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打工人苦啊(1 / 1)

赤兔吸了口氣,神情在慷慨激昂與哀愁憂傷間無縫銜接。

“想當年,因你失蹤,整個鎮妖司跟霜打似的沉寂下去。咱們這個部門還差點被朝廷下死手給砍了!”

“還好西門世叔肩挑大梁力挽狂瀾,拚了命把咱們一家老小都保了下來。不然你說,被朝廷貶回去,咱的手下拿什麼養家糊口啊!”

玉琳琅面無表情望著她,“我記得當初,在那個什麼穀弄死倆妖魔,還把他們老家給刨了,挖出不少金銀珠寶,鎮妖司上下幾輩子都花不完吧?”

“你年輕你哪裡懂這些,坐吃山空山也會塌,更何況鎮妖司上下年年擴招,年年費用緊缺,戶部那些人看我們就跟看一個個蛀蟲似的!”

“你忍心咱們徒子徒孫及家眷受這種委屈?”

玉琳琅默默搖頭。

“對啊!”赤兔使勁拍拍她的爪子,“如今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環境好起來了,朝廷之中也有了我們一席之地。咱得把鎮妖司順順利利辦下去,光耀門楣就看你了啊玉狐大人。”

玉狐大人表示不怎麼想約……

奈何赤兔她哭得情真意切,聖人都要為之動容一二。

玉琳琅最終隻能說讓她考慮幾天。

至於究竟是幾天,那就……到時再說吧。

“好吧。”赤兔也不想逼她太緊,便衝她慈眉善目笑了笑,“既然你說要考慮一段時間,那就依你。”

“隻是狐狐啊,再跑就打斷狗腿知道麼?”赤兔笑眯眯給她理了理被角,“這次我來魏州府,另有一件重要之事。既然首席大人在此,那這事理所應當交給你處理了。”

玉琳琅默默把壓在她身下的被角拽回,心中悲憤大喊:不,我不上班,我就不要上班!!

赤兔先從懷裡取出一包東西塞給她,“這是你三年來的俸祿。”

她拍拍她的手,“白拿俸祿不乾事很多年了狐狐啊,未來要更加努力,發憤圖強。”

她作勢握了握拳,“這回我之所以千裡迢迢到魏州府,也是因為青牛從占妖盤上卜算出,魏州府內有妖魔現身的跡象。你在府城這麼些天,不清楚?”

玉琳琅面無表情看著她。

赤兔便衝她露齒一笑,“不清楚也沒什麼關係,但是狐狐啊,咱鹹魚那麼些年,是咱應該乾的事必須要去乾了,是吧?”

“沒事我不逼你!”赤兔拿起紙筆,當著玉琳琅的面,把她那張平平無奇的小臉畫了下來。

“你放心,你要是跑了,我肯定不會把你這張臉貼的大街小巷都是,更不會告訴大家,大名鼎鼎的鎮妖司玉狐大人,其實是玉刺史家的三閨女。”

她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跡,齜著白晃晃貝齒衝她又笑了笑,“狐狐啊,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睡覺好好吃飯,過幾天再見。哦對了,妖魔的事順便處理一下,等你好消息哦~”

這缺德家夥翻窗離去前,還衝她比了個小心心,玉琳琅“碰”一下把窗戶合上落了鎖。

這一整晚下來可把玉小姐給愁的啊,戚風慘雨都沒怎麼睡好。

她做夢都夢到西門老妖一把鼻涕一把淚撲倒在她床頭,呼天搶地罵她小沒良心。

鎮妖司黑漆漆的牌匾一直在她眼前晃悠,她竟莫名憶起當年的自己。

小光頭上長了點發,紮了個短短的小揪揪馬尾。

那時一身少年恣意裝扮,連看人都是斜著眼看滴,不知得罪朝廷上下多少狗腿子,天天翻山越嶺查案之餘,還要應付一茬又一茬暗殺。

苦啊!這樣的日子哪有鹹魚癱來的舒服,她不想乾了,不行麼?

這念頭剛在腦子裡一轉,低頭就見西門老妖抱著她的腿嚎啕大哭,身後滾了一地鎮妖司的人。

青牛從占妖盤裡爬出來,哭啼啼抹著眼淚哀戚戚喊她:“狐狐,你當真忘記我們當年的海誓山盟,不記得南亭深處等你的牛牛了嘛,嚶嚶嚶。”

玉琳琅嚇的,眼睛猛地睜開,一下從床上豎起身,警惕地掀開被子朝床下望了一眼。

啊謝天謝地,青牛沒在她床底下盤縮著……

玉琳琅揉揉惺忪睡眼,盯著外面照進屋的燦燦陽光,鹹魚歎氣癱倒在床。

完了,完了啊完了完了!

美好的生活就要到此為止了!

九斤捧著洗漱用物入門時,就見她家小姐跟個陀螺似的,丟溜溜在屋裡來回轉悠。

“姑娘,你乾什麼呢?”

這一大早起來也不叫人洗漱,也不穿好衣物,在屋裡來回溜達做啥啊?

玉琳琅垂頭喪氣看她一眼。

九斤嚇了一跳,“姑娘,你沒睡好啊?眼睛怎麼有點紅紅的?”

她把小木盆擱架子上,轉頭瞧見桌上一包東西,“姑娘這是什麼?”

九斤拆開一看,捧著一堆銀票詫異出聲,“哇姑娘,這裡有六千二百兩誒!哪裡來的?”

玉琳琅愁眉苦臉。

六千二百兩一點都不多好吧。

好歹她也是年俸一千八以上的官員,三年下來外加補貼,六千二百而已,搞不好當中還被西門老妖克扣不少!

但這是重點麼?

不是!

重點是她不想上班啊!

誰能知道打工人從雞叫做到鬼叫的苦楚!

隻有打工人才能理解打工人。

九斤幫她收好銀子,打算回頭交到六分手裡一並記賬,轉頭就見自家姑娘整張臉苦的都團一起了!

“什麼事啊姑娘。”

玉琳琅長歎一聲,滿肚子苦水也不知往哪兒倒去……

“姑娘,咱趕緊洗漱吧,彆讓大少爺在繁樓等太久。”

玉琳琅點點頭,揉揉臉坐到梳妝鏡前,“九斤,我們在上京置辦過房產麼?”

“有啊。”九斤重重點頭,“姑娘,以咱的身家,您在哪裡沒產業啊。”

她梳理著玉琳琅的長發,手微微一頓,歪頭看向自家主子,“姑娘,咱這是要,去上京了?”

一想到大朝會上脫了臭烘烘鞋子朝自己砸的某位老大人,玉琳琅面色便繃的緊緊的。

靠,上京遍地是土狗,還是專門咬著琳琅小姐喊打喊殺的瘋狗!

想想就來氣。

玉琳琅捶了下桌子,抿緊唇,“讓六分把京城房地鋪契先整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