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026(1 / 1)

嬴月是謝知潮的同門師妹。

她的恩師元英真人座下原本有七名弟子,可大道之爭何其激烈?若是不能功成,就隻有身亡的結局。發展到了如今,隻餘下大師姐師無方、她以及最後入門的小師妹嬴月還活著了。小師妹年方十六,才築基不久,那張天真快活的臉上還存著一團稚氣。到了築基期想要曆練,也不是不可,但落日墳丘對小師妹而言,實在是太危險了。而且,她都沒有稟告大師姐,而是偷偷下山來的!

謝知潮看著她就頭疼,可想到在下山後短短數月,就被人騙走丹玉、法器不計其數,她心中憋著一股氣始終抒發不出來。

“我也是聽說了太一劍的消息,才過來的。”嬴月的聲音很輕,她委屈巴巴地望著謝知潮,好似一隻迷途的林間小鹿。

謝知潮:“……”她這小師妹除了好騙之外,還有個毛病,那就是十分傾慕雲中君。她倒是沒有異想天開要得到太一劍,而是試圖瞻仰一番,近距離與雲中君接觸。“雲中城的那位也來了落日墳丘,你最好不要提起太一。”謝知潮疾聲厲色。

可嬴月並不怕看似凶惡的謝知潮,她放軟了聲音撒嬌道:“二師姐——”

謝知潮拿她沒轍。她這小師妹天不怕地不怕,就畏懼溫溫柔柔的大師姐。興許因為她的功法都是大師姐代師授業,見著大師姐就有種要被檢查作業的緊迫感。“我會將此事原原本本說給大師姐聽的。”謝知潮板著臉道,一個才入築基期的小修士,來這邊湊什麼熱鬨?!還跟著一群藝不高但人膽大的混賬東西一起來!要不是她恰好見到了,這小家夥可能早就屍骨無存了!

謝知潮右手中指、食指並攏,抵著唇輕輕地噓了一聲。離穀之中,氣機混亂駁雜,出沒的邪魔並不少。雖然有修道士在這邊清剿,可這不代表著能夠將後背交給其他人。對付邪魔時能夠聯合在一起,但是結束後就不一定了。不久前為了將小師妹從漩渦中拽出來,她受了點傷。如今找到這麼個清靜之地,可不容易。

嬴月眨了眨眼,眸中滿是愧疚。她剛想回答,隻是一看謝知潮的動作,立馬醒悟過來,捂著唇點了點頭,一雙閃爍著淚光的眼睛變得霧蒙蒙的。

“咚咚咚”的聲音清晰地從外頭傳來,仿佛巨錘敲擊著山穀。

嬴月的修為低,隱隱有幾分不安。她雙手抱著膝蓋,不動聲色地朝著謝知潮身側靠了靠。謝知潮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她的動作,但是沒有理會。她伸手按住了刀,神色不由得肅穆起來。她頭一回來落日墳丘曆練,可不代表著她不知道此間的情況,這樣大批量的邪魔入侵,怎麼看都不太尋常。而洛水宮的陰陽柱和天輿盤似乎都失去了作用,至少從一些幸存的散修口中,她聽到的是洛水宮謊報消息這樣的抱怨。

罡風逐漸地猛烈起來,連帶著敲擊聲也變得沉重。仿佛地龍翻身,山體劇烈地震顫,洞中石塊撲簌簌地下墜,砸在了地面發出碰碰聲響。饒是嬴月也發現了異狀,不遠處一定有人在鬥戰!她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鬱,可她是不周弟子,斷

沒有怯戰的道理,咬了咬唇,右手緊緊地抓住劍。

“走!”謝知潮暗罵了一聲倒黴,這個地方不能再留下去了,保不住被山體給掩埋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提著刀如一道虹光。犀利磅礴的刀氣向外散去,砸落的石塊尚未近身,就被那股磅礴奔湧的刀意碾成齏粉。

外頭的確還在打鬥,而且動靜不小。除了那些沾染了邪魔氣息的猙獰惡獸,還有至少五個邪修,其中一半的修為是金丹期的。至於他們的敵手,大多是洛水宮的弟子。離穀邪魔頻出,就算是再不甘願,洛水宮修士也要來此鎮守的。邪修們下手們可不留情,將那一條條血魄不放,加上汙穢法器的邪光一放,跟洛水宮弟子有來有往,打得驚天動地。

要是謝知潮孤身在此,她一定會將刀一振,加入廝殺的隊列,可偏偏身後跟著小師妹。同門和師妹之間,謝知潮很快便有了取舍。眼前著前方攔截的修士,她眸光微微一沉,肩膀微微一晃,隻聽得哢啦一聲轟然巨響,一道刀光化作了冥冥的、難測的玄氣向著前方悍然劈下!刀光與那血魄碰觸的瞬間,蕩開了一陣陣罡風氣浪。謝知潮沒有收手,刀勢變得越發洶湧猛烈。那邪修原本還在嘿然笑著,但是很快的,就維持不了平靜了。血魄被刀光斬破,散成了一團精氣,可它們並沒有重新凝聚,反而在殘餘的刀意下被徹底化去。

“不周弟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邪修眼中掠過了一抹晦澀的光芒。往常他們是不敢大肆行動的,可如今得到罪惡長廊那些前輩的支持,便想著放開手腳跟仙門修士鬥上一回。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屠戮了不少修士,吸攝了他們的精血,甚至還有閒心對比散修和大宗弟子的區彆。他原本不想放過謝知潮,可對上那混冥難測的刀光,到底放棄了念頭,而是轉向了另一頭繼續與洛水宮弟子廝殺。要是能夠將這些人留下,也算是不錯的收獲。

謝知潮沒有回頭看邪修與洛水宮弟子的廝殺,隻是離開前,朝著那鬥戰最激烈之處狠狠地劈了一刀。至於是生是死,全看那些弟子的本事了。謝知潮一氣遁離數裡,隻不過想到發給薄道友的消息,她並沒有離開離穀。到了風波平靜之地,謝知潮皺著眉看了眼駕著遁光搖搖晃晃的嬴月,道:“師妹回不周之後,還是先鞏固功行吧。”

嬴月見謝知潮臉色不太好看,乖巧地應了一聲,沒有頂嘴。

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謝知潮終於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她面上的喜色按捺不住,立馬迎了上去,笑道:“薄道友,你可終於過來了。”

衛雲疏一頷首。來離穀的路上也不是一帆風順的,途中碰到了好些個罪惡長廊的弟子,一一解決了她才繼續前行。瞥見了謝知潮身上已經乾涸的斑斑血跡,她眉頭微微蹙起,低聲道:“謝道友受傷了?”

“小傷。”謝知潮擺了擺手,爽朗一笑,將縮在身後一臉好奇地望著衛雲疏的嬴月一拽,指著她道,“這是我小師妹嬴月。”頓了頓,她又將衛雲疏介紹給了嬴月道,“薄風流薄道友。”

嬴月眨眨眼,乖巧地打了聲招呼後便不再多言。隻是她的眼睫顫

動著,時不時拿那好奇的視線去窺視衛雲疏,她也沒敢多看,生怕被衛雲疏發現了。謝知潮將她的舉動收入眼中,眉頭鎖得更緊,隻是不好在這個時候教訓嬴月,索性不再管她,朝著衛雲疏道:“薄道友,雖然說離穀這邊是邪魔出沒之地,可在過往的宗卷上,邪魔都不會這樣放肆大膽,要捕捉修士,往往也朝著散修下手。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他們像是被某種存在驅動,聚合在了一起。”

“也許是北洲那邊不好攻破防線,便準備從落日墳丘下手?”衛雲疏沉思片刻,又簡明扼要地說清楚了斜穀的情況。末了,才總結道,“洛水宮的真器恐怕不起作用了,可如今我看洛水宮弟子甚至是一些散修,都十分依賴著它。”

“畢竟是依靠習慣了。”謝知潮冷笑了一聲,她望著衛雲疏,又道,“我這師妹不過築基修為,讓她跟著我到處行動,我有些不放心。我準備將她送去一處安全之地,再回頭清理這些邪修,薄道友以為如何?”

“這株混沌樹異常活躍,恐怕是件壞事。”

衛雲疏安靜地聽著。

她在看見嬴月的第一眼就瞧出來了,她才入築基期不久,連周身氣機都不曾收束完整。在這等情況下,宗門長輩一般不會將她放出來的。故而在聽了謝知潮的話語後,她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好”。隻是——洛水宮駐地那邊也不見得安全。她看著謝知潮的神色,將心裡想的話說了出來。

“我曉得。”謝知潮對洛水宮印象壞得不能再壞了,她哪裡會將小師妹送到那處。她從乾坤囊中摸出了羅盤形狀的陣盤,伸手在指針上撥了撥,“我出門時,大師姐給我祭煉了一套陣盤,隻是這東西啟動起來有些費時,勞請薄道友替我護法。”其實也不是陣盤難用,而是她不小心將大師姐送來的配套口訣弄丟了,得用其他法門催動。原本她不覺得自己有需要用這陣盤的時候,可偏偏小師妹出現了。

“二師姐?”嬴月隱隱有些不安。

謝知潮笑道:“小師妹不要憂心,大師姐祭煉的法器不會差,一旦陣盤啟用,就連元嬰境界的修士都打不破。等到這邊的麻煩解決了,我再來接你走。”她沒準備告訴嬴月出來的法門,要是讓這不安分的小師妹知道了,她的一切布置都白費了。

衛雲疏朝著謝知潮溫聲笑道:“謝道友放心吧,我不會讓旁人闖至此處的。”

她袖中掠出了一道煙雲,緊接著,在靈力的催動下,這煙雲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大。隻是這仙氣充盈的縹緲之相在落日墳丘隻怕會更引人注意。思忖了片刻,衛雲疏指尖彈出了一縷墨色。這水珠大小的墨色頃刻間就融入了煙雲中,霎時間將煙雲染得陰慘慘一片,淒風烈雨,隱隱藏著哭喊聲,煞是陰慘。

衛雲疏在山頭坐定,將神識向外一放,關注著四面八方的動靜。

此刻。

在數十裡外,一群邪魔正與雲中城的修士打得難解難分。半空中的陰雲裡,還藏著兩名罪惡長廊的弟子,他們的面貌陰鷙,一副鬼相。

“周真人他們說得是哪一處來著?

我給忘記了。”

另一名邪魔弟子眉頭皺了皺,他雖然領了輿圖,可不會看圖,不太認得路。他的眼珠子轉動著,最後看到東邊二十裡處陰雲滾動,彌漫著一股邪氛,便毫不猶豫道:“黑籠山,邪氣最盛之地。它——往東二十裡就是了。”以他們的修為,其實想要料理這幫雲門弟子,還是輕而易舉的。可惜這些弟子都是“誘餌”,暫時吃不得。

“要不是那邊大開方便之門,咱們可沒有這個機會。”

“為了鏟除那位的一道化身,真是費心思了。”

“那可是洞天真人的化身啊。”說話的邪修舔了舔唇,眯著眼睛,面上滿是貪婪之色。要是能夠吸得那一口洞天本源精氣,他的功行一定增進不少。

“彆做白日夢了,哪裡輪得到你。這件事情做好了,真人們有下賜,咱們拿點丹玉和血食就夠了。”另一位邪修嗤笑了一聲,戳破了同伴的幻想。

黑籠山中。

周玉霄盤膝坐在一塊石上,前方則是一枚浮動的玉簡。跟洛泠風交手後,他便知道靠自身無法解決對方,故而來到了黑籠山做了布置。過往隻知道洛泠風修琴章,於此處布下上千枚“隔音玄石”削減對方的琴音,可交手後才知道,那水法也是萬分厲害。他手頭並沒有好物,幸好那邊還算識相,送來了一條轉身消磨水功的“烈火地煞”。眼下隻待將洛泠風引至此處了。這樣想著,周玉霄眼中浮現了一縷火熱之色。在吞了洞天真人的化身後,他興許就能借著那抹本源精氣領悟洞天真意,從而一舉邁入那個境界中了!如此,他才能掙脫棋子的身份,接觸到關於“起源”甚至是“神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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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墳丘到處都充斥著肆意張狂的邪氣。

在對方靠近離穀十裡時,衛雲疏的注意力就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隻是她沒有動手,一來怕有人暗中下手,二來則是顧忌著與邪修打鬥的雲中城弟子。那幫年輕的沒有經過磨煉的修士隻覺得與邪魔鬥上一場酣暢淋漓,壓根沒發現是邪魔故意引導著他們往這邊來。

直到雙眸能夠清晰看到滾蕩的邪氣時,才有弟子驀地反應過來,看著笑容扭曲的邪修驚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無往不利的法劍被逼落,他極為驚恐地轉向了同行的雲淡,拔高聲音道:“雲師姐,怎麼辦?前面邪氛那麼濃鬱,難、難道是元嬰真人?”

雲淡提著法劍被眾多弟子簇擁在中間,因為她才蛻凡境,在邪修跟前像是一隻隨時都會被碾死的螞蟻。雲中城修士當然不想保護這個莫名其妙當他們師姐的凡人,可偏偏此人是洛泠風座下弟子,怕洛泠風事後找麻煩,不得不咬牙咽下心中的憤懣。

雲淡鎮定自若道:“有素塵紗在,諸位不必著急。”在邪修動手時,她就料到了對方的打算。作為團隊的核心人物,她有意無意地配合,使得邪修將他們引到這處更為輕鬆。她猜測罪惡長廊那邊想要鏟除洛泠風的一道化身。她如今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趁機回到罪惡長廊,另一個則是繼續留下雲中城。在思慮一番後,她選擇了後者。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取信

於洛泠風的機會,但是也不能夠壞去罪惡長廊的計劃。

將素塵紗一祭,頓時條條毫光繞著周身旋動,宛如星河玉帶。她對著邪修大聲道:“我乃洛真人座下弟子,你們若是敢殺我,恩師一定會替我報仇!”這話一出,彆說邪修們哄堂大笑,就連雲中城的弟子都連連撫額。再紈絝的人也都知道仙門與邪魔之間根本沒有和緩的餘地,這種情況下,誰管你是誰家弟子啊?到底是凡人出身,上不得台面,雲中城修士暗忖著。一位白衫修士更是面色難看地望著前方道:“不過是拚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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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拚死一搏,也要看我等願不願意。”陰雲中藏著的金丹邪修一躍而出,饒有興致地望著那幫臉色煞白的雲門弟子,又笑嘻嘻地盯著雲淡道,“你是洛水神女的弟子?怎麼才蛻凡境?不會說謊的吧?”他的面上勾起了玩味的笑容,仿佛貓捉老鼠一般戲耍著對方。

“我今日蛻凡,來日未必還是。”雲淡冷笑了一聲。

“嘖嘖。”邪修砸了咂嘴,右手往上一揚,以靈力為墨寫下了一行字,化作了一隻蝙蝠朝著天邊激射去。“既然如此,我便替你傳信一回,看看那位洛水神女會不會來救你們這群廢物弟子吧。”

雲淡拔高聲音道:“你這是自尋死路!”她拂開了同門拽著她一角的手,一臉篤定道,“師尊一定會來救我的。”她仿佛察覺不到邪修的惡意與前路的艱險,仍舊擺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沉靜來。然而雲中城的弟子望著前方的邪雲,一顆心逐漸地沉重了起來。對方暫時沒有殺他們的打算,是為了引洛真人過來嗎?可以真人的修為,金丹修士哪裡的膽氣?邪雲裡是不是坐著罪惡長廊的大能?他們是不是落入了陷阱中?

“師尊會過來的。”雲淡還在扮演著“師姐”的角色,安慰著垂頭喪氣的同門們。她眯了眯眼,從“同門”的臉上看出了幾分掙紮。畢竟在絕境中,誰都想嘗試著抓住那救命稻草,要是能夠活著,誰願意死呢?

“你倒是篤定。”邪修一臉戲謔地覷著雲淡,又笑道,“是憑借著那張與雲中君相似的臉嗎?隻是雲中君乃仙門奇才,而你——”邪修沒有半點嘗試打破真器防禦的打算,用那惡心粘稠的視線從頭到尾打量了雲淡一圈,最後鄙夷道,“什麼貨色!”

雲淡眼角跳了跳,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那邪修的臉上。

她費儘心思扮演雲中君,可處處都不如雲中君這點,讓她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羞辱。意識到同門的視線也落了過來,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擺袖祭出了一柄法劍,向著前方的邪修就是一劃。她修的是《一氣正源經》,其中的“一氣劍”是她修得最久的一招。她完完全全按照昔日雲中君的做法去的,每日早起先揮個一萬劍,故而還算是有模有樣。金丹邪修哪會提防一個蛻凡期修士,見她此舉笑得更是放肆。哪知就是這一劍,在邪修的臉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紅痕。

邪修勃然大怒,將法器一催,立馬向著前方雲中城弟子殺去。至於另外的邪修則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到時候都是要死的,如今少了一兩個也不要緊。雲淡見

對方動怒了,暗道了一聲不好。她朝著雲中城弟子喊了一聲:“朝我這邊靠來。”說著便催動靈力操控素塵紗。可她這個“蛻凡期”的修士哪有多少靈力能夠驅使素塵紗?隻得靠法器中的真靈來抵禦。

“是件真器?那位倒是闊綽。”邪修眼熱地看著前方,他的法器始終無法突破那道星河玉帶。不過他也不著急,一件無人駕馭、隻靠真靈的真器能夠發揮出幾成力量?朝著身側走來的人使了個眼色,兩個不約而同地喝了一聲,抬起手掌狠狠地拍下!每一擊落下,星河玉帶便消磨幾分。素塵紗劇烈地晃動著,起伏的光點極為炫目。雲中城弟子見素塵紗有崩潰的危險,咬了咬牙,將法劍一催,甚至還有弟子不管不顧地踏了出去。

邪修見雲中城弟子如此騷動,面上露出了一抹邪笑。伸手朝著那弟子一點,便見一枚法梭向著此人眉心一啄,頃刻間便將元靈啄出,張口一吸。

這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饒是一直關注著這邊動態的衛雲疏都來不及反應。素塵紗雖搖晃得劇烈,可至少能撐上一刻鐘!誰知道那弟子會傻愣愣走出去。暗歎了一口氣,衛雲疏雙眸中神光湛然,隔空朝著那素塵紗真靈輕輕點出了一指。此物是她親手祭煉的,自然是十分熟悉。隻是她原以為還要花費一番功夫才能操使,可如今看來,洛泠風似乎從未祭煉過它,上頭還留著她祭煉時留下的痕跡。衛雲疏有些困惑,片刻後,又將心思收起。

素塵紗感知到了那一縷氣機,驟然一震。那閃爍不定的星光瞬間就凝實了起來,在邪修攻勢來襲時,氣機還能百般變化,以奇法將邪氣消磨,而不是硬生生地承受。

邪修隻見得那呆滯的素塵紗忽地的靈活了起來,仿佛一條披著星光的玉龍在遊動。他們立馬意識到此物被人操控了!難道是那蛻凡期的弟子?不對,這不可能!“誰?!”邪修怒喝了一聲,他的神識向著外間擴散,可遲遲沒有尋到對方的蹤跡。思忖片刻後,他取出一隻小葫蘆,輕輕地吹了一口氣,頓時間見一群血色的指甲蓋大小的飛蟲嗡鳴著向著四方飛去。

此時,雲淡也驚出了一身冷汗。素塵紗拿到手後,她發現洛泠風沒在上頭留下自身的印記,是一件純粹的真器。她當時大喜,還以為能夠將其收為己有。可不管她怎麼祭煉,都無法突破那層禁製,隻能粗淺地祭煉一番,以便輕鬆駕馭。她隻當是自己功行不夠。現在素塵紗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掌控,她能夠感知到,與真器的那點微弱聯係斷了。對方雖然操控了素塵紗,然而沒有將它取走,反而任由它護持雲中城弟子,看來是仙門的前輩了。隻是會是誰?難道師尊早就來這裡了?

百裡之外。

洛泠風接到了邪修發來的訊息,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哪裡會不知道是對方的“陷阱”?那幫弟子原本就是世家派出來的,真正有誌氣的早去了北洲,她並不在意那幫弟子的死活,隻是對方連這蠢辦法都用出來了,不去一趟對不起他們的謀劃呢。雙指一搓,那隻蝙蝠化作了齏粉被風吹散。洛泠風負手望著天穹,仍舊是陰沉慘淡的,可不管是哪一處,都沒了雷霆的氣息。

是衛雲疏嗎?她還活著嗎?要真是的話,那這二年……她藏起來了嗎?她其實也跟那些人一樣,是嗎?

洛泠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她的眸色暗了暗,仿佛醞釀著一場猛烈的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