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之中,水氣漸漸地充盈起來,隱隱可聽見嘩然的水流聲。
一股疲憊從內心深處湧起,轉瞬間便奔向四肢百骸。過往如好夢一場,如今隻剩下了迷茫和無奈。她伸手一彈,數枚寶珠重新鑲嵌在了石壁上,將洞府照得透亮。她搭著眼簾,濃密的眼睫垂著,掃下了一小團陰影。
她沒有再接腔。
她說什麼洛泠風都不會聽。
一拂袖子,她倒退到了石榻邊,直接忽略了洛泠風,自顧自地盤膝打坐。
洛泠風勾著唇笑了起來,她抱著雙臂,目光一瞬不移地落在了衛雲疏的身上,深沉而幽邃,仿佛無底的深淵。許久之後,她才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衛雲疏的洞府。
夜靜悄悄的,不周山崖上吹來的風,帶著凜冽料峭的寒峻之氣。
月色清涼,洛泠風孤身站在了崖邊,想到了過去的一些瑣事,笑容淺淺。
衛雲疏想要徹底地擺脫她?哪有這麼容易?在她自己厭煩之前,衛雲疏休想如願以償!
她已經走上了那條路,變成了一個惡人。那麼惡事她可以做一次、兩次……甚至千千萬萬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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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寂寞的夜很快就過去了,朝日下的山中樓台殿閣,鍍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芒,煞是明盛亮眼。
不周的弟子原在廣場上練劍,可今日偌大的廣場中不見一道身影,隻有幾個執事腳步匆匆,在迎客殿中布置。
到了巳時,一道龍吟聲響徹雲霄,一條數百丈長的巨龍從雲中穿了出來,最後在不周之巔化作了一個身披華美王袍的俊美修士。他的一雙眼眸寂寂然,沒有半點生機浮動,仿佛是一尊玉像活了過來。他大笑了一聲,一步邁入了客殿之中。此人正是無塵海的龍君,應不周之邀率先抵達此處。
半刻鐘後,雲霧彌漫,罩定了方圓千裡之地,水潮聲隆隆作響,仿若雷動。溫顯仁踏著水潮緩步而出,峨冠博帶,唇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容。還沒等他周身的雲霧散去,那龐大的霧氣似是被另一人掌控,開始變化出各種各樣的形貌來。溫顯仁眉頭一皺,一扭頭看著從雲霧中飄然踏出的白袍道人,眼神凜冽。
“溫真人,請了。”白袍道人挑眉一笑,可話雖是這麼說的,尚未等溫顯仁動身,自己便化作了一道光影,搶先一步入殿。
“好個雲雍!”溫顯仁冷笑了一聲,將半空中變幻的雲氣打算,也昂首挺胸,大步進入寶殿。
到了此刻,三大宗派中的主事人已經到齊。由於都是洞天真人的化身來此,不周之巔也遣了一位洞天坐鎮。此時,元符真人正盤膝閉目坐在首座,而他的身側,師無方一臉恭謹地侍立。
“四張銅案?還有誰未曾來?”龍君的視線從溫顯仁、雲雍的身上掠過,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前者打交道的次數不好,可雲中城來的這位,卻是有些陌生。雲中城中的雲家有兩尊洞天,可惜在三年前雲中君殞身之劫中,那頗為人忌憚的雲家洞天也身死了,留下的是個入洞天不久的
小輩。
雲雍察覺到龍君那肆無忌憚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眉頭微微皺起,流露出幾分厭惡的神色來。隻是他沒有理會龍君,而是將目光投向了那張空蕩的銅案上,心中隱隱浮現了一個猜測。兩家的長老將門中弟子接回後,隻說了不周阻攔他們以及洛泠風留在不周的事情。按理說,雲中城有洛泠風在就好了,可他們並不能徹底相信洛泠風,商議了一陣後,便由雲雍親自過來了。
“是洛真人。”元符真人溫聲答道。
他話語中才落下,便聽得一陣環佩聲響。
眾人不約而同地向著聲音的來源望去,隻見一道水藍色的身影,緩步而來。
洛泠風今日換了一身嶄新的藍白色衣裙,雪白的長發委在身後,隻在靠近尾端處用一根紅色的綢帶係起。她朝著殿中的人打了個稽首,便落落大方地走向了銅案後坐下。她面上噙著一抹盈盈的笑容,歪著身子,用左手撐住下頤,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溫顯仁、雲雍見她如此裝扮,俱是一愣神。在三年前,她都是如此裝扮的,可從雲中君隕落後,她性情大變,連帶著衣裳都是如火般的血紅、如火燃燒儘的灰燼般的焦黑,妖冶而又詭豔。但是此時,她似是循著時光的長河找回到了自己過去的落處,又有了幾分洛水神女之態。
元符真人其實不耐這些應酬的事情,他視線一掃,見人已經來齊,便直截了當道:“今日就算我不周不發請帖,想必諸位道友也要來不周問個究竟的。閒話不多說了,諸位道友若有什麼疑惑,儘管問吧。”
溫顯仁聞言,沉聲道:“那溫某便問了。我三家長老見弟子命牌碎裂,欲要前往秘境施援,不周為何要阻攔?”
元符真人朝著師無方投了一個眼前。
師無方朝著溫顯仁行了一禮,溫聲道:“秘境有變,我不周在清理異端,不好被人打擾。”
雲雍冷笑:“我卻是不知,有什麼變數連不周的道器都動用的。要知道,浮黎仙域道器現身,已是在三千年前了。”沒等不周這邊回答,他的語氣又激烈起來,咄咄逼人道,“數千年前的秘境中,除卻寶材丹藥,必有傳承。可不知為何,我雲中城弟子無一人取來道冊玉簡。是真的沒有,還有你們不周扣下了?”說到此處,他視線環視一圈,又問道,“敢問洛水神宮以及無塵海的二位道友,門下可有人取回道書?”
那數千年前的寶材重要,卻遠不及道書密冊。寶材祭煉法器,丹藥救人性命,能用的也就寥寥幾個人,但是道冊不一樣,這是一個宗派最為重要的根基,雲中城各家都想要變強。
溫顯仁搖頭道:“沒有。”
而龍君更是歎了一口氣:“你們還在憂心道冊,我無塵海前往秘境的修士,可是全軍覆沒,沒有一個能走出來的。”他的視線掃過眾人,又漫不經心道,“這件事情,我該問不周,還是問諸位呢?”
“秘境裡都是爭殺,死點人不是正常嗎?”雲雍不以為然道,“我雲中城同樣損失不小。”他從弟子口中得知不周以及洛泠風殺死妖族修士的
事情,私心底覺得做得好,便不想在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上深究。他加重了語氣強調,“無人取出道書,是沒有,還是不周不願人知道?”他周身的氣機湧動,身後出現了變化萬千的雲氣,一股磅礴的氣勢朝著前方壓去。隻是尚未蔓延到了首座,就聽見一道劍鳴聲響起,劍氣無形,直接將彌漫的雲氣震散。
元符真人眼皮子動了動,沒有答話。
這要不是有洞天修士,事情都是師無方全權做主的。
師無方自然是明白師叔的意思,她向著龍君欠身行了一禮,凝神正色道:“我輩非有意爭殺,隻是不知何故,無塵海的同道身上都血氣充盈,彌漫著一股邪機,好似不能做主。”
“邪氣?”龍君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他直視著師無方,慢吞吞道,“但凡殺人,都可以此為借口。”
“秘境入口可是不周之巔的弟子守著的,沒有半個罪惡長廊的修士進入,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邪氣呢?”溫顯仁也跟著道。
洛泠風一直在靜聽著,這會兒忽地揚眉,笑盈盈道:“要是那是一座就邪修的遺府呢?”
溫顯仁驚聲道:“這怎麼可能?”
“要不是這樣,不周怎麼會動用道器呢?師道友,你說是吧?”洛泠風抬眸凝視著師無方,輕輕笑了一聲。
師無方順著洛泠風的話,一頷首道:“確實與邪修有關。”先前已經做出決定,不將五尊神君的事情說出,故而師無方直接略過了那一節,隻說道冊的事情。她道,“秘境之中的確如道冊玉簡,如今都在我不周之巔。但是這些道冊都是邪法,不可散入浮黎仙域中,讓諸修士修煉。”
雲雍眸光閃了閃,說道:“口說無憑,我等也要見過道冊才知道,你們是不是誆人的。”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見到秘境中取來的道書。
師無方早料到了他們會這樣說,當即從袖中取出了四枚玉簡,遞到了四位洞天真人的手中。上頭有半部“斬諸我”之法,以洞天真人的功行,隻需一瞧就能看出問題。殿中陷入了寂靜,好一會兒,雲雍率先丟開了玉簡,冷淡道:“光是這一枚玉簡說明不了什麼。退一步講,就算不周說得是真的,那些道冊中記載的都是邪法。那麼邪法放在哪裡更為合適呢?或者說要將其徹底銷毀了?”
“銷毀倒是不必了,我想各宗之中的寶庫裡也存錄著邪修的部分功法,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溫顯仁笑著開口,停頓片刻,他的話鋒倏然一轉,“不過雲道友說得不錯,那些功法入誰手中合適呢?秘境雖然在不周,可是它乃無主之處,靠這個要占據秘境中所得,恐怕說不過去。”
龍君微笑著附和:“是啊。”他面上不動聲色,內心深處則是暗暗揣摩。他已經從彆處知道了秘境與那五尊神君相關,甚至涉及了上清神域事,可不周這邊卻是不說一字,到底是因為不知情,還是刻意隱瞞?他們又有什麼目的呢?“不若由各家輪流執掌五十年?”龍君提議道。
雲雍微笑:“那麼先放在誰那處呢?”五十年足夠將道冊謄錄一份了
,到了時間又可以推說是不慎遺失了、毀了,所以說白了還是頭一家會占據好處。“四宗之中,往常都是以我雲中城為首的,如今也從我雲中城開始,諸位以為如何?”
雲中城勢大,可在三年前隕落了數名洞天,實力可是被削弱了不少。溫顯仁心底冷笑,面上不顯露分毫。他道:“倒不是不可,隻是——”他刻意地拖延了語調,見雲雍那如刀鋒般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面頰上,才緩緩一笑,繼續道,“雲中君不在,到了雲中城後,那道冊是由雲門哪家執掌呢?諸位已經有決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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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雍眉頭倏然一皺,他的面色沉凝,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來。當時謀害雲中君,是由雲丹宿主張、他們雲家牽頭說服另外幾家洞天的,最後因為錯誤估量洛泠風的實力,損失慘重。而且事後,那幾家還追索報酬,雲家縱然有數千年的積蓄,可這麼一來,還是傷了元氣。最重要的是宿家,他們是雲中城五族中唯一有兩尊洞天坐鎮的,隻不過因後輩子嗣無能,便按捺著不動。他們要是想在這事上爭執,雲家還不一定鬥得過對方。
餘光落在了一臉笑盈盈的洛泠風身上,雲雍的眼角不由得抽搐起來。他道:“雲中君雖不在了,可洛真人尚在,她能代替主持我雲中城中諸事。”衛雲疏死後,新的雲中君早該上位了,但是道器被那瘋女人捏在手裡,而且他們五族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連先前看好的雲丹宿都被推出去了,隻能這般僵持著。
溫顯仁沒再出聲反對,洛泠風對洛衡君恨之入骨,但是對另外三家的態度,卻是有些曖昧不明。不管怎麼說,總比落在完完全全的外人手中要好。
師無方聞言眉頭蹙了蹙,她並不覺得洛泠風是個好的人選。
“不妥。”龍君連連搖頭,“洛真人與洛水神宮、雲中城的關係曖昧,誰知道你們兩家會不會暗中勾連?我無塵海在秘境中吃了那樣的大虧,我看這些道冊可以先由本君保管著。”
四家議事,可另外三家從未想過將東西寄存在無塵海。龍君的話音一落,雲雍便冷冷地說道:“你家弟子沒本事死在秘境裡,這也能成為占據道冊的由頭麼?龍君莫不是睡太久了?”
“占據?”龍君沒有動怒,一臉訝異與無辜,“雲道友這話未免有些過分,到了期限,我無塵海自會將道冊交出,不會讓它淹沒在茫茫海域中的。”
“這樣的爭執出不了結果。”洛泠風眸光一轉,笑道,“不如來一場鬥劍,由勝者來保存道冊,諸位覺得如何呢?”話音落下,殿中倏地一靜。在過去,浮黎仙域的修道士若是爭執不休,最後還真是都靠著自身本事來說話的。洛泠風這個建議,不管是哪家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元符真人眸光倏地迸射出了寸寸亮芒,他撫掌笑道:“洛真人這話說得不錯。”那些你來我往的話語聽得他頭疼萬分,還不如真刀實槍地打上一場呢。他看著眼前銅案後的人,又道,“恰好諸位都在,我等的化身可前往極天,切磋一陣,怎麼樣?”修到了洞天境之後,同輩之間甚少打鬥,每日都在洞府中枯坐,他已經十分疲倦了。此刻聽
到了洛泠風的鬥劍之邀,頓時露出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來。
可座中的人沒一個想跟元符真人鬥劍的。
雲雍面無表情地覷了元符真人一眼,淡淡道:“道友說笑了。”分光化影打起來都是消耗本尊的精氣,哪家洞天願意上場?也許洛泠風願意。雲雍心思微動,可對上洛泠風似笑非笑的神色,立馬打消了念頭。
師無方扶額,她不讚同地望了元符真人一眼,壓低聲音道:“師叔。”
元符真人見狀又流露出了一副“無趣”的神色來。
師無方道:“諸位真人若是無異議,便由鬥劍來決出勝負,隻是就中章程有待商議。”
“確實。”洛泠風笑了笑,又慢悠悠道,“不過都開啟鬥劍了,隻由我四宗來比,是不是過於無趣了些。說起來,浮黎仙域已經有很多年不見各派鬥劍的盛況了,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將帖子發下,廣邀各大小宗派修士。一來看看他們的本事,為日後迎對罪惡長廊做準備,二來嘛,也算是熱鬨熱鬨,各位道友以為如何?”
龍君眸中閃過一抹異色,他大笑道:“此事甚好!”四宗鬥劍,隻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可要是將整個仙域的修士都卷入,其中可以動手腳的地方就多了。
雲雍對此事沒什麼想法,便沒有出聲。
溫顯仁思忖了片刻後,卻是搖頭道:“不妥。”他停頓片刻,鄭重解釋道,“浮黎仙域許久不見鬥劍之事,跟罪惡長廊那邊的動態有關。如今不少英銳之士在那邊殺敵,他們要是因鬥劍折回,那北洲防線不是實力大減,給罪惡長廊可趁之機嗎?”
雲雍點頭:“此話有理。”他總算是想起一幫在北洲的桀驁不馴之輩來。
“此事簡單。”洛泠風微微一笑,“直接將鬥劍的地點搬到北洲不就好了?”
溫顯仁皺眉,對洛泠風的提議越發不滿:“你這是開啟仙門與北洲的爭端。”
洛泠風不以為然道:“這不是遲早的事情嗎?”
溫顯仁淡淡道:“我等並未做好迎對罪惡長廊的準備。”
洛泠風眯著眼看溫顯仁,洛水神宮大亂後,他小寒山吞下的東西還沒消化嗎?或者說還在覬覦不屬於他的東西嗎?比起罪惡長廊,他暗中搜尋的聖人心才是最重要的,是嗎?她勾唇,綻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舅父若是無能,早日退位讓賢好了。我看表妹是個可塑之才,舅父覺得呢?”
她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完全沒有對長輩的尊敬之意。溫顯仁被她氣得不輕,面色一沉,正待發怒,忽地聽得一陣劍鳴聲,頓時清醒了過來。這裡是不周,不是發作的地方。他壓著怒意,斥責道:“三千年前,與罪惡長廊一役,我仙門損失慘重。這個教訓,你是忘記了?”
洛泠風伸了個懶腰,“哦”了一聲。
溫顯仁:“……”更氣了!
師無方可不想看到他們在這裡打起來,趕忙打圓場道:“直接進入北洲的確不妥,不如找個臨近北洲的地界,一旦出了事情,還能及時去施援。”
溫顯仁面容緊繃著,不接話頭。
龍君笑道:“這樣倒是不錯。這回鬥劍該派哪些弟子過去呢?”
雲雍隨口道:“結丹之後方顯真本事,就由金丹、元嬰境的弟子來決勝負吧。”
幾位洞天真人在殿中議事,直至三日之後,才聽得一道響徹天穹的舒嘯聲傳出,一條龍騰空而起。龍君是第一個離開的,動作如來時那般迅捷,緊接著,便是溫顯仁、雲雍二人。洛泠風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與師無方並肩而行,佯裝不經意地提到無塵海諸妖修的死。
“妖族修道素來脾氣暴躁,龍君猶甚。但是在洛水宮殺戮妖修時他沒有動怒,秘境中弟子甚至是子嗣折損時,他仍舊沒有動怒。事出反常必有妖,師道友以為呢?”
師無方神色凝肅,她緩緩點頭應道:“洛真人說得不錯。”
洛泠風面上笑如春風,山風拂面,衣袖如流雲舒卷,勾勒出湛湛的藍,仿佛是一道潺潺流過的水。
“此事算是了結了,既然如此,我便不在不周久留了。”洛泠風的聲音響了起來。
師無方轉頭凝視著洛泠風的側臉,從她的語氣中聽出,她尚有下文。
“替我轉告衛雲疏。”洛泠風的口吻很是閒淡,可就是這樣的淡然,讓師無方感知到一絲不同尋常來。她的神經不由得緊繃了起來,眉眼間的溫潤收斂起,反倒是透著幾分凜冽的劍意。
洛泠風佯裝沒有察覺到師無方的防備,她忽地笑了起來,肆意而快活。
“鬥劍之時再見面。”
師無方不置可否,隻是淡淡一笑道:“真人的化身,就算壓製到了金丹期,也不可參與鬥劍。”
洛泠風道:“我隻是愛惜雲中城弟子罷了,畢竟議定的地點,臨近北洲呢。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在其中生事端。”
師無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不是真人最先提議的麼?”
洛泠風隨口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護住諸弟子,要不然我不就成為千古罪人了。”
師無方輕聲道:“我以為,真人不怕成為罪人。”
洛泠風認真地打量著師無方,又笑說:“總會在某些時候會產生一種向好的衝動,而那種感覺,算不上太糟糕。”她不想在這話題上深究下去,又說道,“早些時候便聽得天鑄之名了,如今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隻是師道友,你明白嗎?假的就是假的,想要以假易真,那是不可能的。”
師無方抬手朝著洛泠風行了一禮,淡笑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