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板腦花，鐵板眼睛，鐵板舌頭，十晶核一份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夏其妙怎麼也沒想到，她要見的喪屍會在擺路邊攤。

它面前的鐵板上空無一物，甚至沒開火，假模假樣地翻了翻所謂的腦花、眼睛和舌頭，實際上是木塊、石頭和樹葉。

喪屍過家家。

“我把人帶來了。”

那個戴著口罩的喪屍說完這句話就消失不見，獨留面前這個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的喪屍。

“你可以叫我攤主，”站在鐵板前的喪屍抬了抬眼皮，“哦，新鮮的大腦，新鮮的眼睛和……”

它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自己的舌頭被無形的力量卡住，索性把舌頭拉了下來，再按回去：“抱歉，好久沒有看到這麼新鮮的食材，我有些失態了，請問客人想要點什麼呢？”

在夏其妙的不靠譜幻想中，她以為這片區域喪屍的首領要麼是叱吒風雲手下百萬，要麼是老謀深算策劃反攻，沒想到會是這麼……接地氣。

“你在這擺攤，有喪屍來嗎？”

攤主沒想到她提的問題會這麼刁鑽，抬手拍拍自己的腦袋：“隻要我想就會有喪屍來。”

在它話音落下，一群喪屍排列整齊地出現在它的攤位前面，然後極為禮貌地挨個拿走鐵板上的木塊、石頭和樹葉。

隻是它們放下的晶核是從原本的收錢盒子裡抓的，不然還真容易讓人誤會它們是在拿錢買東西。

驚人的控製力。

等攤位前的喪屍都離開後，攤主指了指鐵皮盒子：“表演費，一位一塊。”

夏其妙放進五塊晶核。

“遇上傻子了。”攤主小聲嘀咕著，頂著三隻狗頭不悅的目光，看向這支隊伍裡真正的掌握話語權的人。

“鑒於你是第一位知道我的喪屍身份還不對我喊打喊殺的人類，我們可以坐下來談談。”

“人類”兩個字從它口中出來，隻在夏其妙的心湖拋下石子泛起波瀾，另外兩位詭物對這個稱呼沒什麼反應，似乎沒必要為這兩個字大驚小怪。

也是，在X偵探眼裡，自己是能夠完美隱藏氣息、看起來就像普通人類的詭樓樓主。

“我知道你，神的使者。”攤主席地而坐，最近三號神聲名鵲起，也傳進它的耳朵裡了。

三號神，聽起來就像取名廢編不出好的名字，臨時起的代號。

“你過來，是想要做什麼呢？”它望著她的眼睛，也像是在透過她的眼睛，去詢問站在她背後的那位神。

“我想要確認一件事情，喪屍算不算人類。”

“哈哈哈，”攤主捂臉笑了出來，隻是這笑怎麼聽都不太對勁，它很快停了下來，“抱歉，我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咳嗯，喪屍算不算人類，你為什麼會想到這個問題？”

然後，它又樂不可支：“你去隨便抓一個人類問他，喪屍算不算人類，他都會堅定地告訴你不算。答案不是很明顯嗎，怎麼還能想出這種問題？”

“因為，製定規則的存在說，這裡生活著一億的人。”

“製定規則的存在？”它的尾音上挑，“所謂的神明？”

“雖然不太準確，但你也可以這麼理解。”其實是詭物。

“噗嗤，當今大陸上活著的人類，滿打滿算也不可能超過一千萬，哪裡來的一億。”它的話音越說越低，敏銳地發現關鍵所在，如果加上遊蕩著的喪屍的話，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是什麼意思？”

“如你所聞，字面意思。”

攤主站了起來，正要逼近她，但被二哈齜牙威脅，於是後退一步表示自己無意攻擊：“你怎麼判斷喪屍算不算人類？”

“能夠信仰吾主的，就是人類。”

有病？這是攤主聽到她所說的話的第一反應，覺得這個人的大腦肯定產生異變，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胡言亂語。

它忽然覺得沒意思，感覺自己被耍了：“我這邊隻賣鐵板，不賣涮鍋。”

言下之意，彆拿它開涮。

夏其妙動也不動，隻看著它，重複一遍：“能夠信仰吾主的，就是人類。”

“哈？”攤主對上她的目光，冷靜、平和、無慈悲，不像是開玩笑而是真的在認真地探討這件事情。

更荒謬了。

“那麼，怎麼樣算是信仰你口中的主。”

“隻要稱自己是‘三號神大人的信徒’，吾主自會分辨。”

這麼簡單？

攤主抱著談都談了順帶看個樂子的心態，毫不猶豫地開口：“我是三號神大人的信徒，請問神明大人，我是人類嗎？”

夏其妙看著它頭上多出的一個扭曲的“3”的數字，陷入沉默，這竟然也可以？

喪屍說信仰她竟然也能算進她的信徒裡？那她之前是不是殺了好多潛在信徒？

攤主注意到她微抿的嘴唇，哈，編不下去了吧？

就在它以為她找不到好的說辭，要下逐客令之時，終於聽到她的聲音。

“你是人類。”

什麼？攤主的心臟明明已經無法跳動，但是它還是感受到猛烈的一墜，仿佛它又活了過來。

“我警告你，不要用這種事情跟我開玩笑。”它面前的鐵板滋滋滋地響起來，仿佛上面正在煎著油等待食材下板。

“你是人類。”夏其妙看著它頭頂上的“3”，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它操控彆的喪屍說信仰三號神，那麼能不能算進她的信徒裡。

心動不如行動。

“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個例，你可以讓其他喪屍也過來對著我說這句話試試。”

攤主覺得眼前的女人是個瘋子，剛好它也是個瘋子。

它真的照她的話做，召喚來一群喪屍，在她面前排成兩列。它特意留了個心眼，讓各個等級混雜在一起，看看她會怎麼說。

“不用一個一個來，一起說吧。”夏其妙站上高處，將下方情況儘收眼底。

在聽到十分整齊的聲音後，有些喪屍腦袋頂上冒出數字，有的沒有。

“第一列2、6、15位，第二列……”

在聽到她點出的喪屍後，攤主的神色終於嚴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