽離婚了,那裡真的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家了。我不欠你的了,我什麼都還給你了。”

許小華不懂她的腦回路,徑直走開了。等回到家,把遇到許呦呦的事,和奶奶說了一點,沈鳳儀立即冷哼道:“和她媽一個德性,遇到一點不如意的事,從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就覺得是彆人害的她。”

頓了一下又道:“她也不想想,那吳家要是滿意她,怎麼會罵到我家門上來。”說到這裡,又有些心疼小花花地道:“今天吳慶軍的媽媽運氣好,也就是遇到你這麼個小不點,要是我在家,非拿著掃帚往她身上招呼不成,像她家兒子是什麼香餑餑一樣,大家還爭著搶著和她家結親不成?”

末了又歎道:“呦呦這孩子,到底給她媽媽帶的眼皮子淺。”那麼好的條件,還愁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嗎?家裡費儘心思培養,又讀了那麼多的書,難道是讓她去依靠婚姻和男人的嗎?

但是這現在也不是她家的孩子了,沈鳳儀自覺用不著操這份心,拍拍小花花的手道:“不能和她學習,小花花咱們自己要爭氣,不管男女,自個的命運,決不能交到旁人的手裡,你一旦起了這種心思,彆人就好拿捏你了。”

許小華想不到奶奶會忽然和她說這些話,忙道:“奶奶,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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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張建英並沒有回空軍大院,而是去了京大。

這些年來,她一直和徐佑川有書信往來,知道徐慶元就讀於京大材料工程係,直接從學院裡打聽到他的宿舍住址,就在宿舍樓下等著。

她知道,今天兒子回去定然是要和她鬨一番的,她可不想為這些瑣事,傷了母子之間的感情。所以在和兒子交鋒之前,她準備先把許家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本來她還不知道從哪下手比較好,聽說今天許家妹妹旁邊的男孩子是慶元,她當時心裡就有了主意。

慶元小時候,她可待他不差,她不信,她這回找上門來,慶元會不告訴她。

徐慶元壓根沒想到,有人在他的宿舍樓下守株待兔。

徐慶元下了公交後,準備回宿舍拿借書證,先去圖書館看看有哪些書適合小花花看的,忽然就被人攔住了路。

抬頭就看到今天在許家門口見到的張建英,正站在他面前,一臉笑吟吟地望著他,“慶元,好久不見,見了阿姨,也不打招呼了嗎?”

徐慶元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張阿姨。”

張建英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彆和我打馬虎眼,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了什麼事,你老實和我說,那許呦呦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徐慶元無奈地道:“張阿姨,我也隻是去許家坐客,她家的情況,我一個外人怎麼好說?你還是問問慶軍吧,他肯定是知道的。”

張建英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性子,素來不喜歡摻和這些烏漆八糟的事,你就告訴我,為什麼許家把許呦呦一家趕了出去,你如實告訴我就行。你不要忘了,你小時候從人販窩裡逃回來,還有你吳叔叔的功勞!”

這點,徐慶元沒法否認。

“張阿姨,你有所不知,當年和我一起掉到人販窩裡的,還有許呦呦的妹妹,許小華,就是你今天看到的那個姑娘……”

徐慶元把小華小時候走丟的前因後果,簡短地和張建英說了一遍。

張建英聽完,心口都“噗通噗通”跳,忍不住低喃道:“天啊,這家人心也太狠了,那妹妹當年多大啊?”

徐慶元抿了抿唇,“五歲。”

張建英忙擺手道:“不行,慶軍這回就是和我斷絕母子關係,我也絕不同意,我怎麼能和這樣的人做親家?”這麼狠的心,要是哪天一個氣不順,對她女兒家小娃娃下手怎麼辦?

她家慶軍,這回還真是找了個“禍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