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菲說檢查貨物, 她就是檢查貨物,得檢查好貨物之後再給錢。工廠的人見楚菲如此,他們隨即明白了, 蕭巍和彭勇是她罩著的。彆看楚菲是一個寡婦,但是人家有本事啊。
很多北方人都不會說這個省份的地方方言, 楚菲會。楚菲剛剛過來的時候也不會,她認真去學習,很快就學會這邊的方言。外地人不會這邊的方言, 他們容易被欺負。彆人說的話,他們聽不懂, 彆人罵他們, 他們還笑嗬嗬的。
“檢查吧。”工廠的人道, “你們進的貨不多,還能檢查檢查。進貨多了, 還能每一件都檢查過去?”
“我們合作這麼久了。”楚菲道,“我是信的過你, 還給你們介紹生意。這不認識的人,他們總得小心一點,等時間長了,有了信任, 事情都好說。”
楚菲嘴巴上這麼說, 實際上, 她不可能真的不檢查貨物。彆以為是熟人就隨心所欲, 有的人坑的就是熟人,他們把東西拿出工廠之後,工廠的這些人就不負責了。彆人再把次品拿過來,工廠的人這些人說人家掉包。
凡事都得小心謹慎一點, 彆一看到能賺錢,一擁而上。彆人不願意降價,你也就那樣,還想著這個價格可以,把東西帶去北方還是能賺錢。
大家都知道賺錢的,彆人還想賺更多,彆人甚至想你是北方的,坑你一次是一次,畢竟你下一次不一定還來啊。
“長久的生意啊。”楚菲還給工廠的人遞煙。
“是,長久的生意。”工廠的那個人隨即明白了。
楚菲他們進貨便宜一點,他們也會給工廠的人回扣,這回扣一點一點地加起來,那不是小數目。
“以後,你們來劉總這邊進貨。”楚菲又對蕭巍和彭勇道,“劉總很好的。”
“還請劉總多多照顧。”蕭巍道。
蕭巍站在楚菲的身邊,像是楚菲的小弟一樣。彭勇見蕭巍都那麼小心謹慎,他也不多說。
等他們從工廠出來,楚菲讓他們把東西都放在車上。楚菲開車帶著他們過來的,她這些年賺了很多錢,男人去世之後,婆家人要她把錢交出來,她哪裡肯啊。
楚菲給婆家人一部分錢,剩下的錢自己拿著。婆家人不高興,他們覺得她給得太少了,楚菲也不慣著他們,她就是不給更多的錢,他們真要有本事就去法院告她,她奉陪到底。
婆家人真是好笑,他們自己不願意來南方城市拚搏,還想讓楚菲結束南方的生意。楚菲不聽他們的話,寡婦是自由身,沒有必要再聽婆家的話。
“你們以後來這邊,報我的名字。”楚菲道。
“菲姐,麻煩你了。”蕭巍道,“還讓你給我們墊錢。”
“你們還是要還錢給我的。”楚菲道,“不過不著急,你們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還我。我不著急的,等我過年回去還我,還是等明年還,都可以。”
“菲姐,你這車真不錯啊。”彭勇感慨。
“你們進貨不多,要是進貨了,開另外一輛車。”楚菲道,“平日裡應酬,基本都開這一輛車。”
今天天氣好,楚菲把那些衣物放在後備箱,後座,還有車頂上。另外一輛車也不是歇著,她讓人開車去做彆的。楚菲能賺錢,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很懂得做人。
蕭巍和彭勇要哪天進貨就哪天,楚菲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還讓你用這車裝貨……”
“都是一些衣服,衣服輕。”楚菲開玩笑道,“要是你們讓我用這車裝魚,我就不願意了。這麼大熱天,魚腥味那麼重,誰能受得了啊。”
楚菲戴著大耳環,還燙了卷頭發,一副成熟女性的樣子。她本身年紀也比蕭巍大,她長得還算可以,不算是特彆漂亮,但比較耐看。
“對了,先前聽人說你跟資產階級的千金大小姐談戀愛了?”楚菲問。
“沒有。”蕭巍道。
楚菲還不知道蕭巍和薑夢瑤差點定親的事情,她說的是蕭巍的白月光。
“是你們家不同意,還是他們家不同意?”楚菲又問。
“她出國讀書了。”蕭巍道,“寫信都不方便,打電話的次數也少。”
蕭巍是真的非常喜歡他的白月光,他原先跟她說了,說他一定會參加高考,一定會考上一個好學校。可是他高估了自己,他沒有考上大學,落榜了。
“那就等她回來唄。”楚菲道,“她去國外,有幾年了吧?”
“差不多兩年,說是要讀年。”蕭巍道,他們中間有通信,他的白月光一直鼓勵他去參加高考,說文憑非常重要。國家給了他們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不該放棄這個機會。
蕭巍和他的白月光沒有點破兩個人的感情,但是他們彼此都明白,他們喜歡對方。兩個人相隔異地,都不方便談戀愛,他們沒有去戳破,也是想著等白月光出國留學回來,他們能在一起。
按照他們的計劃,白月光出國留學,蕭巍考上國內的重點大學,他們到時候在一起一定會羨煞旁人。
蕭巍高考失利之後,他都不敢給他的白月光寫信,隻想著他跟他的白月光不可能了。在楚菲的面前,蕭巍不說薑夢瑤,他念著的依舊是他的白月光。
“那快了。”楚菲道,“瞧你神情落寞的,有心事?”
“我沒有考上大學。”蕭巍道。
“沒有考上大學,這沒什麼啊。”楚菲道,“我不也沒有上大學嗎?彭勇也沒有上吧?”
“沒有,沒有。”彭勇連忙道,他正多看看這車子呢,還想著等自己賺了大錢,自己一定也要買一輛這麼好的車子。我的乖乖,這車坐著還真是舒服,比自行車、摩托車強太多了,“我沒有上大學。”
“聽見了吧,他也沒有上大學。”楚菲道,“你們問問走在大街上的人,很多都會跟你們說,他們沒有上過大學。他們不還還是照樣賺錢嘛。”
“她是大學生,還是出國留學的大學生。”蕭巍感覺自己配不上他的白月光,她那麼有才華,家裡還那麼有錢。而自己呢,要文憑沒有文憑,家庭條件還不咋滴,這讓她怎麼跟他在一起。
“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呢。”楚菲道,“你趁著這一段時間好好賺錢,多賺一點。等到時候,你的想法就變了。讀書不讀書,不重要,重要的是到手的錢。真要讀書,讓你們的孩子去讀。”
楚菲現在就是讓自己的孩子努力讀書,不管孩子會不會讀書,她都會設法讓孩子讀下去。實在不行,她讓孩子早點出國讀書,她賺錢也是想著讓下一輩能更加有出息。
“等看吧。”蕭巍道。
“跟你們一塊兒長大那個人她……對了,薑夢瑤。”楚菲道,“對,是她,她運氣不錯,剛剛恢複高考的時候就考上了好學校。你們那個時候還在鄉下呢,一個個都設法回城。”
楚菲比蕭巍還要大,她比薑夢瑤的歲數更大。在楚菲沒有出嫁的時候,她們接觸的就少。等楚菲出嫁之後,楚菲跟薑夢瑤之間更沒有話說,她們算是熟悉的街坊鄰居,走在路上能說一兩句話,也就是這樣。
“她去,她之前都跟蕭……”
“她又回她原先工作的廠子了。”蕭巍打斷彭勇的話,沒有讓彭勇繼續說下去。
“回原先的廠子也不錯。”楚菲道,“她大學出來的,工資總會多加一點的。女人嘛,不一定非得出來奮鬥的,她在工廠裡的工資也不錯,夠生活的。等你們拿貨去買,你們一天就能賺很多,一個月賺的錢可能是彆人好幾個月甚至一年賺的錢。你們這是剛剛開始,好日子在後頭呢。”
楚菲心想薑夢瑤讀了大學也就是那樣,薑夢瑤在工廠工作,這代表著薑夢瑤的未來一眼就能望到頭。薑夢瑤的性子也不像是能當廠長的人,這人升職不上去,也沒有意思。倒不如他們這些在外面拚搏的人,反而有意思很多。
“真能賺那麼多?”彭勇問。
“能啊,等你們把東西帶回去賣,你們就知道了。”楚菲道,“我現在跟你們說,就算我嘴巴說乾了,你們也覺得我說得太誇張了。”
首都,鄭長冬帶薑夢瑤下館子,他還挺大氣的,點了紅燒肉,烤魚,另外還有單獨的青菜。他們兩個人吃足夠了,薑夢瑤本來想說他們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但她隨即想到她媽說的話。
男人願意給你花錢,你不能說不需要,也沒有必要說買便宜一點。隻要男人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男人不是借錢來充大款,那就沒問題。
男人沒錢還借錢給你花,這樣的男人要不得。彆看著男人對你好,實則這男人借的錢,等男女結婚了,女人也得跟著一起還錢。男人還會說這是女人之前花的錢,女人當然得要一起還錢。
女人彆對自己太過小氣,自己對自己小氣了,男人就會對女人更加小氣。
“這一家的烤魚不錯。”鄭長冬道,“他們家把魚切片烤,這樣的魚比較酥脆一點。”
很多人吃烤魚,都喜歡吃被烤的那一個橫切面,那一塊的魚肉本身烤得極好,淋上特製的調料,再浸泡一下魚湯,超級美味的。相比於裡面沒有那一層酥皮的魚肉,香很多。
鄭長冬本身也是如此,他不是特彆喜歡吃內裡的魚肉,感覺味道不夠好。他吃過好幾家魚肉,最後還是覺得這一家的烤魚好吃。
“他們家還把刺都給挑了。”鄭長冬道,“貴是貴一點,但值得。”
不是鄭長冬不想給薑夢瑤挑魚刺,而是有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他們乾嘛去吃有那麼多刺的魚。鄭長冬是想在薑夢瑤的面前表現一二,還有人說讓他可以挑魚刺剝蝦殼,他想他是可以都做的,但沒有必要太過刻意。
“味道確實不錯。”薑夢瑤眼睛一亮。
“好吃吧。”鄭長冬笑著道,“來,再嘗嘗這個湯。”
鄭長冬親自給薑夢瑤舀湯,“苦瓜豆腐湯,清熱解毒。”
“你還挺會吃的。”薑夢瑤感慨。
“最近幾年比較經常出來吃。”鄭長冬道。
改革開放之前,他們哪裡敢隨意出來下館子,下館子下的次數多了,彆人都懷疑他們是不是有問題。哪怕家裡有能力,他們也會避著一點。
等改革開放之後,鄭父那些人得知的消息快,也知道上頭是真的放寬了。鄭父沒有要求家裡的人還得跟過去那般過得苦巴巴的,家裡有條件,家裡人都可以肆意一些。
“我們家出來吃的次數少。”薑夢瑤道,“基本上是在小飯館。”
薑夢瑤忽然間覺得自己今生過得還不如前世,前世的飯館餐廳多,她出去吃的次數也多。但今生這個時代跟前世那個時代確實不能比,一個晚了十幾二十年的時代,那個時代更加發達。
“有的小飯館做的飯菜特彆好吃,還有人排長隊。”鄭長冬不是要炫耀自己吃得好,也不是要炫耀自己的家好,他平日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沒有誇張。
“放心,你儘管說,我不跟你比,也不自卑。”薑夢瑤輕笑,“我爸媽已經儘力給我最好的了,我這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薑夢瑤順嘴說一說,沒有彆的意思,鄭長冬沒有必要害怕他說錯話。如果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還得注意家世門庭的差異,那太累了。
“不過……在你面前,確實容易下意識弱勢一點。”薑夢瑤道,“家世不如你的好,工資不如你的多,難免沒有底氣。”
“我就是你的底氣啊!”鄭長冬連忙道,“我賺的錢都是你的,你賺的還是你的。不管是在我面前,還是在我爸媽面前,你都不用低頭彎腰,我給你靠著。”
“行啊。”薑夢瑤道,“看看你能被靠多久。
“一輩子!”鄭長冬道,“下一輩子,我不能保證,這一輩子是妥妥的。”
人有沒有下一輩子,鄭長冬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這一輩子要對薑夢瑤很好。
在蕭巍和彭勇進到貨之後,他們沒有在南方多做停留,而是上火車回首都。兩個人坐上火車之前,還買了一些吃食。
“你說我們來這邊前前後後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彭勇道,“你跟薑夢瑤的事情……”
彭勇見蕭巍的臉色冷下來,隨即道,“你們沒有緣分,沒有緣分。”
“我當她是妹妹。”蕭巍道。
蕭巍原本想在南方的城市再多待一陣子,等到過年之前再回去。但是薑夢瑤的舉動打破了蕭巍原本的設法,蕭巍想著早點回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算自己南下了,薑夢瑤也不該是那個表現。
在蕭巍的記憶裡,薑夢瑤一直都是一個非常理解彆人的人,她總能站在其他人的角度看問題,而不是總是固執己見。薑夢瑤對他的家人一直都很不錯,她都沒有說過難聽的話。
“誰家當哥哥的差點跟妹妹定親呢。”彭勇道,“等你回去,指不定她……她還纏著你。”
彭勇用了‘纏’這個字,蕭巍聽到之後皺皺眉頭,卻也沒有說彆的。
薑夢瑤不知道蕭巍這麼快回來,在原著裡,蕭巍還要在南方待一陣子,他在南方賺了一筆錢,有了第一桶金之後,蕭巍多買了一些貨物回到手段。
這一次,蕭巍回來之前沒有提前告訴蕭家人,他和彭勇身上的錢花得差不多了。他們不好意思讓楚菲墊太多的錢,在他們上火車之前,除了留下一些吃飯的錢和路費,剩下的前都交給楚菲。
楚菲本來不願意要,她說等他們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再還錢。蕭巍還是不願意,他們大老爺們,哪裡能欠著一個女人那麼多錢,還是欠一個寡婦的錢,這讓彆人知道了,多不好啊。
鄭長冬送薑夢瑤回來的時候,蕭紅葉瞧見薑夢瑤坐在汽車裡,蕭紅葉還朝著旁邊吐了一口唾沫。
前兩天,蕭母讓蕭紅葉再拿出十幾塊錢,她幫著蕭紅葉還錢給薑夢瑤,手裡頭沒有錢。兒媳婦唐桂枝陰陽怪氣地說話,兒子蕭海還覺得唐桂枝說的對。
說到底,是這個家沒有錢,蕭母隻能讓蕭紅葉拿出錢來。蕭母原本跟蕭紅葉說好的,讓大女兒出二十多塊錢,偏偏大女兒後面幾天沒有動靜,兒媳婦又說,蕭母這才跟蕭紅葉開口。
親媽都跟自己開口了,蕭紅葉手裡沒錢都得去借錢湊到那些錢。
蕭紅葉認為這一切的禍首是薑夢瑤,要是薑夢瑤沒有讓她還這一筆錢,自己的親媽不需要拿出那些錢,自己的婆母也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敗家娘們。
“現在笑得那麼開心,等以後有你哭的時候。”蕭紅葉道。
“誰哭啊。”薑大嫂出來買菜回去,她聽到蕭紅葉的話,隨即道,“是你哭嗎?”
蕭紅葉轉頭看見薑大嫂,她隻覺得晦氣。
“家裡的孩子要哭了,我得趕緊回去。”蕭紅葉道,她生怕自己晚一步,薑大嫂要把她給揍哭了。
“不是你婆婆幫你帶孩子嘛,你婆婆會讓你孩子哭?”薑大嫂故意這麼說,“有婆婆帶孩子,你還不滿嗎?”
蕭紅葉以前還在薑大嫂的面前說她比較輕鬆,不用帶孩子巴拉巴拉的。薑大嫂當時聽的時候都想翻白眼,自己的孩子自己帶,孩子才跟自己親呀。
等蕭巍回來的那一天,他和彭勇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另外找一個地方住,先看看那些貨物能不能賣出去,能賣多少錢。
“真不回家嗎?”彭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