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033(1 / 1)

留影石中,百屠地淵不是一個幻象,關乎自身的道途,哪家都不會將此事擱置。隻是落日墳丘中,邪魔的攻勢並不消停,洛水神宮的勢力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如果將所有力量集中在地淵,那麼落日浮島極有可能被攻破。

好在四家的地界中均有一處通往靈穴的“海眼”,往常需要四宗的長老合力方能打開。在消息傳回之後,四家主事的長老都將過往的芥蒂放下,第一時間打開了“海眼通道”,將宗中的精銳弟子派遣出。

百屠地淵。

在助力洛衡君將“聖人心”祭煉了之後,罪惡長廊的雍和真人便離開了,隻留下了一具化身在此。到底是旁人的地界,她不敢將神識完完全全地放開,故而到了罪惡長廊的邪修弟子被殺了幾l個後,她才真正得到消息。此時,洛衡君已經攜帶著聖人心前往靈穴深處,準備借助純正的靈機衝刷上頭邪氣。

洛水神宮四姓弟子來得比想象中的快,雍和真人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們在地淵中行動,直到次日才給洛衡君傳了道訊息:“洛真人,百屠地淵事泄,洛水神宮已遣人來調查,千萬小心。本座就不在此處久留了。”

靈潮湧動,靈機交錯。

洛衡君在洛水神宮中坐擁的是第一流的洞天福地,可比之靈穴最深處,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他耐著性子抹去聖人心上的邪惡氣機,沒等他得意舒嘯,便接到了雍和真人的來信。他的神色立馬冷沉了下來,雙眸緊緊眯起。要是來一兩個普通的巡守弟子還好,萬一是執事長老們,情況就不妙了。他思忖了一陣,祭出了一滴精血,緊接著掐了個法訣。數息後,薑九霄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就出現在了他的前方。

“父親?”薑九霄仍舊在駐地中,她從溫玉棠那處回來後,要安排好此間的事宜,才能動身前往百屠地淵。此刻見到了號稱閉關不問世事的洛衡君,她心中暗暗一驚,垂著眼睫藏住了眸光的光彩,她小心翼翼道,“父親也知道地淵的事情了?如果我等已經遣人深入,定然會將邪修驅逐,不會讓他們染指我南洲靈穴的。”

洛衡君心中波濤翻湧,可面上半點不顯。他的神色落落穆穆,冷淡道:“什麼邪修?你的意思是溫家、湯家、江家都遣人去了?”

薑九霄道:“是。”

洛衡君大聲斥責道:“將我洛水宮的弟子全部喚回來,靈穴豈是那麼容易被打壞的?你們隻顧著地淵,那落日浮島失守怎麼辦?”他要在靈穴之中成就道果境,是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的。到底是顧惜著自家的弟子,才讓他們撤回。另外三家的,他要一並打死了,省得他們來壞事!洛衡君眼中泛著一股凶光,殺意森然凜冽。

薑九霄被洛衡君的語氣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反駁道:“可是父親,那地淵中血樁已經打了很深了,我南洲靈機沾染了邪氣,並不——”餘下的半截話語在洛衡君森冷的眼神中止住。薑九霄抿了抿唇,實在是不理解她這好父親的做法。

洛衡君淡淡道:“你不願意,自是有人來替你。”之所以這麼看重這個女

兒,也是因為她的母族是無塵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與那湯家、溫家都沒有關係。可這並不是說非她不可了,待到他成事之後,想要多少子嗣會沒有?

薑九霄聽出了洛衡君的言外之意,頓時打了個激靈,忙不迭拱手道:“是。”她跟已經成就洞天、擺脫洛衡君控製的洛泠風不同,她如今在洛水宮中的地位,大半仰賴洛衡君。一旦洛衡君決意將她換成兄弟中的某一個,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她雙手垂在身側,緊緊地攥住了衣角,低著頭許久,直到脖子有些酸痛僵硬,才重新抬起頭來,洛衡君的化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她先是舒了一口氣,緊接著,眼中露出了幾l分惱色和狠戾來。百屠地淵她是去不成了,雖然不知緣由,可隻能按照洛衡君的吩咐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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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淵中,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穴眼中湧動著水潮,時而漲起,時而又在塌陷。

溫玉棠沉著臉,在解決了一個鬼鬼祟祟的邪魔後,她寒聲道:“這地淵挖出來有段時間了,是洛水宮的地界出了問題。”她先前就聽說了陰陽柱和天輿盤出故障的事情,暗暗嘲笑了一番,哪知兩件法器的折損引來的是這般糟糕的結果。“我們往下看看。”溫玉棠又道。

話音才落下,一位長老捏著一枚通訊法符上前來,擰眉道:“洛水宮那邊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全部往回撤了。有弟子上前詢問,不過他們不肯給出理由。”

溫玉棠一愣,怎麼也猜不到薑九霄會這樣做,她不滿道:“薑九霄到底在乾什麼?”嘩嘩的水潮聲傳出,她的神色又是一緊,垂眸看著那水潮起落的穴道,擺了擺手,不耐煩道:“先不管他們了,我們下去!”

她的修為雖隻有金丹,可她是小寒山溫家能做主之人。長老以及弟子們心懷憂慮,可還是聽了溫玉棠的話,化作了一道遁光進入了穴洞中。越過漫漫的水潮後,眼前出現的是明淨的天幕以及逶迤的山巒,四野靈機充沛,光線通透。然而那不是真正的天,而是無數靈光拚湊出來的明亮色澤,刺破那道屏障之後,是蔓延無儘的水流。

濃鬱的靈機順著毛孔鑽入了四肢百骸間,眾人頓感一陣熨帖。

溫玉棠有些晃神,幾l乎控製不住自己就地打坐,心中泛起一種微妙的情緒,她定了定心,肅聲道:“此處靈機洶湧,很容易就會落入忘我之境。要是平時就罷了,可現在底下危機重重,你們最好克製內心的貪念。”

小寒山的修士齊齊地喝了一聲“是”。

就在溫玉棠一臉滿意,準備領著門中弟子去四處查探時,一道轟然的大響聲傳來。前方靈力湧動,從中走出了一道峨冠博帶的身影來。他的步履平緩,可不多時便到了跟前。

溫玉棠愣神,她疑惑地望著那人,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姑父?”她的父親是如今溫家的掌事人,有兩位嫡親的妹妹,其中之一便是洛衡君的正妻、洛泠風的母親溫丹桐,至於另一位溫丹華……一開始溫家不想提的,可隨著時間的變化,她的父親反而囑托她多親近親近那位姑母,以及姑母之子洛元鯤。

那道身影沒有回答,面

容一派冷峻,他默不作聲地抬起了手,一掌拍下,殺機彌漫。好在溫家的長老始終警惕著,在第一時間出手應對洛衡君的攻擊。這僅僅是一道化身,要是正身在此,他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溫玉棠看著洛衡君,大驚失色。靈潮奔湧間,仿若灌耳而來的浪潮,生生不息,綿延不絕。掌風四散,罡氣順著面頰而過,仿佛裹挾著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溫玉棠下意識地拔劍。一息後,她眉頭蹙緊,神色凝重,高聲道:“動手!”不知道洛衡君是什麼目的,可既然他這樣做了,那就是與小寒山為敵。

不隻是這一處,但凡進入靈穴中的修士,都遭到了洛衡君化身的攻擊。

以他的修為,直接正身出動,才是最快解決此事的辦法。但是洞天修士一舉一動都裹挾著強大的氣勢,崩裂山海,他怕靈穴直接暴動,思慮再三,才分出了化身前往攔截。至於正身,可安坐於靈穴中,慢慢地打磨自己的氣息,以期達到圓滿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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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是洛水宮的那位真人。”謝知潮的聲音有些無奈。

這道化身一身白衣勝雪,舉手投足間儘是天人風範,但是細看那眉眼,卻被殺機和戾氣糾纏著,仿佛一幅墨寶被人灑上了汙水。

自離開八卦祭台後,她和衛雲疏在靈穴中穿梭,尋找出去的穴口。可找的暈頭轉向的,越過了一個又一個,最後仍舊在南洲的靈穴之中。在這樣的洞天福地裡,不由自主地運轉著功法吸收靈力,連帶著境界的關口,都鬆動了幾l分。那效果,足以跟洛水宮取出的上等雲砂相比較了。

“怎麼辦?跑嗎?”謝知潮又問。

這道化身約莫元嬰修為,倒不是她怯戰,先前已經跟元嬰真人交手幾l回了,抗壓能力提升了不少。隻是洛衡君正身十有八/九在靈穴中。

衛雲疏淡聲道:“要是真如洛泠風所言,那位要在靈穴中借助聖人心成道,絕不會放過在裡頭的生靈。”言下之意是,此刻逃跑是沒有用的,倒不如直接出手打壞洛衡君的化身,從而牽製他的心神。衛雲疏勾了勾唇,又道,“以我們的修士,阻不得那位,如今要做的是等待南洲其他洞天修士前來。”

謝知潮點了點頭,神情複雜地感慨了一句:“真是荒唐。”洛衡君的風月事傳遍仙域各處,為人輕薄放蕩,成為坊間人的笑談。可這說到底是他的私事,與他無關的人說不得什麼,但是與邪修合謀,對南洲靈穴動手,這也太匪夷所思了,根本不是“荒唐”二字可概括的。

衛雲疏沒接腔,已經率先動起手來。其實不僅是洛水神宮,在雲中城時,她便感知到了那股世家大族的腐敗之氣,師尊在時,隱隱也提到過幾l回,隻是她是世家出身,礙於身份,行事之間有所顧忌。可能也正是由此,師尊才將雲中君的位置傳給與世家無關的她。可惜她過去做的努力,都在身隕後付之東流了。

可能命數如此,不可改,不能改。

她臉上的神色漸漸地掩起,連眉眼中藏著的幾l分笑意都跟著隱沒。“一氣九禦天雷”與“三光擒龍印”

同時打出,雷鳴聲不絕於耳。洛衡君若是化身太多,鬥戰意識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眼前這一尊元嬰化身,不知得了他的幾l成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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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穴中另一處。

洛泠風負手立在了水潮上,她微微地笑著,可周身透露著一副森然的氣息。

洛衡君的一具化身,就站在了她的對面,眼眸中神光凝聚,顯然得一縷屬於本尊的精氣在。

“我是你父親,見了我,不行禮嗎?”洛衡君眸色幽沉。昔日他以為,這位好女兒是安插在雲中城的一枚棋子,哪知棋子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仗著雲中君在,屢屢無視了他的命令。他更是沒想到,這個女兒,竟然悄無聲息地修成了洞天境,心思變得詭譎難測。

洛泠風聞言展顏一笑:“父親要女兒如何行禮?是剜心還是剔骨?”

洛衡君沉沉地望著洛泠風,冷聲道:“你果然知道這件事。”頓了頓,他又道,“是溫丹桐告訴你的?《太清元道洞淵真水》也是她傳你的?”

洛泠風舔了舔唇,偏著頭凝視著洛衡君,輕柔道:“是呢。”白發如雪,披垂在肩頭,寬大的黑色袖子在風中拂動,用金線織成的仙鶴仿佛要展翅高飛。她腳下踏著的水潮逐漸變得幽深暗沉,仿佛深淵中、吞沒一切的寒水。濃豔的色澤潑灑在了她的身上,濃豔得像是落日時的雲霞,處於明與暗的交界上。

“你母親的封印手法很好,當然,代價也很大。”洛衡君注視著洛泠風,無聲一笑,又道,“你八歲那年若是不鬨著外出,就不會因遇險而暴露聖人心。而沒有暴露的話,你就不用吃那樣的苦,一直都是我洛水神宮的小公主。”

“我生你、養你,你償還恩情,也是應該的。”

洛衡君說著,露出了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態。

成道之途乃與天爭,不擇手段才是修道者的本色。

“我這不是已經在還恩了嗎?”洛泠風輕笑,眨了眨眼道,“要是沒有我在八卦祭台上推動聖人心的祭煉,能有那麼快嗎?”

這是洛衡君沒有想過的可能,他的面色倏地一沉。

坐在了靈穴深處捏著聖人心的手像是被利針紮了一下,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他早就看透了這女兒薄情寡恩的本質,也是,沒有一顆真心的人怎麼可能有情?聖人心裡是不是還藏著他沒有發現的禁製?洛衡君一下子就變得警覺起來,他被這句話梗著,下一步無論如何都進行不下去了。

“如今雲中君不在了,你沒有依靠,一定要如此嗎?”洛衡君不動聲色地開口。

洛泠風淡淡的微笑漸漸地變成了大笑,她像是聽了一個極為好笑的笑話,身形晃動著,衣上垂掛的玉飾也因此碰撞在一起,發出琳琅清脆的聲響。半晌後,她止住了笑,凝望著洛衡君,漫不經心道:“父親,你也以為衛雲疏死於罪惡長廊的邪修之手?”

洛衡君眼皮子一跳:“什麼意思?”他隱約察覺到洛泠風身上逸散出了一縷殺氣,心中的怒意越發濃鬱。

洛泠風沒

有回答,她不住地回憶著衛雲疏落下盤渦深淵的情形,內心深處忽地浮現一股說不清的寂寥與苦意。她每回心境都不同,醞釀出的情緒也多種多樣,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的心緒。她又想到了衛雲疏決然離去的身影,那股帶著痛意的苦在四肢百骸間燃燒,它正在向上衝,衝到了那雙幽邃的眼眸中,又重新轉變成了無數紓解的恨,不知道對著誰。

“你若是有個成就道果境界的父親,那會有多少人羨慕你?”洛衡君還在勸,他這具化身與洛泠風同樣都是元嬰境,打起來頗耗費時間精力,如果洛泠風願意後退一步,那再好不過,畢竟他們是父女,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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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泠風不笑了,她的眉眼間寫滿了譏誚與鄙夷:“你有個道果境的祖師,可如今風光嗎?”

洛衡君向來自高自大,聽聞此言,那股在胸腔間蕩動的怒意直接衝出,他一抬手就打下了一道雷霆,緊接著又潑灑出一片粼粼的水光。

洛泠風看著他,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從容姿態。她不留情面道:“你能修上洞天,靠得是祖輩的遺澤;你能坐上洛水宮主這一位置,靠得是你那天資絕豔的父親以及我的母親;你能衝擊道果境,靠得是你的女兒我……洛衡君,你這一輩子所得的,都是彆人給的,拋開這一切,你算是什麼東西?”

洛衡君氣得夠嗆。

在洛水神宮時的“父慈女孝”始終是一個假象。

洛泠風此人,無情無義而又刻薄狠戾。

這個念頭劃過的時候,洛衡君的這一具化身已經被洞淵重水打得倒飛了出去。四面都被湧動的水潮鎖定,隻餘下一小方地界。洛衡君微微仰起頭,他看見了定潮珠將滾蕩起伏的靈機儘數壓了下去,就算他想毀了這具化身給洛泠風重擊都做不到。

“可悲而又可歎的廢物。”洛泠風慢條斯理地走向了洛衡君,幽邃的眼中漾動著幾l分憐憫。她抬起手輕輕地在洛衡君眉心一點,頓時將這具身軀的靈機定住。她從乾坤囊中取出了一柄生鏽的法劍,由於長時間沒有人祭煉,劍刃已經變得極鈍。洛泠風抬劍點向了洛衡君的心口,饒有興致道,“父親想要煉化聖人心,是不是得先挖了這顆沒用的黑心呢?”劍刃隔開了血肉,發出了一種細微的鈍響,洛泠風注視著面色扭曲的洛衡君,慢吞吞道,“女兒畢竟不是巫桓,請父親忍耐一二。”

元嬰期的化身就這樣毀在了洛泠風的手上。

洛衡君的正身感知不到痛感,可看到了地面上蜿蜒的血流,他仍舊是打了個寒顫。洛泠風這樣對待他,怎麼可能不在聖人心上動手腳?洛衡君有些浮躁,眼中浮現了森森的戾氣來,將肩膀一抖,又化出數道化/身,他服用了靈丹後入定調息,試圖讓那起伏的心境重新歸於平靜。

靈氣翻湧,宛如雲氣蒸騰。

進入靈穴中的弟子,並非所有人都有元嬰期的長老護持。

有長老在的還能跟洛衡君的化身打得難舍難分,而單獨行動的,要麼已經被洛衡君殺死,要麼落入了窘境中,苦苦支撐。要是無人來救援,就隻能死了。

“這位真人瘋了嗎?他這是在做什麼?”

“堂堂洞天真人,竟對小輩出手,是一點都不要臉面了嗎?”

“你們有沒有發現,洛水宮的修士一個都沒有了。會不會……勾結罪惡長廊邪魔的就是他們!”

“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答話的弟子垂頭喪氣的,法衣上滿是斑駁的血跡,隻強提著一口靈氣支撐著。

就在洛衡君的化身邁步而來,要將他們一掌劈死的時候,一道白芒飛掠而來,伴隨著鏗鏘有力的琴音,硬生生做出了一股橫掃千軍之勢。

那些弟子見狀一喜,可等瞧清楚了來人的面容,一顆心又沉到了穀底。

因為抱琴而來的洛水神女,是洛真人之女,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一夥的!

可等到洛泠風與洛衡君纏鬥在一起時,束縛在他們心間的枷鎖頓時崩解了,擦了擦額上的汗,運轉著體內的靈力,也想上前助一助。可元嬰真人鬥法的聲勢宏大,遠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在幾l回努力無果後,他們便躲到了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鬥法的兩人。

最後仍舊是洛泠風勝了。

那些弟子正準備上前時,瞥見了洛泠風的動作,身軀驀地一僵,整個人如置冰窟,冷得厲害。

隻見洛水神女取了一柄劍,硬生生地從洛衡君的胸腔中刓出了一顆心臟來!鮮血灼目,宛如燃燒的火。

這些化身在死後會散作一團精氣,然而這具化身硬生生地被洛泠風定住。

她興致勃勃地瞧著那顆跳動的心臟,忽地唇角一撇,將它扔到了地面踩了幾l腳,最後才一拂袖將“洛衡君化身”給蕩開。

雖然洛真人莫名其妙動起手,可……怎麼說都是洛水神女的父親啊?此舉根本就是在折辱洛真人,這得是多深的仇恨?

縱然是被洛泠風所救,然而這群人的恐懼越發濃鬱了。

看著洛泠風邪異妖冶的面龐,不由得遍體生寒。

洛泠風可不管這些弟子的想法,瞧也沒有瞧那些人,便笑著拂袖離去,尋找洛衡君的下一具化身。與其說她想著救人,倒不如說是想將洛衡君剖心千千萬萬次。

靈穴深處的洛衡君心浮氣躁,根本無法入定。

一閉眼,眼中出現的都是鮮血淋漓的場景,甚至連瞧見那顆晶瑩剔透的聖人心時,他都湧上了一股惡心之感。

“洛泠風!”洛衡君霍然站起身,臉紅筋暴,忿然作色!他恨不得立刻找到洛泠風將她這道化身拍散了,可在即將邁步的時候,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他冷冷地笑了一聲,暗中驅動一些化身朝著洛泠風所在地飛去。她不是喜歡剖心嗎?那就讓她剖個夠!這仇待到他成就了再報也不遲。

洛衡君這般想著,正身不住地吸收四邊的靈機,氣息一層層拔高,可就在那差臨門一腳時,他驀地察覺到自身的軀殼以及神意都有所缺陷,根本沒到圓滿的時候,原來不知不覺間分出的化身消耗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龐大靈機,就算坐在靈穴中,也無法徹底填補。這意味著他還需要將消耗的力量煉回來!靈穴異狀已經被人發現,拖得越久對他而言越是不利!洛衡君暗罵了一聲該死,試圖聯係雍和真人,讓她出面阻上一阻,哪知對面沒有半點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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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一聲爆響,激竄的刀光如同奔雷疾電,伴隨著如狂風驟雨般打下的雷芒,洛衡君的一尊化身破碎消散。

謝知潮扭頭看那些受傷的散修,朝著他們扔了一瓶丹藥。

“多謝道友。”散修起身,高興地道謝。

謝知潮沒說話。

她察覺到了一縷飄來的水汽。

扭頭朝著靈機波動最為劇烈的地方望去,隻見一道浩蕩的水流從天穹而來,滾滾聲響如雷鳴。

緊接著,一到熟悉的人影踏浪而出。

謝知潮眼皮子驀地一跳,下意識轉向了衛雲疏,臉色跟著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