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汪血跡中堆積著零星的碎塊,那顆蜃珠落下,尚未墜落在血泊裡,就碰一下爆開。
元初抱著雙臂,雙眸凝視著前方的晶壁,伸手一拂便拍去了上頭的景象。片刻後,她扭頭看壁上留下的“缺”字,無聲地笑了笑,徹底地將它抹去。
橫絕山深處的蜃妖一死,籠罩著山嶺的、汙濁法器的蜃氣頓時散去。在山中腹地,衛雲疏、月螢都察覺了其中微妙的變化。她們固然可以靠自身道法神通鎮壓造物知靈,可如今沒了限製法器的蜃氣,自然將自身的武器祭出,如此可早些結束戰鬥。
滾蕩的雷霆遮天蔽日,隆隆不絕。衛雲疏負手立在了虛空中,她將太一劍一引,便見無數璀璨的劍氣衝出,綿延間充塞天宇。劍氣襲去的速度極快,光華若星芒,勾帶出一片炫目的璀璨光澤。一股股激蕩的烈氣在劍上浮動,倏忽之間便斬向了造物知靈。在此刻,她的劍勢中也不需要什麼變化,對方的功行不如她,那就直接斬出去壓下就是!那造物知靈看著迅疾如光電的劍芒神色一變,他伸手往前一推,打出一片玄光,可根本抵禦不住勢強力猛的煌煌劍意。察覺到這點頭,造物知靈準備掠走,可身形才動,便被一股無法招架的偉力拿捏住,一旁陡然間出現了一張法符。他若是想留命,隻能夠往法符中走。
造物知靈知道自己崩散後會化作幽氣,滋生邪魔,可他這個意念是徹徹底底消失了。求道之前是求生,上清各大天域的修士都不會殺死他們,而活著就有脫身的機會。故而,他想也不想就轉入了法符之中。衛雲疏見狀哂笑了一聲,伸手在太一劍上一拂動,又轉向了其他的造物知靈。這場鬥殺持續了一個時辰才結束,最後站著的人,都有頗為豐厚的收獲。
“薄道友。”月螢服下了一枚丹藥調理了氣機,轉向了不遠處的衛雲疏,又問,“元道友呢?怎麼沒見到她?”
衛雲疏蹙了蹙眉,溫聲道:“先前蜃氣遮蔽視野時候走散了。”
“可如今彆說那‘一氣障目’的神通了,就連蜃氣也沒有了,元道友想找到我們應該很簡單才是。”月螢困惑地開口,眉眼間浮現了一抹憂色,她想了想,又說,“不會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吧?我們要不要去找她?”接了任務來到這邊的學宗弟子不少,其中也有身亡的。造物知靈可不會顧念什麼,手下留情。
衛雲疏看著焦眉愁臉的月螢,又說:“以元道友的功行,應該不會出事。”蜃氣好端端的怎麼會散去?她懷疑是元初找到了蜃妖所在,將蜃妖解決了。三人勉強算是一起出來的,此刻提回去也不太好。衛雲疏思索了一陣,便依了月螢,“我們去看看。”可話音才落下,一股熟悉的氣機便傳來了。衛雲疏抬眸,看到元初從虛空中走了出來,她的舉止從容,眉眼恬靜溫和,雖然衣袖上沾染著斑駁的血痕,可看她氣盛的模樣,就知道血不是她的。
“元姐姐!”月螢見到了元初,立馬眸光一亮,快步地迎了上去,“你終於過來了,我還和薄道友說去找你呢。”她的視線在元初的身上走了一圈,又問,“沒事吧
。”
“沒事。”元初莞爾一笑,她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與月螢的距離,將柔和的目光放在了衛雲疏的身上,又說,“這邊的造物人解決了嗎?我見錄功冊上顯示我們接下的這一任務完成了。”
“解決了,都已經拘拿在了法符中,隻待送入無相學宗了。”月螢接腔,片刻後又“呀”了一聲,扶額道,“無相天域過去並沒有造物知靈,那他們有關押造物知靈的牢獄嗎?玄天機的那群造物沒有死絕,會時不時地前去劫獄。他們的造物手段不少,一般的囚牢很難長久地困住他們。”
元初柔聲道:“無相天域的確沒有囚牢。”
“那會怎麼做?”衛雲疏想了想,又問,“都推進行諸道宮裡斬殺了,任由幽氣流向藏魔窟?”無相天域的藏魔窟裡邪魔的存量是十分大的,它們就像是高漲的水流,若想將其抵抗在外,那堤壩也得越築越高。可一切都有個極限,如果不將洪水分流,那堤壩遲早有被衝垮的一天。無相天域的“分流”,就是讓修士去藏魔窟斬殺生出識念、模仿著人的形體而變的邪魔。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一旦爆發開,就是一個死劫。也不知道琅嬛金閣的典籍中,能不能找到將邪魔徹底消滅的辦法。
元初搖頭:“我猜測是根據‘正身’所在,送回各大天域中。”她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談,說了一句“任務完成後,餘下的與我們無關”就不再發表意見。
月螢深以為然,沒有再去思考造物知靈的流向。過去五大天域也是這樣處理事情的,她不覺得其中有什麼問題。她揚起了快活的笑容,道:“這次得來的功數不少,薄道友,你要不要舍出一些,用來購置裝點洞府的東西啊?至少要選一兩個守門童子吧?”天缺福地本就在偏僻處,島上環境又是萬分險惡,若想住得舒心,還得布置一下。至少在邁入更高的境界前,得一直住在那福地裡。
衛雲疏並不在意外物,她輕聲道:“終究是眼前迷障。”
月螢不讚同衛雲疏這話,正準備辯駁,又見元初給她使了個眼色,對著她輕輕搖頭。月螢頓時噤聲不語,她想了一陣子,拉著元初到了一邊,小聲地傳音說:“薄道友無心外物,可咱們這些當朋友的,要替她著想一二。我那洞府裡有不少裝飾的植株,到時候給薄道友送點去,你看如何?”頓了頓,她又說,“以草木成陣,能夠適當地調理氣機,可惜我與玄清山的道友們不甚相熟,無法請他們幫忙相看。”
“天缺福地實在是凶惡,在那等環境下,稍不注意,根骨就有可能被毀了。薄道友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成就,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因一時迷障而踏錯路。”
月螢這番話很是替道友著想。
元初唇角噙著笑,微微一頷首,道:“也可。”天缺福地是用來磨礪人的,地火水風奔湧,撕裂混沌,上演的是陰陽未判之景。不過弄點靈植來裝點洞府的門面,也礙不著什麼,她也沒有打下月螢念頭的道理,甚至也開始尋思著送點什麼給衛雲疏。
衛雲疏不知道她們兩人私語什麼,她皺著眉頭瞥了好幾眼,也沒有探
問的打算。她的內心深處充斥著一股莫名的不安,一會兒在想浮黎仙域?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一會兒則是想那個將她拉入幻夢中的“缺”字。她的思緒遊離,直到元初溫柔地喚了她一聲,才驟然間回神。隻是在與元初目光相觸碰的瞬間,她又感覺到自身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拉入了無形的漩渦中。
月螢一揚眉,颯爽一笑:“咱們回去吧。”
三人都沒有在外繼續曆練的打算,離開了橫絕山便直往玉壘仙城的陣門去。待回到了無相學宗後,更是直奔善功殿,將封鎮著造物知靈的法符上交。等到法符給出去了,那龐大的功數才流入了錄功冊中。衛雲疏、月螢在這場鬥戰中的表現都很不錯,得了都是大頭。至於元初——壓根沒有取出法符。衛雲疏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了她那乾乾淨淨的錄功冊,心中立馬浮現了幾分疑竇來。
白眉道人是元初的敵手,元初能夠脫身,大概也是贏了他的,怎麼會沒有擒住他?還有那蜃妖,一直沒有現身,可任務顯示完成了,說明蜃妖也敗了,那麼他敗在了誰的手上?壁上的任務還在,在一片名印中有不少變得黯淡無光,意味著其人已經身亡。餘下的都是最後在山中腹地對付造物知靈的,除了消失不見的元初,她實在是想不到有誰能去解決蜃妖了。
“這麼多的功數,可以提前換取一些鈞天紫氣了。”月螢笑了笑,轉向衛雲疏問,“薄道友,接下來準備如何?”
衛雲疏思緒一斷,她笑了笑,答道:“我準備先回天缺福地,梳理此戰所得,之後便前往琅嬛金閣翻閱道典。”
月螢訝異地望著衛雲疏,半晌後才說:“很多道典的內容,朝聞殿中的上真會講,那邊不用消耗功數。而且你去了琅嬛金閣,若是沒帶上好吃的,上真的化身都不會搭理你。”
衛雲疏也知道這點,可就中原因不便與月螢說明。她溫聲道:“我更喜歡看原典。”
月螢若有所思:“不加詮釋更能見道之本真嗎?”她沒有再勸,而是轉向了元初發出了邀請,“元姐姐,去朝聞殿中聽講嗎?”
元初婉言謝絕:“我留在善功殿中還有事。”這話一出,月螢才恍然想起,元初不曾將法符交出。每個人都是有秘密的,身為玉京真傳弟子,與無相學宗的執事間有秘密往來,實屬尋常。她歎了一口氣:“我隻能孤零零地走了。”
元初聞言打趣道:“你在學宗中至交遍地,許是沒多久就將我和薄道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月螢橫了元初一眼。她打了個稽首,又拉住了衛雲疏說:“我跟薄道友都不在善功殿中久留,能相伴幾丈路,同樣也是妙不可言。”
元初笑了笑,凝望著月螢她們的背影,直到徹底地消失不見,她唇角的笑意才斂了起來。如珠玉般的溫潤一掃而空,周身縈繞著一股宛如亙古不化冰雪般的冷峭。殿中的執事此刻也站了起來,朝著她行了一禮。元初漫不經心地一頷首,一拂袖,便朝著善功殿的內殿中去。
“主人。”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肥啾撲棱著翅膀落在了元初的肩上,停頓了數息後,繼續口吐人言
,“您是一個造物知靈都沒有帶回來。歸墟已經被斬落,您若自身去容納那幽氣,到未來也會變成一種承負。”說到了最後,白太歲的語調中滿是無奈與悵然。
元初伸手撫了撫小太歲,淡淡道:“混沌劈開,無相不存,陰陽二化後,善惡雙性俱顯。除非我像那五位同修一般斬落惡性,不然是不可能回到過去的。”
白太歲歎氣道:“您的那具化身對您影響很大。”
元初:“歸墟斬落後,無相有缺,千情萬緒生滅間,血淚自流。人算不如天算,我也不知道從中生誕出的太歲金砂會融入我的化身中,導致一切錯軌,事與願違。”她所願見的不曾見到,她所求的不曾求到,下行一遭,留下的竟然隻有無窮無儘的恨悔。到底是誰辜負了誰,已經全然算不清了。
白太歲:“您當初若是聽天女尊的將那個‘缺’抹去,就不會有這麼多事情了。”
元初:“天行有常,抹去一個‘缺’,就會出現另一個‘缺’,我何必去橫加乾涉?”
白太歲眨了眨眼,很是不解:“既然如此,就該放任自流,您就不該去度她。”
元初:“因為在她出現的那一刻,無相便有‘缺’了。”
就算一直跟隨著無相帝尊經曆了萬般事情,白太歲聽到這些,依舊覺得頭疼,一定是被蠢妹妹黑太歲影響了,白太歲果斷地將這個鍋拋了出去。她沒再說那樣久遠的事情,而是說:“兩百多年前,您不該聽從桑不為的蠱惑之言,主動化身下浮黎仙域。要送桑不為入輪回,就讓她一個人去就好了,那樣也不用經曆千萬般苦。”
“你知道在道法分歧這件事情上,我一直是袖手旁觀的。我冷眼看著她與同道交遊,看著她們一步步潰敗,同修之友十不存一……兩百多年前,你帶著瀕死的桑不為回來,我才發覺她在我心中留下的烙痕甚深。她不求自己的生路,隻是讓我睜眼看看她們的‘道’。”
“原本哪種道贏了對我都沒什麼影響,我不會插手道念之爭。但是看著她的模樣,我升起了一個很模糊的念頭——桑不為所求,即我所求。我需要看看,她想給我的是怎麼樣一個世道。可惜,她的夢想是鏡花水月,這人世間哪裡都沒有清平美好,隻是這些都不能說是道法的錯。”
白太歲又問:“您是決心為了桑不為偏向修心道了嗎?”在接到詔旨創建無相學宗時,她便有所猜測。
“不是為了桑不為。”元初沉默了片刻,輕輕道,“是歸墟不會回來了。”正如無相有缺,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了。“我從無情而有情,她們從有情至於無情,有什麼是對?又什麼是錯呢?”
白太歲這回靜默了很久,才擠出了一句:“也許‘缺’才是圓滿,有‘缺’則需要填充,而圓滿了則是如死水禁錮不流。”
元初笑了笑,沒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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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相學宗,天缺福地。
衛雲疏並沒有在外頭用烈氣罡風厲煞磨煉自身,而是回到了洞府中回憶著先前的那一戰。她在某一時刻,驟然間生出了
感應,從而對劍芒千變萬化的領悟更深一層。如此精微的、恰到好處的利用靈力,讓她的神通在能在利、疾與千轉之中運用自如,無疑使得鬥戰能力提升了幾分。可那感應是如何來的?往常與人鬥法積累的經驗,還是因幻夢中觀摩了那劍客的劍招,從而有所領悟?一個“缺”字怎麼對她影響那麼大?是先輩留下的道法痕跡自行選擇承襲人?還是說跟她本身其實有著千絲百縷的關係?
衛雲疏思索著,抬起手催動劍氣,往下一落,地面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缺”字。可她無法從自己寫下的“缺”字裡,找尋到其中蘊藏的痕跡。她原本想著用功數去詢問旁人,可轉念一想,那些人若是知道早就說了,而且上頭有的名姓涉及更高層次的修道士,根本無法顯化出來。斟酌了許久後,衛雲疏忽地想起真如之劍來。然而在請劍的時候她又猶豫了,這裡是無相天域。真如之劍裡熔鑄了無相尊的帝印,屏蔽之法不知道能不能用。萬一劍一出就被對方感應到,事情就不妙了。
錄功冊沒有用、真如之劍不能取,找元初——這個念頭乍一浮現,衛雲疏就將其壓了下去。旁人評價元初會說一句“溫柔似水”,可在她這處,觸及如雪的白發,以及那雙欲語還休的眼睛時,她總會升起一種莫名的、壓抑的情緒。她隱約察覺到有東西在影響著她的思緒,要她回避一些問題。她無法將自己完全地剝離出來,隻能不去想那股微妙的彆扭感。等到往更高境界攀的時候,這些缺隙會以心魔劫的方式顯現,將之降伏後,就可以得到真自在了。
衛雲疏伸手抹去了地面上的字跡,將雜亂的思緒一一拂去,靜下心來修持。一個月後,她才從洞府中走了出來。她孤身立在了一塊崚嶒的石上,向著四周放眼望,空空如也,幾乎沒有什麼生靈存在的痕跡。裝點洞府的東西不需要,可往來傳信以及在自己外出時看顧洞府的小童,備上也無妨。她無意用功數雇傭,上清神域的修士她都不敢信任。左思右想一陣,她將靈獸袋中將唯一存在的阿芒請了出來。
在浮黎仙域時,能夠看顧阿芒的時間不多,故而它大多數時間是在靈獸袋中昏睡度過的。
乍然蘇醒的阿芒先是茫然四顧,最後看到了衛雲疏這麼一道熟悉的身影,在地面一揚蹄,很是不滿地嘶鳴。衛雲疏喂了幾枚靈丹安撫阿芒的情緒,又覺得以它此刻的模樣,做不得什麼,索性花了一點兒功數從善功殿中換了一枚化形丹來。看著阿芒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女,她一揚眉,笑道:“阿芒,以後留你看顧洞府,知道嗎?”
阿芒很是驚奇,眼珠子滴溜溜轉,身體一轉就往外面衝。衛雲疏氣定神閒道:“烈風火煞你抵禦不了,這邊隻有一條道可行走。”阿芒頓時偃旗息鼓,哀怨地看著衛雲疏。
衛雲疏伸手摸了摸阿芒的腦袋,輕聲道:“你留意些消息就好,彆的不用多做。”阿芒雖然服下了靈丹開了點靈智,但是與那些妖修仍舊有著本質區彆的,她的智識不會太高。不過衛雲疏本就不需要阿芒太聰明,她在天缺福地,也用不著好好打理。
叮囑完了阿芒後,衛雲疏便
取出了錄功冊,詢問琅嬛金閣的規矩。得到了消息後,她才離開了天缺福地,準備一些東西後,朝著琅嬛金閣的方向掠去。琅嬛金閣狀若寶塔,一共有九層,像下四層上仙之下的修士可觀閱的道典,第五層則是史書、、筆記等記載著上清往事的書籍,第六層則是上仙道典依次往上。在這裡,借閱道典則是不僅需要相應的功數,還得看你功行如何。譬如未到上仙境界,是不能到第六層的。以衛雲疏如今的修為,能看的也隻有五層及以下的道冊書籍。
衛雲疏到了琅嬛金閣後便上了第五層,這裡的書籍有彆於道典,需要的功數不多。可就算如此,依舊沒什麼人來光顧,畢竟在大多數人眼裡,第五層典籍對他們沒有任何的用處。
琅嬛金閣的閣主同樣不是人身,而是一隻九尾狐。衛雲疏抵達的時候,就看到一隻雪白色的狐狸懶洋洋地趴在了榻上,曬著從窗欞中傾瀉下來的日光。它跟衛雲疏對視一眼後就挪開了視線,懶得搭理。
雖不是道典,可其中書籍是萬年的積累,同樣是浩如煙海。彆看塔閣並不大,可其中另有乾坤,想要從中找出自己所需,無疑是大海撈針。衛雲疏思忖了一會兒,朝著白狐狸走去。她打了個稽首,認真道:“薄某想借閱一些書籍,想請上真解惑。”
狐狸睨了衛雲疏一眼沒說話。
衛雲疏從儲物袋中取出一些靈氣充沛的、各種口味的靈丹遞出。
她做了一些功課,提前備好的。
哪知小狐狸沒有動,哀怨地瞪了衛雲疏一眼,懨懨地用尾巴從邊角勾出了一塊木牌來,上頭赫然寫著“禁止投食”四個大字。
衛雲疏:“……”怎麼錄功冊上沒有人提這點!難不成是新的規矩?
正在她遲疑間,一隻手從斜裡探了過來,將榻上攤著的小狐狸一把抓起,然後掃走了衛雲疏掌上的靈丹,強行地塞到了小狐狸口中。
小狐狸吞咽靈丹,快活地叫了兩聲後,說:“好教正身知道,我是被迫吃靈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