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 貢獻分(1 / 1)

葉歸冬接過本子看了看後, 對趙禮輝笑了笑,“這樣就很好了。”

除開他們自己的同事朋友外,親戚這方的年禮是趙大根他們一起參與送的, 所以他們隻需要列出兩份清單就可以。

一份配合著趙大根他們的來,一份則是根據他們自己的人際關係來。

“那就按照這上面的準備, ”趙禮輝將本子放回抽屜裡,笑眯眯地又拿出一個小單子。

“點點這回可出大風頭了,我想過年的時候也讓它吃好點, 咱們吃的東西除了清燉大骨頭外,鹽對狗子來說都太重了。”

趙禮輝想到吃鹽太重會瘋狂掉毛的狗子, 給點點想出了這個狗子過年豪華食譜。

“你看, 這都是我列出來的骨頭類型, 除夕到初五,咱們每天都給它換著燉。”

“全是骨頭, 不加點肉啊?”

葉歸冬看完後問。

“我想骨頭,你想肉, ”趙禮輝把筆遞給她,“來吧。”

葉歸冬微微挑眉,接過筆在下面寫了一行,“點點愛吃豬肝, 心肺也喜歡, 裡脊肉它也愛……”

看著低語的葉歸冬, 趙禮輝眼神溫柔, “再給它加點大白菜,光吃骨頭和肉,小心它便秘。”

葉歸冬一下就被他逗笑了,“點點才不會有這種問題。”

“那可說不定, 為了它好,咱們得加點素進去,”趙禮輝一本正經。

“我記得前天有人看了本小說,還在那說華國氏家長,大多數都是打著為你好的借口,來掌控孩子的人生和乾涉他們的選擇。”

葉歸冬指了指桌上那本小說。

“說起這本小說,”趙禮輝想起正事了,“我得處理掉。”

多虧容師傅今天私下提醒他,說有點不太平,讓他看書的時候注意點。

在這裡有家人有愛人的生活,讓趙禮輝差點忘記作者設定的年代背景,即便是架空的,但文化背景很相似。

葉歸冬嚇一跳,“現在這類的小說也不能看嗎?”

“這個作者前段時間門出了事,”趙禮輝聲音很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那些人見風就是雨,謹慎為好。”

“你說得對,”葉歸冬表情嚴肅,“除了課本和題集,所有課外書我們都收起來吧。”

“交給我,”趙禮輝起身開始收拾,他們家裡的書不多,二人每每讀透了一本書,趙禮輝都會去“淘”書的地方跟人換掉或者是賣掉。

那地兒人多,大家都包得嚴嚴實實的,就算出了書或者是買了書,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還算安全。

而放在家裡的書,多是比較“安全”的,但也保不準作者會忽然“出事”然後變得“不安全。”

所以清點並沒有花太多時間門,看著趙禮輝抱過來的那十幾本書,葉歸冬刷題的心情都沒有了。

看出她情緒低落的趙禮輝放下書,彎下腰湊過去親了她兩下,“歸冬,小事情,有我在,我會處理好的。”

“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啊。”

葉歸冬抱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的腰.腹間門,呼吸間門全是趙禮輝衣服上的皂角香味,急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沒事的,很快就會過去,時代在變化,在進步,”趙禮輝隱晦地暗示,“一切都會過去的,乖,我出去一下,等我回來,嗯?”

“我跟你一起去吧。”

葉歸冬抬起頭,有些不放心道。

“相信我,”趙禮輝蹲下身,捧住她的臉,直視著對方,“歸冬。”

“……好。”

等趙禮輝用布袋提著書出去後,葉歸冬把桌上的紙筆收起來,洗漱後躺在床上,側身看著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又開始下雪了。

她發了一會兒神,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後,葉歸冬立馬坐起身,“禮輝。”

“是我,”趙禮輝笑著拍了拍肩膀上的雪,“放心,已經處理好了。”

他之前就洗漱過了,所以閂上門後,趙禮輝脫了外衣,上床抱住葉歸冬,親了親她的腦門,右手攬住人,左手伸出把燈拉了。

因為趙禮輝昨晚提過那個作者,所以今天早上到供銷社後,葉歸冬得空就把前幾天的市報,全部拿出來細細看了一遍。

因為這幾天忙,所以她沒得空看,林姐又是個不愛看報的,每天收到報紙隨手往這邊一放,就不再動了。

訂報的是供銷社的大領導,市區每家供銷社都是這樣的。

細細看完的葉歸冬,在一個小角落,看到了那則指控該作者的登記。

葉歸冬深吸了一口氣,把那份報紙夾在中間門被一堆報紙壓著。

給客人稱東西的時候,葉歸冬的目光掃到那堆報紙上時,就忍不住停留幾秒。

隨後趁著沒客人,她又把那份報紙拿了出來,然後放在自己工位下方的櫃子裡。

那櫃子裡面已經有好幾份報紙疊放著了。

注意到她動作的林姐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兒,所以當趙禮輝下班後來供銷社時,趁著葉歸冬去倉庫那邊清點貨物,林姐小聲跟趙禮輝道。

“小葉今天看了報紙後,就感覺怪怪的,你多注意點她,有什麼事不能跟丈夫說的是吧?”

“我知道了,謝謝姐。”

趙禮輝笑。

“不客氣,”林姐隻是覺得葉歸冬性子比較內斂,害怕她把什麼事都憋在心裡。

回家的路上趙禮輝把這件事跟葉歸冬說,葉歸冬感動之餘還是解釋道,“我很期待,你說的那一天到來。。”

“所以不想讓那份報紙被一堆報紙壓著?”

“對。”

葉歸冬點頭。

“老實說,”趙禮輝用胳膊輕輕碰了她一下,“這樣的報紙,你收了多少份?”

葉歸冬也用胳膊輕輕地碰回去,“從我上班開始,每當有這樣登記的報紙,我都收起來放在我工位的櫃子裡,到目前為止,有二十六份了。”

“明天我們把報紙帶回家吧,”趙禮輝說完又問,“可以帶回家嗎?畢竟是你們供銷社訂的。”

“可以,”葉歸冬點頭,然後更加貼近趙禮輝,勾住他的小拇指。

趙禮輝並不滿足於此,他反手將其握住,“回家吧。”

後來,每當市報上的人“平反”一個,他們就偷偷燒一份與其相關的報紙,這成了夫妻二人的小秘密之一。

他們剛回家,就聽趙禮紅說今天有人到水井巷“查收禁書”的事。

“說話還算有禮貌,進屋查看也沒有亂翻東西,”趙禮紅說完後又撇嘴,“不過都是在進屋看見堂屋的電視後才禮貌起來的。”

“去隔壁家的時候,聲音又大動作也粗魯,聽說把小孩子的書本都給翻得到處都是,”趙禮紅歎了口氣。

“公報私仇說的就是這群人,”陳翠芳罵了一句,“早晚他們會被收拾掉的!”

“噓,”趙大根見院門外有人路過,趕緊把門關上,然後比了個手勢。

“不說了,”趙禮輝攬住陳翠芳的肩膀,葉歸冬挽住趙禮紅的胳膊。

“今天姐夫要過來嗎?”

葉歸冬轉移話題。

“要,”趙禮紅點頭,“也不知道他房子找得怎麼樣了。”

聽了林姐家的事,趙禮紅和柳向意認真商量了後,決定學他們那樣,把家裡的房間門租出去,然後去外面租房子住。

“待會兒向意到了,我們就知道了。”

趙大根抬起頭看了眼天,“進屋吧,又下雪了。”

柳向意到趙家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

好在趙家掐著他平常下班到這邊的時間門做的飯,所以飯菜還是熱騰騰的。

“先吃飯,吃了飯再說事也不遲,”見趙禮紅拉著對方問個不停,而柳向意的肚子呱呱叫時,陳翠芳瞪了一眼趙禮紅說。

“辛苦了,”趙禮紅也心疼自己男人,不再問彆的,拉著他入座吃飯。

柳向意的確餓了,三碗飯下肚後,臉紅紅地幫著收拾碗筷。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趙禮紅見此笑他,“都是一家人,你就是吃十碗飯,爹娘還有弟弟弟妹也不會說你什麼。”

以為是在柳家呢,多吃半碗飯,都會被念叨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想到婆家,趙禮紅本來不錯的心情變得煩躁起來。

“我知道,爹娘還有弟弟弟妹,都對我很好,很包容,”柳向意又不是木頭,誰對他真心好,他心裡有數著呢。

趙禮輝把桌子擦了,拿著擦桌布進灶房,後面跟著點點。

“今晚的雪有點大,估計沒人過來看電視,”趙禮輝說。

“沒人也好,咱們可以說點家事,”趙禮紅加快洗碗的速度。

柳向意很懂的幫著收拾,趙禮輝揭開灶台旁邊蓋住兩個水桶的蓋子,等鍋清洗乾淨後,把兩桶水倒進鍋裡。

然後往灶門裡,加了四塊木柴。

“行了,去堂屋聊吧。”

趙禮輝拍了拍手。

“走走走,”趙禮紅推著柳向意往堂屋方向走去。

柳向意坐下後,陳翠芳把電視聲音調小,剛掃了地的葉歸冬洗了手過來,挨著趙禮輝坐下。

“我本來想把房間門租給同事的,可老四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消息,特意找到我,希望我們把房間門租給他們。”

柳向意說道。

“四弟妹有了身孕,他們那個房間門比咱們房間門還要小一點,”趙禮紅能理解對方想租房的心。

“咱們兩間門屋子又是挨在一起的,租了咱們那間門,他們可以把牆打了,再開一道內門。”

“但是你們和小林家的情況不一樣啊,小林他們在搬出去的時候,父母就已經同意和他們分家了,你們這屬於直接搬出去住,那房子算不得是你們的。”

陳翠芳提醒道。

“就是啊,”趙大根也想到這一點。

“沒分家房子是不能算我們的,”柳向意點頭,“可住的是我們,房間門也是按照我們兄弟幾個一人一間門安排的,以後分家多半也是按照這個來。”

“我也跟老四提了,如果把房間門租給他們,不說二哥他們,大哥和大嫂肯定要鬨一場的。”

柳向意撓了撓臉,“可老四說這些不用我們擔心,我們隻需要答應把房子租給他們,他們會解決後面的問題。”

老四柳向足的腦子是他們四兄弟裡面最聰明的那個,而且是爹娘最心疼的那個。

皇帝愛長子,百姓喜幺兒,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想到父母從小對弟弟的偏愛,柳向意肯定對方的說法,“他一定可以讓爹娘願意我們把房子租給他們。”

趙禮輝和葉歸冬對視一眼。

“合同簽三年以上。”

趙禮輝道。

“並且加上分家時,那間門屋子還是屬於你們的。”

葉歸冬說。

趙禮紅讓柳向意一一記下。

“房子看得怎麼樣?有適合我們住的嗎?”

趙禮紅又拉著柳向意的胳膊追問。

“按照你想租房的區域,我都去問了一遍,”說起這個柳向意就有點頭疼了,語氣中帶著無奈,“不是超出我們的預算,就是沒出租的屋子。”

“你們的預算是多少?”

葉歸冬問。

趙禮紅有點不好意思,“我之前上班存下的錢,再加上你們姐夫工資存下的那些,預算在兩塊到四塊錢一個月。”

“鋼鐵廠附近的房子恐怕不止四塊錢一個月,”趙禮輝想到自己了解的情況,“畢竟那邊靠近現在的新經濟開發區。”

“確實是這樣,”柳向意從兜裡掏出一張紙,傳給他們看,上面寫的都是鋼鐵廠附近可以租的房子和價錢。

“好家夥,這筒子樓我記得是十五年前修的吧?也算老房子了,居然要六塊錢一個月?!”

陳翠芳震驚地指著其中數字。

“什麼?六塊錢,我看看,”趙大根噢喲一聲,好奇地湊過去。

“六塊錢一個月,一年就是七十二塊錢,還是老房子,這樣算下來的確有點貴,”葉歸冬說。

“那是因為這筒子樓的對面,要修建一所小學,而且筒子樓的左側邊,過一條馬路就有一個不錯的托兒所。”

柳向意都打聽清楚了。

趙禮紅聽到這個環境,有點心動,“可咱們還沒孩子,六塊錢一個月住著,有點浪費了。”

“如果你們租長一點,能不能少點?”

趙禮輝問。

“就是,”陳翠芳也覺得這裡不錯,“向意,你的分房申請一兩年我估摸著是下不來了。”

“一兩年都比較快咯,”柳向意又把鋼鐵廠的新製度說給他們聽,“總之像我這種情況的,房子下來估計都是五年後了。”

“那這裡完全可以問一問房東,”葉歸冬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個位置,“如果一次性.交三年或者是五年的房租,能不能便宜一點。”

“五年三百多塊錢,”趙禮紅連忙擺手,“那太多了,三年還行。”

“姐夫,這房子是大連間門嗎?”

趙禮輝發現最重要的事還不知道,於是問道。

“不,是兩室一廳,”柳向意趕忙道,“每層樓有公共的廁所還有水房,做飯在走廊,比起一般的筒子樓來說,這個位置的筒子樓每套房面積要大一些。”

“的確,很多地方的筒子樓都是大連間門,”趙大根說,“很少有這種戶型的筒子樓。”

也難怪房租有點貴了。

“如果房東願意以四塊到四塊五每個月租給你們,那這個位置還是不錯的。”

陳翠芳想得更多一點,“離鋼鐵廠近,以後有孩子了讀書也方便。”

“是這個道理,要是預算不夠,我們這裡還有點錢,”趙大根拍著胸口。

“我們也有點預算,”葉歸冬有些羞澀地表示。

趙禮紅夫婦聞言一笑。

“如果我們有需要,是不會跟你們客氣的。”

講價這個事交給柳向意,趙禮紅是不放心的,陳翠芳便拍著腿道,“明天咱們母女去瞧瞧。”

“行,”趙禮紅露出燦爛的笑。

第二天早上葉歸冬他們出門上班時,都對二人道,“等你們的好消息。”

陳翠芳母女八點左右出的門,到了筒子樓後,她們跟守門的大叔問起二樓八號出租房的房東得不得空。

大叔把帽子摘下來拍了拍,“大姐,房東倒是隨時得空,但你們得確定一個事。”

“你說。”

陳翠芳點頭。

“你們是不是真心想租,咱們這筒子樓都是兩室一廳的房子,六塊錢一個月,其餘設施都和一般筒子樓一樣,門口做飯,每層有公共的水房和廁所。”

大叔把帽子重新戴上,“不是我話多,實在是這冰天雪地的,那房東年紀也不小了,這一來一往也麻煩,所以你們最好想清楚了,我們再說見房東的事。”

“那咱們能看看房子嗎?”

趙禮紅問。

“可以,看房子沒問題,”大叔點頭,“見房東就得確定要租房子才能見。”

母女二人點頭,跟著大叔去了二樓八號房。

大叔敲了敲七號房的門,很快一白發蒼蒼的婆婆就開了門,她眯起眼盯著大叔看了看,“是老錢啊。”

“嬸,有人看吳叔的房,麻煩給我一下鑰匙,”大叔扯著嗓子道,婆婆點了點頭,轉身去找鑰匙了。

大叔跟陳翠芳母女解釋,“這嬸子耳朵不太好,所以說話得大聲點,吳叔他們在這住的時候,他們兩家的關係是最好的了,所以鑰匙就放在他們這。”

陳翠芳點頭,打量著這層樓的環境。

每家門口都放著做飯的桌子和一個半人高的碗櫃,幾個兩三歲的孩子在走廊上跌跌撞撞地跑著,鼻涕流著,家長時不時從門口伸出頭喊一聲自家的崽。

趙禮紅則是看衛生多一點,發現各家雖然在門口做飯,但走廊上還算乾淨後,心裡鬆了口氣。

婆婆把鑰匙拿出來遞給大叔,大叔把八號門打開,側身拉開堂屋的燈,“房東留下的家具都能用,他們都是愛乾淨的人,屋子一點都不埋汰。”

確實如此。

陳翠芳母女都是愛乾淨的人,看完這個房子後,都比較滿意,於是便跟著大叔去見房東談租房的事。

大叔讓自己的媳婦兒幫著看下門,他帶著陳翠芳母女走了二十多分鐘後,進了一新大樓裡。

“吳叔他們分了新房,所以筒子樓那邊就租出去。”

“這樣啊,”陳翠芳點頭表示理解。

房東意外的好說話,一聽她們願意簽兩年以上的合同後,直接點頭把六塊錢一個月的租金降到四塊錢一個月,這一年就是四十八塊錢。

簽訂三年的合同,一共是一百四十四塊錢。

吳叔開始起草租房合同。

“大哥,這一百四十四聽著不怎麼好,抹掉零頭,一百四怎麼樣?你放心,咱們住得近,三年過後,咱們還繼續租的。”

陳翠芳從包裡拿出一包紙煙遞過去。

“大妹子,你這一抹零直接抹掉了一個月的房租啊,”吳叔搖頭,“頂多給你們少兩塊,一百四十二塊錢,不能再往下少了。”

少兩塊也不錯,陳翠芳和趙禮紅聞言道了謝。

“換鎖什麼的,你們自己找人就行,另外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愛護房子。”

“那是一定的,你放心好了。”

機械廠。

趙禮輝剛準備把螺絲擰上,黃追嶽就過來了,“禮輝,咱們廠裡開始清算貢獻分,列年終獎名單了!”

“貢獻分,列名單?什麼意思。”

趙禮輝疑惑。

“就是把工人一年對廠裡的貢獻列表出來,前一百名就能拿到根據貢獻分而發的豐厚年終獎。”

“咱們廠那麼多人,隻有前面一百名才有?”

趙禮輝震驚。

“對啊,所以競爭挺激烈的,”黃追嶽點頭,在他身旁坐下,然後示意他繼續工作,自己偷偷摸魚,“但你沒問題,你看第一,你學徒期給咱們廠比了個第一名回來。”

“這也算貢獻?”

“當然了!”黃追嶽小聲道,“省裡會給咱們廠優待的,第二嘛,你的外場以及廠裡機檢沒有出過任何問題,這裡面也是有基礎貢獻分的。”

“第三,”黃追嶽聲音恢複往常大小,“代銷店那事,人家都追到廠裡表揚了,還給你登了報,雖然廠長在被采訪的時候大多部分在吹咱們機械廠,但這也是你的功勞啊。”

“所以,”他來了個總結,“你絕對能進前一百名!”

“……這個貢獻分怎麼算的?比如我那個第一名給多少分?”

趙禮輝一邊乾活一邊問。

“我記得老大曾經總結了一張貢獻分表,”黃追嶽想了想對趙禮輝說,“應該就在會議室的牆上貼著。”

“我來技術部這麼久了,沒看見咱們技術部會議室牆上有什麼東西啊。”

趙禮輝能肯定牆上沒有那玩意兒。

“黃追嶽,”老張師傅走過來,“你去乾你的活兒,又在這偷懶,是不是年底了還想被扣工資啊?”

“不敢、不敢。”

黃追嶽嘻嘻哈哈地撐起身,“是這樣的,我正跟禮輝講咱們廠貢獻分的事呢,老張,咱們老大不是總結過一張關於貢獻分的表嗎?沒在會議室牆上掛著了?”

老張師傅聞言嘴角一抽,拿起手上的本子就敲了兩下他的腦袋瓜。

彆說,聲音還挺清脆。

趙禮輝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

“打我乾什麼?”

黃追嶽抱著頭。

“表剛出來的時候老大說了什麼,你都不記得了?”

“說了什麼?”

老張師傅又給了他腦袋兩下,“把表貼在牆上,三天之內自己抄下來,然後就給撤走了!”

“啊?有這事啊?”

黃追嶽很不好意思,“可禮輝才到咱們技術部沒多久,沒地兒抄去吧?”

老張師傅轉身拿起自己的挎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遞給趙禮輝。

“這個是我之前抄的,小趙你拿去抄一份,至於你,也給我抄去!”

“一點上進心都沒有,你不看貢獻分,怎麼往前一百名努力?”

老張師傅非常憤怒,訓了黃追嶽十幾分鐘。

最後還是趙禮輝把人勸走了,黃追嶽對他眨了眨眼,“你先抄,抄完了再給我。”

說完就溜回自己的位置,開始正經上班。

中午吃完飯,趙禮輝來到技術部會議室,拿出老張師傅那張貢獻分總結開始抄。

一邊抄寫一邊把內容記下來。

等黃追嶽過來的時候,趙禮輝已經抄寫完了,也全部都記進腦子裡了。

“按照表上的貢獻分來算,我確實能進前一百名,但是,”趙禮輝把老張師傅那張貢獻分表放在黃追嶽面前,“前提是我比最後一名的成績高才行。”

“去年第一百名的貢獻積分是這個數,”黃追嶽寫出一個數字,“你現在遠超這個數字,所以今年你完全不用擔心。”

趙禮輝也沒想到他乾的這幾件事,貢獻積分在這張表上比重非常大。

“明年我沒比賽了,”趙禮輝有些失望,垂頭看自己抄寫下來的,關於賺貢獻分的那些事,“得從這些地方努力咯。”

“我也得努力了,明年我對象回來,我就要結婚了,得多攢點錢。”

黃追嶽拿起筆開始抄,在那哼哼唧唧地對趙禮輝宣戰,“明年你我就是競爭對手!”

趙禮輝左耳進右耳出,他的視線落在表演上,好家夥,隻要積極參加廠裡各種文藝彙演的活動,也會有貢獻分的。

單人的比團隊的貢獻分高很多。

趙禮輝立馬拿著單子去找老大,“老大!今年咱們廠的聯歡晚會表演還可以報名嗎?”

“可以啊,”老大有些驚喜地抬起頭,“我們技術部年年都是大合唱,單人的表演好久都沒有了,你要表演什麼?”

他已經拿起筆在報名表上,開始寫趙禮輝的名字了。

貢獻分雖然吸引人,可大家對自己還是有清晰的認知的,拿不到貢獻分沒事,上去丟人現眼又是一件事。

“單口相聲,我,單口相聲!”

趙禮輝大聲道。

正準備寫表演節目的老大手一頓,他緩緩抬起頭,“你,單口相聲?”

“嗯!”

趙禮輝大力點頭。

老大收起筆,雙手環臂打量著他們技術部的天才,委婉勸道。

“這要是講不好,下面的人一點笑聲和反應都沒有,那可是很丟人的,你要是紅著臉自己臊下台,這貢獻分可一分都沒有。”

還把臉丟儘了。

“老大你信我,我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

趙禮輝再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老大猶豫了幾秒,最後還是寫上去了,“我今天可就上交報名表了。”

“麻煩老大了,”趙禮輝樂滋滋地道謝,然後自信離開。

老大捏著報名表,盯著趙禮輝自信的背影看了兩眼後,嘀咕道,“這孩子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暫且信他吧。”

趙禮輝報了單口相聲的事,除了老大誰也不知道。

他下班回家接到葉歸冬時,興致勃勃地跟對方說起這個事。

葉歸冬才知道機械廠的年終獎,居然搞了這麼有趣的花樣,“那你得好好寫稿子,記住,敏感詞句不能有,時事也要分情況。”

“明白,”趙禮輝應著,他往葉歸冬那邊靠,點點也跟著往那邊蹭。

葉歸冬見此摸了摸點點的腦袋,說起今天中午趙禮紅給自己送飯時說的事,“房子租下來了,三年合同,四塊錢一個月,房東還給他們留了不少家具。”

“那不錯啊,”趙禮輝也為趙禮紅他們高興,“總算不住在那個烏煙瘴氣的家裡了。”

“是啊,姐姐心情可好了,我看著心情也好,”葉歸冬勾住他的手指,側頭淺笑。

“我在想,咱們要不要在送姐姐姐夫的年禮上,多加點東西,算是搬家禮?”

“既然是搬家禮,那就在他們搬過去的時候就送吧,拖到過年的時候,又是另一種意思了。”

趙禮輝搖了搖她的手指。

“也是,那送什麼好呢?”

葉歸冬輕聲問。

二人一邊往家裡走一邊小聲討論著。

晚飯是趙禮紅做的,陳翠芳幫忙打下手,柳向意今天下班早,所以比趙禮紅他們還要先到家。

此時也在灶房幫忙,灶房裡的歡聲笑語讓趙禮輝和葉歸冬微微一笑。

溫馨的晚飯後,趙禮紅拿出日曆書開始翻看這兩天的日子,“明天的日子就不錯,咱們明天搬吧。”

“明天姐夫要上班,”趙禮輝想了想道,“晚上又要處理你們家的租房合同,我不確定大嫂他們會把事鬨成什麼樣,但你們搬家絕對沒有那麼順利。”

“也是,”趙禮紅皺眉,“我再看看後面的日子。”

陳翠芳卻道,“這都是小事,明天我們請巷子裡幾位在家休息的叔嬸,一起過去,她能阻止我們把家搬了?”

“得先和你們弟弟把租房合同簽了,”葉歸冬提醒。

“對,先簽合同,再搬家,”趙大根認同這個觀點。

“我今晚回去和老四簽,”柳向意想了想說。

“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趙禮紅抱住他的胳膊,“一起回去。”

“那我明天帶著人早點過去,”陳翠芳對他們一起回家沒有異議。

“彆和他們吵,”趙禮輝送他們出門時叮囑著,“回家後簽了合同洗洗就睡覺,他們說什麼就當沒聽見,你們越不吵鬨,明天搬家的時候才越順利。”

二人點頭。

趙禮輝把人送到巷子口坐上車後,才轉身往家裡走。

柳向意他們回到柳家時,柳母他們都睡了,家裡又沒電視機,早上起得早,晚上自然也睡得早。

聽到動靜後,柳母罵了一聲,“有本事就彆回來啊!有了媳婦兒忘了娘的東西!”

柳父睜開眼,沒有製止柳母罵人。

柳大嫂他們也被驚醒了,個個豎著耳朵聽動靜,結果柳向意他們壓根不搭腔。

“老四。”

洗漱好的柳向意在柳向足夫婦門口輕聲喚了一聲。

很快柳向足就把門打開了,他披著衣服,頭發亂糟糟的,“三哥?”

“這是租房合同,三年的,”柳向意示意他看看,沒什麼問題就簽字交錢。

柳向足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把燈打開後,和起來的媳婦兒湊到一起把合同看完。

見最後一條分家關於房間門的歸屬時,夫妻二人對視一眼。

這是爹娘該操心的事,他們隻管把三哥三嫂的房間門抓到手。

於是一個簽字一個拿錢。

合同是雙份的,柳向意拿著簽好字的合同,以及三年的房租回到他和趙禮紅的房間門。

兩塊錢一個月,三年一共七十二塊錢。

趙禮紅把錢收好,又看了看櫃子上被打包好的衣服等,伸出手抱住柳向意親了一下,“這幾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們馬上就要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了,雖然是租的,但我很滿足。”

柳向意笑道。

二人緊緊相擁。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陳翠芳喊了十幾個鄰居坐著車來到柳家。

柳母和柳大嫂看到她帶來這麼多人,都有些被嚇住,但特意請假一天沒去上班的柳向足媳婦兒卻熱情地招呼他們。

看得柳母她們一愣一愣的。

等看到這群人開始從趙禮紅他們房間門搬東西時,柳母和柳大嫂覺得不對了。

“你們這是乾什麼?”

“這都是我兒子的東西!你們要把東西搬到哪裡去?”

趙禮紅理都不帶理她的。

十幾個人,來柳家十分鐘不到就搬著東西離開了。

趙母她們也不敢攔啊,大喊著搶東西了,街坊四鄰也隻是圍著院門看了看。

趙禮紅走的時候更是笑了笑,“她說胡話呢,你們彆介意啊。”

但很快她們就沒心思管趙禮紅一群人去哪裡了。

因為她們看到柳向足媳婦兒,正在樂滋滋地往趙禮紅夫婦的房間門搬東西,然後在她們反應過來前,把房門的鎖換成之前就買好的。

“你乾什麼?你怎麼往裡面搬東西,你怎麼可以換鎖?!”

反應最激烈的是柳大嫂。

天知道她有多想占有弟弟、弟媳婦的房間門。

她甚至想要上去,扯住柳向足媳婦兒的衣領質問的時候,柳向足媳婦兒忽然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哎喲,我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娘,我回房休息了,至於三哥他們房間門是什麼情況,向足下班回來會跟您和爹細說的。”

然後就進了自己的房間門,把門關上了。

柳母拉住想過去拍門的柳大嫂,“她有身孕,你彆去鬨她!等老四回來,就什麼都知道了。”

柳大嫂氣得磨牙,等老四回來,那就什麼都晚了!

這老太婆就是偏心!

中午,機械廠食堂。

趙禮輝乾飯乾得正香的時候,就聽到陳萬生的聲音,他過來找人合作表演的。

雙人表演雖然比單人的貢獻分少一些,可蚊子再少也是肉

陳萬生準備來個單人表演,再來個雙人表演,最後是他們會計部的集體大合唱。

沒錯,他們也是大合唱。

“啊?我不行,我唱歌像是唱哀樂。”

“我也不行,人少的時候,我上台就會忍不住發抖,彆說唱歌了,我連站都站不穩。”

“你怎麼不找你們會計部的?”

也有人問。

陳萬生笑了笑沒回答,因為會計部的人和他相處的這幾個月,也沒能熟悉下來。

問了一圈兒都沒人願意和他組隊後,陳萬生的目光看向乾飯的趙禮輝。

趙禮輝默默地轉動著自己的碗,避開他的目光。

陳萬生見此也明白了,他離開了二食堂。

“他也牛,”黃追嶽忍不住吐槽,“部門是大合唱,單人是唱歌,雙人還準備唱歌,他除了唱歌就沒彆的了?”

“估計是吧,”安常康有氣無力地夾起燉得沒味兒的大白菜,真難吃啊,“去會計部這麼久居然都沒融入進去,這會計部不愧是看背景相處的部門。”

能進會計部的,那都是和廠裡大領導沾親帶故的人,陳萬生這個毫無背景的,當然是會計部的最底層。

誰會願意和他組隊表演啊。

為了點貢獻分?

他們的家庭壓根不缺廠裡的年終獎,最在乎的還是自己的面子。

趙禮輝吃完飯,就去琢磨相聲稿子了。

下班發現供銷社門關了,於是就直接回了家。

晚上吃打鹵面。

趙禮輝乾了三碗。

一問搬家的事才知道,中午葉媽媽過來幫著陳翠芳做飯,招待了去柳家幫著撐場子搬家的嬸子叔叔們。

“辛苦他們了。”

趙禮輝道。

“你六叔想借咱們點點兩天,”想到楊六叔的請求,陳翠芳有點拿不準,“說是家裡有耗子,想讓我們點點去幫忙抓一抓。”

喝著面湯的趙大根嘎嘎樂,“那不就成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嗎?”

葉歸冬吃好了,於是把筷子放下,“我記得六嬸他們家養了貓啊。”

“說是整天跟著你們安叔家的狸貓廝混,都不著家的。”

陳翠芳歎氣。

“這冬天……廝混個啥?”

趙大根不解,春天才是躁動的季節嘛。

“廝混個啥?我怎麼知道廝混個啥!總之就是一起玩耍不願意回家唄。”

陳翠芳覺得自己聽了一句廢話。

“不過我記得,”趙大根捧著碗臉色怪異,“老安家的狸貓不是公的嗎?”

“六叔家的貓也是公的,”趙禮輝說。

“怪不得大冬天還一起玩兒呢,”葉歸冬一臉原來如此,“這就是好朋友吧。”

陳翠芳撲哧一笑,趙禮輝也忍不住笑了。

就趙大根和葉歸冬一臉茫然。

等睡覺的時候,葉歸冬追著趙禮輝問,才知道有些公貓就喜歡找公貓“玩耍。”

那邊從陳翠芳嘴裡得知這個可能的趙大根,把床拍得作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