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黛幾個人在夜色下玩旋轉木馬玩得開心,左鄰右舍聽到動靜,登高一望,赫然看到這邊樓頂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是什麼,驚愕不定。
“哈尼,邊上鄉下人的房子在發光,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我想你或許可以派個人去看一看。”說這句話的是夏青黛右邊的鄰居。
“嗬嗬,人家雖然是鄉下來的紳士和小姐,但財富比一般人都多。”那位女鄰居的先生一邊看著早上送來的報紙,一邊隨口回了一句。
跟他們一樣在議論這邊的人家還有不少。
擁有幾百顆彩燈的旋轉木馬,在黑夜中實在過於顯眼,由不得人不注意。
昨天舞會上歐文無意間得罪的公爵之女海倫娜,住得離夏青黛的府邸也不遠。
從海倫娜的房間西窗望出去,恰好能見到夏青黛府邸這邊的風景。
“噢,小姐,您快來看,那是什麼?一直在閃爍著光芒呢!”在整理著海倫娜房裡衣物的女仆,忽然興奮地叫了起來。
“什麼?哪裡?”海倫娜聞聲來到窗邊,看到一英裡外屬於夏青黛和歐文的府邸頂上,散發著色彩繽紛的光芒。
“那發光的是什麼東西?”海倫娜擰著眉,“是魔法嗎?”
“噢,我不知道!”一聽“魔法”二字,女仆害怕得聲音都高了,“今天早上那邊還下過一場太陽雨,說是來自東方的龍王子下的雨。”
“龍?王子?這是什麼?”海倫娜皺著眉頭問。
相比多數時間都是宅在家裡的小姐海倫娜,她的仆人顯然小道消息的來源更多。
大家在附近的菜場、教堂和百貨公司一交流,有關於各家主人的新鮮事兒,便都傳開了。
“噢,小姐,聽說是東邊大海裡的龍王子,是。海底龍宮的王之子。他愛上了那位東方公主,所以常常現身雲端看她。因為他是海裡的王子嘛,走哪都會帶來降雨。”
短短一天的時間裡,關於早晨那場太陽雨,已經在半個倫敦城演化出無數的版本。
這位腦袋裡整天都是粉紅泡泡,希望有慧眼識珠的有錢王子為自己傾倒,不顧地位和體面,非要求娶她的女仆,自己加工了一下聽到的神龍傳說,且越說還越信了。
海倫娜不屑道:“什麼海底龍宮,什麼龍王子,全是異教徒的狂想,都該上十字架被燒死。”
十七歲的海倫娜,是絕對不能接受童話故事裡的公主不是自己的。
她或許不是最漂亮的,但她確定自己是最有魅力的,連宮裡的公主們都沒有她受歡迎。畢竟公主們壓根沒有多少向她們獻殷勤的人(因為國王擋在前面),跟她的行情可是天壤之彆。
在十八世紀少女的世界,但凡得不到異性的青睞,那麼這女孩兒就不算有魅力。
而她海倫娜可是每次出現在社交場上,都能讓紳士們全圍在她身邊呢!
不過一想到這,海倫娜就又想起昨夜歐文對她的忽視了。
她氣鼓鼓地看著歐文和夏青黛宅邸的方向,哼道:“兩個鄉下來的鄉巴佬罷了,什麼東方公主啊!那位鄉村小妞自己都跟夏洛特公主坦白了,她就是一介平民。隻不過是運氣好,祖上跑東方發了財,倒叫她裝起了闊。”
女仆剛剛隻是看到遠處的光太興奮了,此刻聽著主人的酸言酸語,她立刻施展見風使舵的本領,配合著主人的話批判起夏青黛和歐文。
其實海倫娜對夏青黛是沒有意見的,但是誰叫她跟歐文是一夥的呢,妥妥屬於恨屋及烏。
有彆於海倫娜對兩位新鄰居的怨念,她的哥哥讓·蒙特裡特卻十分喜歡歐文。
他也看到了這邊屋頂在發光,沒有猶豫太久,就叫人套上了馬,準備直接衝到歐文這邊來一探究竟。
反正無論黑夜還是白天,對於倫敦來說沒有區彆的,這是一座不夜城。
讓·蒙特裡特來到這裡時,夏青黛等人已經下了旋轉木馬。此刻正在露台上,借著旋轉木馬底座小夜燈散發的光,喝茶、吹風、聊天呢。
歐文聽到下人來報,有客造訪,很女孩們告罪一聲,獨自下樓去應酬了。
讓·蒙特裡特挺對歐文的脾氣,昨天的野餐會和晚上的舞會上,兩人聊了不少時間。對方更是在散場前,向歐文發出過共進晚餐的邀請。
對於讓·蒙特裡特的突然造訪,歐文表現得一點都不意外。簡單地寒暄過後,歐文便帶著客人爬上了樓頂,去見識見識讓他好奇不已的發光體。
旋轉木馬散發的光在黑夜裡那麼明顯,若是擺在草坪上或者院子裡也就罷了,偏偏還是放在樓頂的,會把人引來一點都不奇怪的。
“噢,上帝,這是什麼?”讓·蒙特利特在快速對著眾小姐放了個雲點頭後,就驚聲喊了一句。
“這是旋轉木馬。”歐文解釋了一句。
“什麼旋轉木馬?為什麼它會發光?這裡面封著蠟燭嗎?”讓·蒙特利特的腦子裡,根本沒有旋轉木馬這個詞組,乍見乍聞,驚奇不已。
要不是現場陰盛陽衰,有好幾位女士端著茶坐在一旁,他可能就要趴在旋轉木馬的底座上,研究那發光的到底是什麼了。
歐文簡單跟他說了一下電燈的原理,對方默默點頭,一臉嚴肅。
聽是聽不懂的,不過不妨礙他假裝懂了,有些事不必深究,徒增煩惱。
就像瓦特發明了蒸汽機,大家隻要知道怎麼花錢使用它就行了,不用去搞懂為什麼蒸汽機能做那麼多事情。
得知家裡來了一位公爵家的繼承人,老歐文太太簡直是“垂死病中驚坐起”,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起來了,吩咐女仆給她梳妝打扮完畢,她便提著裙擺“吭哧、吭哧”爬上頂樓。
“噢,您好,讓·蒙特利特先生,見到您很高興,瞬間令這裡蓬蓽生輝了呢!”老歐文太太人未到、聲先至。
這可是一位金光閃閃的金龜婿,她很願意給他介紹一下自己溫柔美麗的待嫁小女兒。
卡羅琳看著自己媽媽對公爵繼承人的殷勤,不由大為尷尬。
她還是有那麼一丟丟自知自明的,人家公爵繼承人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呢!
夏青黛和歐文倒是不太在意這些,既然有客人對旋轉木馬好奇不已,那就打開開關,讓對方玩一玩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