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大禮(1 / 1)

屈雲滅抱臂側頭,盯著一旁的窗格不出聲,仿佛要把那窗格看出花來。

蕭融心裡再怎麼不尊重他,當著其他人的面,他也不會真的落屈雲滅的面子。

於是,默默緩了一秒,蕭融重新笑起來,轉身把身後的門關上,然後悄悄用膝蓋頂了一下屈雲滅的脊背,讓他給自己挪點地方。

屈雲滅不為所動,蕭融隻好貼著他坐下,兩人都快挨上了。

彌景安靜的看著他倆的動作,烏黑的眼珠微微轉動。

蕭融坐好以後,便對彌景客氣的笑了笑:“在下姓蕭名融,臨川人士,早就聽聞過佛子的盛名,今日一見,才知道真人比傳聞中更具風采,真不愧是遵善寺住持欽定的佛子。”

遵善寺在長安,在這個沒有大慈恩寺也沒有大報恩寺的年代裡,遵善寺就是最有名的寺廟之一,曆代住持都跟皇家來往密切,有些住持會提前定下繼承人,這個繼承人對外的尊稱就是佛子。

當然……現在佛子是空有尊稱沒有身份了,遵善寺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哪怕後人再重建,也不是佛子熟悉的那個遵善寺了。

彌景望著蕭融,淡淡一笑:“蕭公子謬讚,彌景早就不是什麼佛子了,倒是蕭公子的大名,在外面可是如雷貫耳呢。”

蕭融一愣,這事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問問是哪裡如雷貫耳了,然後就見一旁的屈雲滅疑惑的扭過了頭:“怎麼個如雷貫耳法?”

蕭融:“……”

你不看窗格了啊。

彌景看著他倆,不疾不徐的說道:“那十六字的預警已經傳遍天下,連鄯善人的酒館當中都有人在談論。”

蕭融睜大雙眼,他和屈雲滅同時發問。

“鄯善人如何知道我那十六字的預警?”/“你身為和尚還能去喝酒?”

這話一問出來,彌景還沒說什麼,蕭融和屈雲滅先扭頭看向對方。

蕭融瞪他,現在是問他喝不喝酒的時候嗎?!

屈雲滅:“……”

可他一個和尚進酒館,很奇怪啊。

蕭融繼續瞪他,你單單注意到這些,更奇怪!

屈雲滅:“…………”

他挪開自己的目光,繼續看向窗格了。

……

蕭融臉上的微笑有點掛不住了,自家情報泄露出去,結果他還一丁點不知道,被個外人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蕭融好面子,在看見佛子這麼清風明月以後,他心裡還存了一點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競爭意識,大家都是帥哥,他當然不想在氣質上輸給佛子。

彌景看著他這略微扭曲的表情,大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憑一手神機妙算,就將鮮卑人的陰謀瞬息破解,親眼看到此等奇跡,沒有人忍得住不將此事宣揚出去,說來他們也是好心,他們是在為蕭公子揚名呢。”

蕭融乾笑:“嗬嗬。”

佛子是真貼心,把大嘴巴說成揚名,把軍中毫無秩

序說成是好心。()

佛子可以客氣,蕭融卻不能真的認下來,抿了抿唇,他正色道:佛子不必顧忌大王的臉面,鎮北軍驍勇善戰,可行事上散漫無規矩,這是不爭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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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雲滅:“……”

什麼事實?

他愕然的看向蕭融,不敢相信他居然當著自己的面說這些,可蕭融目不斜視,隻正氣凜然的看著佛子。

彌景看看他倆,斟酌著回了一句:“蕭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這時候沒有施主的稱呼,和尚稱世俗中的人,都是跟著大家一起叫的,就是蕭融聽著有點彆扭,他總覺得佛子不應該這麼叫自己,他應該伸出手來,對他阿彌陀佛一聲才對。

……

撇去心裡的那點彆扭感,蕭融搖搖頭:“並非是我妄自菲薄,而是我在實事求是,鎮北軍散漫無規矩,鎮北王隻知打仗、不懂治理,而鎮北王治下的文臣武將,都是一群沒怎麼讀過書的粗人,哪怕脫去甲胄、換上常服,也終究是不倫不類,一時半會兒都湊不成一個完整的王庭。”

屈雲滅:“…………”

他臉都快氣綠了,雙眼僵直的看著蕭融,一雙拳頭也緊緊的握起,然而過了一會兒,他慢慢扭過頭,看著同樣十分驚愕的彌景,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忍了。

再等等,再等等。

彌景滿臉都寫著震驚二字,他忍不住的看向屈雲滅,發現他居然除了一臉氣憤、身體緊繃之外,就再沒了彆的動作,這比蕭融出言不遜更讓他驚訝。

這時候,蕭融微笑著問彌景:“佛子可是疑惑,我分明知道鎮北軍與鎮北王的缺陷,為何還要效忠於鎮北王呢?”

佛子心說,不不不,我疑惑的真不是這個。

……

蕭融輕輕的呼吸,坐的放鬆了一些:“這是因為凡事都有兩面,鎮北王雖然有這樣的缺陷,他卻也有旁人所不能有的優勢,例如,大王與鎮北軍相識於微末,他們吃苦受傷都在一處,雁門關幾次三番被胡人踐踏,城池破敗之後的重建便是多虧了鎮北軍,大王知戰爭的殘酷、知百姓的不易、知粗人的渴望,敢問佛子一句,佛子認為是士人值得渡、還是粗人值得渡?”

彌景微愣,他回答道:“眾生平等,不分粗人還是士人。”

蕭融直接笑了,這可不是客套的笑,而是有些涼薄的笑:“佛子這話真是虛偽。”

彌景不至於被他一句話便激的臉色大變,卻也在聽到之後,盯著他看個沒完。

一旁的屈雲滅則放鬆了雙肩。

行,爽了。

……

蕭融迎著彌景的目光,一點都不怯場:“所謂眾生平等,是你們的口號還是你們的信念,我知它必然不是你們的原則,佛渡人也是有前提所在的,無論念經還是供奉香火,前者需買得起經書、認得出字,後者需掏得起銀錢、去得了佛寺,真正的粗人大字不識一個,他們沒法念出那些晦澀的文字來為自己加一點功德。佛子可見過從睜眼就在忙碌、直到閉

() 眼才能休息的人?我私以為,佛子是見不到這些人的,因為他們沒有時間去聽佛子講經,沒機會出現在佛子面前,便沒機會令佛子對他們垂憐。”

彌景沉默片刻,說道:“眾生皆苦,佛門是清淨地、卻不是極樂所在,僧侶也隻能儘自己所能,卻無法救每一個人。”

蕭融輕笑:“那豈不是違背了眾生平等這四個字,救誰不救誰,是誰決定呢?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救了一命、也無視了一命,那算不算是害了一命?”

彌景微微抿唇,沒有立刻就回答,但他的手突然動了起來,他開始撚那串佛珠了。

蕭融神情保持不動,心裡卻笑了一聲。

說不上來了吧,這種世界級難題,恐怕人類滅絕了都得不到一個答案。

蕭融歎了口氣,一副追憶過去的模樣:“曾經我離家遊學。”

屈雲滅本來皺著眉聽他倆說話,聞言,他耳朵一豎,連腦袋也轉向了蕭融,他幾乎從未聽蕭融提起過他的過去。

蕭融:“……遊學八年,我遇上過許許多多的人,其中不乏我的恩師們,有一恩師曾問了我一個問題,烈馬受驚,在鬨市中橫衝直撞,道路狹窄,兩側均有孩童在玩耍,此時的我必須要選一個方向,不然兩側孩童都將死在馬蹄之下,如今的情況是,左側有三個身穿錦衣的孩童,右側有一個身穿麻衣的孩童,若是佛子的話,佛子要怎麼選?”

這個被蕭融改良的火車問題,把彌景問的噎了一下,孩童無辜,選哪邊都是錯的,選左,蕭融一定會說他不顧底層的百姓,而選右,蕭融又會說他不顧更多人的性命。

彌景看得出來蕭融就是在難為他,可他也是有天才包袱的人,他不允許自己答不上來這個問題。

彌景的眉頭微微蹙起,臉上也寫滿了凝重二字,他確實在認真思考怎麼回答。

但他絕對想不到,蕭融根本就不想讓他回答,甚至在發現他好像有點思路的時候,立刻出聲打斷了他:“看來此問實在難解,佛子一時想不到答案,大王,若是你的話,你會怎麼選?”

屈雲滅一愣,沒想到這裡還有自己的事,他眨眨眼,脫口而出:“站起來擰斷烈馬的脖子,哪個方向都不用選了。”

蕭融會心一笑,他就知道屈雲滅會這樣說。

撩起眼皮,他重新看向佛子:“佛子可聽到了,這便是大王的回答,在橫衝直撞的烈馬面前,隻有更為強大的力量才能扼製它,如今不論是你我、還是大王、還是這世上的隨便一個人,就站在這時代的鬨市當中,有人思考如何解救左側的孩子,有人思考如何解救右側的孩子,而我想,信奉眾生平等四個字的佛子,應當更認同的是大王這種解決辦法,將所有人都解救下來。”

彌景:“……”

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他垂著眸,低聲道:“鬨市中的孩童好解救,世上的苦命人卻不是這樣輕易就能解救下來的,蕭公子用一個問題偷梁換柱,彌景卻無法用這個答案掩耳盜鈴。”

蕭融:“

……”

他抿了抿唇,知道彌景是真的不好勸動,他隻好使出自己的殺手鐧。

盯著彌景,他微微挺起脊背,石破天驚的來了這麼一句:“最遲明年年底,後年年初,孫仁欒就要死了。”

彌景睜大雙眼,無比震驚的看著他。

屈雲滅其實也震驚,但看看彌景,他讓自己做出一副這事不值一提的模樣。

彌景看看一臉平靜的蕭融,再看看一臉平靜的屈雲滅,他忍不住的問:“蕭公子可是在開玩笑?”

蕭融笑:“此等大事,誰敢拿它開玩笑。孫仁欒也算是這亂世當中的一位英雄,隻可惜他身處南雍,要顧忌的人和事太多了,況且不是每個人都對他心懷感恩。”

最後一句蕭融的語氣有點怪,仿佛在強調什麼,彌景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不敢信他的話,也不敢不信。

孫仁欒要是死了,南雍立刻就要大亂,小皇帝是孫仁欒扶持上去的,他的身份其實有點問題,好多人都不願意認他這個陛下。彌景原本傾向的便是去輔佐小皇帝,畢竟他年紀小,多教教的話,說不定能成為一個力挽狂瀾的明君。

但國舅不能死啊,國舅死了,彌景當真不認為自己能護住小皇帝。

彌景在這邊頭腦風暴,他都沒注意到蕭融從袖子裡拿出了幾樣東西,等他終於勉強回神的時候,桌上擺了一排奇奇怪怪的物件。

……這都什麼?

蕭融手裡正在拆一個紙包,發現彌景呆呆的看著自己,蕭融笑了笑,給他介紹道:“這個物件叫做煤,是從地下挖出來的石頭,可以燃燒,拳頭那麼大的煤能燒上兩個時辰,做成煤球,能燒上六個時辰,而這樣的煤鎮北軍有幾座山那麼多,莫說一輩子,就是幾輩子都用不完。”

他帶來的煤隻有嬰兒拳頭那麼大,這還是前幾天剛從平城送過來的,蕭融扭頭,對著屈雲滅伸手:“大王,火折子借我一用。”

屈雲滅:“……”

他默默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竹筒。

將煤丟進客棧的陶碗裡,蕭融把煤點燃,看著這塊黑石頭真的發出了紅光,彌景瞳孔一縮。

屈雲滅漫不經心的抬眼,看見佛子這沒見識的模樣,他頗覺瞧不上眼,卻忘了之前他是怎麼燒了一塊又一塊,把自己大半夜熱醒的事了。

……

蕭融繼續指向下一個:“這是一份圖紙,名叫火炕,遼東遼西兩郡早有火炕,不過我畫的這一份更精巧些,煙道的安排更加合理,且不需要一直燃燒著灶台,黃昏做一頓飯,借著煙道中的餘熱,就能安睡到大天亮了。”

再下一個:“這是一份漚肥法,可增加農作物的產量。”

“這是一份曬鹽法,海邊的鹽取之不儘用之不竭,曬鹽成功後,鹽價便能再降些了。”

“而鹽價降了之後,這醃菜法就該派上用場了,如今的醃菜多是醬菜,雖也能入口,可這口感是差了些,用鹽醃製的菜蔬可以保持菜蔬的原貌,而且更好吃。”

彌景微微張

口(),驚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這時候,蕭融把自己手中的紙包遞了過去,紙包被他拆開有一點時間了,他告訴彌景:“請佛子感受一下這粉末。”

彌景一愣,抬起一隻手,輕輕碰了一下紙包中黑糊糊的東西。

這一碰,他頓時心驚,因為這粉末居然是熱的。

蕭融看見他的表情,這才笑起來:“此物……姑且叫它熱粉吧,包著時是冷的,拆開時便是熱的,隨拆隨用。我不準備將此物公開、或是售賣給百姓,尋常百姓一來用不到,二來也不會用,且這配方有些貴,百姓不一定買得起。所以我預備留給鎮北軍使用,隨身帶一包這個,即使是嚴嚴冬日,也不至於再凍得手腳冰冷了,連嚴寒都不再懼怕的鎮北軍,還有誰能阻擋得住他們呢?”

此時此刻,屈雲滅和彌景的表情同步了,他倆都呆呆的看著蕭融,彌景率先反應過來,有些急的問他:“此物不售賣或公開,那其餘的……”

蕭融:“除煤以外,其餘的我都會公開出去,等煤的開采量變大了,我也會試著向外售賣,粗糙的煤球賤賣,上好的煤塊高價賣,佛子應當懂我的意思。”

彌景點點頭,他更關心另一個問題:“這些也能惠及南雍百姓嗎?”

蕭融沉默一瞬,回答道:“南北兩地信息溝通,這我是管不了的,但我所能拿出來的又不止這幾樣,有條件的情況下,我當然還是先顧著淮水之北的百姓。”

說到這,蕭融扭頭:“大王,你說是不是?”

屈雲滅拿著那正在發熱的紙包,他茫然的抬起頭,根本沒聽見他們倆說了什麼。

蕭融:“……”

對面的彌景徹底沉默了。

蕭融拿出來的這些東西既能改善民生,又能改善軍備,雖然彌景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但他看得出來擁有這些的鎮北軍,必然會更上一層樓。

選南雍,其實就是要跟鎮北軍作對,而選鎮北軍,就要背上篡位的罵名。

彌景是遵善寺的僧人,他在長安時受的都是雍朝恩惠,不管是過去的經曆、還是百姓的盼望,其實他都更想去南雍施展才華。

況且鎮北王這個人,他真的不看好他。

蕭融看出他的糾結,仔細想想、也能想出來他在糾結什麼,蕭融看看他,決定再下一劑猛藥。

他直接站起來,舉起雙手,像當初對屈雲滅行禮那樣,對佛子行了個大禮。

“請佛子看在黎民蒼生的份上,留在鎮北軍當中,鎮北軍越是實力雄厚,百姓遭受的苦難才越少,二虎相爭、地動山搖,虎狼相爭、滿地狼藉,隻有到了虎鼠相爭的地步,這天下才終於太平了。”

彌景不敢受蕭融的禮,趕緊也站了起來,而屈雲滅看著蕭融對彌景那麼放低姿態,他這心裡突然非常不是滋味。

霍然起身,屈雲滅把蕭融推到身後去,然後沉著聲音對彌景說:“就如蕭融所說,本王與鎮北軍有諸多缺點,但本王已下定決心要遷都,為了大軍、也為了追隨本王的人,本

() 王會做出鎮北王該有的樣子。本王不信佛也不信道,但既然百姓信佛子、蕭融信佛子,那本王便要來請佛子回去,佛子若對本王有什麼不滿,可以直言,本王會看在他們的面子上,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萬萬沒想到屈雲滅能說出這麼一番話,蕭融都驚呆了,而彌景看著屈雲滅有些不耐、卻也認真的模樣,不禁長長歎了口氣。

他將那隻拿著佛珠的手放在身前,對屈雲滅行了一個單掌禮:那彌景便叨擾大王了。?()_[(()”

…………

半個時辰後,他們踏上歸途,蕭融坐在馬車裡,一下一下的瞥外面騎馬的屈雲滅。

彌景雖然長得清瘦,但人家渾身腱子肉,要不然也不能重走朝聖之路,他在後面同樣騎馬,聽不到這邊的動靜。

屈雲滅早就看見蕭融的眼神了,忍了一會兒,他才忍無可忍的問:“看我做什麼?”

蕭融樂:“我看大王是不是被奪舍了。”

屈雲滅不解:“什麼是奪舍。”

蕭融想想怎麼解釋:“就是肉身還是這個肉身,裡面的魂魄卻換了一個人。”

屈雲滅:“……本王才不是野鬼上身!”

蕭融聳聳肩,原來這時候的奪舍叫野鬼上身啊。

逗大王挺有意思的,可是蕭融有點困了,於是他倚著車廂,小小的打了一個嗬欠。他安靜了,屈雲滅卻又看向他,他眉頭緊皺,過了好久才終於出聲:“你以後不許對人行大禮。”

蕭融扭頭,“為什麼?”

屈雲滅:“……哪有這麼多為什麼,照做就是了。”

蕭融對著他眨眨眼:“對高丞相也不能行嗎?”

屈雲滅:“不能。”

蕭融又問:“對大王呢?”

屈雲滅:“不必,本王沒那麼多規矩。”

蕭融哦了一聲,本來都要躺回去了,突然,他又折回來,好奇的問:“若以後見到了陛下,我也不能行大禮嗎?”

屈雲滅:“……”

他面無表情的把頭轉向蕭融,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你敢行,我就砍了他的腿!”

蕭融同樣定定的看著他,然而片刻之後,他噗的一聲笑出來,差點把自己笑的滾進去。

屈雲滅:“…………”

至於嗎。

蕭融一邊笑一邊說話,氣都快喘不上了:“不、不是,那也應該砍我的腿啊!關彆人什麼事!”

屈雲滅被他笑得臉都黑了,但蕭融問的對啊,為什麼他第一反應是砍彆人腿呢?他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毛病,便回答不上來,隻能氣鼓鼓的看著他,然而他越這樣,蕭融笑得越歡。

很快,蕭融的笑聲就傳到了後面,彌景騎在馬上,默默聽著這倆人的動靜。

……為什麼感覺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呢?!

()