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小號, 匿名投稿。
“你讓人偷拍我,然後讓他們把照片發到你的郵箱?”從上往下翻動過,白真真看向他道。
蔣行越抿住唇, 神情不太愉快, 手指點動屏幕:“這是我的私人郵箱。”
他會因為這個, 就把私人郵箱泄露出去嗎?
投稿的匿名小號,足有幾十個。
這說明了什麼?
都是熟人作案。他和她的熟人,或許是為了吃瓜,或許是想看好戲,做出這種事來。
“對不起。”白真真斂眸, 將手機還給他。
蔣行越指著手機上的裂紋, 說道:“你摔壞了我的手機。”
“……我讓我哥給你買一百台。”
蔣行越這下沒說話,他把手機隨手裝進口袋,一把拉過她, 抱進懷裡。
“真真。”他把她抱得緊緊的,臉頰貼在她的發絲上, “我想你了。但你不肯見我。我隻能這樣找你。”
熟悉的胸膛, 將她環抱住。滾燙,寬厚, 帶著侵略性十足的雄性荷爾蒙。
白真真沉默片刻, 抬起手臂。
抱住他的脖子。
“真真?”蔣行越眼睛微亮, “你不生我——”的氣了?
話說到一半,男人的眼眸漸漸失去光彩, 用力眨了幾下,最後還是重重闔上。
高大的身軀,沉沉地往下倒去。
他摔倒在白真真腳下。
很大隻的一個人,摔下去時, 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白真真踢了他一腳,見他一動也不動,就收起手環上的麻醉針。
她不僅身上帶著定位,哥哥還給她定製了麻醉針,她身上的首飾沒有一件是白戴的。
“喂,哥哥。”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白佑嘉,“你到哪兒了?”
白佑嘉的聲音冷靜沉著,不似之前的焦急慌亂:“馬上到。”
隨著他話音落下,遠處亮起兩道車燈,隨著引擎聲轟鳴,越來越多的車燈亮起,急速駛近。
不多時,白佑嘉帶著人衝破保鏢們的封鎖,上了樓。
白真真看著一個縱身躍起,就翻上露台的哥哥,無語了一瞬:“哥,你真帥。”
對著妹妹耍什麼帥啊?
白佑嘉視線在她身上掃過,沒看見吃虧的痕跡,才收回視線,落在地上。
“哼。”他抬腳就踹過去。
白真真連忙攔住了:“哥哥,彆打人。”
“你還向著他說話?”白佑嘉瞪她一眼,立刻掏出槍,拉開保險,指著地上男人的腦袋。
白真真心裡一跳:“哥哥!”
白佑嘉眼裡沉沉的,殺意幾乎從眼裡溢出來:“他該死!”
就算不死,也該受點教訓。槍口從他腦袋移開,在他身上來回移動,似在考慮從哪裡下手。
“哥哥!”白真真叫住他,“夠了。”
白佑嘉皺眉看向她:“真真,你彆心軟,這個雜種,他就該死!”
妹妹玩他兩次又怎麼樣?那是他的榮幸!分手還不願意,給他臉了,居然綁架真真!
“……你下次在我看不見的時候。”白真真彆過頭。
她隻是不喜歡蔣行越,並不恨他。或者說,在得知他瘋子的一面之前,她是有點喜歡的。
但他是個瘋子,那就隻能敬而遠之了。
“把他抬屋裡去。”她指揮道。
白佑嘉睜大眼睛:“抬他?不可能!”
扔這又怎麼樣?是會凍死他嗎?凍死了更好!
“走了。”見妹妹下不了手,白佑嘉索性抓住她胳膊,拉著她離開,眼不見為淨。
一邊下樓,白佑嘉一邊罵:“晦氣。掃興。哪兒都有他。”
白真真低頭不語。
耳邊回響起男人的喟歎:“我想你了。但你不肯見我。我隻能這樣找你。”
他是衝著她來的。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孫溫。
孫溫倒是很平和的樣子,見到白真真後,關心道:“真真嚇到沒有?”
白真真坐到他身邊,搖搖頭:“沒有,舅舅。”
她看上去沒什麼戰鬥力,隻能任人拿捏。但她身上不僅有定位,還有哥哥給她定製的微型強效麻醉針。
所以她不害怕。
而且蔣行越瘋歸瘋,他沒想傷害她,因此自始至終,白真真並不怎麼害怕。
“那就好。”孫溫點點頭。
他和和氣氣的,好像根本不因為這件事生氣。
然而,第二天白真真網上衝浪時,就看到了爆炸式的熱點消息。
【大佬受傷了!】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誰打的?大舅哥打的嗎?】
【嘶哈嘶哈!這是翻牆了?成功偷到手了?】
【哇!媽媽我又相信真愛了!】
【真愛什麼真愛,沒道德底線的敗類商人,敗壞社會風氣,這種人怎麼會有人喜歡啊?】
【嗚嗚嗚,老公受傷了,老公你在哪,我去看你啊!】
說什麼的都有。
白真真翻了翻,發現最開始是一個網友說:【人在A國,陪長輩去醫院時,好像看到了大佬。】
後面又扒到一條:【大佬受傷了,肋骨斷了三根,手好像也斷了。】
她心裡一緊。
誰乾的?是哥哥嗎?
她想了下昨天舅舅的表現,覺得多半是了。
“如果我不承認,就會變成白佑嘉構陷我。”夜色中,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真真想看到這樣?”
他發瘋,不僅僅是發瘋。
他在攻心。
他一個人將汙名全背下,保全了她和白家,以退為進。
冒天下之大不韙,昭告天下,強勢表白。
他還給了她退路——
跟他在一起,全是他的錯,她是被迫的。
不跟他在一起,是因為他瘋狂,正常人都害怕瘋子。
“真真!”樓下,響起孫溫的聲音,“有你的快件。”
白真真應道:“來了。”
穿上鞋子,下樓。
是一個很小的包裝盒,她奇怪是什麼,最近沒網購啊?難道是彆人送她的禮物?
一邊拆快遞,一邊上樓。
孫溫不管她這些,躺在搖椅上,一邊曬太陽,一邊打遊戲。
“咚!”
孫溫聽到聲音,回過頭:“真真,怎麼了?摔了嗎?”
“沒有沒有。”白真真忙道,“我剛才拆快遞沒看路,踢到樓梯了。”
“哦,小心點兒。”孫溫說完,就回過頭去,繼續激情打遊戲。
白真真握著一個小小的水晶瓶,緊繃著臉,上樓。
回到房間裡,拿起手機,果然看到一條消息。
【一顆星星,五分鐘。】
當著她的面,聊天框上又蹦出來一條消息:
【真真,來嗎?】
白真真將手機一扔,垂眸注視著手裡的小小水晶瓶,跟她的手指差不多大小,瓶底靜靜躺著一顆紙折的星星。
她有幾百顆星星在他那裡,每一張上面都寫著少女心事。
這都是“白真真”喜歡他的證明。
這是威脅。
很快,又有消息發過來。打開,看到一句:【打電話也算。】
她回頭看了眼房門,是關閉著的,立刻撥號過去:“罵你也算嗎?”
電話裡,傳來男人興致不錯的聲音:“算。”
“神經病!”白真真立刻罵道。
他神經病啊?難道真的喜歡她?都被打進醫院了,還要撩她?
他當個正常人會死嗎?
她一口氣罵完,看了一眼通話時間,已經三分鐘了。
緩了緩,她道:“我不喜歡你!你彆再糾纏了!”
電話裡,男人的聲音依然穩重:“真真,我不纏著你,你隻會把我忘到一邊。”
她都說了不喜歡他。他任由她不喜歡,是要孤獨終老嗎?
“你不喜歡我。”白真真一手抵著額頭,儘量冷靜地說:“你並不喜歡我,蔣行越,你彆騙自己了。”
沉默了足足有三秒。
男人低沉的聲音才響起來:“真真,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喜歡你?”
“你覺得自己不配被人喜歡嗎?”
白真真立刻說:“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不配?”
“那為什麼我不能喜歡你?”蔣行越又問。
不等白真真回答,他又道:“你覺得我是瘋子?瘋子不懂得什麼叫喜歡?”
“可是真真,傻子都知道喜歡是什麼。”
傻子都懂。
彆人會說“你這個傻子懂得什麼”,但傻子隻是不懂掩飾。傻子喜歡什麼,表現得可明顯了。
“真真,我不是瘋子。”蔣行越強調,“我隻是不算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他真的隻是個壞人,不是個瘋子。
白真真想說什麼,嘴唇動了動,又什麼都不想說。
“五分鐘零十秒。”她看了眼通話時長,“兩顆星星。承惠。”
說完,果斷掛掉。
後退兩步,坐倒在床上。
眼睛大睜著,望著潔白的天花板,好一會兒都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手心裡有什麼硌得慌,她抬手一看,是那隻水晶瓶子。
私立醫院,貴賓病房。
身穿病號服的蔣行越,一條腿吊著,右手綁著夾板,在助理的幫助下坐起來。
他的右手打著石膏,不方便動作,便用左手,在一張小小的字條上寫下。
【真真不相信我喜歡她。但我有什麼理由騙她呢?】
【我是個神智清醒的正常人,我知道自己的心為什麼而跳動。】
左手不便,他寫得很慢。
一筆一劃地認真寫下。然後,拿起紙條,笨拙又緩慢地折成星星。
“瓶子。”
兩隻小巧的水晶瓶,被助理放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