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黎仙域近些年來少有鬥劍之事,故而此番消息傳出後,天下修士們皆是呼朋引伴、蜂擁而至,就算是自身功行不到金丹的,也央著好友長輩們帶著他們過來開開眼,一睹四宗弟子的神通道法。
兩個月後。
一葉輕舟蕩入寬闊的水澤,此處雲煙蒙蒙,水流平緩,空中偶爾又幾隻飛鳥掠過,響起數道啼鳴聲,頗為清冷寂靜。隻不過,這點空寂在小舟隨著水流一轉,拐入了一道雙峰相抵的窄道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轟隆隆的爆響如同雷鳴灌耳,然來自在飄行的輕舟也在驟然變急的水流中打旋。舟上的人也不操舟,隻是任由小舟擺蕩,數息後,轟的一聲響,飛舟撞上了一道巨大如牆的水浪,眼前瞬間變得開闊起來。
兩側山嶺起伏,靈機昌盛。半空中時時見得飛光遁影,騰掠飛動。天穹上雲霧變幻不定,氣象萬千,煞是壯觀,隱隱可見其中隱著的宮觀樓閣,想是早已經有修士到此。
“謝師姐,我們也上去占個視野好的地方吧。”舟上,一道快活的聲音傳出,笑聲如銀鈴悅耳,正是不周之巔的一行人。輕舟上隻有一個五個人,但是隻有荀歡、謝知潮和嬴月算是不周的正傳弟子,衛雲疏與禦長風都算客卿長老。
“荀師姐?”謝知潮扭頭望向了負手站在舟頭的荀歡,語氣中帶著幾分詢問之意。她原本以為這回依舊是冉師姐帶隊的,或者是大師姐親自動身,沒想到她們都沒有來。
荀歡還沒有應聲,後方就傳來了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那高頭大浪排山倒海似的奔湧而來。江流滾滾,雲氣蒸騰,慢慢地向外鋪散開,內中隱著無數形貌猙獰的巨獸虛幻,咆哮之聲震動天地,氣焰猶為熾烈囂張,幽羅山附近的近千仙門修士為之一震,頓時鴉雀無聲。
“惡獸弄水,真是烏煙瘴氣。”謝知潮右手按刀,她冷冷地笑了一聲,很是不耐煩。光看那浪頭與雲氣,就知道是無塵海諸修和洛水神宮聯袂而來,不知何時,這兩家又重新走到了一起去。可就在煙雲遮天蔽日,幾乎要籠罩群山時,一道清泠的琴音響起,帶著崩崖裂石的聲勢,化作一道清光奔行而來,瞬間將煙雲與野獸的虛影撕裂。這道清光所至之處,留下一道長長的氣痕,天幕如被割了一刀,等到燦爛奪目的光華散去,才見一座飛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煙雲中穿渡。
片刻後,雲霧一陣抖動,重新彌合了到了一起,仿佛從未損耗分毫。原本隱在其中不見蹤跡的修士也慢慢地現出了身形。站在最前方的是身著水藍色華袍的修士,手中緊緊地捏著一柄折扇,他身後立著幾位妖修,面目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距離他數尺之外,則是洛水神宮三家嫡脈弟子打頭,後方則由元嬰長老緊隨著照應。他們此刻俱是望著那座飛宮消失的方向,許久不做聲。
“無塵海、洛水神宮弄這麼一出,結果被雲中城壓過了氣焰。”謝知潮嘖嘖笑了一聲,她的眼眸中光芒閃爍,也想著賣弄一手,臉上俱是躍躍欲試的神色。
“走了。”荀歡輕笑了一聲,她一拂袖,劍鳴驟然升起
,將修為稍低的嬴月一卷,化作了一道劍芒衝向了雲霄。片刻後,謝知潮一行人也跟上了上去。荀歡沒有去任何一座山頭,而是在雲霄尋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地界,召出了一座氣派華美的飛宮,將手中的名帖往前一按。在此之前,有意參加鬥劍的宗派或者個人都取得了一張暗藏著陣符的名帖,用來圈一處立腳之地。等到奪取劍帖時,你要有本事將劍帖帶回立腳之地,彆人就不能再上手搶奪了。
謝知潮重點關注無塵海妖修所在的方位,蹙著眉頭開口道:“無塵海那邊來的人不少,打頭的是湘君,剩下的幾位倒是面生,不曾見過。”這一眼望去,至少來了三名元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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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長風沉思片刻,開口道:“那坐在一枚血色玉芝上、風鬟霧鬢的女子名龍血雲,是一枚海芝得道,聽聞過去曾得到龍血的澆灌,最是擅長擺弄人心的幻術。她的身側站著的披頭散發的修士,名喚潮涯,是無塵海麟君的真傳弟子,五十年前修成了元嬰。那一身黑衣、龍眉鳳目的青年,則是渠橫,為渠君的血脈後嗣。”她是無塵海妖修出身,先前跟師無方等到了不周後,便沉浸在了問劍道中與人比試,等走過那漫長的劍道、見了不周弟子的風采後,她便決意加入了不周當個客卿長老。
“哇!”嬴月一撫掌,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她道,“無塵海來的,終於不隻是龍宮一脈的了。”無塵海中有四位洞天坐鎮,可要說活躍,誰也比不上龍君座下的龍宮一脈,至於另外三尊,出現的次數委實少了些,他們座下的後嗣與弟子到底有什麼樣的本領,也未可知。
龍君、渠君、麟君……衛雲疏默念著這三人的名號,轉向了禦長風溫聲問道:“道友對鸞君了解多少?怎地這次鬥劍不見她的座下?”自秘境中看出妖族修士身上的異樣後,衛雲疏對無塵海便多了幾分警惕。四位洞天座下同出倒是還好,可少了一位……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
禦長風思考了一會兒,答道:“那位真人將門下弟子拘束在鳳凰山中,很少與其他妖修往來。過往龍宮中有什麼盛會,他們也不露面,隻顧著自己清修。要是這次鳳凰山一脈來人了,那才是反常。”
衛雲疏蹙眉,自言自語道:“是這樣嗎?”
幾人說話間,一陣轟隆聲傳下,山中圍著的大澤出現了異狀,整條江水輕輕地震顫了起來,片刻後,宛如千軍萬馬齊發,萬鼓共鳴,聲震天地。層層疊疊的水浪向上逆湧,奔騰席卷,猶為洶湧暴烈。在幽羅山的眾人先是覺得茫然,片刻後心神一陣,猛然間站起身,仰頭望向了天闕。一道金光從水潮中衝起,在半空中現出幾個燦爛的大字:“仙域鬥劍!”這回主持鬥劍的並非是某個人,而是合四家之力共同鑄造出的一件真器,鬥劍開啟後,除了下發劍帖,其他事情它一概不管。
荀歡凜神,她的視線從另外三宗弟子的身上掃過,她不周來的弟子數目是最少的,可那又怎麼樣呢?微微一笑,她淡聲道:“先修整一陣,到了子時,鬥劍就要開始了。”
雲中城飛宮。
洛泠風翹著腿倚坐在了寶座上,一隻手支
撐著下頤,神態漫不經心的。在她的下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分彆是雲、宿、越、楚、吳這五家的元嬰修士。他們得了消息,說是北洲這邊的弟子也會參戰,便想著無論如何也不能被那群凡民出身的修士壓過,各自遣了一位修為精湛的元嬰來,哪知道到了幽羅山,才發現他們忌憚的那幫人壓根沒有出現。
“四宗之中,不周來的人最少,洛水神宮那處弟子不少,可經過過去那一劫良莠不齊。倒是一直忽略的無塵海需要注意了。”雲道人捋著胡須,神情凝重道。
“過往隻有龍君一脈在外行走,但是這次另外兩尊洞天門下都出現了,想來對那些道冊是勢在必得。”
五家元嬰道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絲毫不掩飾對洛水神宮的輕蔑,而關於鬥劍的重點,則是落在了無塵海的妖修身上。這些妖族修士,就算是走得是氣道,那也是銅皮鐵骨,肉身之力量比人族強悍多了。他們雲中城來了五名元嬰,是四宗之中元嬰最多的,要是這回還輸了,那真是丟大臉。
洛泠風搭著眼簾,曲起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聽著五位長老的策略,她懶洋洋道:“諸位覺得無塵海才是你們爭奪劍帖最大的阻力麼?”
越道人一臉自矜道:“原本我等將不周當作大敵,但是這回師無方沒來就罷了,冉秀雲都不曾現身,隻有一個荀歡,尚可以應付。”這越道人名喚越成源,不是越家本家子嗣,他的天資不錯,過去被挑選為顏丹渥的弟子,但是顏丹渥那道侶見到後,就將越成源搶了過去,甚至改成了越姓。他也確實不錯,一年前就邁入元嬰境了,這回聽到了各宗派要鬥劍,便想著借助此機會在仙域揚名。
洛泠風視線的餘光都不曾在越成源身上停留一瞬,她淡淡問道:“你們也這樣覺得嗎?”
宿家的道人斟酌片刻,輕輕道:“那兩位客卿長老不知深淺,需要重視。”
越成源頗為不以為然:“一個是無塵海散修,另一個是不知哪裡出身的鄉野道人,有什麼要在意的?”他先前一直在閉關清修,而等到成功邁入元嬰境後,又在洞府裡鞏固功行,故而沒有聽說“雲中君”的事情。這話音落下,數道古怪的視線就投到了他的身上。
雲家的元嬰道人名喚雲寬,其實他這回來是領了另一任務的,隻不過不能在洛泠風的跟前說,故而在商議鬥劍之事時,刻意地掠過了“不周”。他原以為那幾個跟他同樣的心思,可現在看來,至少越成源是真的自大。
洛泠風眸光幽邃,微微一笑道:“那本座就祝你成功吧。”
越成源聽了這話,總覺得有些怪異,可又說不上來。眉頭皺了皺,他開口,音聲如鐘:“此番鬥劍,我雲中城必將奪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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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羅山中,四家各據一方地界,就算在陣法之外,也少有人落下。一些小宗派或者散修,大多擠在了東南角的一座奇峰附近。相比四宗的清寂,他們這處就熱鬨了,修士們來來往往,一時間“道兄”“道友”“真人”喊得好不暢快。他們自然沒有奪取頭名的心思,隻想著在這個時候
掙個臉面,至於自身積澱不夠?沒關係,再拉幾個散修道友入夥,也能整得有模有樣。而在這群人中,有一個緇衣裙練的貌美女修盤膝坐著,不理任何的人。
“這位真人沒接受那些宗派的招攬。”
“沒見過此人,知道她的來曆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有那北洲防線過來的道友說了她的名號,叫池風潮。她一直單獨行動的,偶爾跟衝虛宗、太清宗的弟子一塊,至於到底是哪家的弟子就說不清了。”
“可衝虛宗、太清宗不都是雲中城的下宗嗎?她怎麼不去那邊?”
“這誰知道呢?”
眾修士議論紛紛,而坐在石上的女修仿若未覺。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一輪孤月懸照千山,頗為淒清。雖說修士在暗夜中也能視物,可到處黑蒙蒙一片,心境上也壓抑了幾分。故而天一黑,各家宗派都使出手段來,將自家的地界照得猶如白晝般。從上往下望去,好似萬千星火齊聚,照得山中水澤鱗光泛動,煞是可愛。各處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臨近子時,更是萬籟俱寂,鴉雀無聲,眾人屏息等待著那一刻到來。
忽然間,天幕之上大放光明,一道道洋洋灑灑的清透聲音仿佛從天外傳來,如潮水一般一陣接一陣,悠遠而清越。天上粲然的光團被一股清氣攪動,倏然間又裂開了一道口子,一道巴掌大的蒙著金光的劍帖從那灑落的光芒中,如羽毛般緩緩地飄落了下來。
劍帖一出,便見數道身影齊齊掠向了高空,大打出手。這會兒四宗都沒有動,出手的是散修,倒不是有什麼本事,而是第一個露臉總能占得便宜。這一群人混戰不過片刻,便有數人下餃子似的跌向了下頭的大澤,隻有一個面容黑青的大漢捏著劍帖大笑。他不覺得自己能夠守住劍帖,壓根沒有往自己的駐地走去,而是持著劍帖大聲道:“劍帖在此,諸位想要奪,就儘管來。”
“這人倒是好膽氣。”謝知潮仰靠在一塊石上,手中握著酒葫蘆,朝著那道人覷了一眼。她們暫時沒有動手的打算,至於洛水神宮、雲中城,也都沒有半點動靜。倒是無塵海占據的那峰頭,無數猙獰的獸形顯化,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不到片刻,便見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金丹妖修跳了出來,劈手去奪那枚劍帖。妖修出手頗為狠辣無情,招招都取那道人的命門。兩人都是赤手空拳打鬥的,一開始還能呈現出勢均力敵之勢,但是很快的,那道人便呈現出了疲態。他見金丹妖修一臉猙獰,生怕自己性命不保,將劍帖一拋,掐了個法訣就退了出去。那妖修殺心大熾,竟然看也不看劍帖,一拳朝著道人身上打去。
道人心中大駭,忙不迭撐起了護體靈光,可在那凶悍的拳風下,靈光寸寸破碎。眼見著他要被妖修打死,一道白芒忽地從東南角飆來,輕而易舉地將那妖修逼退。道人找到了這個機會,匆匆忙忙跑了回去,他朝著站起身的池風潮打了個稽首,道了聲“謝”。池風潮冷淡地一頷首,她足尖一點,便掠到了半空中,輕而易舉地從金丹妖修手中奪取了劍帖。
金丹妖修頗為凶悍,眼中凶光大綻,
像是完全不在意修為差距,明知不敵也要朝著池風潮打去。好在那頭無塵海的修士及時地大喊了一聲,將一臉不甘心的金丹妖修召回。“那人乃元嬰修士,非是你能敵。”湘君眸光閃爍片刻,轉向了龍血雲,鄭重一稽首,“此番就拜托龍真人了。”
龍血雲抿著唇嬌笑了一聲,將腳下血芝一催,便向著前方飄去。
“這麼快就有元嬰期修士上來了?我還以為金丹修士能再鬨騰一陣呢。”謝知潮面上滿是訝色。她的修為才到金丹,眼下已是元嬰場,暫時沒有她出手的機會了。她定睛望著池風潮,又納悶道,“那女修是誰?過去都不曾聽說過。”
荀歡輕輕道:“許是在北洲駐守的散修。”想要奪得頭籌,劍帖自然是越多越好,沒有一張是能讓的。此番鬥劍並沒有規矩,在這個時候上場也無妨。隻是另外兩家都沒有動,荀歡也慢慢地按捺住心中的那股戰意,隻是一旁靜觀著。
無塵海的龍血雲一上場便將靈力一催,頓時一片如血般的濃霧鋪散開,詭異的笑聲一陣陣響起,似遠還近,極為折磨心神。池風潮眉頭一皺,不耐煩這等氛圍。她的面上沒有半點緊張之色,她掐了個法訣,便見一股罡風憑空生出,仿佛能夠銷金蝕鐵,眨眼便將血霧蕩開。龍血雲見血霧被蕩開也不惱,反而歪著頭看池風潮,一隻豐腴的手輕輕地點在了腳下的血芝上,霎時間紅血噴湧,再度化霧。緊接著,龍血雲又取出了一支玉笛來,湊在了唇邊吹奏起來樂音。
血霧如潮翻湧,無數尖利的怪嘯從中浮出,一絲絲血線宛如遊絲般扭動著,朝著池風潮湧去。這血線一旦沾身,就會侵蝕心神。池風潮唇角浮現了一抹諷笑,衣上靈光一綻,頓時將血絲震散。她抬袖一揮,聽得轟然一陣響,便拍出了一大團青色的狂風,越旋越大。這颶風極為剛猛,靈機如狂潮,頃刻間便撕裂了血霧。這風決威能宏大,很快便將血霧掃蕩一空。隻是想要針對龍血雲,卻是沒那樣容易了。神通法訣發動之時靈機波動很容易被人發覺,對方隻要將遁法一起,就能夠躲過去。
龍血雲也是這樣想的,她並不在乎血芝中逸散出來的血,手指輕輕一拍,便化作輕煙想要遁去。可倏然間,她覷到了池風潮唇角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有些驚異不定,沒等她想明白,便聽到了一個如春雷綻的字:“禁!”這聲音一落,身上仿佛多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頓時被禁錮在了原地。那青色的狂風卷來,隻聽得一聲極為淒厲悲慘的嚎聲傳出,片刻後,才見得龍血雲跌跌撞撞地從風中逃了出來。她鬢發散亂、面容憔悴,腳下的血芝更是縮減了一大圈。她瞥了池風潮一眼,便倉皇地逃回了無塵海的峰頭。
一時間天地俱寂。
“幽羅罡風?不對,不太像。”謝知潮一臉驚訝,她道,“我沒瞧清楚到底是什麼道法。”
衛雲疏輕歎了一口氣,道:“雲中城的九幽悲回風和玉振天音。”不過,她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兩門神通多是越家弟子修習的吧?
雲中城峰頭,五位長老也是一陣騷動。
“那是你們越家
的人?我怎麼沒見過?而且她的容貌,也與越家諸位不相似啊?”
“她在散修的隊列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又是為什麼?”
“越家道友難道另有謀劃?這做法有些不厚道了。”
楚家、吳家兩位長老暗暗譏諷越家來,倒是雲寬心中有一種猜測,他的眼皮子一跳,到底是沒出來。
洛泠風雲淡風輕道:“會這兩門神通的真的隻有越家人嗎?”她的唇角噙著笑容,視線落在了不周弟子所在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
“是她!”宿家宿金鈴驀地反應了過來,腦海中不期然浮現了一張不苟言笑的臉。修習了這兩門神通並與北洲有聯係的,可不就是顏丹渥嗎?她回雲中城沒有收任何的弟子,甚至沒有再辟一族的打算。但是在北洲之外,難保她尋到了傳人。“顏真人這是……”話沒有說完,宿金鈴悵歎了一口氣。
一直冷著臉的越成源終於反應過來了,臉色崩得更緊。他知曉自身一開始要拜在顏丹渥座下的,可他其實看不上顏丹渥,認為她隻是靠著跟自家恩師的聯姻才能走到那般地步。後來顏丹渥與恩師和離了,他心中暗自慶幸,要是當初拜在顏丹渥門下,那可就享受不到無邊好處,興許還會被驅逐出去。但是這等慶幸在得知顏丹渥成就洞天後就消失了。畢竟他如今的恩師、顏丹渥的前道侶仍舊停留在元嬰境,找不到突破的機會。他先前暗中詆毀顏丹渥的話語,像是打在他臉上響亮的一巴掌。深呼吸了一口氣後,越成源往前走了一步,朝著洛泠風一拜,高聲道:“洛真人,我願去奪那張劍帖!”
“去吧。”洛泠風懶洋洋地應答,“你那恩師丟的臉夠多了,也不差今日這一回。”
越成源:“……”
雲寬擰眉道:“勞請真人不要講這等喪自家誌氣、漲彆人威風的話。”
彆人不痛快,洛泠風就高興。
她站起身,一拂袖,不緊不慢道:“實話而已。”說著,也不看那五家元嬰真人的臉色,化作了一道湛湛的光芒掠向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