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夜，天已大亮，各店主們紛紛離開，隻有安東尼還在堅守崗位，而飛羽正手足無措的站在路易身邊。

“你沒事吧？”飛羽詢問道。

路易剛壓下翻湧的胃部，抬頭便對上飛羽那張鳥臉，眩暈感不由得再次出現。

“我沒事，緩緩就好。”路易用手遮住眼簾，換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昨夜所經曆的一切超出想象，路易需要時間進行整理。

首先飛羽在異種中究竟占據何等地位？複製加上元素之力這種強大的複合天賦，他絕對不會是無名之輩。

如果飛羽得知自己就是吃掉他的水團，會作何反應？反擊？抓捕？路易很苦惱，一時發瘋一時爽，發瘋過後火葬場。

“你對他做了什麼。”安東尼狐疑的目光落在飛羽身上，路易的狀態怎麼看都不像沒有事的樣子，而他之前一直和飛羽待在一起，安東尼好奇，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

“我什麼也沒乾啊。”飛羽感覺自己很委屈，莫名其妙的被殺，和凶手打了一晚上，什麼線索沒撈到還燒了房子，賠的底褲都要沒了！

他攆著我跑了一晚上，路易在心裡默默補充，但為了小命著想沒能開口。

“行吧，沒有問題我就走了。”眼看問不出來什麼，安東尼也要離開了，路易和飛羽明顯都是有實力的人，在這裡混的不會太差，安東尼不必擔心他們。

大街上人來人往，路易和飛羽雙目無神的仰望天空，路過的路人偶爾會投來詫異的眼神，但在見到兩人空洞的表情後，路人便會趕緊離開，畢竟這兩人看起來都不怎麼正常的樣子。

無聊的發了一陣呆，兩人很迷茫，住所沒有了，錢財也燒掉了，他們該何去何從？

我就是個笨蛋，路易唾棄自己，明明和漢娜比起來，自己的開局更好，但硬是打出了困難模式。

“路易，我倆去找戴兒吧！”這時飛羽突然說道。

“戴兒？”路易抬頭，經過長時間的平複，他總算能夠直視飛羽了。因為淨化的原因，他對戴兒暗藏警惕，並沒有過多接觸。

“對！戴兒是學習儀式魔法的，我們去找她做個轉運儀式吧！”

儀式魔法屬於魔法的一種，一般被教會掌握，隱秘人士很少有研究。

這或許是個辦法，路易暗想，自己最近發生的事有太多的疑惑，可以通過儀式魔法占卜一下。

說走就走，兩人來到了戴兒的店中，戴兒的店主要商品是魔藥。

魔女的魔藥在神秘界非常有名，就算是修習藥劑的大法師所出產的魔藥有時都不及魔女的魔藥好用，再加上價格親民，涉獵廣泛，所以戴兒店鋪生意很好，不過她一般臨近中午才開門，這個時間店中沒有旁人，屋內靜悄悄的。

同樣是半夜被吵醒，戴兒正坐在桌前狂飲咖啡，兩人上前打了個招呼說明來意。

戴兒饒有興趣的看著兩人，提醒道：“儀式魔法是要收費的哦，我可不接受賒賬。”

路易和飛羽面面相覷，飛羽除了一身羽毛燒了個乾淨，路易的錢很不幸的放在了被燒掉的半個房子中，身上還欠著債，兩人具體什麼情況互相都知道，一時間店裡陷入一陣沉默。

……隻能用羽毛了，飛羽臉上閃過一絲肉疼，他轉頭看向身後的尾巴，瞅來瞅去，選了長的最難看的一根尾羽抽了出來。

虹羽族的尾羽是上好的魔法材料，產量稀少價格高昂，之前幽藍和飛羽的交易就包括尾羽。

飛羽的尾羽並不豐厚，根數兩個巴掌就能數的過來，之前腿掉的尾羽他已經售出，現在尾巴上長的都是新的，如若拔掉隻能等明年再長，這些尾羽平日裡呈扇形分布，現在掉了一根，尾巴上立刻缺了一塊。

今年的相親大會我又沒希望了QAQ，飛羽握著尾羽依依不舍的遞給了戴兒：“找錢！找錢！我這一個羽毛能做十次儀式了。”

戴兒看著面前的尾羽沒有接，反而歎了口氣：“對不起，找不開。”

魔藥的儲藏條件各不相同，放置的貨架需要進行改裝，戴兒最近剛改裝了一批貨架，錢全都用在了那上面，手裡的流動資金和飛羽有一拚。

飛羽傻眼：“你這麼大的店怎麼能沒錢呢？！”

“你那麼大的店不也不沒錢麼？”戴兒反問道。

三人沉默，滿條街最窮的三人此時齊聚一堂。

“要不，我在你這裡吃住，費用就從這根羽毛裡扣。”飛羽絞儘腦汁，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他的目光掃過路易接著說：“帶路易一個，他的賬也算羽毛上。”

這場大火路易完全是無妄之災，飛羽認為自己有責任照顧他，知道真相的路易沒有拒絕，雖然他想離飛羽遠遠的，但經濟實在是不允許。

“行！”戴兒點頭，爽快的收下尾羽，將店門鎖上拉上門簾，店內立馬陷入一片昏暗。

漆黑的屋子裡，大塊的黑色幕布掛在空中，家具上到處擺放著燭台，貨架圍著牆壁放了一圈，裡面全是小隔間，有的燃燒著火焰有的布滿寒氣，反射出些許光亮。

屋內的蠟燭擺放很不規則，隨著戴兒將它們一個個點燃，燭光照映到地面上，一個巨大的陣法從地板上浮現。

轉運儀式的過程非常簡單，戴兒讓飛羽站在一個節點上，香精、果酒、鮮花……用熔掉的銀在飛羽的位置周圍畫上奇特的符號，一陣微光閃爍，路易感覺眼前的飛羽開始變得模糊。

“從古至今的存在，無法消磨的感知，請帶走他的黴氣，給這位異種一點小驚喜……（古靈語）”

咒語落下後，跳躍的燭火快速閃爍，無形的氣流開始轉動，很快這場儀式就結束了。

“爽！”飛羽從陣法中跳了出來，腳步輕快的呼扇著翅膀，路易覺得飛羽有些改變，卻又說不出來他具體有什麼改變，莫名感覺他順眼不少。

或許不需要逃跑，和飛羽坦白也不錯，路易迷糊著想著，等做完儀式後就和飛羽解釋清楚吧。

“該你了，路易！”飛羽拍了拍路易的肩膀，將他推到了戴兒身邊。

戴兒讓路易站在另一個節點，依舊是香精、果酒和鮮花，但路易注意到東西的種類和剛剛不同，繪畫的符號也變得繁瑣，布置好一切，透明的光幕圍繞符號出現，將路易包裹在中間。

“萬物的可能性，無邊際的未來，請讓這個人類見到他想得知的結果（古靈語）……”

路易閉上眼，在心裡默念需要占卜的信息，他想知道自己該如何脫離瘋狂，離開這裡的方法很明確，就是鑰匙，不必浪費這次機會，那麼脫離瘋狂就是他的首選，他必須讓自己在離開這裡前保持穩定的狀態。

慢慢的路易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上浮，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和上升到神國時的感覺一樣。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路易的耳邊傳來海浪的聲音，他睜開眼，腳下是波濤洶湧的巨浪，連綿的土地在不遠處浮現，高大的樹木坐落在土地上，周圍圍繞著淡淡的薄霧。

路易在上浮，他看見天際飄過一抹湛藍，無形的大網籠罩著世界，突破這層大網，數據化的亂流轉瞬即逝，世界變成一片黑白。

這片黑白整齊的分割著世界，路易發現唯有自己所在的地方沒有被黑白占據，就像一張地圖上突兀的缺失一塊，他在這塊土地上飄蕩，霍然發現自己身後聳立著一座高塔。

高塔整體由人骨組成，頭骨、頸骨、腿骨……完整的人體骨骼鑲嵌在高塔中，他們的雙手互相交握，上面的人踩著下面的人，一個疊一個的摞在一起，從粗至細，深入天際，一眼看不到頂。

路易的靈魂還在上浮，他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高塔往上，通體雪白的骨骼整齊的站立著，森森的白骨令他感到心驚，這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才能建成這座高塔。

不知道上浮了多久，慢慢的路易看見了高塔的頂端，那是一具晶瑩剔透的人骨，他站在頂端雙手高舉，像是在拒絕什麼，路易順著那個方向看去，赫然發現了一顆星星。

露西！！！路易震驚，他來不及思考這些場景究竟意味著什麼，靈魂上的牽引讓他認出星星的本質，那是露西的神國。

回去！我要回去！回歸本體的喜悅充斥在腦海中，隻要回去，重新建立聯係，自己就不必再考慮瘋狂，原來如此，這就是脫離瘋狂的辦法！

那麼這一切究竟是未來還是現實？路易打算賭一把，他加快上浮的速度，直直的向著星星衝去，然而在他路過那具透明的人骨時，人骨說話了。

“回去！”人骨的頭顱轉向路易的方向，他的身體沒動，頭顱轉了一圈，沒有血肉的眼部窟窿裡，冒出藍綠色的火焰。

“回去！”頭顱怒斥道，那兩團火焰飛快的點燃他的全身，一股巨力拍打到路易身上。

他在下墜，他在飛快的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